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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的軌跡

兩個男人的軌跡

「除了母親之外,丸本就再沒有其他親人了嗎?」芝田問道。
繪里的父親守著店面,規之陪刑警進屋相談。
芝田向天野打聽了一下那處設計事務所的情況,把該事務所位於名古屋站附近的地址記錄了下來。
是這麼回事職——芝田用力捏住了手裡的飲料瓶。
「他的家人……對了,昨天頭兒曾經說了件有意思的事。」
儘管兩個人一路上都在談論「華屋」的事,但其實今天他們到名古屋去的目的,卻與「華屋」沒有絲毫的關聯。他們此行的目的,主要是重新調查高見雄太郎被殺時的情況,還有丸本在名古屋時的生活。雖然如果還能了解到繪里和由加利在調查什麼的話更好,但估計事情的進展並不會如此順利。
「你知道高見雄太郎是我的伯父吧?」
高見皺起眉頭,目光落在了身前不遠的地上。看樣子他似乎是在思考著些什麼。香子抬起頭看著他,說道:「高見先生?」
「四年前,丸本從東京回來后,先是在家裡幫了一段時間的忙,他的母親在竹橋町開了一家咖啡廳,然而半年後,丸本的母親突然病死,於是咖啡廳就由丸本獨自一人來經營了,不過聽說生意狀況似乎很艱難。」
高見眯了眯眼睛,說道:「你可真是個不錯的人。」
「聽說他是在自己屋裡上吊自殺的?」芝田問道。
在開創班比夜總會之前,丸本曾經回名古屋住過一段時間,之前芝田他們曾請中村署調查過丸本在名古屋時的情況。
中西獃獃地盯著牆壁,牆上掛著一張玻璃工藝展的海報,但他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海報上。
「我們從工作關係到個人關係,方方面面都進行過調查,卻一直未能查到任何線索。之前我們也曾設想過或許高見雄太郎個人對繪畫抱有興趣的可能性,但最終卻依舊沒能發現任何關聯。伊瀨這人也是,既然留下了遺書,那就該寫得再詳細一些。」
遺書之中,伊瀨用工整的字跡寫著:愛知縣警的眾位:高見雄太郎是我殺的。給各位添麻煩了,還望原諒。
「請問,你是否見過這兩位呢?」
聽香子這麼一說,高見微微張開了嘴。香子看著高見的臉繼續說道:「而且我還知道她的戀人和你之間的關聯。你就別再瞞著我了,把一切都告訴我吧,我會設法幫助你的。」
直井的話剛說完,車內販售飲料食品的乘務員便走到了二人面前。芝田要了兩份咖啡加三明治。
「高見雄太郎死後,獲益最大的人是誰?」
香子已經改變了原先的作戰計劃。
中西身材高大,長著一張孩子臉,看上去就像是個有些顯老的學生一樣,他的體形有些偏胖,衣服上的紐扣綳得很緊。
「除了繪里之外,是否還有其他與伊瀨來往密切的人?」
「見過。」天野點了點頭,「聽說她前些日子在東京死了。」
「據說那傢伙自殺時,畫架上放的就是這幅畫,而且當時畫上的油彩都沒幹透呢。畫上的景色就是那傢伙住的地方的窗外。」
「就是近來發生的這些事啊?繪里的自殺,還有由加利被人殺害的事。」香子盯著高見的眼睛說道。
直井端起裝咖啡的紙杯來,稱讚了一句。
「這些畫可以暫時交給我們保管嗎?」
「對——她對伊瀨行兇的事,是否知道些什麼情況?」
到達一社后,芝田二人沿著之前來過的路一路向北,名古屋的車也挺多的,然而道路寬敞,讓步行者安心。
天野一臉艱澀的表情,說道。
天野並沒有具體說出伊瀨耕一老家的地址。
「沒有查明。不過也存在有伊瀨用了某種辦法,把高見約到了現場的可能性……但這種猜測卻並沒有得到驗證。」
「是在她上東京去之前,當時她曾經來和我道過別。」
直井若有所思地問道,聽他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在懷疑伊瀨行兇這事背後或許另有隱情。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在伊瀨念美術大學時,有個名叫中西的男子曾與他有些交情。但此人卻與案件沒有關點聯繫,伊瀨行兇時,中西正在公司里徹夜加班,而且他還有證人。那是一家設計公司,除了中西之外,伊瀨就再沒有什麼關係密切的人了。」
不一會兒,場內的燈便熄滅了。交響樂團開始演奏起了前奏。帷幕拉開,那些就像是從繪本中下來的舞者,開始出現在舞台上。
「對。」香子實話實說,「不過以前曾經在電視上看過幾次。」——這話卻是在撒謊。香子以前從沒把電視頻道鎖定到古典芭蕾這類優雅的節目上過。
過了read•99csw.com一會兒,臨近開場熄燈時,高見提起了由加利的事。前幾天香子和他打電話時,他還不知道這事,所說是之後他看到了報道的緣故。
「我也覺得自己大開了眼界呢。」
「還有很多。」規之回答道。
「各種音樂,不過其中以披頭士居多。據說伊瀨也喜歡披頭士。」
「她當時的情形如何?有沒有對伊瀨行兇的事說過些什麼?」
「正夫為何會改變主意呢?」
看完芭蕾,高見邀請香子一起吃飯。這家位於赤坂的法式料理店裡的和式裝潢,有著一股大正時代的氣息。甚至就連椅子和牆上的架子也帶著一股裝飾派藝術的味道。
芝田走到直井床邊,掀起直井蓋的毛毯,晃動著他的身體。直井嘟嚷一聲,再次向著毛毯中鑽去。
「我們曾經做過筆跡鑒定,這些話的確是伊瀨親筆寫下的。」
聽到正在檢查柜子的直井叫自己,芝田走到直井的身旁,規之也跟了過去。
「真是夠簡短的。」直井在芝田的身旁滴咕了一句,之後又向天野問道,「這的確是伊瀨寫下的嗎?」
「其實,我已經知道繪里的戀人的事了。」
兩個人在名古屋站叫了一輛計程車,向著位於中區的愛知縣警本部而去。北邊就是名古屋城。
和刑警部長打過招呼后,二人來到搜查一課。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名叫天野的搜查員,天野滿臉鬍子,體格健壯。
直井手裡拿著一張畫,畫上的女子兩手托腮,微微笑著,畫中的人正是繪里。
十一點差幾分,二人來到了名古屋。
「伊瀨他很缺錢嗎?」芝田問道。
「她自己倒沒說過什麼……只不過我們自己推測,覺得她是為了忘記伊瀨才到東京去的。」
「高見那邊也說他們並不認識伊瀨,是吧?」
走出衛生間,直井依舊還在床上打著鼾。芝田帶上鑰匙走到門旁,準備出去買些健康飲料回來。
「我能看出來,」香子微微一笑,「你其實挺在意的。這次你找我來,也是為了從我這裏打聽些情況的吧?」
「不清楚。如果有的話,其中必定與金錢有關。尤其是丸本這邊,還債后剩下的那點錢,根本就不夠讓他闖蕩陪酒業界。」
「什麼有意思的事?」
之前伊瀨寫下的那封遺書突然在芝田的腦海中復甦。
——等等。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啊。」
「是的。」
芝田手裡抓著吊環,一邊在地鐵里晃蕩,一邊衝著身旁的直井低聲說道。二人正乘著地鐵前往一社站,自不必說,前往一社的目的,自然就是去繪里的老家。芝田的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知道這一次繪里的家人是不會歡迎自己了。
「那他把店和家宅都變賣了?」直井問道。
規之語調沉重地講述了當時的狀況。
東京下著小雨,但隨著車子的西行,天氣也漸漸地晴郎了起來。話雖如此,卻也還看不到富士山。
「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還是心疼兒子吧。哪怕自己的兒子再怎麼不成器。」
芝田掏出了兩張照片,照片上的人分別是牧村繪里和伊瀨耕一。山本皺著眉頭仔細端詳了一陣,搖了搖頭。
或許是之前曾和由加利見過的緣故,直井感慨不已。
之前香子的計劃就是設法和高見見面,暗中尋找機會,但現在她卻認為,如果高見是想利用一下自己,那麼自己就心甘情願地去主動幫助他好了。高見有著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所以他肯定不會是兇手的。
——關鍵就在鎖鏈的長度和金屬卡之間的間隔,這東西總是就只差那麼一點兒。如果鏈子再稍微長一些的話,或許就能想辦法從外邊拴上了……
芝田往柜子里張望了一下。
一邊喝飲料,芝田再次站到了門旁。既然不能改變鎖鏈的長度,那就試著調整一下金屬卡子的間隔吧。但這辦法卻。
「那是伊瀨畫的最後一幅畫。」規之說道。
天野說了句「可以」,之後便把文件夾轉朝著芝田這邊,文件里貼著一張遺書的複印件。
「披頭士啊……」
看來那件案子對高見家來說的確是場噩夢。
門鏈的構造與銀座王后酒店裡看到的大致一樣。
「這似乎是繪里啊。」
「岐阜啊?」直井的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那地方太遠了。」
繪里:能與你一同聆聽披頭士,我覺得很幸福——
「真是不錯。不管看上多少遍,《天鵝湖》都會讓人感覺無比精彩。」高見把酒杯端到唇邊,一臉滿足地說道。
聽芝田他們問起丸本上東京去之前的情形,山本輕輕搔著頭說道:「那傢https://read.99csw.com伙總是缺少資金,他甚至曾經找過我,說是一百萬也好兩百萬也好,讓我借他些錢。當時我拒絕了他,結果他就把家宅和店面給賣掉,設法籌集了些錢。」
「她都在聽些什麼呢?」芝田隨口問道。
「你說這麼大聲,會遭人白眼的啦,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由加利曾經提到過『華屋』的事,大概是她查到些什麼了吧。」
「沒有,不要緊的。」
香子也笑著點頭。她不光覺得芭蕾實際上比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而且感覺自己似乎也開始領悟到了其中的妙處。
「沒錯。」
「芝田。」
天野面色嚴峻,彷彿是在說「我們怎麼可能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一樣。芝田心想這也難怪。
芝田不由得對那名主婦心生同情起來。
香子向他投去充滿敬意的目光,點了點頭。
「沒有了,後來,丸本在兩年前關掉了那家咖啡廳,再次去了東京。」
「看來男人的這條線似乎是走不通了啊。」直井一邊松領帶一邊說道。
「還有些人像畫。」
「怎麼說呢?反正不少。」
「但最終卻沒有實現?」
「我看報上說,這事似乎與上次你朋友自殺的那案子有關?」
今天他們準備前往岐阜。昨天和本部聯繫過之後,上頭說讓他們順道去伊瀨的老家看看。
高見似乎被香子打了個措手不及,反問:「這次的事?什麼事?」
「今天你能陪我一起來看芭蕾,真是萬分感謝。」高見鄭重地說道。
更難辦到,而且一定會留下證據。
離開縣警本部之後,二人照天野告知的情況,給那家設計事務所打了個電話,得知接電話的就是中西本人,芝田便直接說明了想和對方見一面的意圖。聽說芝田他們是從東京過來的刑警,中西似乎有些不解,但他最終還是答應了見面。
芝田又提起了牧村繪里,而中西卻並不知道繪里已經死了的事,聽說繪里死在東京,中西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畢悲戚。
列車已經駛過了濱松。直井趕忙打開了三明治的包裝。
芝田拿起鐵鎖,又看了看房門。他發現之前自己疏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翌日早晨七點,芝田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之前他已和前台約好,讓前台早上打電話來叫醒自己。
「那件案子的話,說來可就話長了。」天野一邊翻閱資料,一邊一臉苦澀地說,「伊瀨耕一就是兇手——這一點毫無疑問。證據也有幾件,問題就在於他與高見雄太郎之間沒有任何聯繫這一點上。最後只好以伊瀨謀財害命,而被害者恰巧是高見雄太郎的結論來定案了。」
儘管心裏有些不解,但香子卻覺得眼下還是別再繼續追問的好。
芝田二人被帶到了上次來過的二樓那間六疊大的房間里。房間里的擺設與上次來時一樣,只不過家裡人打掃得很乾凈,並沒有積下灰塵。徵得了規之的同意,芝田二人開始在房間里四處檢查,如果能查到什麼有關伊瀨行兇的線索,那可就是個大收穫了。
「能讓我們看看他留下的那封遺書嗎?」
「這個嘛……」
「對。後來健三又被找了回來。雖然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具體情況,但聽說似乎是正夫改變了語音。最後,佐竹就做了陪在健三身邊、輔佐健三的角色。」
「『華屋』的繼承人問題,雖然如今的社長是西原正夫,副社長是他的長子昭一,但下任社長卻未必就是昭一——這咖啡的味道挺不錯的呢。」
這麼一想,芝田的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兇手莫不會是在鎖鏈的長度上動了手腳?
老闆山本微胖,看上去就是一副商人模樣。有關丸本的事,山本說他記得很清楚。
「就我們的搜查結果來看,這件事中似乎並沒有人獲得過任何好處。」天野謹慎地回答道,「儘管其後雄太郎的弟弟康司做了社長,但這並不意味著康司從中得到了好處。相反,經歷過那件案子之後,高見家損失慘重,甚至就連他女兒的婚約也被取消了。」
「伊瀨他確實挺缺錢的。當時我們那些人最後成了畫家的真的是寥寥無幾,大多數人都是到學校里去教書,或者搞了與設計相關的行業。當時他們也曾經勸過伊瀨,但是他卻說他不喜歡像個工薪族一樣上班,所以就到處給人畫肖像,掙些零錢糊口度日。」
「他住的那間屋子裡,天花板附近裝了一個開閉式的換氣口,他當時就是把繩索拴在那裡上弔的。發現者是位住在公寓後面的主婦。當時該主婦上陽台晾晒衣物,隔著窗帘看到屋裡的屍體,九-九-藏-書於是便大聲慘叫了起來。」
「丸本在這邊的時候,人際交往一定挺多的吧?」
今晚和高見攤牌,對香子而言絕非預定之外的行動。如果情況允許的話,她還準備徹底把話給講清楚。高見一定是在得知了由加利的事之後,知道香子和這事有關聯,才故意邀請了自己的。
「婚約?」芝田問道,「怎麼回事?」
「哦……」
直井接著又說:「儘管眼下還不清楚是否有關係,但總而言之,目前我們正在追蹤兩名男子的軌跡。一是伊瀨,另一個是丸本。雖然目前還沒有發現他們二人之間的聯繫,但他們之間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很缺錢。當然了,錢這東西人人都想要,我也不例外。但他們二人想要錢的原因卻與常人略有不同。他們是為了創建一番事業,才需要大筆金錢的。丸本可以說是成功了,而伊瀨卻殺了人,身敗名裂。」
「去不去伊瀨的老家看看呢?」
「果然還是得靠牧村繪里這條線啊,由加利究竟是掌握了些什麼情況呢?」
之後芝田又提起了丸本和「華屋」的名字,問中西是否能想起些什麼。中西也知道「華屋」,不過只是單純出於它的名氣。
「不過我覺得『華屋』應該和這事還是有些關係的,畢竟牧村繪里是在『華屋』的派對結束后不久死去的。那場派對上,自然少不了有西原的家人出席。」
離開中西的事務所后,芝田和直井在名古屋的地下街吃了餐咖喱飯。一對年輕男女正從店門口走過。
當芝田他們入住名古屋的商務酒店時,香子走進了澀谷的NHK音樂廳。席位是從前方數起的第十排,位置大致處在正中央,是GS席中最好的位置。
「幹嗎呀?早飯我不吃了,讓我再睡會兒吧。」
「當時他是怎樣上弔的呢?」
當得知繪里的朋友被殺的時候,規之反而震驚不已。芝田連忙向他說明,其實警方目前已經對繪里自殺一案再次展開了調查。
「當時高見雄太郎的女兒即將與人訂婚,可發生了那樣的案件,兩家人也就再顧不上這事了。」
道過謝后,芝田二人離開 中村署,照著地圖一路去找那家印刷公司,走了還不到一公里路,就看到面朝一條名為黃金大道的路邊上,有處掛著「山本印刷」招牌的地方,旁邊則是一家小小的信用社。
規之用掌心擦著剛長出來的胡茬。
「這幅畫也請你們保管好。」直井說道。
「沒錯。」直井點頭道,「這種人是最可怕的。」
芝田走出房間,先去買來了些健康飲料。直井依舊還在睡著,芝田也不得不為他的好睡眠而感到折服。
「她對此似乎一無所知。當她得知伊瀨自殺身亡的反應,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之前你們也曾見過牧村繪里的吧?」直井問道。
芝田也曾聽人說過,錢和才,不管少了哪一樣,都是當不了畫家的。
由加利被殺三天後的早晨,芝田坐上了開往名古屋的新幹線。與他搭檔前往的人,是直井。雖然是臨時買的自由席位,但兩個人的座位卻碰巧在一起。但和香子一起前往的時候不同,與男子並排而坐的時候,芝田心裏並沒有什麼開心的感覺。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會感到無聊。
「咱們來干一杯吧。」
「一般……認識而已,而且還是最近剛認識的。」
——不,行不通的。如果兇手這樣做的話,那麼之後立刻就會被人發現的。
「直到最後,警方也還是沒有查明當時高見雄太郎到現場去的原因嗎?」芝田問道。
「過會兒聯繫一下頭兒,看他怎麼決定吧。」
「暫時還不需要,請你們先保管好。」直井說道。
聽說芝田他們提出希望再到繪里的房間去看看,規之一口答應了對方。
「現場和看電視是有區別的,甚至可以說感覺完全不同。在這一點上,職業棒球也是一樣,不去看現場的話,就無法體會到其中的樂趣。」
芝田打開房門,走上走廊,把門鏈拽出門外。雖然能把鏈子拽出來,但從門外卻無法把門鏈給拴上。想要拴上門鏈,就必須先把房門給關好。在這一點上,全世界的門鏈都是一樣的。
放下話筒,芝田看了看旁邊的床鋪。直井正倦著背,背朝自己,完全沒有半點打算起床的意思。
「前往東京的時候,繪里是否曾說過些什麼呢?」直井問。
「似乎是的。伊瀨一直期待著能成為一名畫家,但他這一行的情形卻很嚴峻。伊瀨的老家在岐阜,但家裡也不大寬裕,無法援助他。」
「是的,但當時賣得的錢幾乎全都被https://read.99csw.com丸本拿去還債了,他手上並沒剩下多少。」
這時,房門上的門鏈映入了他的眼帘。
芝田輕輕摸下床,到衛生間里刷過了牙。鏡子里,映出了自己滿是胡茬的面頰。看到眼睛周圍的黑影,芝田還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不停改換著照鏡子的角度。
「我看到你也是發現者之一,你和那位女性熟嗎?」
聽到芝田的問題,天野回答了一句「當然」。
「是嗎……」
「啊?怎麼?」過了一秒鐘,他才連忙回應道。
「是嗎……」
此刻距離開幕還稍稍有點時間,交響樂團正忙著校音,一幫小孩子正好奇地在一旁看著。從髮型上就能看出,那些女孩子是念芭蕾學校的。
「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問了。如果高見你有什麼想問我的,那你也不必客氣,儘管問好了。只要我知道的事,我就會告訴你。」
芝田又問了中西伊瀨與高見雄太郎之間是否存在有接點,對方只說不清楚。畢竟之前愛知縣警的人已經找過他,所以芝田他們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他們社長的名字叫做西原正夫。聽說有刑警找他,也不知他當時是何反應呢。」
「如此說來,您對他行兇殺人的事並不覺得有疑惑?」芝田問道。
「這個嘛……」高見咽了口唾沫,「暫時還不能告訴你。這一點我沒對警察說過,為此我還花了不少工夫。」
「對於我伯父被人殺害的事,我的心裏一直抱有著疑問。」
「哦……」
高見提起了前幾天發生的事。香子默默點頭。
「伊瀨死掉之後,繪里從來沒和我提過有關案件的事,我感覺她似乎是在刻意迴避這問題。」
「你很在意這次的事?」
芝田二人找出了十幾張伊瀨本人的自畫像,其中一些畫里還畫著繪里。直井一臉嚴肅地一一察看著。芝田很清楚他這樣做的目的,這些畫里,說不定會出現與案件相關的人。
芝田指著窗戶上邊的一幅小小的畫問道,畫里的構圖是一片隨處可見的窗外景色。
「這個人我知道。」
一個名叫藤木的年輕搜查員鄭重地向兩人介紹了情況。
「原先的那家咖啡廳附近有家很小的印刷公司,聽說那裡的老闆是丸本的高中同學。」
「該起床了。而且我還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那還用說?當然是一臉的不快了嘛。一個小姑娘被人殺了,結果自己卻被捲入了案件之中,不過我們這邊倒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呢。」
「伊瀨的性格如何?是個會做出這種事來的人嗎?」直井在一旁插嘴道。
聽香子這麼一說,高見立刻抬起手叫來了服務生。
「話不是這麼說的。其實,幾年前健三曾被正夫給掃地出門過。雖然直到現在健三這傢伙仍是死性不改,但當時的情況卻更為嚴重,時常挪用店裡的貨物。後來,依靠實力取勝的佐竹便浮出了水面。總而言之,他在做事方面的確很有一手。當時正夫甚至還打算把關西今後的業務交託給佐竹。」
「先去一趟中村署,之後再到繪里的老家去看看吧。」
「具體的細節我已經記不大清了,不過當時我看她似乎總是心事重重的。看那樣子,似乎不光只是因為案件的事而沮喪。」
兩個人相互交換過體育報紙和周刊雜誌之後,率先看完的直井大大伸了個懶腰,順帶又吼了一聲。
「聽說昨天有人去找西原社長打聽情況,問他有沒有聽過真野由加利的名字時,他回答說『沒有』。」
「除了這張之外,還有其他的嗎?」
「可以告訴我嗎?」
高見默然不語。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的吧。
在由加利的男性關係之方面,目前還沒有查到任何的線索,而且今後似乎也沒有什麼能查到線索的跡象。
天野一臉不快的說道。
「西原正夫似乎就喜歡搞這種事。不過眼下卻有個名叫佐竹的傢伙介入到了這場兄弟之爭里。」
半晌,高見終於開了口。香子回答說「知道」。
芝田回想起了佐竹那張眼窩深陷、面無表情的臉。佐竹那種人,是絕對不會對人說出心裏的真實想法的。「他是準備與西原家的兄弟三個抗衡?」
繪里的父親和哥哥規之都在店裡,看到芝田,二人的表情都變得僵硬起來,繪里的母親出門買東西去了。
「有一點吧。」中西說道,「不過當時我真的是大吃了一驚。」
芝田合起體育報紙,開口問道。
「可以,」規之回答道,「其他的畫不需要嗎?」
香子含笑搖了搖頭。
芝田一邊想,一邊刮著鬍子。
天野這話的意思是說,繪里當時的反應應https://read.99csw.com該不是裝出來的。
「那就好。」高見放下酒杯,用手指彈響了桌面,「是叫……真野由加利吧?」
除了畫之外,房間里就再沒有什麼值得留意的東西了。伊瀨死後,繪里究竟在這裏想了些什麼,二人實在是想象不出。
伊瀨耕一
繪里:能與你一同聆聽披頭士,我覺得很幸福。
「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不會耽誤到你的時間吧?」
——可是看來他們這次是得空手而歸了。雖然那些肖像畫也可以算得上是些收穫,但那東西究竟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在設計事務所里,芝田他們見到了中西。事務所的中央放著四台製圖台,有兩個人正在使用。其中一個是名男子,而另一人看起來似乎是名女大學生。製圖台的周圍亂七八糟地堆放著些雜物,離製圖如稍遠的地方放著一組簡單的會客沙發,幾個人在那裡展開了談話。
「直井,直井,快起來。」
「……」
「那幅畫也是伊瀨畫的?」
「不。下手殺害我伯父的人應該就是他,但那件案子之中,應該還另有隱情。」
除此之外,他們還得再到愛知縣警本部那邊去一趟。搜查本部一直期盼著芝田他們此行能夠有所收穫。而芝田他們也不想辜負這份期待。
離開地下街,二人向著中村署走去。中村署離得並不太遠,徒步完全可以走到。
「這是你頭一次看芭蕾嗎?」
「聽認識他的人說,他的性格比較懦弱,應該是不會幹出殺人這種事來的。不過相反也存在有這種人有時反而會被逼急了的可能。」
「您最後一次見到繪里,大概是在什麼時候?」
「當時繪里整天把自己悶在屋裡,獨自聽音樂,就連我們也只能在吃飯時才見得到她。」
對於警方查知了有關伊瀨耕一的情況這一點,規之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或許他早就想到情況會變得如此了,他為自己之前顧及體面,沒有說出有關伊瀨情況的事向二人道了歉。
「有件事讓我覺得挺可疑的。」
「兄弟幾個之間,一場廝殺在所難免啊。」
芝田咬了一口火腿三明治。
「是否有誰對當時丸本的情況知道得比較詳細?」
「當時他經營著一家咖啡廳。每次見面,他都會吵嚷著說他要闖回東京去,東山再起。大概也是出於這般緣故,後來他才會橫下一條心,上東京去闖蕩的吧。聽說如今他在陪酒業界混得不錯,是個有出息的人。」
「如此說來,還存在有其他候選人?」
高見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玩了一陣空掉的酒杯。掌心的溫度,讓玻璃變得朦朧起來。
「對比的確挺鮮明的,但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說著藤木給二人畫了一幅簡略的地圖。
「名古屋這邊也是毫無收穫啊。」直井幾口吃完飯,一邊喝水,一邊望著外邊的路,繼續說,「甚至就連穿迷你裙的女孩都看不到幾個。在這個身材控的年代里,居然還穿些膨鬆肥大,讓人看不出體形的衣服。你看那邊,那裙子就跟以前在電視節目里出現過的一樣。」
芝田回到屋裡,他從內側嘗試了一下,結果也是一樣的。
「對。不過目前還不大清楚。」
芝田小心翼翼地往咖啡里摻入牛奶,問道。
芝田再次抬頭看了看那幅畫,他本以為既然這是伊瀨自殺前的遺作,那麼或許能從畫里看出些什麼端倪來,但畫上卻實在找不出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你覺得伊瀨不是兇手?」
「是嗎?近來不幸的事真是接連不斷呢。」
兩個人間的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高見打破了這份沉默。他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喝下了杯里的液體。高見重重地嘆了口氣。
「可以這麼說吧。與昭一抗衡的有次子卓二,三子鍵三也可以說是匹黑馬。總而言之,看目前正夫的狀況,一時半會兒應該還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所以他似乎是準備再好好觀察一番。」
他從柜子里拖出一個扁平的硬紙箱來,從箱子里翻出許多畫過的圖畫紙,除了繪里的肖像畫之外,還有幾幅風景畫,雖然在芝田的眼裡畫畫的人技藝不錯,但換作是個內行人來看的話,評價或許就會有所不同了。
看到香子正四處張望,高見俊介開口問道。
「你問這個幹嗎?」
高見連忙眨了眨眼,把目光移到一旁,但之後又立刻把目光轉回到香子身上。
「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和你說。」芝田湊到直井耳旁大吼,「密室的迷我已經解開了!」
天野又補充道:「伊瀨的自殺也沒有任何疑問,殺人之後設置成上弔的假象,這種事如今已經是再瞞不過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