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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自己 在雪域中 第六節 枯柳披金衣

遇見自己 在雪域中

第六節 枯柳披金衣

帶來幸福的東西,哪怕是一丁點,都要更加珍惜,呵護於手中。」
而金色的高原柳在腦海里越來越大,最後整個畫面充滿金色。
「最好是這樣。」我說。
路金波曾說寺廟外有高原柳,但剛來扎什倫布寺時,也沒瞧見。
扎什倫布寺西邊有座強巴佛殿,「強巴」是藏語「未來」的意思。
時間快六點半,很快便要天黑,是該離開扎什倫布寺的時候了。
寺內有五世至十世班禪的法體靈塔。
江南的柳樹總在水邊,婀娜多姿,像含羞的美人;
「你執著了。」她又笑了笑。
「反正我要到珠穆朗瑪峰,日喀則是順路。」他笑了笑,
我一口氣問了自己的靈魂三個問題。
將下生人間成佛。
但我仍然可以從四周的空氣中,捕捉到呢喃的回蕩。
彎道據說有九十九道彎,車子常貼著懸崖邊盤旋而上。
一旦兩車交會,恐怕得提心弔膽,稍一不慎便會墮入萬丈深淵,
雖然已聽不見喇嘛們在大殿里低沉的誦經聲,
千百年來她便這麽靜靜地躺著,連呼吸時也看不見起伏。
利用羊卓雍錯跟雅魯藏布江之間超過800公尺的落差進行水力發電。
或許因為如此,這些年來的求學和工作並不是很順利。
經過幾百年來寺內僧侶的走動,石塊表面非常光滑,常得小心腳下。
「不管輪迴了多少次,你總是問相同的問題。」
剛走進強巴佛殿只覺得莊嚴,不經意抬起頭時突然震驚。
羊卓雍錯在群山環抱中顯得雍容嫻靜,完全沒有波動。
「這……」韓寒read.99csw.com張大了嘴,似乎很驚訝,「竟然是金色的。」
還好冬天人車非常稀少,沿途並未與任何車輛交會,只遇見一群羊。
「我也是耶!」韓寒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插|進一句話。
總計26.2公尺。
一走出寺門便聽見歌聲,好奇之下循聲走去。
「這姑娘好怪。」韓寒把手放下,說。
「你從哪裡來?」、「你現在在哪裡?」、「你要往哪裡去?」
耳畔隱約傳來喇嘛們的誦經聲,我仰頭注視金色的柳,傾聽誦經聲。
「枯柳披金衣」到底是什麽?目前一點頭緒也沒。
我腦里響了聲悶雷,莫非這就是「枯柳披金衣」?
我看到我在志願卡上劃了成大水利的代碼,我甚至還看到代碼。
滄月說那天從機場載我到拉薩後,便到處走走,今天剛好來日喀則。
一早醒來,韓寒說要載我到日喀則的扎什倫布寺看看。
但此刻腦海中的影像清晰地顯現,那個午後我坐在書桌前望著窗外。
據說夏天時湖水是碧綠色,但此時四周的山無半點綠意,
「錯」在藏語里是「湖」的意思,因此所謂羊卓雍錯便是羊卓雍湖。
但這排高原柳卻發著金光,像傳說中的金色佛光。
走出強巴佛殿,韓寒便問:「你為什麽一直在笑?」
心下突然雪亮。沒錯,我確實填了水利系。
「你才剛到拉薩,不多待幾天嗎?」我說。
雖然羊湖水力發電站是抽蓄髮電站,亦即用電尖峰時放水發電;
螻蟻尚且偷生的觀念。」
而且株九*九*藏*書株高大挺立,全身金得發亮。
「這地方練習賽車技術最好。」韓寒笑著說。
「你怎麽也在這?」我往她走了幾步。
「你執著了。」我笑了笑。
剛閉上眼試著入睡,喇嘛們低沉的誦經聲彷佛又響起。
或許這就是滄月所說的,西藏的聲音。
「你似乎頓悟了。」我說。
「生命果然值得熱愛。」滄月笑著說:「我得好好寫篇小說,宣揚
「有嗎?」
這時才醒悟,我只是遊客,並不是寺內的僧侶。
「請你告訴我,這些高原柳是金色的嗎?」
不知道跟靈魂對話了多久,突然間,腦海里浮現一幅影像:
「那是因為你從來不給答案。」我說。
車子抵達山頂,聖湖羊卓雍錯便在眼前一覽無遺,湖平如鏡。
像迷宮般密布的白牆黑框僧舍,緊湊連接著,走道總是狹長而深邃。
「明天我要啟程前往珠穆朗瑪峰,祝福我吧。」滄月說。
用電離峰時,再用多餘的電力將雅魯藏布江的水抽回羊卓雍錯。
我彷佛聽見靈魂的回答。
已經七點了,四周呈現太陽剛下山時的景色。
我心裏暖暖的,有一種幸福感。
我在窗外的天空看到一團東西,像是光,又像是影。
然後我索性笑了起來,韓寒看了我一眼,應該是覺得我瘋了。
我躺在床上,想起過去20年來時常埋怨當初念了冷門的水利,
往羊卓雍錯的途中得翻過海拔超過五千米的崗巴拉山口,山路狹窄。
我覺得自己變得很乾凈,可以清楚看見內心,甚至跟靈魂對話。
而不是熱門的電九_九_藏_書機、機械或資訊,以致常覺得鬱郁不得志。
滄月沒理會韓寒,跟我道聲再見後轉身便走。
因為放水時產生多少電,把那些水抽回也就要相同的電。
「喔?」
「只要心夠靜,就聽得見。」她笑了笑,「你剛剛不也在聽?」
過了曲水大橋後,我們先往南到羊卓雍錯遊覽。
「你走路變正常了。」滄月笑了笑,「沒得到高原反應吧?」
「我已經聽見西藏的聲音了。」她說。
「我長這麽帥,她竟然都沒看我一眼,也沒跟我說半句話。」
日喀則距拉薩約300公里,走的是中尼公路,路況好多了。
尖叫十幾秒後也未必會碰到地面。
湖水的顏色便跟天空一模一樣,水天一色。
說來奇怪,不管我站在哪裡,總覺得強巴佛正微笑地注視著我,
未來佛就是漢地的彌勒佛,釋迦牟尼佛涅盤後五十六億七千萬年,
「我已經忘了有高原反應這件事了。」我也笑了笑。
喇嘛們常在轉角一閃而過,來不及捕捉身影。
20年前,我考完大學聯考準備填志願的那個午後。
在寺廟圍牆邊,一位藏族小孩背著藏式六弦琴正自彈自唱:
都呈現葉子掉光的乾枯樣貌。
唱到後來,越彈越快、越唱越快,腳下也配合節拍跺著舞步。
彷佛說:「嘿,你來了。」
天空卻是純粹的藍。
這些年來,這個謎團始終存在心中。
但現在心中法喜充滿,這一世當個水利工程師應該是有特殊意義的。
眼前的這排高原柳,葉子早已掉光,看似乾枯,卻有一股堅毅之氣https://read.99csw.com
藏族小孩唱完後,笑了笑便離開。
「西藏人說:幸福是圓的東西,不容易背。」她說,「所以任何可能
「喂!偷生的螻蟻!」
四點半左右,終於抵達後藏首府和政教中心——日喀則。
佛像上鑲嵌了各類寶石,眉宇之間更鑲了一顆核桃般大小的鑽石。
在扎什倫布寺內行走,腳下的路是石塊鋪砌成,高高低低也多曲折。
扎什倫布寺就在日喀則西北方,是歷代班禪的駐錫地。
會不會因而放的水多、抽回的水少?
繞回曲水大橋,沿著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天河——雅魯藏布江西進。
湖水好像是天上的神畫上去的,並非真實存在人間。
「為什麽?」我問。
即使是寺廟的金頂,此時也已顯得有些灰暗,不再金碧輝煌。
「從珠穆朗瑪峰迴來時,再留在拉薩玩幾天。」
如果這樣,那麽美麗的羊卓雍錯是否會逐漸蒼老?
羊卓雍錯是西藏三大聖湖之一,海拔4400公尺。
昏暗的寺內照明,讓佛像看起來像是「畫」在牆壁上,有些虛幻。
韓寒的手,依然指著自己的鼻子。
「那帕伊勒西拉,里沙依奇拉薩哈……」
然後我好像突然領悟了什麽東西,於是低下頭開始划志願卡。
我突然有種錯覺,「辨經」快開始了,我得加快腳步。
「你執著了。」靈魂說。
正胡思亂想間,韓寒拍了拍我肩膀,說該上路了。
我和韓寒在日喀則找了家賓館,吃過晚飯後便休息。
但眼前的羊卓雍錯是如此平靜,既無流入的水,也無流出的水。
換言之,抽蓄髮電九九藏書的最大意義是在調配用電,並非增加電量。
站在山頂俯視清澈且湛藍的湖水,感覺眼前的景色是平面而非立體。
我記得從沒在志願卡上填上水利系,所以當放榜結果是成大水利時,
有尊佛像約七層樓高,矗立在眼前,感覺伸長了手就能碰觸。
腦海中的影像被打散。我轉過頭,竟然看見滄月在十步外。
我左右移動了幾步,才確定佛像是立體的,而且真實存在。
「如果心夠靜,那麽聽見的是自己?」我說,「還是西藏?」
這是世界上最大的鍍金銅像,佛像高22.4公尺,蓮花座高3.8公尺,
這幾天她看了很多,也體驗了很多,心境改變了不少。
沿途見到不少高原柳,但看起來跟大昭寺旁的公主柳沒什麽兩樣,
「喔?」我問,「怎麽怪法?」
遠處的山峰還有一座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羊湖水力發電站,
如果西藏的電量始終不夠,又該如何調配?
如今要放水發電,她是否會被驚醒?
話一出口,才發覺嘴角掛著笑。
注視他的背影一會,看見他的左手邊立了一排約三層樓高的高原柳。
我們只不過是看到神的繪畫作品而已。
「韓寒,你沒近視。」我揉了揉眼睛、擦了擦眼鏡,深怕這是幻覺,
我甚至打電話去詢問是否電腦出錯?
原以為只是陽光的反射,但舉目四望,並沒有陽光射進扎什倫布寺。
「如果問題根本不存在,又何必要有答案。」靈魂回答。
「走慢點!會摔跤的。」韓寒的聲音。
但高原柳不同,雖然樹枝依舊茂密且婀娜,樹榦卻總是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