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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要事相商

有要事相商

一種不祥的預感,劃過了香子的心頭。
看到香子的神色如此緊張,芝田再沒有多問,說了句「我知道了」,之後便轉身進了房間。五分鐘后,芝田換好衣服,再次出現在門口。
「這事跟『華屋』有什麼關係?」
帶著金絲眼鏡的鑒識人員兩眼盯著地面,搖了搖頭。
——幸好我早有準備,買下了有關芭蕾的書。
「如果不詢問一下的話,上司是會說沒法寫報告,跑來找我們麻煩的。請您不要見怪。」
見沒有答理自己,芝田二人徑自從屋裡走過。丸本正在窗邊的桌旁看報,見到兩名刑警,他趕忙合起報紙,站起身來。來之前芝田就打電話聯繫過丸本,說是警方要找他詢問一些有關真野由加利之死的情況。
「果然是你啊?」
松谷翻閱著手冊,面色陰沉地說道。
嘴上說著這些把人雷得外焦里嫩的話,健三走到了展櫃面前。果不其然那,他果然在珊瑚前停下了腳步。
松谷的話剛問出口,他身旁的芝田便已探出了身去。
香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跳的速度也隨之加快。她翻出電話本上剛記下的由加利的電話號碼,握起聽筒,摁下了號碼。
離開會客室后,芝田和直井見了一下那個聘用陪酒人員的負責人。對方面色白凈,身材矮小,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
松谷用食指彈響了手冊。
「似乎沒有。這些人感覺就只是些過客一樣。」
隨後,芝田懇請松谷批准他到名古屋去一趟。芝田認定繪里的死必定與本年前高見雄太郎被殺的事有關,他希望能夠重新調查一番。
香子一邊抱怨,一邊向著裡屋走去。淺岡綾子走到香子身旁,低聲說道:「不光是你一個啊。」
沒一會兒,門鈴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香子開門一看,只見芝田正一臉倦容地站在門外。
整個房間並不算特別寬敞,面積大概只有六疊。進屋左手邊是洗手台,洗手台對面是壁櫃,而右手邊則是洗浴間兼廁所。窗旁放著床,周圍是一圈書架。架子上放著電視機、錄像機和CD組合音響,架子上堆滿的各種化妝品,彷彿隨時都會漫溢出來一般。
「這倒沒錯……」芝田放下手裡把玩的磁帶盒,站起身來說,「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明天一早還得上班呢。這音響要關掉嗎?」
剛開始覺得有些不安時,如果香子立刻打電話聯繫芝田的話,或許由加利就不會死了。一想到這一點,香子的心便會往下一沉。
無奈之下,芝田和直井只得決定暫且告退。
「我的夢想就是能在國外擁有一套別墅。在歐洲買下座城堡,一到夏天就過去避暑。有了城堡,那自然少不了寶石,我要收集全世界的寶石,還木從『華屋』訂上一大批貨,為了實現這夢想,能缺少錢嗎?」
向健三解釋過自己差不多該去上班了之後,香子走出了「華屋」。挨不過健三的苦苦追問,箱子最終還是把自己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告訴了他。反正如果健三有心的話,這事他遲早都會知道的,更何況之前自己還收下了對方送的胸針。
當她輕輕嘆了口氣,準備轉身從櫥窗前走開時,面前卻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那,指紋呢?」
香子硬生生地擠出了笑容。
香子的話裡帶著一絲諷刺。他還不如忘了好。
翌日下午,芝田和直井一同去了趟班比夜總會的事務所。和上次來時一樣,社員們似乎都在各忙各的。整間屋裡電話響個不停,或許其中也有打來詢問真野由加利之死的電話。
「聽說她是從皇朝夜總會裡出來的,我們也就基本放心了。如果能時常配備有幾名自由陪酒的話,那麼遇上緊急情況就會方便許多。近來自由陪酒的人多了不少,那些想當歌手和藝人的女孩也需要有去聽課的時間,而要是做了常規陪酒的話,可就沒那麼自由了。」負責人似乎話不少。
「今天要去上班,所以才做這髮型的。平常我就只是普通的長發而已。」香子抗議道。
「是嗎?」
有身穿制服的警察在身旁陪著,香子坐在警車裡靜靜地等待著。見芝田和直井鑽進車裡,香子本以為他們準備帶自己到其他地方去,結果他們只是來找自己打聽情況,並沒有準備到任何地方去。
「嗯?為什麼?」
而這個家的主人由加利,則仰面躺在臨窗的床邊,已然死去。
「真的?好開心。」香子裝出一副雀躍的模樣。看來這白痴也並非毫無用處。
道過謝,芝田和直井便離開了班比夜總會的事務所。
「這事我也聽說了。據說你和她的關係挺不錯的,真是讓你受累了。」
「您沒去?為什麼?」
「我搞到了兩張芭蕾舞的門票,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時間是後天。抱歉,臨時才和你聯繫這事。」
今天上班,聽說有個自由陪酒無故制席時,香子便九九藏書已經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大對勁了。下班后,又聽說那個陪酒小姐就是由加利。香子心中就愈發地不安。之後的那通電話留言讓她確信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才立刻趕了過來。
「感覺應該不只是談話這麼簡單。」直井在屋裡環視了一圈,說道,「這屋裡可真是夠亂的啊。」
「自由陪酒?」
「會不會是因為他收受了賄賂?」
「你昨天才與被害者見過面?」
健三拍了下手,就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一樣。
「嗯,兇手大概是在找什麼東西吧。」
芝田兩手叉腰,看著磁帶不停地迴轉著。
「喂,是我,真野由加利。我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今晚下班后你抽個時間出來吧。拜託了……」
「不大清楚。聽說是個自由陪酒,不過這下子也沒她的活兒幹了。」
丸本撇起嘴,搔了搔下巴。
中央靠裡邊的地方,放著幾隻櫃檯一樣的展櫃,展櫃前放著幾把椅子。此刻,椅子上正坐著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而妻子則扭頭看了過來。
「如此說來……是在昨天到今天的這段時間里,情況出現了變化?」
「不過調查也並非就完全沒有進展,感覺『華屋』的嫌疑是越來越大了。」
「即使只是你的推測也沒有關係。」芝田先說明了一句,之後接著又問,「你覺得兇手在尋找什麼呢?看到屋內被翻成那副樣子,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松谷的語氣顯得有些沉重。
這話的意思,似乎是說他這個社長是從不過問這些雜事的。
「我一定會再聯繫你的。」
芝田揮動著手裡的紙條,紙上寫著:請到我這裏來下。香子。這紙條是之前香子塞到芝田門外的郵箱里的。
「沒錯。你看看這些書。」
香子稍稍提前一些離開了公寓,漫步在銀座的街頭,今天上班的地方也同樣是銀座王后酒店。自打那天之後,香子就一直沒有去過那裡。
芝田的話語顯得很謹慎。而且當時由加利也未必就把所有的情況都說出來了。
然後是從住在由加利樓下的學生那裡打聽到的情況。據該學生說,五點左右,由加利的房間里曾經傳出過響動。當時該學生還以為樓上是在打掃房間。
「我沒有見怪,其實你們的工作也挺辛苦的。」說著,丸本掏出一本寫滿了行程安排的小冊子,繼續說道,「昨天我在公司一直待到下午四點,之後上班去逛了一會兒。我到銀座去吃過飯,喝過四口酒之後就回去了。」
「哦……」
「對……」
的確,屋子裡堆了不少的物品,然而此刻的房間中,卻又讓人感覺不堪入目。
此後,芝田和直井決定找香子打聽一下情況。香子在一樓的停車場等候,估計這會兒她的情緒應該已經平靜下來了。
「在繪里的葬禮上,您有沒有見到過這位真野小姐呢?」
看看隔壁,芝田似乎也已經回到公寓了。香子心想過會兒還得去找芝田問問搜查的進展,先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聽說被害者生前對牧村繪里的自殺抱有疑惑?」
「華屋?」
「主陪嗎?」
「或許吧,但我總覺得這事與繪里似乎有些關聯。」
由加利是做陪酒小姐的,當然是留的長發。
耳畔響起健三的說話聲,香子腳步匆匆地走上了大街。
「原來如此,你的那位『唐璜』還是個芭蕾迷啊?」芝田百無聊賴地看著磁帶的索引紙,說道,「想要討取白馬王子的歡心,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房間的角落裡放著一隻茶盤,盤裡有兩個茶杯,讓人感覺今天曾有客人來過。
由加利的聲音在香子的腦海中不停地迴響著,雖然彼此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香子卻感覺自己就像是失去了一位摯友一樣,心情沉重。
「你過會兒才上班的吧?不如一起去喝杯茶吧?」
「說的也是。不過我提醒你一句,他可是高見雄太郎的侄子。說不定他和這次的案子也有一定的關聯。」
「而且你的髮型也挺特別的。你平日里是不是也梳這髮型的?」
這聲音香子曾經聽過。她緩緩抬起頭,看了看對方。
「要是知道的話,也就不必如此費神了。」
「之前我們不是還在派對上見過嗎?是我啊,你不記得了?」
夜裡,四處奔忙的刑警們全都聚集到一起,開了一場報告會。
「可她不是曾在您這裏干過活兒的嗎?昨天本來她也應該過來的,難道您就一次都沒見過她?」
「是的。」
「我也不清楚,但情況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地上鋪著墊子,然而整個房間卻凌亂不堪。外套、內衣、雜誌、信件、錄音帶、報紙,總之那些原本應該是整齊收納在房間里的所有一切,全都如同遭遇了一場小小的風暴一樣,散落了一地。幾個人甚至就連站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什麼要素?」九-九-藏-書
通話音已經響了兩三遍,卻遲遲不見有人接起電話來。
「我見過這個佐竹。」
「當時我去了美容院,所以估計應該是一點多吧。我估計自己還會回來一趟,所以設了電話錄音。」
「說得沒錯。你知道的可還真不少,我找那個佐竹問過,但他卻說改換陪酒公司這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只是因為看到開價比之前找的那家便宜,所以就更換了罷了。不過他說的話卻是假話,就憑這麼一點原因,他一個堂堂部長就親自出面指定,這種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綾子搖了搖頭。
「目前還沒有發現,地上的頭髮估計全都是被害者自己的。」
香子偷偷看了一眼江崎洋子。洋子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匆匆地打理著臉上的妝。臨開場前才匆匆趕到酒店這種事,是很少發生在她身上的。
芝田推測之前由加利應該也出席過繪里的葬禮,所以他嘗試著問道。然而丸本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對於前些日子的那場自殺騷動,她是否曾說過些什麼?」芝田問道。
說著,健三把名片遞給了香子。名片的正面上,煞有介事地寫著「華屋株式會社常務取締役西原健三」的字樣。名片鑲著金邊,左上角的「華屋」標誌也燙著金,低俗的品味彷彿揭示著健三的為人一樣。
「我自己並沒有見過她。是否臨時徵召自由陪酒,這些事是有專人負責的,而我就只管批准申請就行了。」
「她是這麼說的。」
「但目前她還沒有掌握任何證據——昨天你們見面時,是這樣的吧?」
至於沒有精神的原因,香子在聽過芝田的講述之後,才終於明白了他為何會如此。最為可疑的丸本,其不在場證明卻最為確鑿。
來到銀座王后酒店時,已經是五點十分了。難得提早出門一次,結果卻再次險些遲到。米澤拉長的臉彷彿就在眼前。
芝田什麼也沒說,向著玄關走去。聽到香子說了句「晚安」,他連頭也沒回,抬了抬手便走出了房間。
「由加利?是上次見面的那女的嗎?發生什麼事了?」
「我知道了。」
直井在一旁問道。
芝田把由加利曾向其男性友人詢問過有關「華屋」社長情況的事告訴了香子。
「沒時間去喝茶了,所以我才會在這裏看看寶石,打發一下時間。其實我也挺想進店裡去看看的,可又怕別人拿話擠兌我。」
或許自己能在名古屋有所斬獲——芝田心中有這樣一種預感。
房間里一片狼藉。
由加利的房間在四樓的頂層。
「等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是真野由加利。」聲音的主人也說道,「我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今晚下班后,你抽個時間吧。拜託了。」
香子自然是一口答應,雖然還有工作要做,但也只用找其他陪酒來臨時頂替一下,事後再付些傭金就行了。香子也想藉此機會,擺脫長時間以來的陰鬱心情。
從現場的狀況來看,這案件明顯是他殺,而且死者還是被人給掐死的。雖然死者衣著凌亂,卻並沒有遭人強|暴過的痕迹。
悲傷再次從心中湧起,香子用手捂住了臉,芝田和直井再沒有問她什麼了。
香子瞟了一眼「華屋」的店內。她早就想進店裡去看看了。
松谷這話感覺並不是在問芝田,而是在自言自語。
"原來如此。'
「我覺得我沒資格去……想來繪里的父母應該也不想看到我的。我曾經發過電報,也送去過香燭,但那些東西卻全都被對方給送回來了。」
「或許是我多嘴,」芝田一邊隨手翻閱著三本書,一邊開口說道,「我覺得你也沒必要刻意去迎合,正常與他相處就行了吧?」
新宿署的搜查本部里,松谷正等待著芝田和直井的歸來,打算詢問一下二人見過丸本之後的感想。聽直井簡木地講述了前後經過之後,松谷也露出了一臉複雜的表情。這事感覺挺難判斷的。
也就是由加利住的這間屋子的門鈴曾經響起過。當時由加利似乎曾打開過門,說了句「你好」,但是卻並沒有聽到對方說話。然而對方卻的確進了由加利的房間,當時的時間大概是三點。因為那位女子也是剛剛才回到家的,所以她也不清楚由加利房間里的客人是什麼時候走的。
芝田對「華屋」指定讓班比夜總會來承接感謝派對的陪酒任務這一點,心中一直存有著疑問。此外,他對丸本與高見俊介之間的接點就是感謝派對這件事似乎也很執著。
「奇怪的話?」
說完,健三把身旁的店員叫了過來,指示店員包了一顆紅珊瑚的胸針。
健三這種動不動就出言相邀的習慣還是一點兒沒變。香子想要拒絕,但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借口來。
「還好吧……」
與其喝茶,倒不如來點兒啤酒。說著,香子九*九*藏*書把罐啤和杯子遞給了他。芝田一口氣先幹了一杯,可喝完之後臉色去依舊沒有絲毫的好轉。
「那您之前是否見過真野小姐呢?」
接著是由加利與男性之間的關係。從結論上來講,由加利最近並未與任何男子見過面。雖然有兩名男子邀約過她,但都被她以近來太忙的借口推辭掉了。
「其中是否存在有可能會與繪里的自殺有關聯的人呢?」芝田問道。
「沒有。」丸本立刻回答道。
「是的。」芝田點頭說。當時的報告,他已經在昨天整理好了。
香子趕忙衝出房間,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再糾纏下去的話,結果就只會適得其反。幾人站起身來之後,直井順口問了一下丸本昨天白天到夜間的不在場證明。
從不在場證明上來看,也是有人有,有人沒有。畢竟,光是和由加利發生過肉體關係的男子,其數目就多達九人。其中的三人甚至已根本想不起由加利是何許人了。
「我調查了一下『華屋』指定由班比夜總會來承接陪酒這件事,這是一名叫佐竹的部長一手包辦的,我也去當面會過此人了。」
雖然他一臉嚴肅的皺著眉,但他心裏究竟怎麼想的,並沒有人知道。
丸本已經不止一次地說過這種話,但每次聽到他說這話,芝田都會感覺他有些惺惺作態。
白痴,你腦子裡是糨糊啊?香子在心裏咒罵道。
「三月。」
「會是在找什麼呢?」
「那自然不能少。」
聽到健三大聲吆喝,店裡的客人和幾名店員都扭頭看了過來。然而健三卻絲毫不以為意。
芝田向丸本仔細詢問了吃飯和喝酒的店名,記錄到了手冊上。只不過丸本卻說具體的時間他自己也記不得了。直井告訴他說之後會去調查清楚。
健三滿臉堆笑。香子雖然也禮節性地笑了笑,但內心之中怎麼也笑不出來。
「由加利是在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的?」芝田問道。
香子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出門來上班,香子自然會梳「夜會」髮型,把長發攏起,在上方盤成丸子頭一樣的形狀。臨出門前,香子到美容院做了個頭髮。身為常規陪酒,香子每次上班前都必須得到美容院去一趟,而做頭髮的費用也得自掏腰包。
案件發生后,已經過去了十一天。
「我是想請你來喝杯茶,我想你大概也挺累。」
「三月啊?不錯的季節,那可是大家都為春天的到來而歡欣雀躍的時節。」
「三點時曾有客人來過……如果來人就是兇手的話,那麼七點之前,被害者和兇手又曾幹了些什麼呢?」
像那天一樣,香子再次駐足於「華屋」銀座店前。不光只是開始工作前,每次到銀座來,香子都會順道去那家店看看。話雖如此,實際上香子也就是在玻璃櫥櫃邊觀望一番罷了。
「我也不大清楚,」香子故意偏著頭說道,「聽說是自殺的。」
「我也覺得奇怪,但我卻想不出來。她的手裡應該是沒有什麼證據的才對。」
松谷抱著雙臂思索了起來。由加利的死亡推定時間,就在七點到八點之間。
「這可不是單純的古典音樂。」香子說,「我這是在研究古典芭蕾呢。」
「不光是我一個?」
「當時由加利問該男子是否知道一家名為『華屋』的珠寶店,又問說是否知道『華屋』的社長是誰。該男子回答說不知道……」
「不好了,你快跟我去一趟由加利住的地方吧。」
「哎?」
首先浮現在香子腦海中的,便是這句話。
地上鋪著胭脂色的地毯,地攤上陳列著玻璃展櫃。仔細一看,甚至就連展櫃的邊緣上都有裝飾。展櫃之中,那就更是一個光彩奪目的世界了。進入店裡,首先看到的是耳環專櫃。藍寶石、紅寶石、貓眼兒、黑曜石、翠綠石、星光石,自然也少不了鑽石。
「啊。」香子暗暗喃喃說道。是真野由加利的聲音。
香子從靠在牆邊的紙袋裡抽出三本書來,放在芝田面前,都是香子最近才買下的。《古典芭蕾入門》、《學會欣賞芭蕾舞》、《芭蕾舞者物語》,這些全都是些預算之外的開支。
「有關由加利與其他男性之間的關係,你們是否查到些什麼了?」
丸本閉上嘴,臉上浮現出苦澀的表情。芝田難以判斷對方這表情究竟是發自內心的,還是故意做給人看的。但從心理上說,戀人死去,丸本居然連葬禮都沒去參加,這樣的行為讓芝田感到難以釋然。
首先出來的是解剖的結果,死因以及死亡推定時間並沒有太大的變更。值得一提的是,被害者死前曾服用過安眠藥。關於這一點,鑒識科人員也報告說,他們從現場的一隻茶杯中檢測出了微量的藥物。
「還在那裡。」她喃喃自語地說道。
今天的準備室是二○五室。剛進屋,米澤就連忙沖香子說道:「啊,小田君,太好了。九-九-藏-書我還以為你遇上什麼事了呢。」
幾人決定儘快去確認一下丸本的不在場證明。
健三一臉得意的表情。香子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四個
他大概是考慮到由加利或許曾經來找過丸本,所以才這樣問的。但丸本卻說從沒有過,徹底否定了直井提出的問題。
「不清楚,不過我此前就已經盯上『華屋』了。」
香子假意推卻了一番,而健三再三堅持其實也在她的計算之中。比起這事來,香子更後悔把自己真正誕生的月份告訴了他。早知如此,香子就告訴他自己是四月或者五月生的就好了。四月的誕生石是鑽石,五月的則是祖母綠。
香子低著頭,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
「這一點目前還不清楚,不過聽說由加利曾經調查過『華屋』的情況之後,我就愈發地確信了。」
字——紈絝子弟。
要是香子當時遲一些再去美容院的話,或許她就能直接知道由加利到底要和她商量些什麼了。
見二人走進店裡,門口的女店員一臉緊張地低下頭。就是上次那個一臉不屑地看著香子的狐狸臉。看到香子身旁的健三,女店員平日里那股囂張跋扈的勁頭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香子長舒了心裏的一口惡氣。
「你還在整天研究你那些古典音樂啊?」
「您記得可真夠清楚的呢。」
「這個嘛……當時我沒有出席那場葬禮。」丸本說道。
「漂亮,堅硬。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很重要的要素。」
從外面回來之後,香子首先要做的事是漱口和檢查電話錄音。看電話機的樣子,在自己出門期間,似乎曾經有人打過電話來。香子播放了錄音。
「路上再給你詳細講述,你先去換下衣服吧。」
芝田一聲不響地從松谷身旁走開,衝著趴在地上仔細檢查的鑒識人員問道:「有沒有發現毛髮之類的東西?」
即使如此,也還是會有一些能讓她打起精神來的事。一到家,高見俊介便打來了電話,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就是想問問最近如何——聽這口氣,他似乎還並不知道由加利的事,這事才剛上了今天的晚報。
「在這一點上,他是個理想的對象。他現在還年輕,估計今後還能賺得更多。」
「我接下來木說的事,倒是讓人覺得有些可疑。」負責調查男性關係的一名搜查員故意賣關子說道,「案發前晚,有名男子曾接到過真野由加利打來的電話,該男子是名創意設計師,據他說,當時由加利曾在電話里問了一些很奇怪的話。」
「也用不著擔心吧?我雖然有時會來得晚一些,可實際上我卻一次遲到都沒有的哦。」
「採集到了一些,不過估計希望不大。兇手行兇時大概戴著手套,放門把手上也只有被害者的指紋。」
芝田滿臉睏倦地出現在了門縫后。
「這事剛才我已經和課長提過了,他也正準備派人過去一趟。只不過行動時可千萬不木刺|激到愛知縣警。對他們來說,這件案子早已定案,如果讓他們感覺到我們是在老調重彈的話,那麼今後就別想讓他們協助辦案了。」
此時此刻,由加利已經死在了自己的房間里。
時鐘的指針繞過十二點之後,隔壁才傳來了芝田回家的聲音。香子早已衝過澡,正獨自一人喝著啤酒。
芝田微微一笑,說了句「謝謝」。之後他把手裡的紙條仔細疊好,塞進褲子的口袋裡。
「為什麼……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
「氣勢,我們搞的那些個感謝派對,就是反過來利用了人們的這種心理。」一邊往珍珠的展櫃走去,健三一邊說道,「對了,你朋友去世的那件事怎麼樣了?你知道些什麼情況嗎?」
「目前正在分頭調查,但被害者的交際範圍似乎也挺廣的。學生、工薪族、酒吧經理、體育教練、攝影師、創意設計師……簡直就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門,其中甚至還有圍棋老師。」
說完,對方便掛斷了電話。
香子隨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但凡企業之中出現了什麼不合情理的事情,人們往往都會往賄賂這方面去想。
「不認識。」丸本點了點頭,他的臉上依舊是那樣平靜如水,「畢竟之前我也就只和繪里交往了一個月左右,對於她的朋友圈子的情況我一無所知。」
「你知道所謂的『寶石』,指的究竟是什麼嗎?」健三在香子身旁問道。
直到夜裡下班回到公寓之後,香子才知道,之前自己的不祥預感真的變成了現實。
「嗯?這……還是不必了吧。」
這一天,攫獲了香子目光的,是一條以18K金打造的鑲有鑽石的祖母綠項鏈。翠綠欲滴的寶石劃出了半圓形的輪廓——價格是一千九百五十萬日元。還挺便宜的嘛。香子感覺它的價格似乎與以往那些首飾略有不同。
「你就別客氣了。你是幾月出生的?」
「三月的誕生石是珊瑚,象徵著沉著、勇敢、聰九*九*藏*書明。這幾句話完全就是形容你的。」
和上次一樣,丸本把二人帶到了用板子隔成的會客室里。
芝田把空罐往檯子上一放,走到音響面前,確認過裡邊放的盒帶之後,摁下了開關。音響里播放出了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
香子正在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無比悔恨。一想到自己之前其實能救由加利一命這一點,她就自責不已。
「可繪里那案子發生的時候,他不是有不在場證明的嗎?」
——有重要的事和我商量?今晚?
據直井報告說,今天在該女子出門前,隔壁的房間——
「什麼嘛,就這點兒小事啊?好,我帶你進去好了。」健三拍了拍胸口。
「怎麼個關聯法兒?」
「還用說嗎?稀少。」
芝田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您完全不認識這位真野由加利嗎?」芝田問道。
「有什麼急事嗎?」
「你好,是我。」——電話機里播放出的聲音令人感到愉快。
果不其然,健三立刻便上鉤了。
「還有一個人沒到呢。而且今天就連江崎也是剛剛才到的。」
「這個嘛……」男子偏起頭想了想,「當時她曾說過些無關痛癢的話,不過我卻沒有在意。」
而丸本的不在場證明卻已得到了確認。七點之後,丸本的確是在銀座,除了服務生之外,還有好幾個人都證明了這一點,所以他的不在場證明應該是無誤的。雖然丸本在這個時點行兇的可能性已經排除了,但是……
俊介平靜地說完,掛斷了電話。
接過紮上了漂亮絲帶的禮盒,香子再次表示了一番感謝。
「要是你有什麼困難的話,就來找我吧。」
「哎?」她不知自己該如何應對。面前的人,並不能讓她感覺到開心。
「哪怕再美,若是這世上隨處可見的話,那就永遠都賣不出去的。也不會有人承認它是寶石。其實說句實話,人造寶石有時甚至比天然的寶石更美,但人民卻依舊會追求天然的寶石。道理很簡單,那就是因為,人造的寶石是無法滿足人們的虛榮心的。」
「不不……這怎麼好意思?」
報告過情況之後,直井問道。至於搜查方針,分成了本案與繪里自殺一案有關無關兩條線。如果兩者無關,那麼首先需要查明的就是被害者與男性之間的關係。實際上,警方也在由加利的房間里發現了一本記錄著多名男子名字的電話簿和大量的可疑名片。
「同樣也全是被害者的。」
「不就是漂亮的石頭嗎?」
整個店裡,讓人感覺就像是一隻巨大的寶石箱。
香子回想起了派對上發生的事。
「還有誰沒來?」
「讓它開著吧。我還得再多聽聽芭蕾才行,後天我還要去看《天鵝湖》呢。」
「聽說被殺的人是繪里生前的好友,還真是嚇了我一跳呢。」丸本主動開口道。
「那是當然。對於女孩子的長相,我向來都是過目不忘的。」
「那後天我就來接你吧。」
對方正是「華屋」的三公子西原健三。和上次一樣,今天他也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和他那張碩大的臉相比,他的眼睛和鼻子依舊小得讓人感覺不勻稱。鼻尖上的油脂,讓香子感到無比噁心。
芝田直起腰板,就見直井進屋來對松谷說道:「隔壁的女子說,她記得今天這裏似乎曾有客人來過。三點左右,這間屋子裡曾經發出過響動。」
說完之後,香子才明白自己說錯話了。
「這麼小的屋子裡,居然能放下這麼多的東西。」芝田的上司松谷警部在屋裡環視了一圈,感慨地說道。
「我可一點兒都不覺得累。為了能嫁入豪門,吃這點兒苦又能算得了什麼?」
「茶杯上的指紋呢?」
「對了,難得有緣相遇,我就送你件禮物吧。」
「沒有。我已經把我知道的情況全都告訴你了。」
芝田的回答聽起來似乎對此沒什麼興趣。
「有關繪里自殺的事……」直井故意慢條斯理地說,「之前是否曾有人找您問過情況,或者是告訴過您些什麼?」
「之前她是否有告訴過你,卻瞞著我們的情況?」
「沒事的。下次有機會的話,一起吃個飯吧。」
兩個人匆匆趕往了由加利住的公寓。由加利住的公寓位於北新宿,整棟樓總共四層,塗成米色,所有房間都是單間。公寓旁的路對面是一片小學的運動場。
儘管如此,對方提的問題,卻也全都是些芝田知道的事。當初找房東借來鑰匙的人是芝田,而且對於發現屍體的狀況,他知道的也比香子要詳細得多。
據這名男子說,由加利是在繪里自殺三天後找到班比夜總會來的。當時由加利是直接找上門來的,而當時丸本也的確不在。
「那人一臉陰沉相,長得就跟具骷髏似的。平日里,他總是陪在『華屋』三公子的身邊。」
「哦?是嗎?說的也是。難怪我會覺得你這髮型挺有意思的。」健三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