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碰巧。或許兇手在作案前察覺到了兩支箭的不同之處。」說完，西方從織田手中接過黑筆，用指尖利落地轉動，「問題是兇手怎麼處理剩下的一支箭。我認為，他很可能還將箭藏在什麼地方。如果要扔，跟十字弓一起扔掉就好了。他沒那麼做，一定有什麼理由。」

「花瓣啊。」

「我怎麼可能袒護我先生……」

勇作只好拉開椅子坐下，隨手拿起一本書，是《警告科學文明》。勇作覺得這書名很現代，卻是四十多年前的著作，他再次意識到人總是繞著相同的問題打轉。

「那個尾藤只要遇上不懂的事，就馬上舉手投降。」織田憤憤地說完，粗魯地坐在椅子上。

「其實，我們今天在瓜生直明的書房裡又找到了一支箭。」

「只找到弓。我們在那附近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卻沒找到另外那支箭。」

「此話怎講?」

「現在可以進須貝正清的書房了。我希望你們調查他的日記、備忘錄，還有他最近感興趣的東西。」

所以西方才一臉疲憊不堪。

她就像一條九_九_藏_書被人絞到極限然後鬆開的橡皮筋，開始娓娓道出她為何和瓜生晃彥結婚、為何還留在瓜生家，以及勇作無論如何都想不通的事情演變過程。

「哦?終於……」

「只找到了十字弓?箭應該有兩支，兇手只用了一支，應該還有一支。」織田說。

「絕對沒錯，剛才已經確認過了。」

織田似乎想恭維西方一句，但西方說了聲「不過」，對著織田的瞼伸出手掌，打斷了他的話。

「怎麼?」織田問。

「怎樣?」織田邊請西方喝茶邊問。

「沒有毒?」織田一臉詫異，然後馬上點頭，「噢，原來如此，只有那一支被動過手腳。」

勇作回到警局，發現織田正坐在會議室的桌前查著什麼。桌上堆著厚重的書籍，其中還夾雜著外文書。

「兇手也可能打算今後再處理箭，嗯?如果派人監視所有有關人等……」

「那麼兇手偷走的兩支箭一支有毒，一支沒有，是嗎?而射中須貝的碰巧是毒箭。」織田拿起身邊紅色和黑色的圓珠筆，做了一個用紅筆刺自己胸read.99csw.com部的動作。

「似乎是。」

「見恩。不過，目前我還在請人調查這件事情。」

她一定會袒護丈夫。她應該是愛晃彥才會和他結婚的，不可能不袒護他。勇作想親眼確認這點，這種行為簡直就像故意按壓發疼的臼齒。

「這通電話來得正是時候，你們現在去須貝家一趟!」

「不止兩支?」勇作問。

「不，似乎不是。」西方說，「我們問過將箭送給直明先生的那個人，他說本來沒打算帶回毒箭，但不知是當地的朋友出於好意還是想開玩笑，在三支箭中混入了一支真正的毒箭。聽說他回日本打開行李箱后，才發現此事。不過，直明覺得那支箭很有意思，就收了下來。」

「我想先聽聽花瓣的事。」織田說。

織田一說完，西方賊兮兮一笑，用手指戳他胸膛。「我已經派了。一得知另外一支箭下落不明，我就派人在關係重大的地點監視了。」

過了一會兒，織田回來了。他看著勇作面前的書籍，不滿地說：「搞什麼啊你，幾乎都沒動。」

「花瓣?」rｅad.９９ｃｓｗ•ｃｏm

不久，西方回來了。他似乎跑了不少地方，一臉疲憊。

「那的確是從瓜生直明書房裡偷來的十字弓?」勇作問。

西方點頭。「那支箭就放在之前那個木櫃的最下層。經鑒識人員調查，箭頭沒有裝進毒藥。」

然而，美佐子的反應卻出人意料。

「其他人去打聽線索了?西方先生好像也出去了。」

勇作假裝沒聽見，問道：「這些書是怎麼回事?」

「你倒挺悠閑。」織田一看到勇作，馬上不悅地諷刺他。

「我要休息一下，這裏就交給你了。」織田站起身來，不等勇作反應就離開了會議室。他的意思似乎是：也讓你嘗嘗那種無聊的書的滋味。

「就我的直覺，我認為沒有必要四處派人監視。重點在於，」西方壓低聲音繼續說，「瓜生家。只要監視瓜生家的人就行了。」

「啊。真不愧是……」

「這工作很累人。再說，也不是我們這種門外漢能勝任的，找社長秘書尾藤來如何?」

「發生了什麼事?」

「這真令人擔心。要是不知情的人摸到那支毒箭可就九-九-藏-書危險了。」

西方卻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說：「我先賣個關子，晚點再告訴你。」

這時，走來一個刑警，表示有人來電找西方。他拿起話筒講了兩三分鐘，又回到勇作他們身邊。

「我的人生始終被一條看不見的命運之繩操控……」

她用「命運之繩」這種說法，表示她從父親住進紅磚醫院起，就開始感覺到那股力量的存在。

「他去了真仙寺。好像找到十字弓了。」

「真仙寺南方約三百米處有一片竹林，對吧?十字弓就被丟棄在那裡，據說是裝在黑色塑料袋裡。發現者是附近的一個小學生。他母親發現他在削竹子做箭，打算用那把弓來發射，於是從他手中一把搶過來。要是他拿來亂射、讓人受傷，就糟糕了，到時候連我們都會有麻煩。那把十字弓還潛藏著這樣的危險性，當時就該動員更多人力投入搜查行列。」

「我從瓜生直明的書房裡拿來的。須貝正清在被殺的前一天，曾說想看看瓜生的藏書並進過書庫，所以我正在調查他到底想看什麼。這真是個既無聊又令人肩膀酸痛的工rｅaｄ.９9ｃsw.coｍ作。」織田故意活動起肩膀，彷彿在說：還不是因為你偷懶，我才這麼辛苦。

西方大口喝下那杯淡而無味、不冷不熱的茶，說：

勇作對晃彥的不在場證明存疑時，馬上想到要去見美佐子。他的確認為當面詢問她，可能會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但也不能否認自己為那複雜的心情所影響——勇作想看看，嫁為人婦的她知道自己懷疑她丈夫是兇手時，會有何反應。

命案現場並沒找到兇器，大家都認為案犯已將其處理掉。

勇作停止翻書，想起美佐子。幾十分鐘前見到的仍是那個他十分熟悉的美佐子。兩人的態度一開始很生硬，卻在談話過程中漸漸恢復到往昔。在她面前，勇作覺得像是回到了當年，心頭很溫暖。

就算真是如此，為何只有她受到那股力量的影響?她究竟哪裡與眾不同?儘管她的說法令人難以置信，勇作卻無法假裝沒看見她那對認真的眼睛。

「沒錯。畢竟兇手不可能一直將箭帶在身邊。不過，那支箭不是毒箭的可能性增大了。」

「後來產生了一點誤會，才以為所有的箭都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