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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同聽披頭士

與你同聽披頭士

說著,直井打了個呵欠。接著香子也打了個呵欠,音樂這東西,隨意聽聽的時候感覺不錯,但總這樣集中精力去聽的話,有時也會引得人犯困,但這既然是工作,那也就管不了有趣無趣了。
「罪犯或許是在找上次在由加利那邊沒找到的東西。因為上次沒找到,所以這次就找到我這裏來了。」
等健三和其他的搜查員離開之後,芝田開始動手幫著香子收拾房間。儘管芝田說是或許還能有些什麼新發現,但之前其他搜查員早已徹頭徹尾地搜過一遍,所以香子對芝田的說法並不以為然。
「除此之外呢?」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繪里她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往酒里下毒嗎?」
好不容易才做好了一盤像樣兒的料理,可香子自己卻已經沒有了食慾。儘管其中也有中途試嘗了幾次的緣故,但更重要的卻是此刻她已經累得就連胃袋也停止了蠕動。還是先來上杯飯前的開胃酒吧。香子握著罐啤在窗戶旁坐下,一邊喝酒,一邊望著樓下的公園。
芝田一手握住門把,說道:「接下來輪到金屬鉗登場了。」直井遞給芝田一把金屬鉗,芝田把腳卡到門縫裡,用金屬鉗夾住門鏈,然後用勁兒剪斷了門鏈。房門上掛著門鏈的一端,緩緩向著內側開啟。
「幹嗎呀?」香子嘟起了嘴,「又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兒。」
「罪犯究竟是在找什麼呢?」
「去了一趟名古屋,有什麼收穫嗎?」
直井也伴隨著音樂唱了起來。
「真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就好啦。」
「是嗎……」
——為什麼不能告訴警察呢?
說完,昭一將目光投到了香子的身上。香子本來還在擔心昭一會不會把自己誤認為是健三的戀人,但對方似乎對香子毫無興趣,徑自向著陳列展櫃走去。
對方的嗓門震得香子鼓膜發顫。香子把聽筒從耳邊挪開,衝著話筒問道:「請問是哪位?」
芝田表情僵硬地盯著香子看了好一陣,之後連點了兩三下頭。
「是啊。如果不上班的話,那我倒挺願意和您一同去吃飯的。」
香子突然想了起來,這人不是「華屋」的副社長西原昭一嗎?
說著,芝田烏稍稍動了一下房門,讓眾人看了看房門的內側。一看之下,搜查員們都發出了驚嘆的聲音。
「哦?這麼說來,那些紅寶石和藍寶石的性質,也是和天然寶石一樣的嘍?」
「不過我們在繪里家裡卻沒有什麼太大的收穫。」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事情真有那麼複雜的話,就不會有人能解讀出來了。其中的機關,應該是繪里和由加利也能輕易就留意到的。」
「那你可真算是夠幸運的。」
見芝田喝過濃湯后露出一臉複雜的表情,香子問道。
可香子的話卻完全不管用,健三一邊嚷著「沒事,沒事」,一邊徑自推門進了屋。香子連忙跟了進去。
芝田往嘴裏塞了一塊,喝了口酒。香子也端起了酒杯。
「哦,真是辛苦呢。」
眼睛看見車廂廣告,芝田的腦海里浮現出了昨天夜裡與香子之間的那番對話。直到現在,芝田也依舊沒想明白自己當時為何會說出那些話。香子喜歡高見俊介,而且堅信高見與這件案子無關。她既然喜歡高見,那她這樣做也是理所當然的。而芝田也沒有對此說三道四的資格。為了自己喜歡的男人而去找其他人套取情報,這也是一種很自然的行為。在女人看來,或許還應該對她的做法加以讚譽。
「這是常識。而且你這丁兒也切得太大塊兒了。一厘米左右就行了,你看你這切得都快有兩三厘米了。」
香子猛地在床上坐了起來。電話說不定是高見打來的。
「大哥他自小受的就是『華屋』繼承人一樣的待遇,而他本人似乎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一直都不苟言笑——對了,你是喜歡Yesterday還是喜歡《人生就是一場夢》呢?」
「哇,難吃死了……」
「這不明擺著的嗎?裏面本來是錄了些東西的,但現在卻沒了。也就是說,有人把那段錄音給洗掉了。」
健三打過電話之後,沒過幾分鐘,附近派出所的巡查就來了。健三告訴巡查說是有人入室行竊,但香子立刻便否定了健三的說法。她說這件事可能會與由加利被殺的案件有關,告訴巡查最好是讓與這案子相關的刑警來一下。
「暗號?」芝田抬起了頭。
「如今二哥卓二人在國外,嗯,就來首My Way吧。」
「哇,真漂亮。」
但是……
香子抗議道:「他才不可疑呢。他可是有不在場證明的哦。」
香子問過之後,芝田再次默默不語。相對地,直井卻用低沉的嗓音開了腔。
芝田默默地繼續收拾,香子把衣服放回衣櫃里。
「這些石頭,其實全都是些人造寶石。」看到香子的臉上露出了驚異的表情,健三面帶得色地說道,「準確地說,這都是合成的寶石。」
聽香子這麼一問,兩名刑警全都閉上了嘴。
不祥的預感劃過心頭,香子閉上了嘴。
香子最先翻看的,是藏在枕頭下邊的存摺。幸好還在。只要這東西沒被人偷走,那麼香子也就可以暫時鬆口氣了。香子把存摺緊緊抱在胸前,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
「B面呢?」芝田問道。
「上班?陪酒嗎?」
芝田淡淡地說。香子搖了搖頭。
「你沒有用水洗嗎?」
芝田接著說道:「當時眾人便在此發現了屍體。首先,丸本讓戶倉先生去打了電話……戶倉先生,有勞你像那天那樣再做一遍。」
「嗯?」
「不清楚。估計由加利曾經找到過那東西,所以她才會被殺的。不過我卻搞不明白,兇手為何會知道自己要找的東西就在由加利手上呢?雖然兇手推斷那東西後來到了你的手上,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但如果兇手就只用了透明膠布這一種九-九-藏-書小道具的話,那麼想證明這一點就幾乎是不大可能的了。
「哦。」果然,香子心裏感到有些不快,「上次真是謝謝您了。」可她卻還是得以禮相待。畢竟,之前她曾收過人家送的紅珊瑚胸針。
芝田放下手裡的活兒,抬頭看了看香子。香子也回望著芝田,說道:「他要找的東西,之前應該是在繪里的手上吧?」
「下次你還是開著水龍頭好好沖洗乾淨吧。」
香子突然皺起了眉頭。
「會不會是讓兇手給拿走了?」
香子手裡握著聽筒,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話筒里傳出了健三爽朗的笑聲。
他的。"
見健三準備拿起瓶子來倒酒,香子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酒杯,連說「不必了」。
芝田一臉茫然地在廚房裡看了看。鐵鍋、平底鍋、菜刀、湯匙、量杯散亂地堆放著,期間還混雜著疏菜的葉片、肝皮和雞蛋殼,土豆皮掛在水池邊上,在換氣扇吹出的風裡隨風飄揚。
聽到健三問想吃些什麼,香子立刻回答說想吃杯石料理。其原因有二:第一。近來一直在吃自己試著燒的菜,香子已經開始對西式的料理感到有些膩味了;第二,懷石料理每一品的量都不多,哪怕對面坐的人會讓她沒什麼食慾,最後也還是能堅持吃完的。
「然而最後死掉的人卻是繪里。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結果?莫非是兇手發現繪里下毒,於是偷偷地用自己那杯毒酒調換了繪里那杯無毒的酒?」
直井大家形地躺在地上,開口說道。他的身旁堆著一堆空磁帶盒,「順帶告訴你們一聲,CD盒我也檢查過了,裡邊什麼都沒有。」
「喂,這裡有點不大對勁啊?」就在這時,直井猛地坐起身來說道。他的手裡握著一張曲目索引,然而音響里卻沒有半點聲音。
「動作快的話,應該還是能做到的吧。」
「哦?披頭土啊……怎麼樣?濃湯的味道如何?」
「今後寶石就將跨入人造時代了。」健三得意揚揚地說道。如此看來,這場展會應該就是他策劃的了。
還不等香子說完,芝田便已經撲向了電話。
從銀座王后酒店回去的路上,芝田坐在電車裡思考著密室詭計的事。假設大致是成立了,也證明了實際上是可行的。只不過目前還無法證明兇手曾用過這樣的詭計。如果無法證明這一點,那麼一切就不過只是些空想罷了。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其實也沒什麼意思。不是在寫曲目索引時出了錯,就是忘了把曲子給錄上去了。興許這就只是個單純的失誤。」
芝田的笑容中現出了一絲疲憊。
還不等香子找到另外的話題,健三便已設置好了磁帶。於是,在回到公寓的路上,香子一直忍受了三首健三唱的蹩腳歌曲。
「沒錯。」
高見向香子投來了真摯的目光。我相信——香子當時也回望著高見說道。
芝田仍舊避開香子的目光,說道:「我也是沒辦法的。刑警是不能泄漏搜查中的秘密的。」
「你不會說『夠香』的嗎?」
「洗了。我把水接到碗里洗的。」
「嗯,多嘗試嘗試好了。」
——總而言之,只要這案子能圓滿了結,那就謝天謝地了。
「他想知道真相……這話什麼意思?」
聽香子這麼一問,健三嘆了口氣。
「呃,什麼……將牛肝浸在鹽水裡搓揉清洗,然後再沖洗幾遍……」
「我還以為是廚具和食材之間大戰了一場呢。」
「你就別這麼副表情了啦。我以前從沒做過什麼菜,所以一點兒自信都沒有的啦。夠朋友的話就幫幫我啦。我給你拿酒去。」香子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過的葡萄酒,邊拔瓶塞邊說,「對了,你上哪兒出差去了?」
直井盤腿而坐,一邊吸溜著杯麵里的麵條,一邊嘟囔道。直井的面前放著一部CD音響,音響里放的是Hey,Jude。芝田和香子則用迷你音響聽著Girl。
「是嗎?你還知道這些事?」
芝田一邊嚼著黃瓜一邊說道:「還去了趟岐阜。伊瀨的老家就是在岐阜。我們本以為在那邊能打聽到些消息的。等去了之後,才發現那地方根本就是鄉下。」
「不謝,你也沒必要為那種東西道謝的。對了,上次不是說好的嗎?咱們就一塊兒去吃個飯吧。」
「血沒洗乾淨?」
香子本想婉拒健三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議,但健三卻始終固執己見。無奈之下,香子只好坐進白色的賓士車裡,健三連忙開心地將地址告訴了司機。
聽了香子的話,芝田的表情彷彿在一剎那凍住了一樣。糟了!香子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來到公寓,香子推脫不過,健三一直跟著她來到了房門外。按健三的說法,這叫做「送人送到家門口」。香子本想這叫什麼狗屁說法,但看車子還在樓下等著健三,她也才放下了心。
香子剛剛一口喝完剩下的啤酒,就看到芝田的身影正從公園裡走過。昨晚芝田沒有回來,但看他身上背著個大包,估計應該是出差去了吧。
「的確有些亂呢。」
「人家書上寫的就是切這麼大才好吃的啦。」香子平靜地說。
「那,您的二哥呢?」
沒過多久,所轄警署的刑警便來了,芝田他們也隨後趕到。
「屋裡不個人也沒有。」
「有點亂,抱歉啦。」
「是我啊,『華屋』的健三。」
「接下來我就開始說明了。」
車子里一應俱全,電話、電視自不必說,甚至就連冰箱也有。見健三正忙不迭地在車裡尋找什麼東西,香子扭頭一看,只見健三手裡握著麥克風,似乎是準備開始K歌。開什麼玩笑,香子心裏感到有些發怯。
「那就是說,這些寶石全都是些贗品?」
「除了密室手法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問題。」芝田喃喃念道。
正如香子之前所預想的那樣,吃飯的時候,健三一直喋喋不休。可九九藏書說了半天,那些話里也幾乎沒什麼內容。不是說他曾經看上一個寶冢的藝人,接連不斷地給人家送寶石,結果一個月後被人家一股腦兒地用宅急便給送了回來,就是他本打算從橫濱出發,乘帆船環繞日本一圈,結果中途卻患了急性闌尾炎,最終作罷。當然了,也有些健三故意炫耀的話題。而其中最令他自鳴得意的,就是幾年前他曾在美國住過一段時間。當香子問起他在美國都幹些什麼時,他張大嘴笑道說:「學習,不管什麼事都是一種學習。」學個屁,香子暗自在心裏詛咒道。
「他也可以指使其他人去做。」
「但請你相信,我與你朋友的死並沒有半點的聯繫。我絕不會欺騙你的。」
「您的哥哥挺有范兒的呢。」
「搞不好,」芝田說道,「這裏其實是錄有什麼東西的,而且不是這首曲目。」
直井似乎也在設想著相同的狀況。
香子盯著索引紙上的文字說:「我說,曲目的名字會不會隱藏了什麼暗號呢?」
在展廳里參觀了一會兒人造寶石的首飾,香子忽然感覺周圍的氣氛變得有些異樣。店員們似乎很緊張。回頭一看,只見一位中年紳士帶著一位和服打扮的女性走進了展廳。之前香子似乎見過那位紳士。
這麼說倒也沒錯。香子心想,至少當時由加利也不是為了尋找線索才來聽這些磁帶的。
她看了看桌上剩下的料理,嘆了口氣。看來這些菜全都得自己一個人包了。香子拿起之前芝田放下的餐叉,叉了塊肉放進嘴裏。
「當然。」芝田點了點頭。
「……這倒也是。」
「氽燙片刻?片刻是多久?怎麼這麼多曖昧不明的詞兒?讓我們這些初學者怎麼做嘛?」
「不過話說回來,班比夜總會的丸本社長也挺可憐的。」健三往嘴裏塞了塊金槍魚片,若有所思似的微微一笑,「不光情人自殺了,就連過來做臨時陪酒的女孩也被人給殺了。警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不光這些,社會上的輿論也會緊隨而來,為了保住自己在客房面前的信用,估計他也是拼了命了吧。今天我給他打電話時,他還苦苦哀求說今後也請多多關照呢。」
「也就是說,主犯也好從犯也好,反正丸本都是與這案子脫不開干係了啊。」
「西原先生。」香子兩眼望著健三,嗲聲說道,「我聽人說,『華屋』找班比夜總會做陪酒,是出於佐竹部長的推薦?那,佐竹先生又為何要選擇班比呢?」
拿起話筒,還不等香子說話,就聽對方問道:「是小田小姐吧?」
「伊瀨幹嗎要搞得這麼麻煩?乾脆在遺書里寫清楚不就完了?」
香子露出迷你裙下的膝蓋,靠到芝田身旁。芝田先是沉默了一陣,之後他就如同痛下決心似的坐正了身子。
「你是想說,剛開始時繪里是準備用那些毒藥毒死兇手的?」直井的回應很簡單。而芝田的想法也正是如此。
香子回想起了芝田之前說過的話。在由加利遇害的前一天,她曾經找人問過「華屋」社長的情況。「華屋」委託班比夜總會承接派對陪酒的事,也讓人感覺到有些蹊蹺。
「說來聽聽嘛。」
聽香子這麼問,健三沖她擠了擠眼,說道:「去看過你就會知道的啦。」
「不是的啦。是他今天突然來約我的啦。」
聽這話的意思,估計高見自己已經是知道內幕的真相了。然而這事他卻並未告訴過警察。當然了,高見也不會說出他這麼做的原因來的。
「幹嗎跟我道歉?」芝田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睜大了眼睛,「這些全都是你做的?」
芝田重重地嘆了口氣,似乎已經失去了信心。
「是我。」
香子也興奮了起來,「磁帶里肯定是錄了些什麼東西。」
「喲。」健三抬手打了個招呼,中年男子也衝著健三點了點頭。
健三在玄關處停下了腳步。看那樣子,似乎是驚呆了。
「說了啦……」香子咽了口唾沫,可情急之下,她也想不出什麼好的借口來掩飾過去,「他自己也對高見雄太郎被殺的事抱有疑問。如果這次的案子也和那事有關聯的話,他也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
「比方說,把頭幾個字湊到一起的話,會不會就是一句話?這種事不是經常會在那些推理小說里出現的嗎?」
「氰酸鉀是繪里自己準備的。如果繪里不是自殺的,那她又為何會服下毒藥呢?」
「原來如此。」
「到底是什麼呢?」
「為什麼?之前你怎麼就從沒說過這種話?」
然而香子也不知道對方究竟要找什麼。
「剛才我都沒留意到,這盒帶子里少了一首曲子,Paper Back Writer。你看,曲目索引上寫著有,可實際上磁帶里卻沒有。」
過了一陣,他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來,衝著香子搖了搖頭。
松谷發出的感嘆聲比其他人都大。
香子回想起自己前幾天也曾聽健三提過人造寶石的事。別看他只是個紈絝子弟,說起來倒也有一番屬於他自己的創新嘗試呢。
地點是由加利之前住的公寓里。聽說那些披頭士的磁帶里隱藏著什麼,直井也跑來幫忙,幾個人從頭開始一盒盒地聽。那些披頭士的磁帶至少有二十盒,想要全部聽過來,估計還是得花上些時間的。
緊接著,丸本支開了和他們在一起的服務生。當時他說或許還會有班比夜總會的人留在酒店裡,叫服務生去把他們找來。也就是說,當時站在門旁的人,就只有丸本一個。
第二天下午,銀座王后酒店二樓的走廊上,聚集了一群神色嚴肅的男子。松谷警部、直井,還有兩名從築地署來的刑警,以及酒店管理員戶倉。戶倉毫不掩飾心中的焦躁,那表情就彷彿在說「你們到底有完沒完」一樣。
芝田模仿著兇手,將斷開的門鏈上的透明膠布撕https://read.99csw.com去,重新把門鏈插回到溝槽里。
「怎麼回事?」
「……」
「那我就先告知了……今天真是感謝您的款待了。」
「當然也不乏有香味兒,但這味兒卻真的挺雜的……」
「那要是其中另有深意呢?」
「沒什麼可奇怪的,估計錯誤也是常有的事兒。關鍵還在於吸取教訓,下次別再重蹈覆轍。搜查這種事還是得一步一步來。」
「是嗎?我倒是覺得再切小一些更好。」
「似乎是的。」
管它呢,香子隨意弄了幾下。
「我從窗戶里看到你回來了。餓了吧?」
「什麼叫『新寶石』?」
電話鈴響起時,香子還縮在被窩裡。看看鍾,已經是十一點多了。好久沒能舒舒服服地睡個懶覺了。最近兩三天的料理特訓,讓香子感到身心俱疲。她本想再睡上一會兒,可電話鈴聲卻響個不停。
「真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出來迎接我呢。」
索引上B面那欄里的確什麼都沒寫。
「我們打聽到了些伊瀨死時的情況。據說事後繪里整天悶在屋裡,獨自一人聽披頭士的歌。」
「對。」這聲音香子曾經聽到過,仔細一檙 ,香子的腦海中才浮現出了對方的面龐。香子心說糟了,但這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酒瓶里卻沒有檢出毒藥來啊。」
香子把牛肝切成了兩三厘米長的塊兒。接下來烹飪書上寫的是:用溫水氽燙片刻。
「除此之外,你們還到其他地方去了?」
好什麼好!
直井的思維能力似乎也漸漸變得遲鈍,說話開始前言不搭后語了。儘管如此,他依舊沒有失去幹勁,重新從頭開始聽了起來。
「我們又上繪里的老家去了一趟。繪里的哥哥向我們道了歉,說是他之前隱瞞了伊瀨耕一的事。」
芝田把鑰匙插|進鎖眼,緩緩推開房門。搜查員中有人「哦」了一聲。那是因為他們從門縫裡看到房門上拴著門鏈。
「怎麼了?」
「這種事能辦到嗎?」芝田問。
除了意大利麵和三明治之外,香子基本上就不會做其他的料理。香子一邊發牢騷,一邊還是努力嘗試著去做。因為她已經和高見俊約好,下次要到他家去下廚。
「你們不是調查了許多事的嗎?這話可是剛才你自己說的。可你從剛才起就一直嚷著說沒什麼收穫。你幹嗎瞞著我啊?」
「會不會,其實並不是錄在磁帶里,而是寫在索引紙上?」
「什麼『沖洗幾遍』嘛,要買清楚具體的遍數才行啦。怎麼搞的嘛,再怎麼洗也洗不幹凈啦。」
——啊,莫不會是……
芝田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繪里與兇手在酒店裡獨處一室的景象。桌上兩隻酒杯,酒杯里都盛著啤酒。繪裏手中拿著包在紙里的氰酸鉀,窺伺著往酒里下毒的時機。
說完,芝田便憤然向著玄關走去。香子叫了聲「等等」,芝田也依舊沒有回頭。玄關的門砰的關上,芝田已經離開了房間。
「這事和他沒有關係的。他也一直很想知道真相。」
雖然香子心裏也有些在為之前的約定後悔,但轉念想想,自己也還是得在他面前展示一下自我才行。
「是啊。我們公司從來都不讓人休假的。今天要接連到赤坂王后酒店、江戶川度假村和芝田酒店去呢。」
"目前警方似乎也正在全力調查。雖然我也不大清楚他和這次的案件有什麼關係,但刑警卻的確曾到公司來過。
健三放下筷子,一臉嚴肅地看著香子說:「佐竹?這事你是聽誰說的?」
說著,香子關掉了換氣扇。土豆皮也隨之停止了擺。
「這就是『哥倫布的雞蛋』,看上去很簡單,但是卻沒有人會想得到。」
芝田看了看表,說道:「六點釧時吃了個咖喱麵包,之後就什麼都沒吃了。」這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
香子手上翻閱著烹飪書籍,嘴裏喃喃念道。這些書也是她今天才剛買回來的。
「我早就調查過了。」
香子隨手拿起了身旁的一隻磁帶盒,把盒子里的曲目索引紙抽了出來。
「名古屋。」芝田一邊回答,一邊拿起餐叉嘗了嘗自己面前的一盤菜。那是一盤醬磨肉、疏菜和豬肝混在一起,用切成薄片的肉片包起來燒烤成的菜肴。芝田嘗了一口,問道,「這是什麼菜?」
看到一對色澤鮮紅如火的紅寶石耳環,香子不由得連連感慨。重量為3.99克拉,其顆粒之大可想而知。除此之外,還有祖母綠的耳環與掛墜、金綠寶石……每一顆寶石的顆粒都非常之大。
芝田搖了搖頭,說道:「嗯,味道挺特別的……繪里之所以會聽披頭士的歌,是因為伊瀨在和她交往的時候常聽。在伊瀨留給繪里的遺書上,寫著『能和你一同聆聽披頭士,我覺得很幸福』。」
「目前已經清楚的情況,」芝田一邊把那些散落一地的女性雜誌撿到一塊兒,一邊說道,「就是你這裡有些東西,對兇手來說很不利,而且目前兇手還沒有找到那東西。」
「等一下,你說的『可疑的傢伙』,指的是高見?」
「什麼也沒查到。」芝田輕描淡寫地說,「就只查明那地方是個徹頭徹尾的鄉下地方。」
香子回想起了高見的話。他說過,高見雄太郞被殺一案中,還存在有些不力人知的內幕。
這倒是。香子自己也很贊同。雖然眼下還不清楚他是不是兇手,但丸本最怕看到的,就是公司的信用因為這次的事情而一落千丈。
「你還同時在和那胖子交往嗎?」
「還有這一手啊?」
「線索就藏在那些披頭士的磁帶里啊。」
「我聽了一遍,結果發現在第五首Lady Madonna結束之後,這盒磁帶就完了。後邊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芝田把磁帶盒收集到一起,盯著索引紙上的文字看了一陣。他的嘴裏不停地喃喃默念著,反覆不停地嘗試著解讀。
「剝去外層的薄皮——好,https://read•99csw•com剝掉了。切成一厘米左右的丁……切這麼細幹嗎?這東西得切得大塊兒些才好吃啦。」
「我知道。」
「肯定是那些磁帶。」
松谷朝屋裡張望了一下,說道。
芝田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
電話機放在桌下,和拖鞋混在一起。最近幾天,廚房周圍根本就是亂作一團。
「從心理上來看似乎不大可行。」芝田也同意他的觀點,「但繪里當時是先進房間去等對方的,所以她只用事先把毒酒準備好就行了。那麼她是在杯子里放入了不致讓對方發現的量嗎?不,就鑒識科的報告來看,毒藥的量並不少。如此看來,她應該是事先把毒藥混入到啤酒瓶里的。」
芝田向著門上有問題的地方伸出手去。被切斷的門鏈一端,被人用透明膠布貼在了門上。也就是說,之前門鏈根本就沒有插在溝槽里,而只是用透明膠布將門鏈的一端固定在了房門內側而已。這樣的小把戲,即便兇手走到門外去,也能夠輕易地做到。
「你就是為了這事,才出來迎接我的啊?」
「無意間到了她手中……」芝田站起身來,皺著眉著盯著天花板看了一陣,「有這樣的東西嗎?」
「那,你們查到些什麼沒有?」
「就是我們班比內部的人啦。」
「你說的『他』,是高見不動產的那位少爺吧?」芝田一臉不耐煩地說,「那我不是成了給你嘗菜的了?」
「這麼說來,線索就隱藏在那些CD和磁帶里嘍?因為由加利每天夜裡都會按順序一盒盒地聽,所以她找到了那線索……」
「還有一個問題。」
「哦?」健三一臉納悶兒的表情,「一般準備宴會這種事,我們都是讓手下去辦的。大概是佐竹在班比這邊有相好的吧,不過話說回來,也正是多虧於此,我才能遇到你這樣的大美人兒呢。」
「那就上我這裏來吃點兒吧。我做得太多,自己一個人吃不了的。」
「我說,」香子說道,「兇手要找的那東西,應該不會是從一開始就一直在由加利手上的東西吧?」
「嗯?吃飯?」香子不由得拔高了嗓門。之前她倒也的確曾無心答應過這事,「啊……是嗎?不過不好意思,我今天還得上班呢。」
「對。」芝田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很遺憾,這推理缺少證據。」
從健三身旁穿過,一看屋裡,香子自己也驚呆了。屋裡散亂不堪,就像是剛剛遭遇了一場小小的颱風一樣。
芝田站在二0三室的門口,目光從眾人的臉上一一劃過,「我將重現一番當時的情形,請眾位看好。」
這件事卻總讓芝田心裏不大痛快。這種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一想到這裏,芝田的思緒就會飄到昨天香子做的那一桌菜上。雖然菜的味道讓人覺得奇怪,卻又混雜著一種令人懷念的感覺。
健三豎起食指左右晃動了兩下,嘴裏嘖嘖連聲。看樣子他是想裝一裝酷,結果卻沒能成功。
「真是奇怪了。」芝田再次抱頭。
「除此之外?」
「所謂的贗品,指的是外觀上看起來與天然寶石一樣,但實際上的化學構造與組成卻與天然寶石完全不同。相較於此,合成寶石雖然也是人工製造出來的,但它們的化學構造和組成卻與天然寶石完全一樣。」
芝田用手掌一拍房門。因為房門已經處在了開放的狀態,房門內側朝向了牆壁。
松谷雙手叉腰,兩眼盯著天花板。這裏他思考事情時的習慣。
看到廚房裡的模樣,芝田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事情挺多的,而且還找人打聽了高見雄太郞被殺案件的詳細情況。」說著,芝田扒開包在外邊的肉片,看了看裡邊的東西說,「你這肝的血都沒洗乾淨的啊?」
「嗯。」
「你們在繪里家發現什麼新情況沒有?」
芝田用餐叉叉了一塊肝,遞到香子面前。
為了爭取時間,香子隨口找了個話題。可健三卻並沒有停下,副駕駛座的車座靠背,似乎就是一個卡拉OK的裝置。
「聽說客戶對展會的評價挺不錯的嗎?」昭一朝健三走來。
芝田壓低了嗓門。如此說來,繪里當時還是伺機往杯里投毒的?可是,這對繪里而言是需要有非常大的勇氣。然而芝田卻又想不出什麼其他的文案來。
「就像索引上寫的那樣,什麼都沒錄。」
「我也不清楚那東西算不算得上收穫,不過我們也已經是極盡所能了。」
「不,兇手肯定也沒找到,不然他就不會去翻你的房間了。」
「推理得不錯。」松谷說道,「但還是存在有一個弱點。」
「對。當然了,比方說這枚紅寶石戒指,周圍鑲嵌的鑽石卻是天然的真品。即便如此,價格也只是原先的十分之一。」
說完,芝田喝了口菠菜濃湯。嘗了一口之後,他默然不語,似乎是在想什麼事。
見香子沉默不言,芝田站起身來說:「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女人,但我似乎卻看錯人了。」
「這時候,那傢伙完成了密室詭計的是終步驟。」
香子也湊了過來。曲目索引A面的一欄里寫滿了英文的歌曲名,以Can't Buy Me Love為首,一共六首曲子,而最後一首就是那首Paper Back Writer。
「當然也想見見你啦,真的。」
——還有另外的問題啊。
聽芝田這麼說,但看他的臉上似乎也不是特別失望,香子覺得有些納悶兒。
香子記得之前自己似乎聽到過類似的話。是誰說的來著?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本以為這是個輕鬆活兒,但總這麼聽下去,感覺倒也有些痛苦了。」
「對,大厲害吧?我已經約好下次到他家去給他做飯啦。今天這是綵排。」
「或許……或許那東西也不是繪里親手交給她,而是無意間到了她手中的,所以她才沒能立刻發現那東西原來是個很大的線索。」
「是嗎……」
read.99csw.com高見俊介一起去看過芭蕾的第二天夜裡,下班后香子買了一大堆食材,在公寓的廚房裡展開了一場惡戰。
昨天夜裡的一幕幕,再次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打開門鎖,香子在房門外低頭致謝。然而健三卻依舊不肯離去。他看看門上的銘牌,說道:「可以進你屋裡去看看嗎?我對你住的地方挺感興趣的。好,我就進屋坐會兒吧。」
飯後,健三邀請香子到「華屋」本社去一趟。香子本想儘早開溜,但聽過健三請她去本社的目的,香子又改變了主意。據說目前在本社的展覽室里,正在舉辦一場「世界的新寶石展」。
聽香子的語氣變得強硬,芝田放下餐叉,故意扭頭不去看香子,說道:「我可沒有瞞著你什麼事,不過就只是毫無收穫罷了。」
「奇怪了。」就連芝田也開始無精打采地念叨了起來,「怎麼會找不到呢?」
芝田一邊動手一邊問道。
直井的話一點兒沒錯,事情果真不像芝田他們想象的那樣簡單。三個人聽完了所有的磁帶,結果卻依舊是一無所獲。
展覽室的面積超過三十五平方米,裡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新寶石和銘牌。除了香子他們之外,就只有寥寥數名參觀者。據健三說,這場展會並非正式的展示會,只對「華屋」的最高級別客戶開放。
「密室詭計到此結束。」芝田看了看眾人,「門鏈上雖然有丸本的指紋,但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之後那傢伙說過,在剪斷門鏈之前,他曾嘗試著用手撥動過,門鏈上自然會留下他的指紋。而且當時去手剪斷門鏈的,也正是丸本本人。」
「怎麼了?」芝田問道。
「我沒有從由加利那裡拿走過任何東西。」
王后酒店那邊倒是真的,但其餘兩處卻是香子隨口胡謅的。「一會兒我得去下美容院,之後直接去上班,估計下班的時候都到半夜了。」
「之前我就和你說過,我覺得那傢伙很可疑。而如今你和那可疑的傢伙的關係已經發展到了為他做飯的地步。就你現在這狀況,我又怎能把搜查秘密告訴你?」
「有點困難啊。」
芝田抬頭看了看車廂里的廣告,想要換換心情。廣告上是一隻巨大的冰箱,不知為何,冰箱的旁邊卻站著個一身泳裝的年輕女郎。女郎手上抱著許多的疏菜,正準備往冰箱里塞。
香子穿著圍裙走出房間,站在走道口等著芝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過,芝田脖子上掛著鬆開的領帶,出現在了走廊上。看到走廊上的香子,芝田稍稍有些吃驚。
「發生什麼事了?」
芝田沉吟了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莫非我們真的想錯了……」
「騙人。或許你自己沒發現,其實你這人凡事都會表露在臉上的。如果你們真的毫無收穫的話,那你早就陰沉著臉了。」芝田臉上已經表現出了不快,但香子卻毫不在意,接著說道,「告訴我啦,到底出了什麼事?」
「有。我和由加利認識的那天夜裡,由加利曾經跟我說過的。她說在她去幫忙收拾繪里的房間時,繪里的父母把繪里留下的那些CD和磁帶全都送給了她,後來她每天晚上都會聽一聽那些CD和磁帶的。」
「那我就當真啦。」背著包走進房間,芝田先用鼻子聞了一通,問,「這味兒可真夠濃的啊?」
「有這種可能。」芝田說道,「而且可能性非常大。可如果繪里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了由加利的話,那麼由加利也應該早就有所覺察了才對啊?」
健三開心地接著說道:「我早就猜到會這樣,所以剛才我給你們公司打了個電話,和你們丸本社長說,今天你的工作就是給我一個人當陪酒。這樣一來,不但你我二人能夠安心去約會,班比夜總會也嫌到錢,皆大歡喜。」
「沒什麼,我做了幾個菜而已。」
「可裡邊什麼都沒有啊?」
「呃,屋裡挺亂的,就不必了吧。」
「香子流日式肉凍卷。」說完,香子倒了兩杯白葡萄酒,「你上名古屋幹嗎去了?」
「他這麼做,肯定是有他不能把這事寫進遺書里去的理由的。只要找到那盒有問題的磁帶,這事自然也就會迎刃而解的。」
身旁的直井拽著吊環,隨著車廂的晃動,輕輕擺動著身體。他的聲音打斷了芝田的思緒,讓芝田轉過身子去看著他。
「是這樣啊。」
健三看了一眼水池裡那堆積如山的餐具,說道。他似乎把那些東西也當成是罪犯的行徑了。
聽香子回答過之後,芝田默默地開始動手收拾CD和磁帶。香子順便去打掃廚房。然而看到芝田把那些磁帶全都撿作一堆之後,香子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華屋』不也和這次的案件有關嗎?你最好還是當心點兒。我這話也是為你好。」
香子一陣語塞。她無法否認自己心裏的確存在有這種想法。而這也是幫助高見的最簡便的方法。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你是想從我這裏套出情報來,然後再去告訴他?」
「關於這一點,我也有著我自己的想法。」芝田說。
戶倉雖然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但他似乎也很想知道當時的機關,於是他一邊在屋裡四處張望,一邊向著電話機走去。
「等等。」芝田半張著嘴,目光盯在半空中的某處,「對了,繪里當時也曾干過同樣的事。伊瀨剛死的時候,她也曾經整天把自己關在屋裡,一個人聽披頭士的歌。還有……」他向著香子伸出了食指,「伊瀨留給繪里的遺書里,也寫著『能與你一同聆聽披頭士,我覺得很幸福』。」
「如果我們的推理沒錯的話,」芝田抱著雙臂,站在那堆磁帶面前,「當初伊瀨應該是在這些披頭士的磁帶里隱藏了些什麼才對。後來繪里在聽這些磁帶時,也發現了其中的奧妙。所以她後來才會到東京來的,當時讓她這樣做的原因,就在這些磁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