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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

稍一停步,就已經遠離了英格蘭島,原本以為會有許多的時間去記錄生活,可是一切都稍縱即逝。留下來的兩天半,每一刻都是填滿的,走來走去,停停看看,要不就是吃飯閑話,大概就是這樣的度過了。可是在我們的生活中又有哪一天不是如此呢?當我感悟最多時,卻無動無舉,非要等到一切都是空白的時刻,才想著寫下點紀念。剛才我在想飛到哪兒了時,大概是上升去之前,航空圖清晰地顯示出是斯德哥爾摩。又是斯德哥爾摩。
第二部分 度過了新千年
門外嘈雜紛亂,我似乎是平靜如水的,有幾分擔憂也就有幾分的平靜。愛和恨永遠是一張臉上的兩個表情。(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二日公司)
讓我坐在此處,不再離開。(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正午台北?國聯飯店)
“而我不能放歌,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
第二部分 我不快樂
昨夜或者是我的昨夜,你的清晨,雨滴與夜態雙眼清冷。
剛剛在車上倒數度過了千年,現在已經是深夜──凌晨一點,又是獨坐在桌前,又是一杯啤酒,一支煙,一陣陣的心跳。
第二部分 異鄉的快樂逍遙
清晨的幾聲風鈴,不知是昨夜留下,還是當年的幻影。冷靜永遠是激|情的餘波,繁星下一片漣漪。
街上熱鬧異常,所有人都沉浸在時間飛逝的快樂中,為自己生命的逝去而歡呼。車流停滯在無盡的街日,他們趕著回到家中,或是另一處的歡樂場,隱約可以聽到有人在尖叫,大概是新年快樂吧!我獨坐,獨坐,如此的沒有期待,沒有憂傷與快樂!
不知名的小鎮,素未謀面的異鄉人,山風一直吹動著大朵的流雲,陽光在間隙中偶然閃過,射散到我的額頭上,讓我緊閉起雙眸。
縱聲高歌,奮力奔跑,永不停息的奔向更幽遠的地方,那裡有我,有你們。於是聖者的光靈閃耀,在他們踏過足跡上,我踏過。
許多人遠去,就如同這老舊的戲園,下午我們離去時,一片狼藉,然後演出開始,人聲鼎沸,再就是我走進來的深夜了,桌椅整潔,幾人散坐,輕語,舞台上兩個人更換著大幕,偶爾會有一兩聲喊叫,催促著開燈開拍,可人們卻又像是夢境中聽到一般,無動於衷;幾個鐘頭而已,就會有許多的事情發生在這裏,現在又是一群人再次會聚在這,機械的重複著每天的重複,他們是在為了生存,還是消磨時光,抑或是為了拍下一部電影,我不得而知,可我知道有些東西還在,我穿過戲園時不敢張揚,心是謙遜的,深怕驚擾他們,仿若還有餘音繞樑,戲魂猶在。
我還戴了一付墨鏡,這是撿女友的。隱約間才能聽得到,這街邊不僅是車流聲。要靜靜地聽,側耳聆聽,有樹葉奔跑在柏油路上的自在聲。再用心,身後不遠處的“7-11”不時會傳來一聲“叮咚”的歡叫聲,有在我身後的腳步聲、嘆息聲、耳語聲,甚至還有呼吸聲,和我滿頭長發飄過鼻頭的沙沙聲。我愈發開始懂得了我為什麼想要得到的少一點,再少一點,想要生命短一些,再短一些。
想到伯師說的話,那是許久以前的事,他說“重要的是靈魂”。
九月九日,是一九九九年的九月九日,據說是“千年蟲”化龍的時刻,我不懂,可是我的確是憂傷到極點,無從瀉匯的苦痛孩子般的放縱,不流淚的我哭了,淋浴和“鑽石的前奏”混在一起,流去,消失。
很難以去設想,如果兒時的我是生長在這裏,今天的我是否仍會閑坐在這張長椅上https://read•99csw.com去如此的冥想呢?
身後是一個天主教堂,很小,但裏面卻很細膩,木質的氣息伴隨著一台管風琴留在我的記憶里,還有些青草與雨後泥土的芬芳,這是一個誘人的時刻。風、雲、恬靜。
第二部分 住院的日子
這是沒有答案的問題,我永遠不可能兩次在同一時刻去實現點什麼,尤其是童年,遙遠而無法釋懷的童年,我是不可能回去的。即便給我一次機會選擇,我是如此去認定生活與價值中的自己的。
友人的家,靜夜,JAZZ輕柔。明日是蘇格蘭,高地,充滿了幻想,來自兒時和夢。
今天,一個人旅行,其實也還是可以靠別人,可從心裏想一個人旅行,不知是否我是太想看看自己的內心,還是想與自己獨處一會,反正今天真是從心裏在一個人旅行。
這是我第一次在飛機上寫下心情,是快要到北京──回家的心,心情沒有太特別,但起碼今天的心是飛到了萬呎高空的,並且跳動有力,還會飛翔。
當一切都準備好,打算開始的時刻,它已經結束了。這就是我的生活。
今天天氣好極了,滿街年節的歡眾,孩子們或走或抱都對我凝視三秒,自信的微笑,我方才走在天氣好極了的台北街頭,沒有異鄉的異樣,也沒有家鄉的親近,像個真正的流浪漢,沒錢、沒車、沒電話、沒鑰匙、沒方向,甚至沒有思想,任由雙腿行走,快樂逍遙。
志摩說:“如果一分愛愛到了肉體,也便愛到了頂。如果一分厭惡厭到了肉體,也便厭惡到了頂。”
第二部分 聖者的光芒
閉塞在睡過的小房間里,沒有快樂,也沒有憂傷。沒有結束的喜悅,也沒有回首時的感慨,甚至自己的結束都不可預料,就仿若志摩的去一樣是始料不及的突然而快樂!
今天,是奇怪經歷的一天,幾乎體驗到崩潰,近似死亡的感覺,一切都是光亮,耀目得令人有些不安,但又無法抑制地陷入到服從或者是平靜之中,難道面對的生活真的開始挑戰我?無言以對!(七月二日)
果然一切都開始應驗,先是呼吸的費力,然後就心慌意亂,無法有序而且賦予邏輯地表達自己,心臟開始狂跳不止,無論醫生怎樣說,總之我是知道不太好。
色彩,閑靜,酒漢,市場,笑鬧,午餐,地鐵,行走,友人,家,英國小偷,傾聽,注視,想念,購物……一直終於到了白金漢宮,海德公園,泰晤士河,大笨鍾,還有絕對標準的外國中餐。
面對的是藝術無窮的魅力,想著窗外的世界正在活著,每一個人都在做著不同的事,想著不同的問題,念著不同的人,有的人靈魂睡死,有的人還有。
可是不,不知誰說了一聲,大概不是我。如果是,我真是恨透了那個內心之中矛盾的自己。
醒來的我告訴我,告訴現在的我,我不快樂。這個世紀我都不快樂!太多的是憂愁與感傷,知道的太少了,連活下去的願望都沒有,寂寞是無法化解的,真的不願再張嘴說話,因為無人能懂,包括自己在內。藍天,白雲,偶爾飛過的飛機,身後傳來我聽不懂歌詞的歌,不同的綠色在我的眼前搖晃,我不快樂!我不快樂!我不能喊,也不能笑,無法訴說。所以我真心的祈禱上天能讓我得到的少一點再少一點,能讓我的生命短一些,再短一些。
第二部分 在康河的柔波里
遙遠的英格蘭,更遙遠的蘇格蘭,還有那遙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生命終點。真的是一種歸宿的生活在伴隨著每一個周遭的人,於是人人都在尋找著起點,然後就轉身離去。
愛人啊,請聽我的傾訴,在夜鶯都疲倦的晚上,願此刻我是從西方吹來的一https://read.99csw•com陣風,掃過季節的肩頭,搖響你枕畔的風鈴。
真的很想成為雲朵,然後被狂風吹散,連同落葉、灰塵、水霧、細碎的心。(六月二十五日)
正乙祠,始建於十六世紀大約三百五十年前,戲院一座,恐怕是徽班進京時修建的,那時此處想應該是個鬧市吧!在戲院門對面就是裘盛榮先生的舊宅。如今粉飾一新,據說現今是某機關用來辦公的,聽到時不禁有幾分失望,可就算不是,也見不到裘先生之風采了。只因歲月不再,許多的人都已遠去他方了。
你在何處漂泊/你那弱小而堅強的身影/昂頭時我遠去眺望/駐足/回首/感嘆/奮起/還有垂首時的無聲淚水和雨滴/遠隔卻只看見勇敢而快樂的你。
只有在這樣的夜晚,空蕩蕩的教室里,年輕而且求知的面孔,幾乎開始蒼老而多思的心啊!在這一刻開始老去並且平靜。
我真不想去證明什麼了,包括我的生活。(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日英國某村)
今夜,天涼好個秋。
每每想到與你的分別,愛人啊,那是怎樣的一種心痛,仿若心中生出的鬼魔,利爪就在心房之間。
在許多的時刻里,我成為一個真正的弱者,甚至是麻木地想著要躲過一次又一次面前的選擇。期待著生活自己去具備藝術一樣的生命力,自己去長成,自己去呈現,我心甘情願成為生活的附屬,一片明凈的草原上最不誘人的一顆露珠,夜來我就濕潤,一轉瞬就又乾枯消逝。
一個人坐上飛機,身邊是個陌生人,還不錯是商務艙,吃吃東西就閉目聽音樂,醒來就到香港了,出關,提行李,寄存行李,出門抽一支煙,打個免費電話給朋友,買往返機場快線票,在車上與幾個同機台灣姑娘合影,搭taxi到hotel,hotel叫君怡,像個女孩的名字,自己check in,進屋又抽支煙,躺在床上發一會兒呆。打個電話給Karen和阿立,還有Wendy和阿庄,然後下樓買件換洗衣褲,再一個人吃個快餐,我吃的是“幸福海南雞飯套餐”,除掉“幸福”,另外幾樣都吃到了。回到房間,洗個澡,就倚在床頭看《春膳》,打盹,然後早早就入睡了。(一月六日香港)
真的很想知道有多少偉大的靈魂還留在這老舊戲樓里,揮之不去的注視著我。用心,我愧對。
“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里放歌。”
第二部分 Newcastle York
我乞求生活把我放置在弱者的地位,我心甘情願。
真的沒有什麼感覺。於是“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
整整一個夏季,充滿了無思的日子,炎熱蔓延,四處奔波,直到前幾天的夜,散步在使館區我熟悉的街巷中,無人,無聲,鳥兒們都倦倦睡去,銀杏葉也輕輕圍上夜的黑面紗,走著,只是走著,恍然是回到一個月前的London,黑夜的十點四十五分,同是靜謐的光陰中,漫步,只是漫步,一份恬淡與淡甜湧起,恍若隔世,抬頭一看,竟然是英國大使館,笑了,笑造化弄人,人情願。
演出即將開始,也就是說不久就要結束,一切的起點與終點就在轉瞬之間。
一個月的光景,很快,似乎是忙碌不堪的生活,許多事發生著,與我相關,與我無關。錄音棚里沒有黑夜與白晝,沒有時光的概念存在,只有在夕陽落盡的那一刻,一天當中思緒最雜亂的盡頭──平靜之中,才知道,清醒的知道這世上有著自己,那是群鳥投入樓畔藤蔓的時刻,是獨自思忖的瞬息,有許多的光陰以及那光陰中的一切是令人留戀的。昨夜將睡半醒時,我想到了賀蘭九*九*藏*書山,我的大山,我的大川。
忽然什麼打斷了我,是聲音還是氣味,是幻覺還是夜本身。想到戲劇──我的戲劇就快要上演了,不知那個劇場又會帶給我什麼樣的魔力,也許什麼都沒有,只是夢境而已。
“尋找歸宿的你們,今天就會去啟程。”此刻,不說也不唱只有禿筆和想。尋夢嗎?“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滿載一船星輝,在星輝斑斕里放歌。”
真喜歡這樣的時刻,沒有人來注意我,我也不渴求著被任何人注意到。
第二部分 天涼好個秋
進院入住,先要換上一身統一的著裝,想來不解,可是空閑下四處遊走,才發覺這一身藍白條讓你有了一種主人的感覺,這一感覺遠遠勝過病人的感覺,令人有一種忘掉病疾,只是生存的心情。某一個清晨的五點,護士推醒我抽走了我一管血,接下來造影又喝下一杯“酸奶”,然後就睡去,醒來,吃統一的飯,閑聊,閑走,偷抽一支煙,再就是守候天黑了。這樣的清閑在我的生活中是沒有的,令人很平緩,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除去一點點等候宣判的緊張,我也決心忘掉它。
而且這裏也曾經有志摩的身影走過。
太多次這樣深夜急馳,應該是無需記錄的。深知到達彼岸一切就會開始遺忘,所以還是提筆寫下。
有過那樣一個夜,整個斯德哥爾摩都陷入黑暗。
上午時提到了十四歲的我,那時我從來沒有想到十四年後二十八歲的我會坐在異地的村落里,並且想回到十四年前十四歲的我,這是一個多麼荒謬的論題呀!等到八十歲時是否仍然能記得起今天呢?或許是惦念著八歲那個初到北京興奮不已的自己。那一年我快樂無比。
第二部分 很想成為雲朵
感悟很多,卻又不知如何道來。
又是一天,是最後一天的演出,就要結束。睡去時天光已放亮,友說彷彿看了一場子夜場電影,望著他幾乎是熟到不能再熟的面孔時,卻有一種模糊不清的感覺,歲月留給了我們什麼?是歡喜,還是悲哀,或者什麼都不是。
這就是擺在我們面前的生活,但願──是或不是?(一九九九年七月十七日英倫夜)
就這樣獨坐,今天天氣好極了,就在台北街頭。(二○○○年一月二日正午坐在風口喝涼水,會屁多。補記。)
想到齊師說的話,那也只是前三兩天的事,他說世上一切都沒有真正的結局,一切都是沒有講述完的故事。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想想自己其實真是一個被驕縱慣了的人,身邊總是有人在一起,自從開始經常出門奔波起,就總是有人陪。因此許多的事原本就會做,可偏偏不會了,不知是忘了,還是懶慣了,反正是很笨很笨。
今天好睏倦,再寫吧!
第二部分 體驗到崩潰
願聖者的光芒還在,願聖者的光芒照亮一切。(十月十三日凌晨“夜奔”──正乙祠)
周身的絞痛與耳鳴,以及心率的顫動不停,恐懼衰老與擔憂未來,瞬間的夢想與希望,榮譽以及殘存的體溫,全都相伴而來,這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心情,汗水和即將嘔吐的胃酸翻攪在一起。
劍橋,還有康河的水,就這樣要留存在我的記憶里了。因為這樣的匆匆,會沒有再去刻意顧盼流連,所以會留很久,很久。
第二部分 一個人旅行
第二部分 “桃花源”
還有兒時就崇拜的“莎翁”、“毛姆”、“柯南?道爾”的故鄉──英格蘭閑逛了一整天。
今天,在“李爾王&rread•99csw•comdquo;、“哈姆雷特”、“福爾摩斯”、“奧賽羅”、“羅密歐與茱麗葉”……
火車將會飛馳,風景將會劃過,身影將會停留,記憶將會消逝。
信手從面前拾起這枝筆,不知是誰的,也不知要寫下的是些什麼,又是這間辦公室中,天氣不同了,年初就在這裏工作,那時還不曾預料身後會發生什麼事,拍戲、交流、上課、演出、出國,輕輕走過條條巷弄,一聲又一聲的嘆息,蘇醒。一直到現在,就快要病倒,晚上就該躺在醫院安靜的病房裡了,有種要去度假的感覺。
每夜都在寫,每夜都在想,每夜都在思念,記下來的都是來自遠方的,忘卻的只在近前。好吧!停步。來吧!前行。是吧!這樣。
今天的天氣好極了,好極了,好極了,像是戀愛中熾熱而溫情的女人,並且沒有少女般的嬌羞,幾片枯落的樹葉就這樣劃過我身前,任由這台北冬季的和風撫弄輕柔。我穿了一雙紅襪──偷偷在身上綴上點顏色。現在雙腳立在樹榦上,這棵大約還剩幾百片葉子的“無名樹”就長在我坐的街邊長椅和一間優閑的電話亭的近旁。舒婷唱:“我必須是一株木棉,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我就坐在台北光復南路的一條長椅上,雙腳架在樹榦上,很高,一雙紅色的襪子,很醒目;風吹亂我的頭髮,一片樹葉掉在我的胸口。
這裏的每一幢房子里幾乎都是沒有人的,街道也空蕩蕩,不遠處唯一的小商店很早就會關上門,似乎這裡是沒有我熟知的生活的,“桃花源”──我忽然這樣覺得。
昨天,飛越了斯德哥爾摩,機身在猛烈的震顫,眾人驚呼不已,瞬時消逝就迫在近前,可恐懼卻沒有襲上心頭,反倒想起此時正在飛越斯德哥爾摩。
一千年,一千年都過去了,三○○○年的時候,我會在天上眨著眼,那時的快樂是會飛揚的。(二○○○年一月一日凌晨)
有過那樣一個夜,同我經歷的許多個夜是如此的相近,“李爾王”就像一整塊大陸從海中升起,清晰卻又遙不可及。令愛心動而亢奮。
第二部分 一切沒有真正的結局
靜靜地,就這樣坐在後台的一隅角落裡,不遠處就有著一個廁所,夜深時只知道聲音會變得強烈,還有不知氣味也會隨著黑夜濃郁,難道說這樣的每一個夜一切都會變得超乎我們的想象嗎?我這樣想著,這樣閑坐。
正想著,進來一蒙面護士,親切的叫我名字,然後像一隻大馬蜂一樣用針扎了我的無名指一下,然後又像一隻大蚊子一樣擠吸出我的血,血紅郁鮮艷,均勻而又潤滑,並且是滾燙的,蒙面人的雙眼望著我,好奇而年輕。動作熟練到無思無索,我們一邊做著一邊聊,我說:“你一定是心狠手辣。”我們都笑了,我滿臉皺紋,一臉壞相。(九月二十四日安貞醫院)
今天說了一句話,關於志摩,我說最初對詩了解是在“再別劍橋”,那時我是在不懂得詩卻每天做著詩一般的事的年紀。如今似乎是懂得了詩的一部分,可卻沒有詩一般的勇敢了。今天放天燈到天空,滿天都是燈,滿天都是心愿,滿天都是暖熱後上升的紙張,心中不禁一陣的泛酸,想要大聲說出的話咽在了口中,吞不得,吐不得。有一盞天燈是給志摩的,他會懂我。一盞是給家人,一盞是給愛,它們不知如今飄到何鄉,不知是否被遺忘。靜靜,靜靜,從未有過的靜靜,火車緩慢地駛過,幾分read.99csw.com倦意留存,山水都是一片黑影,歡樂逝去后留下是什麼?哀嘆嗎?不!交響樂起伏在這間不大不小的屋中,令人亢奮,令人激昂,還有那令人駐足的是什麼?也在這韻律中起伏,一顆心,一顆多思的心啊,能否真正去聆聽這夜間輕喚的聲音。
第二部分 記錄本
幾人在陽光下閑坐,幾人在房間內徘徊。今天的劍橋,有一點憂愁,有一點靜謐。只為別離,只為別離。
整整十個小時的路程,昏睡多過感慨,沿路的風光並未有多吸引人,倒是途經的幾個車站使人浮想起一些畫面。除去海水就沒什麼了,一座古舊的城池,許多青銅的塑像,古堡還有空氣中的幽靈。
晨開始,就有了些許寒意似的,不禁想到十月前的“秋意來得早”,這是驟然的變化不容你去準備,季節就讓你明白了有許多事情是不可預料的,睜開眼一切就都變了,多好的生活或者是糟透了,就是這樣,然後雨來了,先是羞怯的,然後名正言順,它發覺這是它該來的時刻,甚至開始有些放肆了,就像現在,有閃電和雷聲,雨聲時大時小,散落在我的身後,那堵牆壁的周圍。“一場秋雨一場寒”,今天走在教學樓中,滿腦的雜事,忽然想到這句話,季節要變化,我們也一樣,起碼在長大,即使我不情願,該加件秋衣了。(一九九九年九月十五日)
每一天都盼望著見到你,打開你的扉頁,凝視你的眼眸、深深呼吸你的呼吸。用筆尖輕劃過你的身體,勾勒出我的痕迹。棕色的平原、藍色的天、美麗的雲朵、自由的風。這久違的心情終於在今天向你傾訴。幾聲鳥啼驚醒眠熟的心,我懶惰地寄居在無知覺的世界里。終於又翻弄開你,你是每天伴隨我卻被我忽視的伴侶,從一個書包換到另一個書包,從大街走到小巷,飛馳又停頓,許多要記錄在你體內的話語都被我遺忘了,遺忘了。(十二月十五日辦公室)
今天是中秋節,是個天藍如洗的好日子,是星期幾我不記得了,是我躺在醫院的第三天。眼望著窗外,一個步履沉重的城市留下的腳印,像是鞋凹槽里踏出的幾塊泥,幾幢高低錯落的樓房。一支高高勃起的煙囪,剩下的就是漫天的浮雲,飄來飄去,不定的尋找著歸宿,於是忘掉了自己身處何地,當下只有一種被囚禁的快|感,這來自於獨處時的冷靜和漫長的念想。
又從睡中走出來,還剩下的日已然不多了,今天天藍如洗,不遠處就有一片山,不知叫什麼山,十五樓上打開的窗,風很大,調皮的他在我的房間內跳來跳去,自由地舒展肢體,自由地呼吸。淺色的建築會反光,映倒在我的眼底,所以我的窗口是朝向東北方的。街上的人很少,他們都躲在哪去了,難道和我一樣正坐在窗口偷看這最後的一天,不知應該是偷笑還是偷哭。我偷坐在窗口,沒有茶,沒有煙,沒有昨夜酒後的焦躁不安,還剩下十三個小時,我們就要開始忘卻長久等待所難積的那一絲快樂,每個人現在都是難以預測的。不過廣播里傳來的尖聲狂叫、激昂音樂告訴我還沒有開始。
有一刻,天藍如洗,風吹雲散,四下飄去的是青草香,朵朵的小野花剔透玲瓏。康河的水襯映著劍橋,一座又一座。你可以躺下,或是坐起,任陽光游弄你的軀體,或是讓露珠球沁涼你的心。於是我輕輕睡去,有點微微的涼意,不痛也不甜的滋味,睡去又醒來,卻一動也不動,忽而眼前是藍色,忽而又是金黃。四下是無聲無息的,宛若是天際的角落。就彷彿那一夜在康河遊船。
我可以放歌,在幽靜無人的康河畔。
輕唱,輕唱,輕聲吟唱。(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八日英格蘭之夜)
第二部分 臉上的愛和恨
一九九九年八月二日返家飛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