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猛地轉身離開。

事實再次讓我警醒：我與丁一畢竟志趣不同！他沉迷於美形美器，我猶自盼念夏娃的魂蹤。

「其實，沒有過去也沒有將來，只有現在，」她說。

她走進人山人海——衣冠楚楚，隱沒于別人。

是呀是呀，那琳琅美器之阿娜，之豐腴，之蓬勃輝耀，莫說他丁一心慕神儀，就連我也被攪動得心旌搖動，得形忘意，難以自持……於是乎惴惴然，我默許了丁一的借口：夏娃之可能的居身！

然而此地自古有諺，「牛皮不是吹的」，那丁一果然風流天賦。早在春風乍起他偷看黃書、裸|照之時，以及春風強勁他獨自飽覽「毛片」之後，私下裡他就常跟我抱怨：唉，這幫導演們哪，說他們什麼好呢？想象力就像個正方體，翻來倒去還是一般兒高……而且臟，髒兮兮的從頭到尾拾人牙慧！還有什麼「性知識」，哎喲喂那可是能教的嗎？最嚇人的是「房中術」，畜生也不過論期論季地來，怎麼這幫人倒要按時按點兒地幹了？

如今遠離丁一，再看那頻頻艷遇，早已經分辨不清，早已經混為一談。就好比日子，一天天，一天天，若無風霜雨雪的標明，若無生老病死的提醒，千年一日你可知過到了什麼時候嗎？「脫」亦如此，一次次肌膚相親，一次次耳鬢廝磨，自下而上的激勵和自上而下的疲憊……若無標新立異的情懷，若無柳暗花明的感受，「脫」也會耗盡魅力，或早已蛻變成「裸」了。千人一式，輕描淡寫，一條流水線，「脫」其實已然中止，已然不在，一模一樣的「裸體之衣」你憑什麼記得清誰是誰？

隨即她緩緩穿衣：「我不過是，她們之中的一個。」

我冷冷地看他，意思是：再能怎樣？

我的厭倦，甚至是厭惡，致使丁一更加孤軍無助。那廝左突右沖惟落個苟延殘喘，搜腸刮肚也還是無計可施，漸漸地就連那一個「脫」字也沒有了顫抖，沒有了驚訝，喪失了敏覺。脫，一旦毫不猶豫，順理成章——世界不過如此，今日一如昨日，禁地上輕車熟路，怎麼連那呼喊都越來越像入夜的更鼓，或不過是開演的鈴聲？脫，一旦操作純熟，直奔主題——親吻就像借口，就像熱身，抑或是大菜之前的冷盤，怎連那頂峰處的揮灑也僅止於局部的掙扎了？脫，脫，脫……或也波及丁一之處處，但卻似已與我無關。我惟無聊地蹲在他的某個角落，隨其上下顛簸，有如憑窗聽雨，或似隔岸觀火。顛簸得厲害了，間或我也會想起往日的飛魂出殼，渴望重歷那迴腸盪氣的遨遊……然而然而，往日那隻雄健的大鳥啊已然飛得疲憊，飛得單調、機械，飛得麻木不仁……那空暝與浩渺，飄繚與動蕩啊，你越是盼著她來吧，快來吧，她卻越是雲收雨斂，杳無聲息……

「比如說朋友是不能出賣的，是嗎？但必須出賣時，你先說他不夠朋友就行了。」

人逢喜事精read.99csw.com神爽，此時的丁一艷陽明月，沛雨長風，青春無處不飛花，每一秒鐘都洋溢著性的消息。但我倆心照不宣，鎮定如常地走在人群里，做一副純真並蒙昧的模樣。惟在沒有別人的時候，無論是坐在樹叢里還是走在曠野中，我倆才如釋重負，才又像童年那樣隨心所欲地眺望遠山和飛霞了。所不同的是春光繚亂，無論從什麼角度眺望，我發現，我們暗自的想象總都比那遠山更遠，比那飛霞更為絢爛，就如一位先哲所言：我們被無限之物和不可測度之物撩撥得心猿意馬……

她慢慢地穿戴整齊：「別那麼累好嗎？別那樣問。別像有些人那樣跟我說什麼愛情！」

喂喂，我好像聽人說過，陌生即性感。哪有你這樣的呢，熟練得就像一部打孔機，到哪兒都是這一套？那話（兒）呀！那話，你不記得了？

我是想：我到丁一已經二十幾個年頭，夏娃她會不會已經等得心焦？我是想：我在丁一如此胡作非為，夏娃她是否已經傷透了心？我是想如果有一天夏娃來了，她會怎麼說？會不會也是這句話：別再跟我說什麼愛情！

那女子於是從僵冷中蘇醒，嫣然一笑道：「我是誰，這要緊嗎？」

怎麼啦？我是說她們終於不再是幻影了，不再是懼怕，不會一觸即逝而後浮揚起一片噪音……

真實？不過？而已？

好好好，我不說，你來。

他們、我們還有你們，丁哥們兒，這是你那幾個好友說過的！

他還來個屁！那丁賭氣坐起來，氣哼哼地挖苦我，大意是：就他媽你正人君子？就他媽你懂得愛情？夏娃、夏娃地叨叨個沒完！漂亮話跟別人說去吧，我還不知道你？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告訴你，我可不是那號偽君子。什麼你呀我呀、靈啊肉啊的，甭跟我來這套，這套假道學早臭街了，留長辮子的那幫老丫的都懂！我就煩你們這種虛偽，我要的是真實，真實真實真實！怎麼了？我他媽這會兒不過有點累，瞧你丫得意的……

然而那丁風頭正勁，對我的躊躇和疑慮嗤之以鼻：什麼呀，什麼呀您說的這都是？在我看，不過是求一個真實，哪有您想得那麼複雜！

丁一還以為這是偶爾的，暫時的，甚至可能是我鬧的。

「……」

畢竟，那丁年輕，喘口氣繼續眺望別處。

「他們」這個詞，怎麼丁一聽來如此震耳？

他面有疑色，左右望望：是呀，還有什麼？

「所以也別問我，」那女子說：「這對你並不重要。」

可是，說什麼呢？說他的千逢萬遇，艷績頻頻？說他的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然而……但是……不過……這可怎麼說呢？艷遇頻頻不過周而復始，千逢萬遇其實千篇一律，最是沒的可說。或者找幾張「毛片」看看就什麼都說完了。

她一邊梳頭一邊說著：「我們，不過都是對方快樂一時的條件。」

KAO，我不信你想不出！你丫想不https://read.99csw.com出你丫可真算白活……

「走成了什麼德行，讓您這麼撇嘴嘖舌？」

「噓——，反正丁一這種人我見過，註定是沉迷私慾，胸無大志！」

我恨不能衝出丁一，直接跟這女子說話。

「咋啦你？」丁一問她。

我心說好好好，那不如就把話說清楚吧，免得我這「丁一之旅」又毀在這兒！

那女子掃我一眼，狡黠地笑笑，似已看穿我的心曲。

「難道不是嗎，我們？」

然而時值初夏，旺季將臨，那丁慾念馳騁，才華難耐，接下來——勢在難免——我跟隨著他確鑿有過一段艷麗多姿、異彩紛呈的經歷，雖不敢妄稱「風流班頭」，至少也算得「情場福將」。

「那你，」我問他：「看重什麼？」

丁一！快，快追上她！會不會，她就是夏娃？

怎麼干？

我們常常沉浸在那樣的想象中，心焦血熱，神往花搖，但是不說。我們久久地享受著那樣的想象，魂飄魄盪，夢走雲飛，但知絕不可以說。我們把那想象延續進黑夜，發展到夢中，「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但醒后依舊噤若寒蟬。以往的教訓太過深刻，以往的經驗時時發出著警告：別人，別人，別人和別人！唉，那莫測高深的別人喲，你還沒受夠嗎？只怕弄不好他們又會來異口同聲地唱響那曲悠然並可怕的「流氓之歌」。

於是我笑。

那怎麼啦？

丁一愣愣地坐著，似已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鏡子里惟兩具糾糾纏纏的赤|裸人形，起伏進退，前仰後合，怎麼倒有點古怪有點滑稽了呢？像俯卧撐，像仰卧起坐，甚至讓人想起排練中的一項雜技……

那你說，理當如何？

那丁不屈不撓。但一次次凹凸吻合惟丁一之花短暫地昂揚，惟荒野里一陣陣獸也似的吟鳴，絲毫沒有盼念中那節日消息。

這倒讓我心裏「咯噔」一下：慢慢看吧，慢慢看吧，這會兒連我都不知道丁一終於會走到哪兒去呢。以我無數次的生命經驗看，愛情，確是一條艱難的路；我惟暗自為丁一祈禱。

至少，至少她……她也許會知道夏娃的下落！

此乃千逢萬遇中至今尚能記起的一個，或那狂風浪雨之碩果僅存。

事實再次印證了「裸體之衣」，印證了「肉體是一條界線，你我是兩座牢籠」。

但她忽又泣不成聲。我聽那哭泣中必隱藏著紛然危懼的歷史。

廢話，事情總能是你這麼乾的嗎？

只不過，經生隔世至今我還是納悶：憑什麼此丁恁有魅力？憑什麼，不管是純情的、妖艷的、斯文的還是火暴的，總之有點趣韻的女孩都會看得上他？就因為他生來對「小姐姐」「小妹妹」一往情深？

「而這個『情』字，依我看卻是人生最為美好的起點。你能想出比這更好的起點嗎？」

「可你那位丁一卻跟著這個『ｈｔｔpｓ://ｒｅaｄ•９9ｃsw•ｃom情』字走成了現在這副德行！」

那丁不服氣，對我冷言冷語：拉倒吧，那不過是你的看法，你的情緒！

可能就是常說的「迴光返照」吧，那丁鼓足幹勁，那丁自我激勵，那丁形同熱愛勞動，貌似樂此不疲，繼續沉迷於琳琅美器，沉迷於天賜之花，沉迷於那凹凸之合與昂揚浪動……現在我想，若非我的猶豫，丁一之花不知將開遍（或凋零于）多少塵疆欲土。

「告訴我，你這『精神』都指什麼？最初它從哪兒來？最終又要到哪兒去？」

於是他也笑。

真真確確？

「他根本就不懂愛情！」

為什麼？

「是。不過就像『人民』，你什麼時候都可以是，什麼時候也都可以不是。」

因為我的夢境、我的干擾嗎？

你沒聽她說嗎，「別像有些人那樣跟我說什麼愛情」？

「比如說『精神』，就比你們這個『情』字高尚得多，也博大得多！」

噓——，別傻啦你，丁兄！她是說，所以你對她也不重要。

那丁一驚，周身的冷汗——我知道他想起什麼了。

總之，那一刻，丁一忽覺自己好像置身局外！好像與我一同飄然入虛，懸浮於兩具糾纏的人形之上，並隨我一同觀望——於是他不由得問道：「喂，你是誰？」

搗亂？說說看，怎麼個搗法？

「反正您這位丁一讓我失望。我還以為從您所謂的美好起點，能走出什麼美好的結果呢！」

他氣喘吁吁地看我：是呀，再能怎樣？

然而她已是淚流滿面。

那丁不動，愣愣地看我。

但又怎樣呢——別處，別處，以及別處的別處？其辛苦勞頓，很像是一支轉戰南北的勘探隊。其徒勞無功，又有點像不久前一種叫做「阿波羅某號」的行動——月亮上怎樣？可算是別處之別處的別處了吧？可飛去一看，四周依舊，還是無邊無垠！唉唉，別處不過別處的此地，此地不過別處之別處，雖佳侶常新，卻仍不過一遍遍重複著傳統或熟練的動作——「好呀，脫。」或者：「行啊，來吧。」以及：「喂喂，好了嗎？」甚至於：「快點兒快點兒！廢話你說幹嗎？」……普通話，你懂我懂一拍即合。快活一陣子，而後赤身裸體地想想，還是一次次俯卧撐。

我KAO，你丫甭搗亂！好好，那瞧你的。一部打孔機，一套普通話，我心說你當這是給誰打工嗎？

不錯不錯，厭倦的確是我的情緒。譬如夢，是我的領地。便在丁一放浪無度的日子里，我也還是夢見夏娃。當丁一徜徉於每一塊荒莽或成熟的土地時，我都在想象夏娃，想象她的旅途，她的期待，她的焦灼，她的走來……總之自伊甸一別，我無時不在牽念夏娃，牽念她至今仍在漂泊的心愿。

她一邊穿衣一邊說著：「我，不過是你現在的快樂。」

不由得問道：「我，在哪兒？」

於是我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他也知道我想到了什麼。但我們不說。因為一說即是「那話」，九_九_藏_書而「那話」是不適宜公開說的。

我不想理他。尤其是想到夏娃這會不知走到了哪兒，我就更不想搭理他。

「我希望您是說，他還不懂愛情。但很可能，他比您那個『精神』更接近愛情。」

實實在在？

我記得那一段夏日風調雨順，並沒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可就在那一天，正當丁一行風走雨一如既往、昂揚浪動不遺餘力之時，忽從其深處冒出句話來：「她是誰？」隨即這丁便緩慢下來，繼而萎敗下去，目光散開于面前或身下那具美艷人形，彷彿查考，彷彿探問，彷彿深陷迷津……而那具美艷人形亦隨之僵冷了似的，白晃晃一團空曠。

盛夏方臨，該丁疲態畢顯，已是江郎才盡。

「啥意思呀你？」

然而出我預料——我本以為如此「開明」的女子，必早已瀟洒無礙，誰料她狡黠地笑過之後，卻背過身去悄然垂淚。

「他們？」

「哈，朋友！」

「真實的，只有現在！」那女子說。

她轉回身來淡淡一笑：「經由某個女子，你的一段生命實現了快樂。或是因為一個男人，我的一段生活還不算『非常悲慘』。如此而已。」

不不，我是說這感覺也許真的不錯，但是……

她對著鏡子左右看看：「現在，我在這兒。等我不在這兒的時候，這個女人就等於沒有。」

事實再次告訴我：任何極端的話語，一旦濫用，也便混同於閑話。

怎麼個搗法？那丁詭笑：你自己想！

「所以，我也不問你，」那女子又說：「我們誰也別問誰，不好嗎？」

然而，四壁之間惟那座古舊時鐘的「嘀嗒」震響，床榻之上，惟兩具虛白的人形寂靜無聲。

一時間非常安靜。風，一如既往，掀動市井喧囂。太陽恆久地運行，分開晝夜。時間「嘀嘀嗒嗒」從不停歇。

空曠中盪起一聲縹緲的迴響——那女子驚惶反問：「怎麼了，你？」

但別指望奇迹。丁一凡胎俗骨，從無奇迹。我早說過：人形之器常比那盟約更具吸引，昂揚盛開的花朵會置心魂于不顧。春光繚亂，狂浪的力量正如一位先知所言：除非得到煉火的匡救，因為像一個舞蹈家/你必隨著節拍向那兒跳去。一切均未出我所料，那丁一，花間裙下無師自通，床幃之事生而自明，況且大病已去，春光正好，正所謂「天生麗質難自棄」，他哪裡還顧得上我，哪裡還顧得夏娃，哪裡還管得了什麼伊甸之約。於是乎曾有一度，這丁一千逢萬遇所向披靡，艷績頻頻戰無不勝。情場得意，看來這廝時來運轉。

我說過，丁一的慾望會幹擾我的夢境，那麼自然，我的夢境反過來也會影響到他的情緒。某日何日？晴天朗照，水闊雲長，那丁一忽兒怏怏不樂……

那兒有鏡子，自己瞧瞧吧！

她從鏡子里望著丁一：「有位名人說過：生活分為兩種，一種是悲慘的生活，別一種是非常悲慘的生活。」

我目含譏誚，四處瞧瞧，意思是：還有什麼？

想不出。

九_九_藏_書「可我們是朋友啊！」丁一說。

你老在一邊兒說說說，說什麼說！

「對呀？她們都是誰，你全要問嗎？」

媽的，咋回事？

好好好，那瞧你的，我心說：瞧你小丫的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朋友？」

好好好，還是那句話：瞧你的！

不由得想：這一切，何緣何故？

那還但的什麼是！她們不躲也不藏，你不覺得這有多麼美好嗎？你看她們，有質感，有重量，有溫度，有著縹緲但是確鑿的呼吸，有著真實的體香或者汗味……就好像飄忽紛亂的那些夢境忽兒聚攏，實實在在真真確確，就在你近旁……」

門開處，一團刺眼的明亮闖進幽暗。

她抹著眼淚，抹得紅顏零亂：「記住，我們互相沒有歷史。」

我卻心虛，仍自畏首畏尾，只怕如此放浪形骸、高歌猛進是否會與那伊甸的盟約相距愈遠？故而我以我悠久的記憶或經驗，提醒丁一：「脫」與「裸」固然不同，但「脫」與「脫」也並不都是一樣。「脫」這個字，這聲音，這一于性|事不可或缺的舉動，其實意味多多。意味多多呀丁一：那可以是仰慕，也可以是羞辱；可以聖潔高貴，也可以猥瑣淫狎；可以是愛的告慰，也可以是惡的施行；可能是自由意志，也可能是權力和佔有；可能是歷險、傾心、牽魂系命，也可能只是玩賞、愉悅、不過一時之樂……總之，這一個「脫」字，既可以是赤誠相見，也可能還是一件「裸體之衣」，你憑什麼如此自信，一無警惕？

更何況這年輕的丁一，思蘊尚未深厚，就比如殘春將盡盛夏姍姍，那時節花稀葉瘦，綠弱紅疏，想象力尤其羽翼未豐。對於性|愛，那丁自恃無師自通，一俟親臨我看他也不過紙上談兵，一點不比他譏笑過的那些導演高明；錄像中那些俗套不過被他操持得稍顯立體，卻仍「不過是皮膚包裹的一塊空間，絲毫也不能擴展」。先時，靠其「花拳繡腿」尚可以逞一時之勇，但慢慢地膩從心來，一向的剛猛隨之遞減，漸呈強弩之末。

「這就是你們看重的那個『情』字？」那史在一旁終於逮住了理。

但可能，原因更要深遠得多呢。

毫無疑問！

「陌生即性感」，這話他倒是由衷地贊成。於是，我隨那丁繼續有過一番經芳洲、歷沃土的行程……不好說是尋花問柳吧，卻也常常是夜不歸宿；不敢說是風情閱盡吧，卻也稱得上是佳侶常新。

她們不再說你流氓了，是嗎？

「沒出息，沒價值，讓人瞧不起，終歸是要讓時代擯棄，社會淘汰，夠了嗎？」

哥們兒哎那是藝術！講什麼理嗎？搗搗亂都比他們對。

「別問過去，也別問將來，」她說。

是，咋啦？

卻不料，這牽念竟差點毀了丁一。

丁一之某年某月某日，這感覺悄悄襲來，隨即揮之不去。

唉，那史倒是愛思愛想，只可惜文不對題。還是回過頭來說丁一吧。

實實在在！

但我還是勸勸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