0%
艾米:至死不渝(18)

艾米:至死不渝(18)

「我不是叫你去求他別拿你的孩子開刀,誰那麼傻,會去坐在老虎嘴裏勸它不吃人?我是叫你去請求他現在不要把你分回『洞洞拐』那邊,讓他把你的關係先放這裏,多給你一些時間在 D 市找工作,反正關係放那裡又不用他喂水喂飯給它吃,只要你不拿他工資就是了 --- 」
「那就該他鼻子拉個豁口 ! 」
他攬過她,把她往上提了提,讓她頭枕在他胸上,指著一個正在某會議上發言的人說:「那個傢伙就是 --- 」
她忍不住譏諷地說:「懷念你的手?」
卓越問:「就帶這麼點東西?」
她又說:「我 --- 過完元旦就回來的 ---- 」
「我還用得著問他?這些雕蟲小技,我也用過,可以說是百發百中。不過對於你這樣的女人,還真不能用這套。」
「我自己去找他 --- 就不會得罪四面八方的人了?」
他嘿嘿笑著說:「他的那個女朋友,我早就調查過了,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一個強|奸案受害者,好好的 A 大學生,被一個建築隊民工糟蹋了,鬧得滿城風雨,男朋友不要她了,所有人都不理她了,那個醜八怪趁虛而入,算是救了那女的一命 ---- 」
他沒再說什麼,只在她身上到處摸,她想推開他的手,他堅持,說:「我只摸一摸,不行嗎?你一點也不想?我聽劉醫生說,女的懷了孕 ---- 其實是很想的 --- 比平時更想 ---- 」
他得意地說:「為什麼?這不明擺著的嗎?你根本不是什麼憐憫女神,所以他想走憐憫變愛情的路,就註定要失敗。」
過了一會,卓越回來了,一進來就問:「誰打電話來?」
她奮力推他:「叫你別瞎說,你還在瞎說,你別把孩子教壞了 --- 」
她不明白:「什麼考慮得怎麼樣了?」
而他好像越來越有債權人的威風,以前是她做飯,他跟著吃,她不做,大家就去吃食堂。但現在不同了,飯做晚了他都要發幾句牢騷,菜做得不夠辣,他也要摔盤子撂筷子,比對姜阿姨還不禮貌。她知道只要她沒工作,沒收入,她就得品嘗這種滋味。為了孩子,她只好竭力隱忍,祈禱這種日子早日結束,但她看不見一點光明,不知道她這輩子還能不能再參加工作。
卓越第二天才找到醫院來,一來就問她的醫療保險還在不在,她這才想起自己在師院的工作已於去年的最後一天結束了,她擔心地說:「我也不知道,昨晚我把醫療證給醫院的時候,他們沒說不行 --- 」
「所以說你傻羅,他那是一種求愛技巧嘛,知道你們女人心軟,才玩那一套,像他那種條件,直截了當求愛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恐怕你連信都不會回他。他當然要迂迴曲折,至少爭取能讓你回信,先以自己的慘痛遭遇獲得你的同情,然後慢慢接近你的心 ---- 」
石燕打完電話,有點心虛地往五樓走,不知道待會見了姚小萍該怎麼說。她想起很久沒這種感覺了,而以前是經常有這種感覺的,好像卓越和姚小萍真是什麼蚜蟲瓢蟲一般,生來就是敵人,怎麼處都處不好。她夾在卓越和姚小萍之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後來從卓越那裡搬出來,就沒這種感覺了,一門心思跟姚小萍同甘共苦,志同道合。怎麼現在這種感覺又回來了,好像她剛背叛了姚小萍似的,有種負疚感。
他說:「殺他 ! 殺他全家 ! 殺他個雞犬不留 ! 」
她想想也覺得這主意很餿,在心裏把它槍斃了。但姚小萍說:「你自己去找他就行了 --- 」
他附在她耳邊說;「這是新的一年了,我們說好了的,從前的那些恩恩怨怨都丟在過去的一年裡的,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 」
有天下午,門房上來叫她接電話,她去了,以為是姚小萍打來的,但拿起來一聽,是黃海。她的心無緣無故地亂跳起來,好像幹了什麼壞事一樣,生怕卓越下來發現,很沒禮貌地問:「你怎麼把電話打到這裏來了?」
「這些事很難說,我現在也想不出他能怎麼踩你,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利用這個孩子逼你回去。對他這種人,你一定要爭取牽住他的鼻子,而不能讓他牽了你的鼻子。」
他驕傲地說:「我的種,當然聰明 ! 」然後請求道,「可不可以把你衣服解開來看?這樣矇著,看不清楚 --- 」
她煩了:「到底是你那事重要,還是孩子的命重要?」
石燕覺得嚴謹其實心裏還是很清楚的,只不過不那麼愛吭聲罷了。像牽牛鼻子這事,他就比姚小萍考慮得周到。就是這麼個道理,牽牛鼻子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牽鬆了不起作用,牽緊了把牛鼻子拉豁了,牛還是跑掉了。但她還沒來得及向嚴謹這個牛鼻子大師請教什麼是合適的鬆緊度,牛已經到門前來了。
她很不高興:「你一個大學老師,還有這種封建思想?
「不是他要把我弄回去,是他媽媽 --- 請我元旦過去 --- 他媽媽為了幫我們帶孩子 --- 提前退休了 ---- 請了一些客人 --- 宣布一下 --- 」
「算了,你別為難了,我也沒叫你落井下石,只是叫你防著他一點,他現在正在走下坡路,他就巴不得你比他還走下坡路,那樣他才能保持在你面前的心理優勢,你才能有求於他。你當心他為了自己的優勢,就暗中踩你幾腳 --- 」
「又撒謊了吧?他是你這一生唯一的一個追求者,現在連他都結了婚,你會沒感覺?心破碎了就老實承認,從今以後腳踏實地跟我過日子。」
「不是說元旦嗎?怎麼現在就 --- 」
「當然有用。如果他現在把你分回『洞洞拐』,那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因為那邊肯定是不會給你生育指標的,但是如果他能把你的關係暫時放這裏,我說不定就有辦法 ---- 」
她推脫說:「我 --- 好累,明天又要起早 --- 」然後進了卧室,關上門,拴了。
他起了身,又像上次那樣把她往床邊拉,但她堅決不肯:「我說了今天別來了,你怎麼聽不見?你說了不強迫我的,你又在強迫,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別為了一時的享樂害了孩子 --- 」
「我做過 B 超,但醫生不會告訴結果的。」她自我陶醉說,「我覺得是女孩,因為我問醫生的時候,她說『生男生女一個樣』。我聽別人說了,如果醫生這樣說,那就是女孩,不然的話,她就會說『問什麼問?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 』」
她不相信:「你能為孩子上戶口?」
「問她什麼?你能不能高潮?我沒問,這怎麼好問?你這個人哪,想高潮就直說,何必扭扭捏捏的呢?又不是外人,該說的不說,悶在心裡,跟我賭氣,搞得兩個人都不舒服,真是又害人,又害己。來來來,我今天讓你好好高潮一下 --- 」
卓越含蓄地說:「如果姚老師能去,那真是蓬蓽生輝了,不過客人都是我媽請的,都是她那個圈子的人 --- 」
「那是另一回事,而且我也沒肯定說他上不了。我不過是叫你別太做他的指望,我覺得他這個人為了自己的面子,什麼都幹得出來,他現在為了把你弄回去,不在他媽媽面前丟醜,也不讓他媽媽丟醜,他信口開河亂許願,但如果你真的指望他一個一個兌現,十之八九會落空。還是靠自己吧,而且他現在正在走下坡路,別跟他搞在一起 --- 」
張副院長開始問她老家在哪裡,為什麼原因要改派,完全像是見到了一個純種陌生人,腦子裡像被大水衝過了一樣,除了淤泥,什麼也沒留下。她一邊回答問題,一邊在心裏感嘆,怎麼總覺得人家當官的老記著自己那點事呢?人家腦子裡得裝多少事啊,哪裡記得我們這些平頭百姓?
這次兩個人還是一個住卧室,一個住客廳。第二天是那年的最後一天,卓越一定要她跟著去菜場買菜,她見天氣寒冷,就不想去,推了好多遍,他都不肯鬆口,她想他可能是想告訴眾人他的家庭生活多麼幸福。想到他現在政治上不得意,媽媽也被迫提前退休,他現在就靠她來給他掙面子,心裏竟同情起來,毅然跟他去了菜場。
她還沒說完,他就叫道:「下去了,下去了,你還沒叫它下去,它就下去了 --- 」
她心裏怒火萬丈,但她忍著沒露出來,只傻乎乎地說:「他等我幹什麼?我們又沒談過戀愛 ---- 他一進大學就有了一個女朋友 --- 」
他好像很失望:「是個女的?女的能幹什麼?我們卓家幾代單傳,就等我生個兒子 --- 」
如果不是因為這是黃海,她差不多要發脾氣了:你說的這些,我都能想到,我都試過了。我說不行,當然是不行,如果行的話,我還在這裏跟你廢話?還不老早跑那個單位上班去了?你有沒有什麼新路子?沒有?沒有就別說這事了吧。
「你撒謊都不會撒,這話說了誰相信?」
張副院長恍然大悟:「噢,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是有這麼回事。怎麼,沒人願意接收你?」
「因為她們都不https://read.99csw.com --- 純潔 ---- 」
「那就好,你明天等他上課去了,就打電話給我,我騎車到校門那裡去叫出租,再到你門前來接你,我們一起到鋼廠子弟中學去打聽 --- 」
她又一陣心痛:「你問過他的?他這樣告訴你的?」
她支吾說:「我 --- 恐怕沒時間吃飯了,卓越說 --- 馬上過來接我的 --- 」
「但他們也不能解決生育指標的問題吧?」
「最好什麼也別告訴他,先到鋼廠那邊搞落實了再說,等調令拿到手了,關係都轉穩妥了,再告訴他也不遲。我總覺得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使陰壞。你想想看,鋼廠子弟中學不歸 D 市教委管,我們這種平頭百姓可能不知道,但他會不知道嗎?他的媽媽就是管 D 市教委的,管不管鋼廠子弟中學,還能不知道?但他親眼見你為找工作這麼著急,他都沒說讓你去鋼廠子弟中學試試,我看他是故意的 --- 」
他變了臉:「我的手怎麼啦?你不是一樣在我手下欲|仙|欲|死嗎?但人家都比你懂得報恩,不像你,自私自利,只要自己上天,不管別人下地。老實說,你是我遇到的最不懂報恩的一個 ---- 」
他抱怨說:「你剛才想要高潮的時候,怎麼沒擔心享樂害了孩子?等你自己高潮過了,大道理都出來了 --- 」
「我得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們燕兒,把你的寶貴經驗無私地跟她分享,經過你培養教育的人肯定與眾不同,你看你的兒子 ---- 」
「生育指標的事,你就得去問計生辦了 ---- 」
「但是你戶口也沒上到,兩敗俱傷。」
嚴謹不哼不哈地吃他的飯,姚小萍說:「告訴你吧,凡是他有求於你的事,就是他的牛鼻子,你得牽住了,跟他講條件,他不答應你的要求,你就不答應他的要求。像這個搬回去的事,就是卓越的牛鼻子,如果你先搬回去了,那上不上戶口就掌握在他手裡了,所以你千萬不要現在就搬回去,你告訴他:等你給孩子上了戶口了,我就搬回去。」
姚小萍擺擺手:「算了,算了,別搞得這麼誇張,如果我是回縣中去,把這個位置讓給你,那我就可歌可泣了。現在我只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調去一中對我也有好處,可以離這個地方遠一點。我這個鬧星兒子,讓我在這一方壞了名聲,人家都不願意跟我住一起,哪怕我們小剛這段時間沒怎麼鬧了,這些人還是不喜歡我們。等我去了一中那邊,一切從頭來,留個好印象。最好是跟嚴謹一起調到外地去,調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去,他的壓力就小些了 ---- 」
姚小萍問嚴謹:「嚴,你聽說過卓越在 D 市公安局有熟人沒有?」
姚小萍呲地一笑:「你一清高就清高得沒鼻子沒眼睛了,不落井下石也要看是對誰,井裡掉只羊,你當然是不該落井下石,如果井裡掉了頭狼,你也不該落井下石?你不落井下石,它跳出來咬死你 ! 」
「男人有什麼純潔不純潔的?從來沒聽說過找男人還要純潔的,純潔對男人來說,就是『無用』的代名詞 --- 」他歪著頭,看著她,「你聽到那個醜八怪結婚的消息,有什麼感覺?」
她不再跟他羅嗦,自己拿了小包,往門外走,以為他會追上來,但一直走到一樓了,他也沒追來。她只好到門房去打電話,但不知道該給誰打,想打給姚小萍,又太晚了,他們肯定睡覺了,即便沒睡也不能用自行車送她上醫院。她央求門房說:「師傅,我現在肚子很痛,我怕孩子出事,急著去醫院,您能不能 --- 想辦法 ---- 幫我叫輛出租?我付錢你 --- 」
「我問的是『誰打來的』,我沒問你『打給誰的』,你聽懂了沒有?」
她趕快糾正說:「你殺別人全家幹什麼?還連雞犬都不留,太過分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別連累人家的家人。我恨的就是他們為了整你,就拿孩子開刀,我們怎麼能幹同樣惡毒的事,去殺人家全家?」
「他明天上午有沒有課?」
「我 --- 還沒想好 ---- 卓越說他 --- 可以幫孩子上到戶口 --- 他說他在公安局有熟人,關係很鐵 --- 」
這些問題回答起來很繁瑣,你得一個一個告訴人家去過某校沒有,怎麼跟人家說的,人家又是怎麼回答的,你又是怎麼回答的,然後人家又是怎麼問的,你又是怎麼回答的,等等,等等。你不答清楚,人家就以為你漏掉了什麼,就要反反覆復提醒你。常常是說得她口乾舌燥,煩不勝煩,但又不能煩,因為人家都是一片好心,都是在想幫你。
石燕和卓越元旦一早就去了卓越媽媽那邊,石燕本來想去廚房幫幫忙,但卓越和喬阿姨都不讓她幫忙,她也不想跟姜阿姨一起擠在廚房裡。自從聽姚小萍講了貧窮落後山村的那些陋習,她就並不痛恨姜阿姨了。 從她自身的體驗來看,她覺得姜阿姨為卓越做那事,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享受,只不過像個巴心巴肝的傭人一樣,擦地板,掃廁所,不是因為那活能幹出樂趣來,而是因為干好了能討主人歡心。
卓越也楞在那裡,問:「怎麼啦?」
「她是 --- 有點瘋 ---- 聽說是男朋友出國了,不要她了,她就有點 ---- 瘋了 ---- 」
「我怎麼知道?住院的花銷總是不會少的 --- 」他立即去找醫院打聽,醫院好像也很糊塗,搞不清這種情況究竟該誰付錢。他又跑回師院去打聽,一直搞到第二天才得到確切消息,氣急敗壞地回到醫院,說師院絕對不會付這筆住院費,因為她已經不是師院的人了。如果她是去年住進醫院的,師院還有可能商量,但她遲了這一天,情況就不同了。
他沒爭辯,只關心地問:「你做過 B 超沒有?聽說做 B 超可以看出是男是女 --- 」
第二天她們倆分頭行動,石燕去找張副院長,請求他暫時別把她分回「洞洞拐」。張副院長似乎想不起這件事了,她只好提醒說:「您原來說過,如果我年底還沒找到接收單位的話,您就把我分回我 --- 老家去 ---- 」
卓越咬牙切齒地付了錢,一路都在痛罵師院,雖然沒直接罵她,但她心裏也很難受,因為這至少說明他很計較這筆錢,不然的話,看到孩子沒事,還不早就把錢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記得是有的 --- 」
「但是 --- 」
他斬釘截鐵地說:「你收拾收拾東西,我馬上過來接你。」
她想到有一天姚小萍會跟嚴謹一起遠走高飛,心裏很難受:「我真不知道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 」
她哭了起來,撒謊說卓老師不在家,門房見她哭得可憐,說:「那我騎車到校門那裡去叫出租,不過攔不攔得到車我不敢保證 ---- 」
「先過了元旦再說吧 --- 到時候可以 --- 回來拿 --- 」她的語調很堅決,他沒再說什麼。
他連忙解釋:「我沒說你庸俗勢利。燕兒,回來吧 ! 馬上就是元旦了,一家人搞得這麼四分五裂,給外人看笑話 ---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又說,「就讓過去的一切隨著時間成為過去吧,我們從新的一年開始,把過去的一切不快統統忘記,重新開始 ---- 」
她見張副院長又要把她「轉嫁」出去,趕快說:「我不是來說生育指標的事的,我就是想請您暫時不把我分回老家去 --- 」
她躺那裡裝睡,他則一個台一個台地換頻道,她看不見畫面,就聽見一個人剛唱了半句粵劇,突然就跳去說相聲了,然後又是狗吠貓叫的,突然一下又談到 D 市的城市建設上去了。然後她聽見他在那裡罵人,估計是那個姓溫的出現在電視上了,她心裏好奇,很想看看這個把她整到如此地步的混蛋到底長什麼樣,就欠起身,問:「這上面有姓溫的嗎?」
「那麼多學校,全都試了?」「全都試了。」
「你說那天?呵呵,那怎麼會呢?又不是我把他抱欄杆上去坐著的,人人都看得清是誰的責任。姚老師,大家乾的都是教書育人的工作,以身作則最重要,要給孩子樹立一個光輝榜樣,最要緊的是不要趨炎附勢,落井下石,男盜女娼 ---- 」
卓越去找醫生,要求馬上出院,但醫生不同意,說最少得等到明天收治她的某醫生來了之後,才能決定出院不出院。就這樣,她在醫院住了三天,花了幾百塊,她本來想硬個氣,自己付錢,但她實在拿不出這筆錢了,只好低三下四地叫卓越付錢。
「你就是喜歡大驚小怪,上次那事不是嗎?興師動眾的,把你們一棟樓的人都驚動了,還深更半夜把我叫去,結果怎麼樣呢?還不是自己嚇自己,給別人看笑話?」
「得 --- 多少錢?」
卓越還想繼續,但石燕不肯了,請求說:「我們別來了吧,孩子不喜歡 --- 」
她馬上給姚小萍打了個電話,報告這個好消息。姚小萍一聽,好像到手的頭功被人搶了一樣,read•99csw•com後悔不迭地說:「唉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上頭去呢?總以為 D 市的學校就都屬 D 市管,唉,我這麼聰明的人,早該想到這上頭去了。」懊悔了一陣,姚小萍突然問,「卓越知道不知道這事?」
她感覺孩子似乎躺下了,肚子沒剛才那麼硬了,但她的下腹仍然糾結地痛。她去了趟洗手間,用衛生紙擦了擦下面,看到帶血的分泌物,越發慌了,連忙回到卧室,邊穿衣服邊對卓越說:「我下面在出血,你送我去醫院吧,我怕孩子會出事 ---- 」
「我不是說了嗎,你回來,把孩子生下來,其它一切讓我來想辦法 --- 」
她撇撇嘴:「沒什麼感覺 --- 」
她擔心他七搞八搞把孩子搞掉了,推他的手說:「不要,不要,別把孩子 --- 」
石燕小聲說了句:「姚,那我去了,也好把這裏讓給你們 --- 團聚,我祝你們新年快樂 ! 」
「那是巧合,懂不懂?它那都是無意識的生理運動,是你在那裡左一解釋,右一解釋,搞得煞有介事的 --- 」
「我還沒告訴他 --- 」
姚小萍還沒聽完,就咋呼起來:「你真是瘋了 ! 你那樣說,還不把四面八方的人全得罪光了?卓越第一個恨你 , 因為你家醜外揚。張副院長第二個恨你,因為你這等於在說他拉幫結派,以權謀私,幫著一幫人整另一幫人。那個姓溫的,如果知道你說他拿你的孩子開刀,我看他吃了你的心都有了 ---- 」
姚小萍含沙射影地說:「你還是等卓老師決定你回來不回來吧,不然的話,有人又要把自己的責任怪到我頭上 ---- 」
但她不好駁黃海的面子,只好問一句答一句。還好,黃海只提供選擇,不追問細節和為什麼,算是比較好對付的熱心關懷者。
姚小萍不解:「為什麼要我跟你一起去?」
「它知道的,你剛才不是看見了嗎?你凶它,它就不聽你的,我跟它講道理,它就聽 --- 」
「你不信可以去問他。」
兩人正在探討一個象她這樣姿色拖著黑人黑戶孩子並被開除公職的女人找有權丈夫的可行性,就聽到門房在樓梯口大聲叫「五樓的石燕接電話 ! 」。她下樓去,拿起電話一聽,是卓越,問她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 ---- 元旦結了婚,想告訴你一下,就打電話到你上班的地方,結果他們說你 --- 不在那裡工作了,問他們你調到哪裡去了,他們都說不清楚,我不放心,就 --- 往這裏打了個電話。你 --- 現在到底在哪裡工作?」
這種「新學年,新打算」式的語言搞得她也彷彿回到了小學作文課上,畢竟一個人對新學年還是應該有點敬畏有所盼望的。她小學作文腔地回答說:「祝你在新的一年裡走鴻運 ! 至於我嘛 , 在新的一年裡沒什麼奢望,只希望新的一年能帶給我一個生育指標就行了 ---- 」
「你自己剛才不還在說要殺誰嗎?」
「開結婚證是一回事,上戶口又是一回事,不同的後門開起來難度不一樣的。搞個結婚證,沒什麼,誰也不會去查哪裡多出來一個結婚證。但上戶口呢?突然多出一個人來,多一份口糧,難道就那麼容易?還有,他是在哪裡開到結婚證的?根本不是在 D 市,而是在郊區。孩子的戶口是跟著媽媽的,除非是把你的戶口也上到郊區去,不然就算他有後門也上不了你孩子的戶口。」
「你怎麼知道?」
「上次我上全市公開課的時候, D 市一中的校長也來聽了課,他是搞我們這個專業的,很賞識我,一直想把我挖過去,他說他們一中很缺我們這門課的老師,他行政工作這麼忙,都一直頂著兩個班的課。我那時沒答應,因為剛去附中,又是嚴謹的爸爸幫了忙的,不好屁股沒坐熱就要調動 ---- 」
過了一會,她聽到有人在外面按喇叭,急忙起床走到樓外去,見一輛計程車停在門前,司機看見她出來,大聲問:「是不是你叫車?」她點點頭,走到車跟前。司機見她大肚子,差點不讓她上車,說新年第一天,如果他的車沾了產婦的血光,這一年都不順的。她解釋了半天,說自己還沒到生產的時候,又許諾加倍付錢,司機才讓她上了車。
「千萬別對他說是黃海告訴你鋼廠子弟中學的事的,如果姓卓的知道,肯定從中搗鬼,把這事給你搞黃。」
石燕心裏剛剛燃起來的一點火苗又被撲滅了,但看見姚小萍捶胸頓足的樣子,只好忍著滿心的絕望,安慰說:「沒關係,你盡心了。」
「我前幾天給一中的校長打了電話,問他還想不想要我過去,如果想的話,我願意馬上調過去,他一口答應 --- 」
這個她有點不贊同:「就是因為他現在正在走下坡路,我才對他 ---- 狠不起來,我這個人不愛乾落井下石的事 ---- 」
「這種話你也信?肯定是被姓溫的那伙趕下台的,為了要面子,拿孩子做遮羞布,不然退了就退了,還宣布個什麼?」
「那你對我是用的什麼妙計呢?怎麼我一點也看不出來?」
一個「高估」把她聽得很煩,還有「不該讓你跟她商量」,什麼意思?難道他準備那天就把她劫持回去的?不然的話,嘴長在她身上,她想和誰商量就和誰商量,他還有什麼「讓」不「讓」的?她譏諷說:「你這麼高尚的人,要我這個庸俗勢利的人回去幹什麼呢?」
姚小萍垂頭喪氣:「哎,我這個豬腦子 ! 怎麼沒早想到這上面去呢?現在太晚了,總共就這麼兩天了,怎麼來得及把兩樁調動搞下來?」
「你對它這麼狠,它怎麼會聽你的?」她誇耀說,「你看我的,我叫它下去,它肯定下去。」她輕聲說,「寶寶,這個手手抵得累不累呀?換個手手再來抵。」
她心裏的疙瘩消了很多,但仍然賭氣說:「你不是有劉醫生這個狗頭軍師的嗎?你沒問她 ---- 」
「先別愁這麼多吧,等我先打聽一下,看你的生育指標還在不在,要不要得回來,如果根本就要不回來了,我也就不必費力折騰了 ---- 」
姚小萍問:「那你準備搬回去了?」
「不是我有這種思想,是我們家的那些老人。不過我也希望能生個兒子,將來做個大政治家,把卓家的那些仇人斬盡殺絕 --- 」
剩下的那一半「苦迭打」很快就實現了,她感到一陣收縮由那個隱秘處升起,直奔小腹,一種令她骨頭髮酥的感覺漫向全身。但她還沒盡情享受那久違的快|感,就覺得肚子繃緊了,鐵桶一樣,硬綁綁的,沉重地壓著她,小腹那裡糾結地痛。她嚇壞了,捂著肚子連聲問:「寶寶,寶寶,怎麼啦?你不喜歡?媽媽不來了,媽媽不來了,你別這樣,別嚇媽媽呀 ---- 」
這還算沾個邊的,有的指責根本不沾邊:「你媽也是的,閨女的婚事,怎麼不把個關呢?」,「門不當,戶不對的,強扭在一起肯定過不好」,「早就叫你別學這個專業」。
她沒反對,他解開她的衣服,盯著她隆起的肚子,等孩子鼓起包來。過了一會,孩子又在她肚皮上鼓起一個包,他趕緊用手捂住,跟它「抵架」,抵了一會,他說:「下去,下去 ! 」但她肚皮上的包不肯下去,他問,「怎麼我叫它下去它不下去?」
她心虛地辯駁說:「我哪裡 --- 撒謊了?」
「我想 --- 請你幫我證明 --- 我早就跟卓越分手了 --- 叫他 -- 冤有頭 --- 債有主 --- 別拿無辜的孩子開刀 --- 」
「他媽媽那裡是應該去的,舉手之勞,就能為她要個面子,還能混頓飯吃,為什麼不去?我估計卓越根本沒告訴他媽媽你搬出來的事,一直在他媽媽面前裝婚姻幸福的樣子,所以他媽蒙在鼓裡,才會請這些客人,你要是不去 --- 她媽媽在那些客人面前就沒面子了 --- 」
「因為她們到現在還會打電話給我,懷戀跟我在一起的時光 ---- 」
嚴謹對姚小萍吆喝說:「吃飯,吃飯 ! 」然後又對卓越說,「老卓,你們要去哪裡就快去吧,石還沒吃飯,再講幾句,黃花菜都涼了 ---- 」
「附中那邊試了沒有?」「試了。」
卓越隔著衣服看那個包,驚訝地說:「那是它嗎?它 ---- 在 --- 動呢 ! 」
她也聽醫生這樣說過,看來不是哄她的。她膽子大了些,厚起臉皮說:「你 --- 現在光顧你自己,既不管孩子,也不管 ---- 我 ---- 」
黃海也不能免俗,少不得把那些她早就想到了並試過了的辦法一個一個地提出來聽她否決。她這段時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這樣的答案,把她都重複煩了,覺得每個人都把她當個傻瓜,當個不動腦筋的人,每個人都把那些顯而易見的路子介紹給她:「附中去試了沒有?」,「 D 市的中學呢?」,「你老家那邊呢?」,「鄉下中學是不是好搞生育指標一些?」
姚小萍呵呵一笑:「批准,批准,不光批准,還想跟著九-九-藏-書去撈油水呢。剛才還在問石,說你婆婆有沒有請我一起去吃飯呀?」
接下來的日子,石燕真是度日如年,前段時間雖然跑得辛苦,但總還是有點希望,而且還有工資,吃自己的,用自己的,不用看人臉色。現在真正成了靠人養活了,讓她嘗到了「寄人籬下」的滋味,卓越買什麼回來,她就做什麼吃,不敢提要求,他一說起某菜太貴,某物漲價,她就心驚肉跳,怕他是在嫌她吃閑飯。
她狐疑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兩個人沉默著,只聽見姚小萍鍋鏟炒菜的聲音,雖然只是炒白菜,但她現在餓了,聞著好香。她每次饞嘴的時候,她的寶寶就會在肚子里湊熱鬧,拳打腳踢的,好像要爭一嘴似的。她趕快到寢室里去摸了幾塊餅乾拿手裡吃,邊吃邊對姚小萍說:「我想通了,開除公職就開除公職吧,也沒什麼,先靠我父母一段時間,我自己也能找點家教什麼的乾乾,然後想辦法考出國去吧 ---- 」
她有點喘氣:「我怕把孩子 --- 」
她對這些熱心人開始還挺感激的,聽多了,解釋多了,就只剩下煩躁,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到底要幹什麼,恨不得對他們說:你們要麼就拿個接收單位出來,拿不出來就別管我了 ! 但實際情況往往是:越拿不出一個接收單位的人,指點得越歡,問題越多,解釋起來越麻煩。
過了一會,卓越驚喜地叫道:「它真的下去了 --- 它真的什麼都懂 ---- 」
聚餐一結束,她就催著要回去,她不習慣跟那些人打交道,覺得好拘束。但卓越一直拖呀拖的,一會說還有客人在這裏,現在就走不好,一會又說乾脆等吃了晚飯再回去。一直等吃過晚飯了,又坐了一陣,他才帶她回家。
她因為正在討論牽他鼻子的事,現在有點換不過表情來,十分尷尬,但她看見姚小萍早已換了嘴臉,好像剛才就一直在等卓越來吃飯,現在終於等來了一樣,春風滿面地說:「卓老師總算來了,坐坐坐,我給你盛飯 ---- 」
「當然能。」
「你搬回來的事,」他好像覺察了什麼,不高興地說,「又被那個姓姚的洗了腦了吧?我就知道她不會給你什麼好建議的,除了庸俗勢利落井下石那一套,她還能教你什麼?而你偏偏就最聽她這一套 ! 只怪我太高估你們兩個了,根本就不該讓你跟她商量的 --- 」
她還沒想到過這一點,但經姚小萍一提醒,也覺得不是完全不可能。不過這反而堅定了她要去出席聚會的決心,因為她很同情喬阿姨。她支吾說:「不管他媽媽 --- 是為什麼退休的,至少她願意帶孩子 --- 我還是很感激的 --- 凡是願意幫助我的孩子的人 --- 我都感激他們 --- 」
她還站那裡不動,他又說:「何必呢?兩個人又不是剛認識,我們之間 ,什麼沒幹過?還那麼姿文調武地幹什麼?你放心,你不想做的事,我不會逼你的 --- 」
「我沒工作,對他有什麼好處?他現在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哭窮 --- 」
她想幾步閃到卧室去,被他叫住:「燕兒,這麼早就睡?來,看會電視。今天是一年的最後一天,至少要等到新年鐘聲響了再睡吧?」
「你怎麼不好去?」
「那你怎麼不去找那些懂得報恩的人呢?」
卓越站在門口不肯進來,話裡帶骨地說:「姚老師,我想接燕兒回家,元旦到我媽那邊去吃飯,不知道您批准不批准我們夫妻團圓?」
「我調走了,你就可以進附中了嘛 ! 附中是屬於師院的,你那個生育指標不就可以拿回來了嗎?」
他把頭埋在她胸前,很久沒動,她感覺他在哭,她也跟著哭起來,邊哭邊說:「這麼可愛的孩子,竟然有人容不得它,想要害死它。誰害死我的孩子,我就殺他 ! 」
她連忙阻止:「快別說這些兇狠的話了,別把孩子教壞了 --- 」
兩人又沉默了,最後姚小萍說:「我看你天生是跟我一樣的命,怎麼逃都逃不掉的。你想做個清高的人,但現實讓你清高不起來。還是跟我一樣,把清高放放,該不要臉的時候就不要臉吧。既然你捨不得把孩子做掉,那還是生下來吧,工作搞沒了就搞沒了,以後靠姿色找個有權的丈夫,把一切都奪回來 --- 」
「『洞洞』那邊呢?不光是你們『洞洞拐』,所有『洞洞』的學校?」「都試了。」
上得樓來,見姚小萍已經把飯桌擺下了,嚴謹和小剛已經開動了,只有姚小萍還客氣地等在那裡,見她進來,馬上指著一碗飯說:「那碗是你的,快吃吧。」
他的語調又凶了起來:「你能不能撒個像樣點的謊?系花找個醜八怪?除非她是瘋了 ! 」
「你從來沒提過戶口的事,你只說了生育指標的事 --- 」他提議說,「我媽叫我們元旦去她那裡吃飯的,她請了很多客人,主要是宣布一下她為了給我們帶孩子 --- 決定提前退休的事 --- 也算是對那些關心她的人一個回答 --- 」
他愣了一會,悟出了她的意思,辯解說:「我哪裡有不管你?我是怕你現在這樣不能 --- 高潮 ---- 」
「它懂什麼?它現在連呼吸都不會,哪裡知道什麼喜歡不喜歡?」
姚小萍笑了一下說:「我就知道電話肯定是他打來的,現在他會不顧一切地把你弄回去,不讓他的對手看笑話 --- 」
「幹部出了辦公室,跟平民百姓有什麼兩樣?還不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孩子在你肚子里,你就是這次聚會的主角,你不去怎麼成?燕兒,就這麼說定了,我馬上過來接你 ---- 」
她感激涕零,連聲謝謝,當即就給了門房二十塊錢。門房騎車走了之後,她覺得腹痛得更厲害了,急忙躺到門房那個又小又髒的床上,自己輕輕撫摸肚子,做深呼吸,也不知道有用沒用,但總比干躺在那裡著急好。
石燕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剛才我還在心裏嫌你羅嗦呢 --- 」
也許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覺得姜阿姨看她的時候,臉上總現出一幅卑微的神情,好像既不敢睜眼看她,也不敢當她面跟卓越說話一樣,該說的也不說,故意迴避,這使她很不舒服。 如果姜阿姨不那樣卑微,不那樣作賊心虛,或許她會慢慢忘了那事。但姜阿姨的言行舉止音容笑貌全都在提醒她:我該死,我該死,我跟你丈夫有過那事,而且有了很多年很多年了,我罪孽深重,永遠抹不掉 ---
「物競天演適者生存,劉醫生說了,要流掉的孩子就是該流掉的 --- 」
她一聽說他媽媽請了很多人,馬上聯想到那都是一些當官的,感覺個個都是張副院長的翻版。其實張副院長也沒把她怎麼樣,應該說還挺和善的,但她就是怕他,現在來一屋子的張副院長,那還不把她嚇死?她猶豫起來:「那都是一些 --- 幹部 --- 我去那裡 --- 怕不大好吧?」
「我也很煩別人這樣為我出主意想辦法,不過輪到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樣羅嗦。」黃海建議說,「你現在行動不方便,叫卓老師先到鋼廠那邊去問一下,如果鋼廠子弟中學也不行,那我就 --- 實在想不出什麼別的地方了 --- 其實 --- 丟掉公職也沒什麼 --- 先保住孩子 --- 工作的事以後想辦法,大不了做個體戶,等孩子大點了,還可以考出國去 --- 」
還有的更糟糕,基本就是來興師問罪的:「你們既然沒把生育指標的事搞落實,懷孕幹什麼呢?」,「這都怪你自己,先就不該走後門」,「當官的家庭根本不該找,圖人家的地位,結果怎麼樣呢?」。
他有點不耐煩:「醫院怎麼知道師院早就把你開除了?醫療證又不會寫那些東西,但是等到他們去師院結帳的時候,還不真相大白?」
姚小萍說:「你也一樣。」
清高現在在她的天平上真是不算個什麼,因為她天平的另一端坐著她的孩子,不要說清高,就是恥辱她都不會在乎,只要能保住她的孩子,只要孩子能過好生活,你叫她現在立馬嫁個駝子她都不會眨個眼,皺個眉。
「鋼廠子弟中學呢?」
她帶著這個喜訊回到家,看見姚小萍在走廊上做飯,忙上去報告喜訊,然後打聽姚的戰況。也許真正是福不雙至,姚小萍帶回來的是一個壞消息:計生辦的人說了,如果是今年調進附中,生育指標的事可以考慮。但如果等到明年才調進來,那就沒法弄到生育指標了,因為每年有每年的計劃,用不完的上交國家,有利今後的各項評選。
「我這哪裡是逼著你干呢?不是在跟你打商量嗎?你不願意,我怎麼會強迫你呢?」他把手放到她肚子上,「我摸摸孩子總可以吧?」
「你現在調過去幹嘛?在這裏幹得好好的 --- 」
她看了一眼,其貌不揚,如果他不說那是姓溫的,她還真看不出那人有多狠毒,就一典型的幹部模樣,人無人,貌無貌,沒有任何特色的那種。她看了一會,就失去了興趣,知道看多少眼也不能把姓溫的看死。她九*九*藏*書想從他胸上溜走,他抓住了她,一隻手捏住她的乳|房。她說:「別這樣 ---- 」
她心裏一陣痛,不相信地問:「不可能吧?應該是談過戀愛的吧?後來他們吹了,他還寫了好長一段時間的信向我訴苦呢 ---- 」
她當時就叫他送她回南一舍,但他說:「現在回去不好,那兩個野鴛鴦肯定沒指望你今天回去,人家肯定有安排。」
她對這些實在沒興趣,但她也懶得跟他抬杠。她到這裏來,是因為他媽媽那個聚會,還因為她心裏仍然存著一線希望,希望他在公安局有熟人,可以幫孩子上到戶口,再就是因為她不想在他走下坡路的時候太冷落他,除此之外,她也不想新年的時候還夾在姚嚴一家三口當中。就當是她出來住旅館,把寢室讓給姚一家三口過元旦的吧,所以對旅館主人的政治抱負,她就不想多言了。
「我 --- 還是到客廳去睡吧 ---- 」
她死也不肯,他氣呼呼地躺到床上,別過身不理她。她捧著肚子躺在那裡,在心裏對孩子說:「寶寶,你要是沒事,就躺下睡覺吧 ! 你要是沒事,就輕輕動一動吧。你別這樣啊,別嚇媽媽呀 ! 」
他笑著說:「我跟嚴謹他們打了賭的,他們說我搶不過 A 大高才生,我說我閉著眼睛都能搶過那個醜八怪。對於你,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論哪個女人,我只要看她一眼,我就知道她心裏為我動了多少情,要花多少氣力才能搞到手。但我以為那個醜八怪會等你一輩子的呢,女人嘛,只要有人在等她,她就不會安安心心地過日子。當然我不是說他有多麼忠貞不渝,或者說你有多麼值得他等,主要是我沒想到他居然能找到女人要他 --- 」
又或許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覺得喬阿姨好像老了很多一樣,一刻不停地跟客人們講退休的好處,好像不講退休的好處別人就會懷疑喬阿姨是被人整下台似的。那些客人似乎都是些幹部,聽口氣大多曾在卓越爸爸手下工作過,但說起話來,都像是已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那種。
她想不給他電話號碼,免得黃海把鋼廠子弟中學的事給漏出來了。但她覺得與其讓他因為吃醋跟她鬧起來傷害孩子,或者完全限制她的自由,還不如把黃海的號碼告訴他,也許他親耳聽黃海說了結婚的事,從今以後就沒醋可吃了。
她糊塗了:「那 --- 到底還去不去他媽媽那裡呢?」
「為什麼?」
她想想也是,讓誰睡那個沙發都遭罪,卧室里的床這麼寬,睡兩個人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她沒再扭捏,乖乖爬到卧室的床上躺下。但她沒看電視,因為電視在靠他那邊,他擋在她前面,如果要從她那邊躺著看電視,最好是頭枕在他胸上。
「說你搞假到沒什麼,主要是醫療費的問題,他們不會給你報銷的,該你自己掏錢 . 」
他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原來如此,我說呢,像他這樣的人還能找到什麼像樣的人物 ! 除了瘋子和你這樣的傻瓜,還有誰會看得上他?哼哼,我看他也就這點本事了,讀了 A 大又怎麼樣?到頭來還是輸在我卓某人手下 --- 」
「也許他就是要讓你把工作搞丟,這樣你就只好依靠他,所以說,師院辭退你的事,還很難說究竟是誰搞的鬼,說不定就是他搞的,只不過剛好姓溫的也上了台,就做了他的替罪羊。換句話說,即便你工作的事不是他搞的鬼,他現在也是個禍害,他的敵人整不倒他,就拿你開刀。我們平民百姓鬥不過那些當官的,只能防著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說得對。」
她驕傲地說:「這是它的日常功課,它天天都要這樣動的,我每天都跟它『抵架』,還抵不過它呢。不信你輕輕抵住它,它好大的勁,要我叫它下去它才下去 ---- 」
她委屈地說:「很多單位都是願意要我的,就是 --- 卡在生育指標上 ---- 」
「我在那裡做過社會調查,我怎麼不知道呢?鋼廠子弟學校以前是歸 D 市管的,但後來兩家矛盾很深,加上鋼廠子弟又調皮成績又差,市裡沒哪個學校願意接收他們的子弟, 他們的家屬區離市裡那些學校又遠,所以他們自己辦了子弟中學和小學 ---- 」
「但是鋼廠子弟中學不是 D 市的,他們不屬於 D 市管 ---- 」
她沒功夫計較「開除」兩個字,只驚慌地問:「那怎麼辦?師院會不會說我 ---- 搞假?」
「值得不值得,要看怎麼說,也許從你個人的價值來講,是不值得,但有了黃海這個 A 大高才生做競爭對手,又有嚴謹他們一大夥打賭的人,而且又在 D 市這種地方,你的價值就提高了嘛 ---- 」
「人家以前是系花 --- 」
「你以為我不敢去問他?」他當真伸出手來,「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我,等我去問他。」
他突然提高了聲音:「我最恨撒謊的人 ! 如果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興許我還能原諒你,像你這樣欺騙我的人,我最討厭 ! 」
嚴謹這個悶葫蘆忽然插一嘴:「那如果他說你不搬回來,我就不給你上戶口呢?」
她有點煩:「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D 市的中學都試過了 ---- 」
姚小萍說:「都是當官的?那我就不好意思跟去湊熱鬧了,別把你們家聚會的檔次拉低了 ---- 」
兩個人頂著寒風買了菜回來,還是她做飯,做完后兩人坐下吃飯,卓越喝了幾杯紅酒,她一點沒沾。他喝了酒,話也多起來,講的都是他的那些雄心壯志,許願一定會搞垮姓溫的,把姓溫的奪走的一切全都奪回來,加倍地奪回來,等等。
「客廳沙發睡不好的,窩在那裡,睡得脊梁骨疼。我昨晚睡了一夜,手腳都沒處放,全吊腫了。你這麼大個肚子,怕是睡上去就爬不起來了,別把孩子窩壞了 --- 」
卓越又想回嘴,被石燕狠狠盯了一眼,總算把他下面的話盯回肚子里去了。她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沒有傻乎乎地大包小包背過去,免得到時候又要麻煩嚴謹幫她去搬東西,她只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裝在一個包里,對卓越說:「我們走吧。」
想到當初就因為張副院長一句話,她就成了師院的職工,這次又是因為張副院長一句話,就讓她這些天過著地獄一般的生活,而這個張副院長居然連她的名字和「案情」都忘得一乾二淨了,真叫人唏噓。想說張副院長草菅人命,又好像不準確,說這就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好像也不準確,但心裏就是有那麼一種感覺,好像張副院長手裡捏著她和她孩子的生死牌一樣,牌子上一面寫著「生」,一面寫著「死」,張副院長酒足飯飽之後隨便那麼一扔,就可以決定她和孩子的命運。
她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回答說:「姚小萍。」
她聳了聳肩:「那有什麼?你自己也不純潔 --- 」
「但是你說卓越上不了戶口 ---- 」
「什麼辦法?」
「我根本不用算計,也不用計劃,一切都融會貫通在我心中。告訴你,無論是官場還是情場,我從來沒輸過,官場上我就不說了,那是個長遠的戰場,一時的輸贏不能說明問題。情場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除非我不出手,只要我出手了的,沒有不乖乖拜倒在我腳下的,哪怕被我甩了,都無法忘懷。我至少可以數出五個女人來,她們到現在都是躺在別人身下,幻想著是我在騎她們 --- 」
她哽咽起來,勉強說:「沒在哪裡工作,還在找接收單位 --- 」
「你想辦法?你能想什麼辦法?你能為孩子想出一個戶口來嗎?」
她現在恨不得一腳跑到鋼廠子弟中學去打聽消息,其它事情都太遠了點,沒興趣。她隨便說了兩句,就匆匆忙忙掛了電話,掛了才想起沒對黃海說個恭賀新婚的話,只好下次了。
她想起黃海已經結婚了,底氣足了許多,說:「你別老是醜八怪醜八怪的,人家沒名字?是黃海打來的,是來報喜的,他元旦結婚了 ---- 」
他不耐煩地說:「我現在怎麼好去醫院?」
坐在車裡的時候,她就把車費都數出來,捏在手裡, 車一到,就趕快付錢,然後往醫院大門走,但又不敢快跑,一路夾著腿來到急診室,進門就大哭起來,告訴醫生說她肚子痛,下面流血,叫醫生救救她的孩子。
「你當然看不出來,連你都看出來了,還算本事?對付你這樣的女人,就要先提起你的虛榮心,再搗毀你的自尊心,然後挑起你的情慾,弄大你的肚子,你就插翅難飛了。。。」
「那我就說是我自己想到的 --- 」
她也不知道怎麼啦,只知道整個肚子硬綁綁的,好像孩子石化了一樣。
急診室的醫生一聽說肚子痛,下面流血,擔心她有先兆流產癥狀,直接把她送到住院部那邊去了。住院部那邊也如臨大敵,驗血驗尿 B 超心電圖什麼的,全用上了,折騰了半夜,才告訴她:「暫時沒有流產的徵兆,出血可能是陰|道或者子宮頸有外傷, 先https://read•99csw.com住院觀察幾天吧 --- 」
她的腦子飛速地轉著,看要怎樣才能息事寧人,把這事混過去,但她急中總是不能生智,越急越糊塗,半天沒答出一句話來。他厲聲問:「是不是那個醜八怪打來的?」
她有點被他媽媽感動了,現在她的孩子就是她識人斷事的試金石,誰關心愛護她的孩子,誰就是好人;誰不關心愛護她的孩子,誰就是壞人。她又問一遍:「你能給孩子上戶口?那你以前怎麼不早說?害得我為生育指標的事 --- 操這麼多心 --- 」
他招呼說:「來,上床來看電視,我擺的這個角度,躺床上看正好 --- 」
她這才聽明白了,本來已經乾涸了的眼眶一下濕潤了,有點哽咽地說:「姚,你對我 --- 太好了,我真的 --- 不知道怎麼 --- 謝你 ---- 」
「也別說是我想到的,因為他也恨我,他現在肯定想讓他自己做你的救命恩人,好讓你死心塌地跟著他,無論是誰搶了他的恩人位置,他都會把你的事搞黃。他就是這樣的人,為了他自己的利益,誰的利益都可以犧牲,哪怕是自己孩子的生命,他也不會眨個眼,反正他不愁沒孩子,這個生不成,還可以生別的 --- 」
她吃了他的心都有了,但仍然傻乎乎地問:「我值得你花這麼多心思嗎?」
姚小萍說:「我們中國的事,你還不知道 ? 一個檔案,一個戶口,可以卡死你。檔案就像一個鬼影,成天跟著你的。你被開除了公職,就成了你一個污點,到時候只怕連出國考試都不讓你參加,你出個鬼的國。還有啊,就算你出國了,你孩子是黑人黑戶,出得了國嗎?」
所以那個聚會給她的感覺就是一群不得志的下台幹部在一起緬懷昔日的榮光,講當年如何抓革命促生產,把 D 市的各行各業搞得欣欣向榮,蒸蒸日上,現在 D 市又是如何江河日下,幹部貪污腐敗,百姓民不聊生,等等,使她想起一句俗話:一朝天子一朝臣。
「她的話就是聖旨?」
「很難說。鋼廠男職工多,但能娶到媳婦的卻很少,光棍一大片,照說應該在生育指標方面沒那麼嚴,如果他們願意調你進去教書,一個生育指標應該能解決吧?反正去問一下不會吃虧 ---- 」
「那我就說是你想到的 --- 」
她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必要搞得這麼神神鬼鬼的,不過姚小萍有一點說得對,防人之心不可無,提高警惕總是沒大錯的。她回到家的時候,沒看見卓越。她想到明天才能去鋼廠子弟中學打聽消息,就有點坐立不安,恨不得現在就去討個話出來,到底有沒有生育指標。
石燕巴不得能把姚小萍也帶去壯膽,巴望卓越做個順水人情,把姚小萍一家三口也請去,人多還熱鬧些,不就多三付碗筷嗎?
「那你的意思是 --- 」
門房為難地說:「這時到哪裡去叫出租?看在校門那裡能不能攔到車,又是元旦 --- 你不是樓上卓老師家裡的嗎?卓老師他不是有摩托的嗎?」
她不得不簡明扼要地把這件事講一遍,說主要是卓越的死對頭上了台,搞報復,抓住她找工作開後門這件事,把她在師院的工作取消了。
她想想也是,只好答應再在他那裡住一晚上。等她洗完澡出來走到卧室門口,發現他已經把電視機移到卧室里來了,正躺在床上看電視。她有點尷尬,站在那裡,進退兩難。
她只好躲著姜阿姨,但她不去廚房也沒別的事干,便坐在客廳看電視,雖然沒看進什麼,但總比干坐在那裡強。後來客人漸漸來了,客廳變成了客人的天下,她跟卓越說了一下,就溜到客房裡去睡覺。但每次新來一個人,卓越就會跑到客房來叫她,把她展示給客人看。客人就對她評頭品足一番,有的說她肚子尖尖,一定是兒子,有的說她臉上沒蝴蝶斑,一定是女兒,都像在押寶一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尷尬地對著客人微笑。
他還在外面看電視,當電視里響起新年鐘聲的時候,她流下淚來。
她驚訝地問:「真的?你怎麼知道?」
「他還能怎麼踩我?」
她抗議說:「我們也說好了的,我不願意的事,你不會逼著我乾的 --- 」
於是她對那事的憤恨全都轉到卓越身上去了,恨他小小年紀就不走正道,恨他長大成人了還不改正,恨他結了婚有了妻子還放不下那一口,恨他做錯了事還不承認。不過經過了這段時間,她對他的恨已經化作了冷漠。這就是她的特點,她輕易不恨一個人,但如果恨的話,她就慢慢把那人從她心裏劃掉了。
「說了『能』你還不相信?我在公安局有熟人,很鐵的關係 --- 給孩子上戶口不成問題 --- 我媽媽也 --- 決定退休了,幫我們帶孩子,她幹了一輩子文化教育工作,一定能把孩子帶好,我們不光不用付保姆費,她還能倒貼我們。燕兒 --- 別一意孤行鬧彆扭了,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孩子著想,為我媽媽著想,她放著幹部不當,就是為了給我們帶孩子 --- 」
「卓老師到底是當老師的,能看出我們小剛的進步。還虧得我那天把我兒子一把從欄杆上抱下來,不然的話,我兒子報廢了是小事,如果連累卓老師去坐牢,那國家損失就大了 --- 」
「你這麼算計來,計劃去的,累不累?」
謝天謝地 ! 張副院長這次隨手一扔,扔出了個「生」字,答應暫時不把她分回老家,但工資從下個月起肯定是停了的。她感激不盡,如果不是平時沒那個習慣,她下跪磕頭的心都有了。
姚小萍狐疑地說:「他能為孩子上戶口?他前兩天不還在說就讓孩子黑人黑戶算了的嗎?難道他那個公安局的鐵哥們是這兩天才認識的?」
「你還沒有?我去問了門房的,打電話來的是個男的,你怎麼說是姚小萍?」
她辯護說:「我怎麼沒叫它下去,我剛才不是說了『下去』兩個字嗎?它以為我是在叫它下去,所以它才下去的。它什麼都懂,聰明得很 --- 」
「你總說牽他的鼻子,我不知道到底怎麼樣才能牽住他的鼻子 --- 」
石燕懇求姚小萍說:「姚,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找張副院長?」
嚴謹滿嘴的飯,一推三六九地說:「別問我,別問我。他的事,我哪裡知道?」
這回輪到她不解:「叫他把我的關係放在這裏?這 --- 有用嗎?」
卓越拿了黃海的電話號碼,下去打了個電話上來,口氣緩和多了:「你們肯定是串通好了的,不然你也不會這麼大方地把號碼給我了。我不相信,他那樣的醜八怪,有誰要?如果真有,那肯定是個 --- 丑九怪 --- 」
這個她不好反對,讓他把手放在那裡。孩子好像很有表現欲,見有觀眾來了,很快就在她肚子上鼓起一個包來。
他急了,問:「怎麼搞的?不是幹得好好的嗎?」
「也許他 --- 那時忘記提了?「
她張口結舌,想了一會才說:「我那不同,我說的是如果誰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會殺他,我沒說無緣無故就 --- 斬盡殺絕別人,我也沒教孩子殺人 --- 」
「 D 市的那些中學呢?」「也試了。」
「我也沒說無緣無故斬盡殺絕誰,我哪裡有那麼無聊?既然想斬盡殺絕那些傢伙,肯定是有原因的。那伙人貪污腐化,男盜女娼,利用職權,排除異己,株連九族,殘害無辜,難道不該殺嗎?」他貼著肚子對孩子說,「兒子,我知道你是兒子,你一定要是兒子,等你生出來,爸爸再詳細告訴你哪些人是卓家的仇人。你爸爸沒殺完的,你接著殺 ! 」
她硬嘴說:「我是跟姚小萍打了電話的嘛,你不信去問姚小萍 ---- 」
石燕說:「應該有熟人吧?反正他開結婚證時 --- 是開的後門 --- 」
「不會的,劉醫生說了的,就是前三個月,后三個月要注意,中間這個階段是最保險的 ---- 」
「不要緊的,我慢慢來,先試幾次,如果沒事再接著來 ---- 」他伏下身,銜住她的乳|頭,她忍不住呻|吟起來。他很滿意于這個效果,繼續吮她的乳|頭,一隻手潛行到她兩腿間,上下摩挲,她覺得隱藏在她體內的慾望在外來勢力的挑動下,正在積極搞政變,宣傳機構也配合著哼哼嘰嘰造聲勢,迫切希望外來勢力派兵進入內部促成這場暴動。當他的手指鑽進去的時候,她長吁一口氣,彷彿「苦迭打」實現了一半。
姚小萍笑著說:「我真不想在這裏說,免得嚴謹聽去了,不給牛鼻子我牽了。」
到了晚上,卓越洗完澡后又穿著背心短褲在卧室里來找東西,但她已經無動於衷了,看著他裸|露的軀幹部分,還有他那撐起來的小帳篷,她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了。還不等他爬上床來,她就跑到洗手間去,在那裡呆了好一會,才開門出來,看見他已經鑽進沙發上的被子里去了,躺在那裡看電視。
他掀開被子,指著自己烏紅綳硬的地方:「我這個樣子,怎麼好去?等會又要痛起來。還是你來幫我,把這事解決了再去吧,快得很,就幾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