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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就叫德蘭吧

第二章 我就叫德蘭吧

就在這時,一個在暴亂中被打傷的青年,突然翻過修道院的高牆。「砰」地一聲倒在了草地上。正在草地上做課間活動的女孩們被嚇壞了,她們驚恐地尖叫著往教室里跑,德蘭姆姆以最快的速度把青年送到了醫務室。他的傷口血流如注。修女要姆姆按住他的傷口幫他止血。這時候,姆姆敏感柔軟的心又一次被深深地刺傷了,她痛苦地閉上眼睛喊道:「我是個地理老師啊。」
院長同意了。於是,德蘭姆姆帶著她所能找到的一些可能對窮人有用的東西:一些食物,一些阿司匹林,一些繃帶和碘酒,走上了加爾各答的街頭,有時她親自動手幫他們包紮傷口,把食物和藥品遞到他們手上,而有時她只是和他們說說話。但這些再簡單不過的舉動,卻深深地感動了那些身在苦難中的人們,他們說,單是看到德蘭修女微笑的臉,以及她棕色眼睛里閃爍的愛,他們就很滿足了。他們並不需要很多。
他們的滿足又反過來深深地打動了德蘭姆姆,使她深感自己做得太少太少,而他們是那樣需要關愛,需要幫助。漸漸地,她不再滿足於只是工作之餘出去看望他們了,她希望自己能為他們做得更多一些,尤其是,當她在傍晚時分,從街頭或貧民區回到舒適優雅的修道院時,她內心的不安就更加強烈,以至於徹夜不眠。
勞萊德修女會創建於17世紀初,是一個叫華瑪麗的英國姑娘創建的,所以,這個嶄新的宗教團體最初也被一些人稱為「英國姑娘」。華瑪麗出身於英國約克郡的古老貴族家族,是一個思想新銳意志頑強膽略過人的女子。「英國姑娘」的宗旨是為青少年中的不幸者服務,尤其是為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窮苦女孩服務,為她們開辦日間學校。
這時,神父走了進來,他對姆姆說:「我就知道你在這兒,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
廚師立即回答道:「是的,校長,什麼吃的都沒有了,一粒米都沒有了。」
神父安慰道:「你帶糧食回來並不是為了你自己,而是為了我們的孩子啊!」
還必須說說農民。農民佔印度人口的絕大多數,雖然被列入等級——第四等級,但半數以上的人沒有土地。大地主享受一切利益,還可以免稅。農民收入微薄,卻必須納稅,即便是在英國統治期間,也是這樣。作為納稅人,農民基本享受不到政府的任何服務,因為大部分的稅收,都用在了英國。起初,英國還從印度進口紡織品,但英國工業革命后,印度便成了英國的原料基地和產品銷售市場,這就使得印度的農村手工業幾近絕跡。而王業技術的引進,只不過解決了一小部分人的就業問題,過剩的勞動力競爭,又使得勞動者的工資極其低微。
在躺在街上的乞丐中。
愛無界限。
在這座小小的修道院里,小德蘭作為一個專為教士和傳教士祈禱的隱修修女,僅僅生活了短短的9年。1897年9月30日,小德蘭因病去世,年僅24歲。
為此我們必須不停地去愛,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后,英國一參戰,印度也就自然而然地卷進戰火之中了。平常用來運送稻米的船隻都被軍隊徵用,這就更加切斷了本來就供給不足的城市的糧食供應。戰爭又使難民大量湧進城市,尤其是加爾各答,一年就有幾十萬難民逃入,致使這個本來就人口密集的城市更是雪上加霜,擁擠不堪的街巷裡,到處是污水、垃圾和大小便,加上潮濕多雨的氣候,更使這個城市遍地污濁,慘不忍睹。可憐的難民們,因為付不起昂貴的房租,只好住在街邊的露天里。在露天里吃喝拉撒,生育死亡;孩子們就在垃圾堆上玩耍,母親們在垃圾堆中哺乳;喝的是陰溝里的水,吃的是揀來的或乞討來的食物,更可怕的是,患著各種疾病的人隨處可見,他們就匍匐在街邊,許多人倒在街角路旁無人過問,每天都有一兩千人病餓而死。
但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一個沒有男人帶領和參与的純女性團體,要得到教會和社會的認可是很難很難的。而華瑪麗那種充滿活力的特立獨行的工作作風,又使許多人對她們產生懷疑和猜忌,甚至一些高層神職人員也給教宗寫信投訴她們,教宗的使者也說,這種沒有男人帶領的活動,在世風日下的社會環境里,是極其危險的。即便那些同情和支持她們的人,也對她們表現出了普遍的擔憂和不信任。有一個當時很有名的耶穌會教士就說:「她們的想法是好的,但她們畢竟是女人啊。」
時至今日,在加爾各答的街道上仍然可以看到那些住在街上的人們,台灣靜宜大學校長李家同先生在1994年11月訪問仁愛傳教修女會時,便親眼看到一個小孩在陰溝里舀水喝,用陰溝里的水洗臉、嗽口;還有兩個小男孩,每天晚上在他下榻的旅館門口睡覺,兄弟倆合蓋一塊布,哥哥大概只有3歲大,弟弟自然更小。李家同先生說,這些孩子。很多終其一生都沒能走進過任何一間房子,甚至可能一生都沒喝過一口乾凈的水。
姆姆不相信地趕到廚房,她問廚師:「真的什麼吃的都沒有了嗎?」
蓋思夫人曾說:愛是達到神之處最短的道路。無論是聖女小德蘭,還是德蘭姆姆,她們都走了同樣的一條路——這條達到神之處最短的路。
1928年11月29日,18歲的龔莎經過長途跋涉,終於如願以償地走進了勞萊德修道院的大門,穿上了她嚮往已久的黑白兩色的修女服。初來乍到的龔莎,立刻感覺到這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團體。事實也是如此。華瑪麗在創會之初,就針對當時的社會狀況,提出了因人施教、寓教於樂、反對墨守成規的教育理論,而且她們的傳教工作極富盛名,尤其是在印度。
德蘭姆姆很快就要起程前往加爾各答了,那是她摯愛一生的城市,也是她侍奉基督的重要地方,她的仁愛工作就是從這個城市開始的。所以,在她到達加爾各答之前,我們有必要先了解一下這個城市,以及印度的種姓制度。因為,使德蘭姆姆終生不安的那種貧困,除了戰亂和歷史的原因外,在某種程度上,跟這種制度是有關係的,自古以來,印度的傳統就將人民分為四個種姓,也就是四個等級一為婆羅門,即僧侶和教師:二是剎帝利,即武士、軍人;三是吠舍,即商人、地主、牧主、放債者;四是農民,叫首陀羅。此外,還有不配列入種姓的帕里阿,即賤民,包括屠夫、鞋匠等。而且,種姓與種姓之間有著嚴格九-九-藏-書的界限,不能跨越。一千人在一生中,只有一種原因可能被改變種姓,那就是因為受罰而被逐出種姓,成為賤民,卻沒有任何可能成為另一種種姓,即便他終生努力向上向善。而受罰的原因,可能只是與下級種姓的人共進了一次晚餐,或者,同行了一場宗教禮儀。
姆姆痛苦極了。她天性敏感善良,有一顆最柔軟也最容易受傷的心。而且這種情形不僅使她難過,更使她羞愧。她當修女的目的就是為了替窮人服務,而現在她卻無法幫助他們。最後,她不得不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姆姆低下頭,悲傷地問神父:「為什麼會是這樣呢?上主怎麼會只要我關心這裏的孩子,而對外面的孩子不聞不問呢?上主一定也關心牆外的人們吧?」
外面的暴亂還沒有結束,但姆姆必須出去籌借糧食,因為有200個學生在挨餓。
在沒有人要的人中,在沒有人愛的人中,
愛無界限
在一部講述德蘭姆姆生平的電影里,導演用一組強烈對比的鏡頭,向觀眾展現了這兩個世界的全然不同:高牆內,在宮殿般的修道院教堂里,身著紅色道袍的神父正在住持主日彌撒,唱詩班的女孩們一身潔白,像天使一樣,用清純的嗓音唱著優美的聖歌。在美妙的聖歌聲中,修女們開始排隊領受聖體——一小片被祝福過的麵餅,代表耶穌的身體,意為生命之糧,是表示與基督結合的一種聖事,而高牆外,在雜亂的污水橫流的街道上,是隨處可見的匍匐在地的病人和垂死者,是奄奄一息的孩童和孤苦無助的母親,是毆打、喊叫和呻|吟,以及一群饑饉的等待施捨的窮人。他們也在排隊。
神父說:「羞愧?你是為了正當理由才出去的呀。」
小德蘭因為甘心做|愛的俘虜而獲得了徹徹底底的解放,她就像天空的鳥兒一樣自由,再沒有什麼能夠羈絆她的心志。她寫道:「這是不可能的。萬一連天父自己也看不見我做的許多好事,我也不應當因此煩惱。我是這樣的愛祂,所以我要用我的愛和小小的克己犧牲,叫祂快樂而不讓祂知道是我做的,因為祂看見了,知道是我做的,祂就彷彿不得不賞報我了……我不願意讓祂麻煩。」
就在這時候,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了。戰爭使印度陷入有史以來最嚴重的飢荒,大概有500萬人在這場飢荒中喪失了生命。
而在現實生活里——在我們的內心深處,還有一道我們的眼睛看不見的高牆,我們在這道高牆內吃喝玩樂,心安理得,假裝這個世界沒有悲慘,或者,假裝看不見這個世界的悲慘。針對這種冷漠——這道人內心裡的高牆,李家同先生寫道「讓高牆倒下吧,只要高牆倒下,我們就可以有一顆寬廣的心,有了寬廣的心,我們會看見世上不幸的人,也會聽到他們哀求『我渴』。看見了人類的不幸,我們會有熾熱的愛。有了熾熱的愛,我們會開始替不幸的人服務。」因此,修道院的生活越是舒適,姆姆內心的不安就越是強烈。於是她請求院長允許她利用業餘時間出去幫助那些可憐的人們。她說:「他們都是上主親愛的兒女,他們也有權享受上主的恩賜。我要把上主的愛帶給他們。」
去給予,直到成傷。
龔莎立刻想起了聖女小德蘭。小德蘭是傳教士的主保聖女,也是龔莎準備一生效仿的榜樣。龔莎想,既然我渴望成為一名傳教士,更渴望像小聖女那樣,用畢生的努力活出我主的聖愛。那麼,我就叫德蘭吧。沒錯,我就要叫德蘭。於是,龔莎抬起頭對院長說:「德蘭,我就叫德蘭。」
因此,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賤民,就永遠不可能有抬頭的日子了。無論他們怎麼努力,都只能是賤民。而且他們還不能自由地選擇職業,只能從事祖先傳下來的工作。因為這些工作被看作是低賤的,不幹凈的,只配賤民去做。
在這所精英學校里,她對每個人都很關心,而每個人也都反饋給她同樣的尊崇和愛戴,但是,她內心的不安卻與日俱增。她想:「我知道我的工作非常重要,可我究竟做了什麼來幫助那些受苦的人,以減輕他們的痛苦呢?我來這裏本來是要為窮人服務的,但我卻一直在為富人服務。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難道真的是上主要我做的嗎?」在寂靜的深夜裡,德蘭姆姆一遍遍地問自己。她也跪在祭台前祈禱。她告訴她的主,她不能假裝看不到那些倒在街邊奄奄一息的人,不能假裝看不到那些身上爬滿螞蟻肢體被老鼠啃壞的人,她不能假裝看不到這些。
晚飯的時間到了。但姆姆一口也吃不下。她默默地走進教堂,在第一排中間的位置上坐下,然後閉上眼睛,開始祈禱。
加入修會後,小德蘭給自己取名叫嬰孩耶穌德蘭,她原來的名字為:瑪爾定?瑪麗方濟各德蘭。
一顆純潔的心,
小德蘭活著時謙卑地稱自己為「耶穌的小花」。這朵「耶穌的小花」,生前平凡,死後卻贏得了「狂飆似的光榮」,這個奧秘我們可以在一本薄薄的小書里看到。
姆姆是與卡培拉修女一起出去的。她們剛走到一家糧店門口,迎面就來了一群暴動的群眾,人們揮舞著棍棒刀斧,喊叫著,像驚濤駭浪一樣涌過來,姆姆惶恐極了,她慌忙拉著卡培拉修女退避到街角。幸虧這時來了兩個英國軍官——他們恰好開車經過這裏。看到姆姆和卡培拉,他們吃驚地問:「修女,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神父沒有立刻回答姆姆,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目前我們的壓力都太大了,我和院長商量過,我們認為你應該提前退隱一段時間,你需要在靜思中重新找回工作的喜悅。」
聖瑪麗中學是一所著名的女子學校,由勞萊德修女會創辦,全校二百多名學生全部來自孟加拉的中上層社會,都是一些健康活潑的富家小姐。
而愛——愛上主,愛人類,進而愛。「愛」本身,就是小德蘭「道」的全部奧秘。教會因此認為,在小德蘭之前,人們只是向上主的正義獻祭,而做耶穌愛的祭品,是來自小德蘭的偉大啟示。小德蘭無疑是一個愛的天才。對此,吳經熊先生還寫道:現代文明的全部不幸,就是人們太愛科學,卻太沒有愛的科學。
「若沒有愛,一切的行為,即使是驚人耳目,也等於虛無。耶穌不要求我們做大事,只要求我們把自己完全交給祂,依靠祂,對祂有知恩心。我既然是微小的,就不專務別的,只專務愛神及犧牲自己,以這些鮮花獻給天父,好使天九九藏書父喜歡。」
小德蘭在年僅15歲時就寫出了這樣的文字:「愛,是無不能的;最不可能的事,在愛看來,都是容易的,是甘馨的。要知道我們的主並不怎麼看重我們的行為偉大不偉大,甚至於我們的行為艱辛不艱辛,他只注意我們行為里愛的熱情。那麼,我們還有什麼可恐懼的?」
偉大的王子釋迦牟尼,就是因為有感於世間的種種苦難,其中包括這種極度的不平等,在修行覺悟后,創立了佛前(也就是神前)人人平等以至眾生平等的宗教,他說:「血和淚中沒有種姓之別。」雖然佛祖的教導後來傳遍了整個東南亞,甚至世界的其他地方,但婆羅門的強大勢力,卻使佛教最後幾乎在印度絕跡。而20世紀的聖雄甘地,也曾為「賤民」的權益四處奔走,他宣稱「賤民」為「天之驕子」,如果「不可觸摸者」這個侮辱性的稱呼不消失,那麼,印度教就必須消失。出身於高貴的婆羅門種姓的印度總理尼赫魯,為消除這種等級的罪惡,甚至把取消「不可觸摸者」寫進了憲法。但事實上,社會的歧視並沒有因為這些卓絕的努力而消失,賤民依然生活在不平等的極度黑暗裡。
在這本書的後面,我們將會看到,德蘭姆姆所選擇的「微小」,德蘭姆姆對耶穌呼喊「我渴」的回應,德蘭姆姆用行動(服侍窮人)所活出的上主之愛,以及她所走過的完全信賴與絕對服從的簡樸之路,都是她的精神導師即聖女小德蘭在那個冷僻的加爾默羅修道院所領悟過的。只不過,德蘭姆姆採取了一種更為實際更為現實的方式。她不僅僅是一個祈禱的愛者,同時,她還是一個行動的愛者。
修道院的高牆把加爾各答分隔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高牆內,是鮮花與綠草,是美麗和優雅,是高貴和體面,是安全與舒適,而高牆外,卻是混亂,是流浪,是貧病,是饑渴和垂死。
我們必須在愛之中成長,
「我的天職就是愛,」這是小德蘭加入聖母聖衣會時的一句誓詞。這句誓詞日後成了德蘭姆姆行動的準則,也成了她仁愛一生的偉大寫照。
不可思議的是,生前默默無聞的小德蘭,死後卻轟動了全世界。在她離世28年後,即1925年5月,羅馬教廷隆重地宣布她為聖徒。在此之前,教廷收到了二十多萬份請求封她為聖徒的申請。兩年後。又欽定她為普世傳道主保,法國更把她作為法蘭西的第二保護者,與聖女貞德齊名。她還被稱為「原子核時代的光明」、「當代最偉大的聖女」、「當代最偉大的萬靈神醫」、「安慰天使」、「愛德聖師」,更多的人親切地叫她「聖女小德蘭」。1997年,在她去世100周年之際,羅馬教會又將她列入四大女聖師之列,並尊封她為最偉大的神修家之一,認為她興起了一場波瀾壯闊的神修革命,教宗若望?保羅二世甚至希望將她的父母也追認為聖人。
不久,戰爭結束了。但戰爭結束后的印度,災難並沒停止。1946年,聖雄甘地以非暴力方式實現了印度的獨立。但由於宗教信仰的不同,印度國內的回教徒和印度教徒之間又發生了激烈的;中突。1946年7月,穆哈默德,哈里,真納號召追隨他的穆斯林採取「直接行動」,於是,在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之間爆發了一場可怕的暴亂。敵對雙方就在大街上互相砍殺、放火,致使街上堆滿屍體,血流成河。而從郊外飛來的禿鷹和兀鷲,公然成群地歇在屋頂上,垂涎欲滴地盯著那無人掩埋的屍體。大概有一萬二干多人死子這場暴亂,而更多的人,是在暴亂中死於疾病和飢餓。
在小德蘭臨終的前幾天,姊妹們為了安慰她,就跟她談論天上的恩寵與福樂,但小德蘭卻說:」吸引我的不是天堂,而是愛。愛上主,又被上主所愛,然後再回到人世間,使人熱愛『愛』。」她還說:「我覺得我的使命將開始了……我願意用在天所度的歲月,來造益人世……不,未到天地終窮,我決不能休息。」
英國軍官頻頻地向空中開槍,這才勉強開闢出一條窄路,把姆姆和卡培拉修女送回了修道院。
中國學者吳經熊先生在讀完(靈心小史)后甚至認為,這本薄薄的小書包含了儒、釋、道三教的菁華。小德蘭既有儒家的篤實,又有道家的超脫,還有佛家的慈悲。為什麼會有這樣奇妙的融合呢?他認為,因為耶穌便是道。所以古今中外一切真理莫非是道,莫非是耶穌。既然聖女與耶穌有著深刻而密切的契合,那麼很自然地,她的語默動靜,就皆是道了。
老邁的甘地為了平息這場可怕的暴亂,不得不親赴加爾各答發表抗暴演說。
分裂使印度失去了豐美的農業基地,糧食更加不足。而巴基斯坦又失去了王業基礎,它的原料必須出口到印度去加工。而且,各自獨立后的國家又並非單一的信仰者,這就導致印度的回教徒往西邊的巴基斯坦跑,巴基斯坦的印度教徒又往東邊的印度跑。僅在1947年下半年的幾個月里,就有一千多萬人在這樣不停地逃來逃去——而湧進加爾各答的難民就有上百萬,這種混亂又不可避免地導致暴行不斷發生。直至1948年1月3日,聖雄甘地被暗殺,這個巨大的悲劇才使公眾失去的理智開始有所恢復。
神父回答說:「但我們的首要任務是照顧修道院和我們的孩子。」
在同輩姊妹眼中,這位新來的阿爾巴尼亞姑娘有些害羞,而且沉默寡言,不擅交際。其實這不足為奇,因為龔莎一句英文都聽不懂。但龔莎很聰明,也很勤奮,她學得很快,不久就通過了考試。
在飢餓的人中,在赤身露體的人中
這是德蘭姆姆思想的核心,是她終生持守的立場和原則,也是我們認識和理解她的精神指南。在姆姆看來,不管你信仰什麼宗教,也不管你有沒有宗教信仰,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如果你只是愛你的兄弟和姐妹——只是愛那些與你同信仰,或同階級的人,那就算不得什麼。
「讓我們把我們的心,造成一座樂園,好叫我們可愛的救世主可以進來休息;讓我們在這座花園裡栽培起純潔的百合花吧。因為我們是童貞……而且我們不要忘記,童貞就是完全放棄一切塵世的煩擾:不僅是無益的煩擾,而是一切的煩擾。」
神父說:「聽卡培拉修女說,出去真叫人不愉快。」姆姆說:「不只是不愉快,我更覺得羞愧。」
兩年的初學結束了。1931年5月24日,德蘭姆姆宣發了她的九_九_藏_書第一次聖願,然後,她被派往位於加爾各答恩特來社區的聖瑪麗中學教書。
小德蘭:「我的天職就是愛」
姆姆想了想,點點頭同意了。然後她去看望孩子們。在她離開的時候,一個叫蘇妮塔的學生走過來問她:「修女,有幾個年齡大的女孩說我們不應該照顧受傷的回教徒,因為他們是暴力的起源。」
在整整17年的教書生涯中,德蘭姆姆充分顯露了她在管理方面的才能。從一個普通教師到教務部主任,再到校長,她完整地修完了全部的管理課程,為她日後成功地創建和領導一個龐大的機構作好了準備。
但華瑪麗非常倔強,什麼樣的懷疑和誹謗都不能使她放棄信念。
「真正的愛,是能忍受別人的一切缺點,對別人的軟弱毫不見怪,對別人的小德小行,卻要感奮取法。尤其我明白,愛不應埋藏在心底,因為,沒有人將燈點在斗里,都把它放在燈台上,使進來的人得見光亮。這燈光便代表著愛。愛不能僅僅施與我們所愛的人,它必須光照滿堂,讓人人都感到愉快。」
的確如此,小德蘭的偉大就在於她願「小」,以及她能「小」。她曾說「只要是為主而做,即便是拾起一根針,也是有價值的。」「我承認全能的王確曾行偉跡於我,其中最偉大的一件事,就是使我感覺出自己的無能、自己的渺小。」
「我只是一個微小的靈魂,天父滿賜了我以恩寵——我不能矜驕。請看今天黃昏的許多樹梢,是如何地給夕陽鍍出來一片金色,我的靈魂也是一樣,它顯出璀璨和金光,就是因為它沐浴在愛的光輝里,但是如果神聖的太陽不照耀,它便會立刻沒入黑暗了。」
在無家可歸的人中,在寂寞的人中
小德蘭在平凡的生活框架內成為偉大的聖人,她所傳達給我們的信息是:不論生活多麼平淡,瑣碎,沒有意義,無論我們感到自己是多麼的虛無渺小,我們仍能在生活的狹小框框里成聖。因為上主就在我們每個人的內心裡,沒有一個人是平凡的、沒有價值的。每個人都來自上主獨特的創造,然後以獨特的方式來還愛子他。
其實,印度並不是一個資源匱乏的國家,但戰亂加上歷史遺留問題,使長期形成的貧困積重難返,而種姓制度又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印度發展的進程。
但是修女們都認為,她真正的才華和能力,還是在於她對人的友善和關心,也就是說,她帶領一個團隊,靠的不是管理,以及由此而產生的制度,而是她的友愛。後來,我們敬愛的德蘭姆姆在談到一些社會問題時,說過一句著名的話,她說:「現代人迷失在制度里了。」的確如此,我們對制度的依賴,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對上主的依賴。以及對人類之愛的依賴。
她的不安與日俱增
姆姆說,是祈禱使她達到了這種「人間與天堂的適當平衡」。在聖潔之路上前行時,她所依靠的,是「上主和我自己——上主的恩寵和我的意志」。
對於深刻影響了德蘭姆姆的人,我們都應該有一個基本的了解,所以,我要特別介紹一下聖女小德蘭。
教宗碧岳十世在談到小德蘭時指出:她聖德的重心是「在平凡的事物中」欣然地、慷慨地、持之以恆地完成上主對她的召喚。當一個神父說小德蘭一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時,碧岳十世又說:這個小靈魂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她特殊的純樸。
「大聖人們用轟轟烈烈的事業來光榮天父,但是我呢,我是一個渺小的靈魂,我只求叫祂喜樂。我希望我在天父手裡,是一朵小小的花,一朵沒有用處的玫瑰,但是它的樣子和芳香能叫天父心曠神怡,天父添加一點快樂。」
——德蘭姆姆的演講詞
但是,她還必須等待上主的指引和召喚。
在印度教里,牛被當做聖物,受到崇奉。而賤民因為必須觸摸「聖牛皮」(屠宰、製鞋等),而被看做是污穢的。不潔凈的。也因此,他們被稱為「不可觸摸者」。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侮辱性的稱呼,這個稱呼把他們與其他種姓的人徹底隔絕了。他們沒有資格喝泉中的甜水,只能喝污水。他們不能進商店購物,只能卑躬屈膝地站在遠處等待店員將物品扔給他們。不能進法庭,沒有權利上學,等等。甚至,如果一個賤民的影子投射在一件食品上,這件食品就只能扔掉,連貴族家的狗都不能吃。
也許,就是在這個時候,姆姆悟到了什麼叫「愛,直到成傷」。德蘭姆姆的堅強並不是天生的,當她還是聖瑪麗中學的一名老師的時候,她雖然有一顆無比仁慈的心,但她也跟我們一樣,不敢平靜地面對流血、傷口,和那些使人感到恐懼的貧病交加的身體,也不敢面對這個世界的醜陋和黑暗,她的眼睛只凝視神——那是美善和光明的所在。但後來,她卻成了一個身體並不十分強壯但精力永遠旺盛的行動家,一個依然容易受傷但意志過人的領導者——一個世間生物與超凡靈魂的罕見混合體。
「唯望無人注意到我我願被人踩在腳下,被人遺忘有似一粒沙子。我最愛的主,我把自己貢獻給您,希望您在我身上得以實現您神聖的意志,沒有一個受造物可以阻止它的奉行。」
德蘭姆姆就是在這時升任校長的,在這樣的大環境里,即便是高牆內的聖瑪麗中學,日子也相當難過,首先,食物的限額配給所帶來的食物短缺,就是一個難以解決的難題。而身為校長,姆姆有責任保護全校師生,使大家免於飢餓。
這個結果是修女們當初完全沒有想到的。這本在病床上寫成的小書。這本寫在筆記本里的小書,竟然會感動所有的修女和修士,進而深深地感動每一個有幸讀到這本書的人,並使每一個閱讀者都能從她雋永清純的文字里,切實感受到上主的慈愛與偉大,更切實地感受到,她,小德蘭,雖然只是一朵無名小花,卻仍然美麗地開放在上主的仁慈里。
1928年11月29日,龔莎終於到達了此次旅行的終點;位於愛爾蘭首都都柏林附近的勞萊德修女會總會。這是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旅行,也是她侍奉基督生涯的開始。
街上到處匍匐著無家可歸的人:重病的,殘廢的,被拋棄的,飢餓的,以及垂死的。雖然幾年前,還是在斯科普里的時候,德蘭姆姆就已從傳教士的信函里大致了解了這裏的情形,但身臨其境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她被深深地震撼了。
學生們都喜歡上她的課。她親切、溫和,兼帶適度的幽默感和單純的快樂,而她與生俱來的九-九-藏-書對他人的關愛和友善,又使她天然地具有一種吸引力。修女們不得不承認,她對每個人都很關心,而對孩子們,她尤其有一套辦法。
在(瑪竇福音)第五章里,耶穌對他的門徒說:假如你們只愛那些愛你們的人,上主又何必獎賞你們呢?假如你們只是向朋友打招呼,那又有什麼了不起呢?
臨終前,小德蘭在筆記本上寫下了最後的4個字:信賴與愛。然後說出了那句最後的話,那句給無數後人帶來震撼和啟示的話:「我不會死,我正進入生命。」
時間過得很快,6個月後,龔莎還沒來得及完全適應勞萊德修道院的生活,就被派往印度的大吉嶺分院去初學。在天主教的修會裡,一個修女一般要經過備修、望會、初學、初願和復願等受訓過程。
德蘭姆姆被安排教授地理和歷史,同時她開始學習印度語和孟加拉語。
雖然如此,賤民卻從不反抗,更不鬥爭,甚至連抱怨和憤怒都沒有,因為他們的宗教告訴他們,那是他們前世「造了孽」的結果。如果要改變,就只能耐心地等待來世。而生活在社會中上層的人們,在賤民的貧窮,悲苦和忍耐中,過著富有奢華的生活,卻不會因此而感到不安,或慚愧。因為在他們看來,那是他們前世「積了德」的結果。
龔莎首先要接受語言方面的培訓,就是學習英語,雖然她能說流利的阿爾巴尼亞語、克羅埃西亞語和塞爾維亞語。但當時的印度是英國的殖民地,若要去印度工作,就必須學習英語。
在德蘭姆姆看來,這個神聖的工作,並不是她的工作,而是上主的工作。因此,她必須要等待上主的指引,並完全順服子上主的安排。德蘭姆姆渴望走出修道院的高牆,去為窮人服務,但並不意味著她否定高牆內的修道生活。恰恰相反,在她看來,無論是高牆內的潛心修道,還是高牆外的全心服侍,都是捧給耶穌的一碗解渴的水。
因此,勞萊德修女會的創建史就像一部哀怨的戲劇,充滿眼淚和悲嘆。但時代發展到20世紀初的時候,事情卻出人意料地發生了本質的變化。1909年,羅馬教廷終於解除了對這個修會的禁令,並公開承認了華瑪麗的創始人身份。
當一位修女請求小德蘭允許她哭悼小德蘭的死時,小德蘭卻嗔怪道:「那你就是在哭悼我的幸福了。」
加爾各答,窮人的地獄
這種藉由祈禱所達成的平衡,使德蘭姆姆成了這樣一個人:既有敏銳善感的心思,又有慷慨熱切的行動;既容易受傷,又保持堅強;既極度入世,又沉靜內思;既細膩入微地照看這一個,又寬闊持久地顧全整體;既有堅強的個人意志,又完全徹底地順服上主。
暴亂的群眾剛過去,幾乎是轉瞬之間,又湧來了一群飢餓的難民。他們圍在車子周圍,追著車子跑。每個人都把枯瘦的手伸到姆姆面前,乞求她的幫助,他們喊叫著:「求求你,修女,幫幫我!」有個女人舉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嬰兒,朝姆姆喊:「求你給我一點米,喂我的孩子,求你,修女!」
在這種極度的混亂中,加爾各答的情況簡直可以用慘烈來形容,它的貧民窟又多又臟,在全世界是出了名的,以致尼赫魯說它是「噩夢之城」。
都柏林是一個美麗的海港城市,位於風景如畫的愛爾蘭東海岸,人口大約是斯科普里城的三倍。在離都柏林不遠的拉斯法曼,有一座維多利亞時代的古老城堡,這座城堡至今看起來依然莊嚴肅穆,令人迷戀。這就是勞萊德修道院的所在地。
這對現代的信仰者——無論是哪種宗教的信仰者,都是非常有啟示意義的。德蘭姆姆在生前就被許多人稱為「活聖人」,大概就跟她的這種「平衡」有關,因為這是一個在現代生活中越來越受到讚美的品質,也是現代人越來越需要的一個品質。
1937年5月,德蘭姆姆返回大吉嶺,宣發了她的終身大願,即宣誓做一輩子修女。
有一回,德蘭姆姆從外面帶回來24個女孩子,打算教她們讀書。但這些在街頭流浪慣了的小女孩,根本就不習慣修道院的安靜和整潔,竟然集體逃跑了。這件事給姆姆極大的震動,使她再一次意識到:如果要為窮人服務,就必須走出這道高牆,把自己變成一個窮人。否則,這種服務就成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施捨——誰會喜歡那種被施捨的感覺呢?
小德蘭身患重病後,很多夜晚都無法安眠。有一回,照顧她的修女跟她說:「你在做什麼?你應該想法安睡才好。」小德蘭回答說:「我不能,我痛楚得厲害,我只有祈禱。」修女問她:「你跟耶穌說什麼?」小德蘭回答道:「我不說什麼,我只愛祂。」
龔莎選擇了聖女德蘭的名字,也就意味著,她選擇了德蘭作為她一生的精神導師。
渴望走出高牆
青年流血不止,姆姆努力地按壓他的傷口,直到出血被止住。
有一次,一個修女對小德蘭說:「她們都說你從來就沒有受多少苦。」小德蘭含笑地指著一個盛滿鮮紅色藥水的玻璃杯說:「人家會以為這裏面裝著最美昧的飲料呢。然而它實在比我服用過的任何藥物都要苦。這便是我生命的景象。在別人看來,那全是玫瑰色,她們想像我已飲了最美味的酒了,但在我自己,卻儘是酸苦。我說酸苦,但我的生命並沒有悲傷,因為我已學會在一切的辛酸里尋求喜樂了。」
姆姆說:「神父,我看到那麼多的孩子在挨餓,卻沒有幫助他們。」
在小德蘭看來,痛苦即是幸福,下降即是上升,微小即是偉大,溫柔即是剛強;在世是離鄉,而離世則是大歸,愛不可愛之人,才是真愛,沒有喜樂,正是大喜樂。而她的神嬰小道,恰恰是名副其實的康庄大道。
就要走了,這是龔莎後半生旅程的開端。院長和修女們聚集在教堂里,為龔莎的遠行祈禱。龔莎靜靜地跪在祭台前,接受院長的祝福。院長說「你就要去印度的大吉嶺初學了,為了表示與過去的生活決裂。你要取個新的名字,龔莎,你想取個什麼新名字呢?」
她在披露自己的心情時說:「在我心裏,不斷地聽到耶穌臨死前的呼號「我渴」。這呼號在我心中點燃了非常活潑的愛火,我願意給可愛的耶穌解渴。」「假如我的玫瑰該從荊棘里採摘,我還要歌唱,荊棘越長越利,那麼我的歌便愈優美。」
教會甚至認為,小德蘭的這本自述,開闢了一條啟迪世人的「神嬰小道」,即在靈性方面做一個小小的嬰孩。把自己完全地徹底地交託給上主九_九_藏_書,一心倚靠上主。在追求靈性生活的人們看來,這條。「嬰孩之道」,無疑是一條現代的靈修新徑。
1944年,她升任為校長。
這是一次極其重要的談話。之後,德蘭姆姆就去大吉嶺退隱了。而上主的指引就是在退隱的途中來到的。
我還是從小德蘭的書中萃取幾段跟大家一起分享吧,她寫道「愛的科學。啊,這句話在我心靈的耳朵里迴響,是甜美的。我不想要別的了,我只要這個,就像雅歌里的配偶一樣,為了愛,我付出一切,卻感到沒有付出什麼。」
她還寫道:「如果我富有,看見一個可憐的飢餓者而不立即給一點我的財物給他,那是不可能的。同樣,我賺得了精神的財富,我立刻就會想到那些正在落下地獄去的危險里的靈魂,我把我的全部所有,分給他們,我從來沒有過一時一刻的工夫,能夠說:現在我要為我自己做點事兒了。」
在逝世的前幾個月里,小德蘭還說過這樣的一段話:「倘若天父對我說:如果你現在死,你的光榮會很大;如果你活到80歲死。你的光榮就要小得多,但我更喜歡你活到80歲。哎,我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天父說:我的主,我願意80歲死,因為我不求自己的光榮,只求你的喜樂。」「我惟一的快樂就是愛你,生也好,死也好,有什麼關係呢?」
姆姆慈祥地摸了摸蘇妮塔紅潤的臉,笑了一下,然後堅定地說:「誰需要我們幫助,我們就幫助誰,不管他是回教徒,還是印度教徒。因為每個人——不管他是誰,在上主眼中都是一樣的,都是由同一雙慈愛的手創造的,蘇妮塔,你要永遠記住這一點。」
在麻風病人中,在酗酒的人中,
很容易看到基督,
正是因為這種情形,德蘭姆姆後來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觀點:人類缺少愛心是導致世界貧窮的根本原因,而貧窮則是我們拒絕與他人分享的結果。既然世上的一切都來自上主的恩賜,所有人在上主面前都是平等的,那麼,當有人在飢餓和貧困中苦苦掙扎的時候,富人便沒有權利獨自支配自己多餘的財富。
1947年8月,英國人離開了印度,印度終於獲得了獨立,這是聖雄甘地努力多年的結果。但獨立后的印度卻被人為地分割成兩個國家:西為巴基斯坦,東為印度。聖雄甘地反對分裂,他強調無論是印度教徒,還是回教徒,都可以像兄弟一樣,和平共處。但追隨他的群眾卻支持分裂,他們認為印度教徒和回教徒不可能和平共處。
這本名為《靈心小史》(也譯成《一朵小白花》和《回憶錄》)的自傳,是小德蘭身患重病後應院長(即小德蘭的二姐寶琳)之命寫的——這是當時加爾默羅修會的一個慣例,即修會裡的修女去世后,修會要把修女的生平和言行印成書面村料,贈送給其他的姐妹修會。當初院長要小德蘭寫這本心靈史就是為了派這個用場。
姆姆問:「難道外面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嗎?神父,而且他們比我們更飢餓。」
但把這種震撼化為行動,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年輕的德蘭修女還需要花費十幾年的光陰來等待和準備。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卻是必需的,不可或缺的。
英國軍官先是一愣,爾後哈哈地笑道:「糧食?現在滿街都只剩下禿鷲的糧食了。」說著,他們還是熱心地幫助姆姆弄了兩袋大米,並開車送她們回去。
姆姆回答說:」我們在找糧食。」
小德蘭,是法國里修加爾默羅聖衣會的隱修修女。1873年1月2日,小德蘭誕生在一個異常虔敬的天主教家庭里,父母結婚前都曾有志於進入修院修道,但未能如願。小德蘭是父母最小的女兒,她有4個姐姐。這對信仰虔誠的父母,把5個女兒都獻給了基督——大姐瑪麗、二姐寶琳、四姐賽琳都是加爾默羅修院的修女,只有三姐萊奧尼在岡城往見會修道。小德蘭從小就非常虔誠,當她9歲時,二姐寶琳(小德蘭稱她為「小母親」和「雙層的慈母」)蒙召進入加爾默羅修院。那時,聖召就開始在小德蘭幼小的心靈里萌芽了。14歲時,小德蘭隨父親前往羅馬朝聖,在覲見教宗良十三世時,小德蘭大胆地向教宗提出了一個非凡的請求,即准許她15歲加入修會,儘管教宗當時並沒有明確地應允她,而教會是拒絕她在21歲之前加入任何修會的,但小德蘭還是在15歲時就加入了聖母聖衣會。
她是憑藉什麼達成的呢?祈禱。
多年後,在德蘭姆姆的仁愛事業遍及全世界的時候,有一個都柏林修女回憶當年的情景時說:「值得注意的是,她是正常的。」這就算是當時對龔莎的最佳讚許了。
大吉嶺位於海拔2000米高的喜瑪拉雅山腳下,是一個度假和療養的勝地。當龔莎在這個寧靜的雪山幽谷里開始神聖的修道生活時,在印度工作的英國人和孟加拉的貴族們,常常為了避暑和避瘴來到這裏,在山下綠樹掩映的豪華別墅里,享受英國貴族式的休閑生活。在大吉嶺的幽谷里,還有一條通往中國西藏的商道,所以,印度的商人們也常常會來這裏作商務旅行。
按照天主教的教規,要成為終生侍奉基督的修女,必須要宣發誓願兩次。第一次是暫時的,第二次宣發的才是終生誓願。
我就叫德蘭吧
這天下午,德蘭姆姆上完課,剛從教室出來,卡培拉修女就急匆匆地迎上來說:「校長,我們已經有兩星期沒有食物補給了,現在廚房裡一粒米都沒有了。」
然後是那場發生在印度教徒和回教徒之間的暴亂——回教徒稱那一天為「直接行動日」。而勞萊德修道院和聖瑪麗中學,就處在那場暴亂的中心地帶。
從寧靜的大吉嶺出發,向南旅行400公里之後,德蘭姆姆終於站在了加爾各答喧囂的街頭。這是她從15歲起就深深思念的城市,當她在這一天終於抵達之後,站在街頭,她究竟看到什麼呢?也許只能用兩個字來概括:悲慘,而且是很悲慘。
院長微笑著,無限慈愛地說:「很好,就取這個名字吧。從今以後,你就是德蘭修女了。」
在小德蘭去世一年後,即1898年9月30日,這本自傳終於出版了。第一版印了2000冊,立即銷售一空,接著又很快再版。不久,其他語言的譯本也出現了,於是《靈心小史》開始流傳到世界各地。時至今日,《靈心小史》在全世界已譯成六十多種文字,讀者不計其數。甚至,在出版一個世紀后,這本小書的銷售量仍然在各地的宗教書籍排行榜上高居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