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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警告

當初他們認為要過濾出嫌犯是件很輕鬆的工作。因為犯案時刻,也就是將榆井明的葯掉包成毒藥的時間帶,相當清楚明確。在餐廳沒人的上午九點到九點四十分這段時間,為可能犯案的時間帶,這段下結論的過程應該是沒有任何瑕疵才對。
「他一定是用了禁藥。」澤村的口吻充滿肯定。「否則不會有這麼大的轉變。下次你們不妨注意一下,因為他的腿有這麼粗。」
──他該不會是……
他應該沒留下任何物證才對。可是為甚麼……
「不,沒事。」澤村搖頭,翔沒任何反應,扛著自己的滑雪板走出門外。
「喂狗?這麼說來,這隻狗常在這附近出現羅?」
「對了,那天早上十點前,我就是從那扇門走進來。」女服務生離去后,片岡又接續原先的話題。
「聽說是杉江小姐主動勾引榆井,老實說我也很吃驚。刑警先生,你們也覺得很意外吧?」
※※※
「說得也是。」須川抓了抓臉。
轉學至札幌的學校后,榆井加入滑雪社。聽說他不喜歡在別人的指使下做滑雪跳躍,但他都會聽從藤村的命令。藤村說的話,他絕不會有任何忤逆。
「總之,再打電話去催一次。」經井上這麼一說,櫃檯人員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話筒。
「幹嘛,你想用禁藥嗎?」
接著走進的是杉江泰介。他環視室內,走向翔以外的兩名日星滑雪隊成員身邊。傳來他們的談話聲,話題主要是圍繞在意象訓練上。似乎在說明下午的預定行程。
「我明白榆井被杉江夕子吸引的原因何在了,夕子和榆井的母親長得很像。」
不過,今天有名陌生男子到她公司找她。是名臉頰瘦削,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男子。向夕子詢問后得知,那男子名叫深町和雄,昔日曾是日星滑雪隊的選手。現在似乎在日星汽車從事實務方面的工作。聽說他是從新聞中得知此次的案件,因為擔心而前來探望。詢問夕子與他的關係時,夕子回答以前曾和他交往過一陣子,臉上沒有難為情之色。
之後泰介走向翔。翔就在澤村身旁,剛開始更衣。澤村一面哼歌,一面豎耳聆聽。
不過,一直得不到新的資訊,頗令人意外。看似刑警的男子常在飯店內外徘徊,但完全猜不出他們在做些甚麼。他曾問過兩、三個人,但對方都是含糊其詞。
「想必暫時會比較辛苦一點。」
「而且現在這種時節,不太可能會自然融化。」田端也表示認同。
接著他咧嘴哈哈大笑。藤村也同樣笑咪|咪的,峰岸不明白哪裡好笑。他完全聽不懂榆井話中的涵義。
這名鬍鬚男──有吉幸廣,是在北東大學研究生物力學的助理教授。原本是以游泳法作為研究主題,曾發表過《游泳比賽中的甩臂型跳水之相關分析研究》這一類的論文。在某個機緣下,他對滑雪跳躍產生興趣,於是在冰室興產滑雪隊的協助下,持續進行跳躍的相關研究。而且定期在練習場現身,記錄冰室興產滑雪隊成員的資料。
目前發現的線索,就只有疑似兇手丟棄的葯袋。就丟棄在圓山飯店外某個果汁自動販賣機的垃圾箱里,裡頭放有約一星期份量的維他命膠囊。監識課迅速進行調查,但不出所料,上面沒留下任何指紋。警方也針對此事找尋目擊者,但還是一無所獲。
幌南運動中心位在豐平川畔。是五層樓高的大樓,備有運動健身房、體適能教室、網球場、游泳池等,是正規的會員制運動俱樂部。
澤村吹著口哨,走向緊隨杉江父子走進的年輕刑警。
「我就說吧,上了年紀的人說的話,非聽不可。」
確實正如須川所言,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連搜查當局也沒能那麼容易鎖定兇手。但是就在隔天,情況突然有了戲劇性的變化。
那已是七年前的事了。
「體育館?」刑警皺起眉頭。「不,他們不是去體育館,而是日星汽車的工廠。上面好像寫著第二實驗大樓。」
「不知道,完全摸不著頭緒。」須川也說。
「圓山飯店。」
秘密練習是吧?也許和他想像中的一樣,澤村握緊拳頭。
真傷腦筋,峰岸嘆了口氣。
「可是,他們好像也很忙呢。」
「甚麼事?」翔問。一樣是沒半點高低起伏的聲音。他看澤村的眼神,不帶一絲情感。
澤村再次低頭行了一禮。「我想請你也一併記錄他的跳躍情形。」
「原來是他們啊。」佐久間頷首。他已事先調查過榆井的成長背景。
「怎麼了?你不吃午飯嗎?」田端拿著菜單詢問。加奈江也望向峰岸。
「是有點累,不過我不要緊。」峰岸一面回答,一面猜想,寫信的人應該不是田端。他們確實常在一起,但自己應該沒在他面前露出破綻才對。
「連亮太都來啦。這裏可不是休息室哦。」笹本說。
澤村頷首。這種訓練法不是實際跳躍,而是在腦中想像跳躍時的動作,學習身體的動向。其他運動也常進行這種訓練,不過就滑雪跳躍來說,這是很有效的方法。
「詳情我也不清楚,但我猜應該很簡單。只要取得尿液就行了。你為甚麼這樣問?」
「你想問些甚麼嗎?」刑警臉上泛著淺笑。突然被人看穿自己的心思,令澤村有點怯縮。
「沒這麼簡單。」日野低語道。「只要增強肌力,滑行時確實會更加穩定,跳躍力也會增加。但翔的狀況提升,並不只是因為這樣。而是他的技術有所改變。」
「你說得也沒錯啦。」
「對了,你不喜歡喝即溶咖啡。」他泛起苦笑。
「組長也是這麼說。」
「所以你才要收養他,是嗎?」
「是內側。」澤村出示自己的大腿內側。
「大家應該都知道。」加奈江說道。「因為有些人還會和它一起玩。叫它小野之類的。」
夕子垂眼望向地面,以此代替回答。深町微微頷首。
除了百科全書、肖像畫、神龕之外,這房間已無值得一看的東西。在鋪榻榻米的空蕩房間內,只有中央擺著一個薄薄的坐墊。而且房內角落擺著一口大鍋。那口大鍋實在令佐久間掛懷,於是他向那名舍監詢問。對方馬上回答:「哦,那是榆井的洗臉盆,這在宿舍里可是出名呢。」
「別說這種任性的話。昨天因為那場風波,甚麼事都沒有做,得要追回進度才行。」翔靜默不語。
「怎麼可能不去。」某位選手說。「如果大家都去,只有一個人缺席的話,一定會被當作是兇手。」
雖然難過,但他並不後悔。因為他知道若不這麼做,自己會更加痛苦。
峰岸想起他取得毒藥時的過程。有誰知道那件事嗎?
是那個人,還是這個人呢?
然而……
雖然,到這裏還算一帆風順,但是考驗卻以意外的形式,悄悄地造訪。藤村猝死,死因為蜘蛛膜下出血。
「怎麼了,亮太。有甚麼事嗎?」見他走來,指導員濱谷詢問。
「別這麼說嘛!拜託您了。」澤村合掌向有吉拜託的時候,助理神崎叫了一聲「啊,是杉江選手」。澤村就這樣維持合掌拜託的姿勢,轉頭望向跳台的方向。翔正滑下助滑坡。
「嗯……像他這樣,也真教人佩服了。」須川拉緊大衣前襟,縮著脖子說道。
「催眠術?」澤村又問了一遍。「你現在很想睡,很想睡……是這個嗎?」
「也許,他有十足的自信,以為自己絕對不會被人懷疑。」佐久間謹慎地轉動方向盤,如此說道。一早路面結凍,開車大意不得。
他心想,自己不能甚麼都不做,一直這樣等下去,再這樣下去,我無法安眠。昨天晚上,他幾乎都沒有闔眼。
這是與峰岸切身有關的大問題。
「原來如此。」佐久間頷首。榆井不會去想困難的事,這句話他已經不知聽過幾遍了。
除了百科全書之外,還有一項東西很吸引人,那就是掛在牆上的畫作。不,畫框也相當值得一看。那是周圍有浮雕裝飾的高級品,應該價值數萬日圓。畫框里是一幅描繪杉江夕子笑容的素描畫。之所以一看就知道是夕子,是因為畫得維妙維肖。在得知這是出自榆井之手時,佐久間他們又是一驚。
「那麼,體育館的窗戶也全都遮起來羅?」
榆井明之死,判定是殺人案后,主導權便轉往北海道警察總部搜查一課。搜查總部設於札幌西警局,搜查一課派出十名搜查員前往調查,由河野警部擔任班長,須川便是其中一人。他比佐久間大八歲,一身精練的肌肉,總是一襲黑西裝。有時還會戴上深色墨鏡,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名一臉倦容的殺手。
澤村視線移開相機后,彎腰悄聲道:
峰岸是在今年過年回他位在小樽的老家時,取得毒藥。當然了,家中並非事先就有毒藥,他的目標是離他老家兩百公尺遠的一間老房子。
「當然吃啊,只是不小心發起呆來。」峰岸急忙如此應道,伸指按住眉間。
峰岸在房裡和榆井聊滑雪跳躍的事。從滑雪跳躍的歷史,一直談到技術的變遷、全球的實力分佈等話題。過程中要是榆井露出嫌惡的表情,九_九_藏_書峰岸便會說「這是我從藤村先生那裡聽來的」。這麼一來,榆井就會乖乖地聽下去。
「嗯。」池浦雙手墊在顎下,沉思片刻后說道:「我也來試試看好了。如果能提升成績,那也不錯。」
「那隻狗還沒處理,你向衛生所的人聯絡過了嗎?」
「不,好像不是這樣哦。」
接著動手執行。在宮之森確認榆井喪命時,他心頭有一股不可思議的感傷。
井上噘起下唇,一副不勝其煩的模樣。
「小野是吧。」須川的目光再次落向狗的屍體,朝胸前比了個十字。「真可憐。它也許是被拿來當測試用。」
「榆井死後,你認為自己的時代終於來臨了,難怪會覺得緊張。」
白色的信封外,寫有這一行字。那方方正正的文字,就像是用直尺寫成的一樣。沒有寄件者姓名。郵戳日期是昨天下午。
「這名兇手不是這麼沒計劃的人。毒藥應該是照預定的計劃取得,對它的功效應該也很有自信才對。以野狗來實驗,是很危險的行徑。此次是因為那隻狗倒卧在雪堆中,而且那晚剛好下了一場大雪,兩相重疊之下,才比較晚被人發現。然而,要是被人發現那隻狗死狀怪異地倒卧在餐盤旁,馬上便會懷疑是食物有問題。一般來說,兇手在實際犯案前,都不想引發無謂的風波。」
「為甚麼選那所高中?」
「原來如此。星期六晚上你也是這麼做,然後發現隔天早上它把飯吃完了,對吧?」
夕子再度望了他一眼,接著向坐在不遠處操縱電腦的同事說:「我有事離開一下,十分鐘就回來。」
「也許被懷疑了。」她應道。「懷疑是我將榆井的葯掉包成毒藥。不過,那天上午我一直都在這裏,這應該能構成不在場證明。」
──他以前腿就這麼壯嗎?
守靈時,榆井坐在棺木前一動也不動。整晚哭喊著「叔叔、叔叔」。峰岸第一次見他落淚。
「當時門並沒有結凍。這表示之前有人從那扇門進出,當時的結凍已經融化。那個人可能就是兇手。」
他很快便嶄露頭角。在高中生大賽中多次贏得冠軍,還入選為青少年國家代表隊。在大倉山連續兩次跳出百米的佳績,令滑雪跳躍界驚為天人。也常對成年組造成威脅。
「可以啊,不過,這隻狗怎麼了嗎?」
「咦,花?」可能是之前沒發現,井上重新低頭細看。「哦,一定是加奈江,因為她都會喂這隻狗。」
但澤村卻沒當它是笑話。
佐久間如此回答,井上側著頭,納悶地走進店內。
「意料之外的事……」
「其實我也不太懂。」藤村笑著道。「好像是在形容他跳躍的感覺。竹篩和地毯,似乎是在說他能否順利地掌握住風的動向。除此之外,他還會用青蛙、蝗蟲、跳蚤來比喻跳躍的感覺。關於這方面,就算你問他,他也無法清楚地回答。他應該是不懂如何用言語來表達吧。」
「會是犯案前,突然對毒藥的效果感到不安嗎?」
「也許被你說中了。」
榆井就此東山再起,同時也變得更加成熟。
警方也對深町展開調查,但目前沒查出甚麼結果。
「你是指飛得特別好的時候嗎?我可從來沒遇過呢。」
面對池浦的詢問,笹本神色自若地應道:「是很感興趣。但一旦東窗事發,可是有責任問題呢。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如果有國外的專家指導,還可以考慮,但這是不可能的事。」
「是榆井主動向對方提出交往的要求嗎?」佐久間望著擺在房內角落的一口大鍋,如此問道。那是一口雙耳的耐酸鋁鍋,為甚麼唯獨擺了一口鍋呢?
「你從甚麼時候開始沒看到它,可否說出正確的時間?」
「你說得對,不過……兇手可能不會那麼輕易露出狐狸尾巴。」須川終於把煙移開嘴邊,朝一旁的煙灰缸捻熄。接著他以雙手拍拍臉頰。「我們也回去吧。」
「遭殺害的人是榆井,我很吃驚,不過,當時你人在場這件事,我也相當在意。你果然和他在交往。」
「你的意思,它是被毒死的羅?」
「分析。」
峰岸故作平靜,喝著咖啡如此思忖。任誰怎麼想,都猜不出峰岸殺人的動機,他甚至還被視為受害人呢。
5
※※※
「花是誰放上去的?」
「你看這隻狗。」佐久間說道。「渾身沒有外傷。雖是只野狗,但長得相當健壯,看起來也不像有疾病。聽藤井小姐說,它相當健康。」
「已經五分鐘了,上班時間打擾你,不好意思啊。」
「現在?」夕子問。
這也是她自己說的。須川毫不避諱地問:「是有年齡差距的問題嗎?」夕子則是回了他一句「你自己去猜吧」。
「這次的兇手,真教人搞不懂他到底是聰明還是笨。」須川利彥在佐久間身旁低語,他正以電動刮鬍刀刮除胡碴。他是北海道警察總部搜查一課的刑警。「雖然從兩個星期前就擬定了殺人計劃,但手法也太單純了吧。他這麼做,根本就是在昭告世人,兇手就是他們內部的人。」
「就是所謂的肌肉增強劑,對吧。」
「你喂它吃飯時用的餐具還在嗎?」
「洗臉盆?」
※※※
他精準地掌握時機,奮力一蹬,就此沖向空中。以充分前傾的飛行姿勢,消失在落地斜坡的前方。
「他確定就算經由毒藥的取得管道來調查,也不會露出破綻。」
「為甚麼這麼說?」
「實在很難懷疑是三好先生。」
那裡住著一位七十歲的老太太。她兩年前過世的丈夫,經營一家舊書店,同時也從事蝦夷族研究。峰岸小時候常到她家玩,因為這個緣分,如今他回老家時,也都會前去探望。
「那是因為你沒有太大的起伏。你總是穩定地跳出固定的距離。」翔以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說完后,再度邁步離去。不得已,澤村只好默默跟在他身後。翔的背影看起來無比倦怠。
峰岸將自己未能達成的夢想寄托在榆井身上。在奧運出賽,目標是自從上次札幌奧運后便一直無緣的金牌。榆井應該有這個能耐。
「飛向太陽」
「嗯,原來是這樣。」須川將相框擺回原位,像明白了甚麼似的,頻頻點頭。
百科全書和肖像畫的確很顯眼,但這房間里最古怪的,就屬擺在角落的那座神龕。它高約五十公分,似乎相當勤于清理,上頭沒甚麼塵埃。
佐久間再次望向屍體。附近沒有凌亂的痕迹。看來,它在更早之前便已死在這裏,身上還覆有積雪。可能是昨晚到今天早上天氣較為暖和,所以冰雪融化,露出屍體。
「亮太、日野,我覺得你們可能想太多了。雖然說得煞有介事,但是翔應該沒做那麼複雜的訓練才對。不過,使用類固醇倒是有可能。我猜翔只是最近狀況比較好罷了。」
「他們必定正在做這種事。」澤村深信不疑。「日星就是對翔做了各種嘗試,因為他們有的是錢。」
「就是這樣才笨。根本就沒人不在我們的懷疑名單內。」
晚餐后,澤村到擔任冰室興產運動防護員的笹本房間找他。打開房門一看,池浦和日野也在裏面。池浦趴在床上,正在接受笹本的按摩,日野則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電視。
走下滑雪纜車后,澤村略微加快腳步,追上走在他前方的杉江翔。輕輕拍了他肩膀一下,翔吃驚地轉頭。
峰岸每天都去探望榆井,因為他整天都一直關在藤村的房間里。三餐似乎也都沒好好吃,日漸消瘦。
片岡頷首,端著自己的杯子移往別桌。田端一臉詫異,就像在說「那傢伙在搞甚麼啊?」
※※※
「一百二十米。」在遠處觀看跳躍距離的工作人員,以擴音器報告成績。
澤村腦中開始存疑。
「只要用針頭稍微蘸一下,一被它刺中,馬上可以讓人倒地。」老人露出一口黃牙笑道。
4
澤村用雙手表示出比自己大腿還大上一輪的圓圈。池浦見狀,向笹本問道:「要是用禁藥的話,這麼快就會顯現效果嗎?」
「全都因為遭殺害的人是榆井。」澤村低語道。
「問題就出在這裏。主要是會引發肝功能障礙。此外,還有前列腺肥大、高血壓、性|欲減退等等癥狀。」
舍監對佐久間的疑問作出回答:「他把全部東西都塞進背包里。拎著它四處跑。」
「應該是吧。」須川吐了口煙,重新交叉雙腿。
佐久間再次細看那兩張照片。榆井待在這裏時,總是獨自一人祭拜嗎?
「還是老樣子是吧?其實在我得知這次的事件時,腦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杉江教練。我懷疑他和那件事有關,那項計劃仍持續進行中吧?」
有吉環起雙臂一陣低吟,接著望向澤村。
峰岸如此詢問,藤村頷首應道:「這也是原因之一。」
「聽好了。兩點哦。」撂下這句話后,泰介快步離開上蠟室。澤村目送他離去后,斜眼瞄了翔一眼。
從晚餐前,到他去三好房間聊天的這段時間內,峰岸的房間有好幾個小時都沒關。
──兩點半開始,是吧?
「當然會死。內服外用皆可。」老人答。
「嗯九-九-藏-書,競爭對手是吧。」刑警一樣掛著冷笑,上下打量澤村全身。感覺很不舒服。
「當時你有喂它嗎?」
「野狗的屍體是吧……」佐久間對此有點在意,湊向井上道:「那隻狗死在甚麼地方?」
「可是夏天和冬天要準備的衣服不同,總該有備用的衣服吧?」
「你這種想法很危險,不過算了。有趣的還在後頭。三好先生一開始好像打算從停車場那側的門離開。但因為門結凍,打不開,所以改從通往大廳那側的門離開。」
中午前,峰岸前往餐廳,靜靜等候滑雪跳躍隊的人們結束上午的練習返回。平時店內總有不少空位,但今天明顯減少許多。從沒見過的男子分坐各桌,肯定是報社或雜誌社的記者。峰岸坐向深處的座位后,眾人紛紛挪動身子,擺出窺望他的姿勢。
「不好意思,可以幫我叫藤井小姐來一下好嗎?我有些事想問她。」
「這表示他還沒斷奶,是吧。」須川以大拇指輕彈自己的鼻子。
開朗的榆井,當時臉上完全沒有笑容。
「那種事我不會找你幫忙的。翔剛才的跳躍,你看過了嗎?」
當河野警部公開信中內容時,在場的所有搜查員皆為之嘩然。
「他不會冷嗎?」須川看得目瞪口呆。
事件發生至今,已是第三天。雖還不必過於心急,但搜查總部內卻已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悶氣氛。
「算是啦。」
「他三十六歲那年的春天。」峰岸答道。「他的妻子哭求著要他早點引退,但藤村先生還是繼續跳,他說自己還沒完成夢想。但最後還是因為腰傷而引退。聽說他引退那天,在棉被裡哭了一整晚,因為覺得心有不甘,而淚流不止。」
須川話才剛說完,旋即搖頭說:「不對。」
須川與佐久間一起搭檔行動。他們以前曾搭檔偵破過一件殺人案,兩人很合得來。
「我想也是。」
「記錄下來做甚麼?」
從去年春天起,峰岸便成為專任指導員。隊員只有榆井一人。不過,要打響原工業的名號,這樣便已綽綽有餘。榆井的飛翔之姿,深深吸引全國的滑雪跳躍迷。
他心不在焉地思索這個問題時,不經意望向翔的下半身,就此停止思考。吸引他目光的,是翔的大腿部位。大腿內側的肌肉高高地隆起。
「你們可別告訴別人哦。」澤村悄聲應道,接著說出他對翔最近實力突然大幅提升一事感到懷疑。「我今天在不經意中看到他的腿,發現他大腿肌肉非常發達。以前好像也沒這麼誇張。如此短時間內,可以鍛鏈出這樣的肌肉,除了禁藥之外,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或許他有絕對不會被抓到證據的自信。」
頃刻,片岡也來到一旁。他之前也曾待過原工業,所以田端他們對片岡不像對杉江泰介那般敬而遠之。
「哦,是刑警先生啊。」他表情略顯驚訝。「就在餐廳旁邊的停車場,從外面直接進餐廳的客人,都會走那一側的進出口,那實在太礙眼了。」
峰岸一直記得當時的事。所以他決定取榆井性命時,腦中率先想到的,就是這種毒藥。
「我當時沒想過以後的事。」
成為兼任指導員的峰岸,耐心十足地靜靜等候。榆井這個人用威脅恫嚇的方式,對他完全不管用。不過,讓他就此遠離滑雪跳躍,是絕對不容許發生的事。
「老師你好。」澤村出聲問候,留著鬍鬚的男子應了一聲「嗨」。另一名年輕男子則是微微點了個頭。
「怎麼了嗎?」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可是,會有副作用吧?」之前一直默不作聲的日野,以認真的口吻詢問。
「是大腿的哪一處肌肉。內側還是外側?」
在十二月邁入滑雪跳躍賽季時,峰岸卻決定要殺害榆井。
過年前去拜訪的時候,峰岸趁老太太不注意,偷偷拿走那個瓶子。老太太應該不知道烏頭礆的事。峰岸不認為有人知道這件事。家人知道他常出入于那家舊書店,但應該不知道已故的店主曾是名蝦夷族研究家。就算知道,也不會馬上聯想到毒藥的事。
一年後,峰岸決定引退。
這時,女服務生前來詢問點餐,片岡不發一語,伸手指向菜單最上方的定食。
信紙是畫有直線的正規信紙,裡頭同樣是工整的方正文字。
「換句話說,兇手不論是進還是出,都一定是經由通往停車場的那處出入口。」片岡似乎對於自己的推理頗具信心,眼神相當認真。峰岸也在他的帶動之下,很自然地露出了嚴肅的表情,點了點頭。
「佐久間,你太看得起兇手了。因為你凡事總是想得太深。」
這座滑雪練習場只有兩道距離很短的滑雪纜車,後面有個小小的跳台。峰岸以前也曾來過,但當時他已忘了這件事。
「可不能小看它哦。它對身體完全無害,而且還能防止緊張,建立自信。功效不僅如此。舉個例來說吧,你們都有進行意象訓練,對吧?」
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接著又開始更衣。他面向牆壁,脫下衣服。寬闊的肩膀呈現在澤村面前。
「花?」加奈江低頭細看,搖了搖頭。「不,不是我放的。」
「禁藥?」笹本就此停止動作。池浦和日野也望向澤村。
「杉江翔是嗎?」感覺有吉的表情略微變得嚴肅。「他跳得不錯。跟以前有很大的落差。」
「是啊。」峰岸裝出思索貌。「應該可以。」
榆井的母親在一年前過世,他寄養在旭川的親戚家。但那位親戚家境並不寬裕,榆井自然不受歡迎。藤村似乎是在聽聞此事後,決定要收養他。藤村算是榆井他父親的堂兄弟,從很久以前就知道榆井的事,榆井國中畢業后,仍一直很關心他的動向。藤村不時會到跳台來,給他一些簡單的建議。
朝餐廳的餐點陳列櫃內端詳的刑警,頗感興趣地望向這名突然前來搭話的選手。
「是啊。他總是帶它去洗澡。聽他說,這樣的大小很方便,而且還附把手,很方便拿取。」
「出入口是吧……」峰岸低語。
「沒那麼好啦。只是做做樣子唬人而已。」
有吉朝跳台下努了努下巴,澤村跟著望向該處。一旁停了好幾輛報社和雜誌社的車,似乎也來了幾家電視台的記者。警方應該也在,只是藏身在他們之中,沒那麼顯眼。
深町想了一會兒后應道:「現在就談。只要五分鐘就夠了。」
「別那麼吃驚嘛。」澤村露出微笑。「你狀況非常好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想知道,他們到底在甚麼地方,做些甚麼事。」澤村決定如實以告。「杉江翔是我的競爭對手。在乎對手從事甚麼練習,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笹本點點頭,「根據使用方法的不同,會鍛鏈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強健肌肉。」
「晚飯你請客?」澤村向他眨了一下眼睛。
「真傷腦筋。」田端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別說練習了,選手們根本連要專心都有困難。」
「這太厲害了。」池浦微微舉起雙手,一臉欽佩。「如果是這樣,還真想試試看,但是我不行。因為我至今連一次完美的跳躍也沒有。」
夕子將下巴往內收,應道:「是有一點。」
「你可別開這種玩笑哦。今天早上,某份體育日報才暗指我們可能有這種動機呢。」
應該已經有數名搜查員前往圓山飯店,當中有些人昨晚直接在飯店內過夜。佐久間他們抵達的時候,一名坐在大廳椅子上的年輕刑警站起身。他一臉睏倦地揉著眼睛,對他們說了一句「沒甚麼狀況」。
如果食衣住這三者當中的「衣」是這種狀況,那麼食和住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房間里沒有熱水瓶和烤箱這類的東西。書桌、電視、收音機、暖器,一概沒有。
榆井從隔天開始練習。就像被甚麼附身似的,埋頭苦練,就算勸他休息,他也不停。峰岸怕他會把身體搞壞,變得比以前更加擔心了。
「我猜衣服應該是放在集訓住處吧。」
男子是深町和雄。凸尖的下巴、略顯陰暗的雙眼,一點都沒變。
峰岸若無其事地環視著四周。不只是片岡和田端,各隊的教練和指導員,都分別坐在各自的餐桌上用餐。
「白飯,還有香腸。」
「就在那裡。」井上如此說道,指著停車場的一隅。雖然地上積雪,但有個地方凹陷。湊近一看,裡頭埋著一隻米色的雜種狗屍體。屍體旁還有小小的黃花。
有時候別人看著自己,自己卻渾然未覺──
「讓我來猜猜看吧。」池浦一面讓笹本朝他背後按摩,一面注視著澤村。「你是想調查翔,對吧?」
「這是誰?」須川拿起立在神龕前的一個小相框。裡頭放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年約三十五歲的女子,另一張是年過五十的男子。
那麼,榆井的房間里有甚麼呢?說來實在很奇妙。在房間的角落裡,擺著一排百科全書。而且不是放在書架里,而是直接擺在榻榻米上。佐久間數了數,這套百科全書含附錄,共有二十四本之多。在灰色的老舊牆壁背景下,這套樣式統一、裝幀豪華的全新九_九_藏_書書背一字排開的景象,令觀者有種詭異之感。
「這樣啊。」澤村的聲音聽來有點失望。
寫信的人,或許握有甚麼線索。我的計劃應該很完美才對,我相信沒有任何破綻。那麼,寫信的人是根據甚麼,而推斷是我殺了榆井呢?
※※※
方法決定使用毒殺。因為他知道該如何取得毒藥。
「讓你擔心了,真是抱歉。」
因為嫌犯明明就在限定的範圍內,且犯案手法也很明確,但還是遲遲不見進展。
「我明白了。」澤村拍手說道。「日星一定是僱用國外的禁藥專家。只要日星捨得砸錢,總會有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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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竹篩。一點都不好。昨天我就像坐墊一樣。不過,還是得要地毯才行。」
「不是這樣?」
「你沒必要道歉。令堂有說些甚麼嗎?」
當提到藤村昔日選手時代的故事時,榆井有了變化。能拿出當時的舊照片,真是幸運。照片里的藤村以雙手高舉的姿勢飛躍。
須川才剛說完,「紫丁香」餐廳的門開啟了,走出一名清瘦的男子。佐久間見過他,是店長井上。井上前往櫃檯,叫喚櫃檯人員。
「你該不會被警方懷疑吧?」
第三,毒藥的來路不明。查遍滑雪跳躍界的周邊情報,完全沒發現任何和烏頭礆有關的事。
一想到這點,他便感到無比絕望。因為這件事可以輕鬆辦到,而且每個人都有機會。
「對榆井來說,他們兩人就像是神一樣。擺在神龕的人,說是神有點奇怪,但真的給人這種感覺。榆井這個人很有趣,但當他面向神龕時,卻感覺有點可怕。」
「性|欲減退我可不要。可是,那些外國選手應該會想辦法解決吧?」池浦橫身躺著,以單手當枕,望向笹本。
殺害榆井明的人是你──
翔並未馬上回答,他那有一對長睫毛的雙眼先是垂望地面,接著才望向澤村。
「和她給人的第一印象不一樣。」佐久間答。
「有。」
6
舍監悄聲說道,不懷好意地笑著。
「到國中為止,他都是滑雪跳躍少年培育隊的一員,也被多所高中看上。最後他母親挑選了一間朋友在校內當老師的高中,偏偏那所學校沒有滑雪社。」
「也許是發生某個意料之外的事。」
他以咖啡潤了潤乾渴的喉嚨,有幾桌的客人連忙別過臉去。雖然剛才沒發現,但他們似乎都注視著峰岸。
「竹篩?」峰岸問。
「我有點累了。」翔說道。「今天讓我休息一次吧。」
「沒人會憎恨榆井──這是杉江夕子說的話,對吧?」
「他們分別是榆井的母親和藤村先生。」舍監說。
「找到葯了嗎?」須川問。
「有甚麼關係嘛。我很在意這件事,你就稍微幫個小忙吧。」
她坐櫃檯時,一名身穿西裝的男子走來。她本以為是想入會的客人,特意笑臉相迎,但結果不是,她的表情為之一僵。
「今天早上。是在這裏進出的酒商告訴我的。」
※※※
峰岸猜想,應該是滑雪跳躍的相關人員。
「很遺憾,我要問的事和這起案件無關。你們在跟蹤日星,對吧?」
「你好。」望著夕子的男子說。
──他們一定做夢也沒想到,我就是兇手。
「就算檢查行李也沒用。」須川說。「這麼危險的東西,兇手怎麼可能一直留著。」
「是關於禁藥的事。」澤村說。
「錯了,那花是你擺的嗎?」
「這應該可以供作參考吧?」
「謝謝。」
「因為發生意外事件,而不得不毒殺那隻狗。然後向那隻可憐的狗獻花,是吧?」至今仍不知道是誰在狗的屍體旁獻花,只能猜測是兇手所為。
「以前只能靠打針。但現在口服便能展現效果。事實上,同化類固醇是在口服藥問世后,才推廣至全世界。」
關於製作毒膠囊的計劃,峰岸一直很有自信。因為這是他絞盡腦汁的成果,而且執行的過程也相當小心,不可能會被人看見。
「你還是一樣狀況不錯。」
「我不知道。」
「才不是呢。我是想請教你,關於檢驗禁藥的事。檢驗很簡單嗎?」
那時候峰岸是原工業唯一的滑雪跳躍選手。指導員是藤村。藤村是之前原工業在滑雪跳躍界佔有一席之地時的選手,此時已五十歲。在公司里,他的地位相當於廠長。
「你猜?」
晚餐前他也常離開房間,昨天他根本沒時間悠哉地待在自己的房間裏面。在這裏集訓的人們,幾乎都是如此,大家都不會鎖門。說起來,這就像把東西丟進路旁的垃圾桶一樣,誰都可以輕鬆辦到。
那封信上的文字,始終在腦中揮之不去。到底是誰留下那封信?對方故意隱瞞筆跡,而且信紙和信封也從沒見過。
「有可能。要不然就是取得毒藥的時間比預期來得晚……」
日野語氣含糊地回應:「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有人知道真相。
信中內容如下:「殺害榆井明的人,是原工業滑雪隊的指導員峰岸。應立即逮捕。」
「不過,以兇手的行動來看,還是有幾個疑點。」須川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兇手至少在偷走榆井葯袋的兩個星期前,就想出此次的犯案計劃。可是卻在兩天前才進行毒藥測試。這點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第二,沒有目擊者。犯人肯定是獨自走進餐廳,把葯掉包,卻沒人目睹。也可能有人看見,但因為是極為稀鬆平常的畫面,所以想不起來。不管怎樣,完全杳無這方面的線索。
澤村並未回答,他接著問:「笹本先生,你會嗎?」
「吞進肚子也會死嗎?」峰岸問。
翔先跳,接著才換澤村跳。兩人的跳躍距離一樣。但澤村目前是處在巔峰狀態。再過不久,恐怕就比不過翔了──在滑下落地斜坡時,這個不好的預感從他腦中掠過。
「他沒參加學校社團嗎?」峰岸向藤村詢問。
「這個嘛,能否直接提升能力,還無法確定。」笹本先來了一段開場白,然後望著天花板,開始娓娓道來。「首先是中樞神經作用劑。在自律神經興奮劑當中,一度最廣泛使用的就是安非他命。服藥後會變得相當積極,行動也變得活潑許多。對自己的能力充滿自信,深信自己能贏得勝利。專註力也會提升。」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
榆井看到藤村后,開心地笑著,他說今天是竹篩。
當他如此思忖時,冰室興產的田端和其他教練一起走進餐廳。田端一見峰岸,便往他對面的位子坐下。
「案情查得怎樣了?」
「此外還有許多方法。」笹本面朝日野。「例如以固定周期進行電刺|激,讓肌肉變粗的方法,以及使用電擊來提升反應速度的方法。總之,外國人想出了許多方法。」
「還不夠穩定。剛才那一跳還不錯,但他常會跳出令人沮喪的成績。」站在峰岸身旁的,是藤村幸三。
「警方的搜查,進展到甚麼程度?」
「是母親期望的。他母親好像很擔心他的未來。怕他以後不能成為一個正經的社會人。有認識的朋友在校內當老師,總會覺得比較放心。」
「那扇門早上一定會結凍。」田端說。
「須川兄,你自己不也一樣。」
佐久間也是其中之一。
「他很厲害呢。」藤村道。「日後他將成為世界頂尖的滑雪跳躍選手。絕對不會有錯。」
「很遺憾,我無法滿足你的願望。」刑警說道。「雖然我跟蹤他們,但只一路跟到日星汽車的建築外,沒走進建築內。所以沒看到他們從事甚麼練習。」
7
佐久間按了按眼頭,眼睛有點酸痛。而且房間滿是煙霧,煙滲進不抽煙的佐久間眼中。結束搜查會議,眾人就此解散。時間已過十二點。只剩佐久間和須川留在會議室內。
當澤村在心中如此低語時,翔已迅速穿上運動褲。接著他拿起手提包,轉過頭來。與澤村四目交接。
「很像叔叔的作風。」榆井如此應道,一邊不經意地將照片翻到背面,但這時他突然表情為之一僵。峰岸往他手中的照片窺望,發現照片背後寫有幾個字。
佐久間他們抵達原工業的單身宿舍后,一名自稱是舍監的青年替他們帶路。佐久間見過榆井的房間后,錯愕地說不出話來。
「甚麼事?如果跟錢和女人有關,我可幫不上忙哦。」
──如果不是從我取得毒藥的事而看出我是兇手,那就是我下毒的手法被看穿了……
他們對杉江夕子做了很深入的調查。她自當地的短大畢業后,便在現在的公司上班。去年初夏才邂逅榆井,為了替日星隊加油,她幾乎每天都會送吃的到集訓住處慰勞他們,就這樣和榆井變得熟稔。
澤村在上蠟室聽說,因為挑選黃道吉日的緣故,榆井明的喪禮定於後天舉行。三好教練希望大家儘可能出席。
加入企業團體后,每個人都會遭遇障礙。高中生和成人在練習量和體力上相差懸殊,當然會陷入瓶頸。榆井同樣也不例外。但他只花兩、三個月的時間便越過這道障礙,這正是他過人之處。他很快便從青少年選手,躍身成為日本隊選手。
「兇手並不九*九*藏*書是一個笨蛋,他有自信,自己應該沒那麼簡單就讓人推測出身分。所以才會想出那樣的犯案手法。」
「像這時候,想像自己最完美的跳躍模樣,應該是最有效的做法,但是要準確地在腦中重現當時的畫面並不容易。催眠術正好可以彌補這項不足。可將存放在記憶皺襞中的感覺喚醒。在腦中反覆上演當時的動作,完美地加以吸收。」
「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須川叼著煙,深深陷進椅子內。白煙在他的眼前裊裊而升,煙似乎滲進他眼中,只見他頻頻眨眼。
那封信是何時擺在峰岸的房間里呢?
「不,我猜那天晚上它可能來過。」
對此,夕子沒有回應,所以深町馬上恢複原本嚴肅的表情,清咳幾聲。
「順便到集訓住處去一趟吧。那裡叫甚麼來著……」
「難道沒有嗎?」有吉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今天早上我來這裏時,嚇了一大跳。當時我還心想,甚麼時候滑雪跳躍變得這麼熱門呢?從以前那次札幌奧運以來,已許久不曾如此備受世人關注了。」
「我有件事想拜託老師。」
為甚麼寫那封信的人知道他是兇手呢?
「這樣啊。你覺得會和這次的事件有關嗎?」
一名單身男子生活所需的各種物品,在這個房間里完全看不到。沒有衣櫃、五斗櫃,當然,連要放進衣櫃的衣服也全都沒有。
當榆井整理滑雪板時,峰岸向藤村問道:「他那話是甚麼意思?」
「我猜也是。」深町說。「杉江教練怎麼可能對那項計劃死心嘛。」
「是的。要是來成了習慣,就此待著不走,那可就麻煩了,所以我也會叫她別再餵了。這下果然惹出麻煩了吧。」
接著日野問笹本:「除了增強肌肉外,有沒有提升競技能的方法?」
「不過,用得過於頻繁,便會出現精神不安、幻視、幻聽、妄想等癥狀。接著取代安非他命問世的,是麻黃素(Ephedrine),它能輕鬆取得。因為感冒藥和鼻噴劑中也常含有這種成份。曾經有個新聞說,有位帶有哮喘病的美國游泳選手,因為服用帶有麻黃素的藥物,而被取消金牌。除了這些藥物外,大概就屬催眠術了。」
「聽了真教人垂涎啊。」池浦開玩笑道。
今天下午兩點,澤村看到泰介帶翔外出。而就在他們開車離去的同時,他目睹兩名刑警開車隨後跟蹤。並非只有杉江父子才這樣。滑雪跳躍相關人員只要外出,一律都會被警方跟監。
簡言之,沒任何線索。
「總會有這種時候的,不是嗎?」他的語調有些冷淡。
「還問呢。你們不是從來不會主動跟我們說話嗎?你們只會覺得厭煩。不過這也難怪。」澤村摸摸鼻頭和人中。
不過,榆井的體力很快便有明顯的恢復,滑雪跳躍也重拾往日的水準。在大倉山舉辦的大賽中稱霸,當電視台的新聞記者問他「感覺怎樣?」時,他指著藍天應道「我飛向太陽了」。
「好像是發現狗的屍體。」他回答道。「一隻野狗。」
「禁藥技術有驚人的進步,這是不爭的事實。」笹本說道。「人們不斷開發出許多可以通過檢查的方法,而抑制副作用的研究也有長足的進步。人們常說,這根本就是惡性循環。」
「這幾天,你應該很辛苦吧?」深町問。
「我也有這種感覺。」佐久間點頭表示同意。
不過……
「不,也算不上是有甚麼問題啦。只是這孩子有點怪。」藤村走近剛跳完的榆井,峰岸也跟在他身後。
「是靠打針嗎?」
「我是有事想問你。」澤村坐向床邊,如此說道。
「日星?」刑警說完之後,這才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那對父子,是吧?我的確是跟他們同行。」
日野若有所思地說:「但應該不是以此為主。說到翔的改變,並不單隻是肉體方面。感覺也不像是只針對以往的技術加以磨練。而是有另一樣東西在驅策他的身體。」
澤村望向有吉。他似乎也有點驚訝,嘴巴微張。
有吉與身旁的年輕男子相視而笑。那名年輕男子是有吉的助理神崎。
──還是說,是更早之前的事?
雖說榆井幾乎都住在集訓住處里,但一年當中好歹也有一百多天的日子是住在單身宿舍。可是他的房間實在過於詭異,稱不上是一處生活空間。
加奈江馬上走過來。一見佐久間,她立刻低頭行了一禮。向她詢問那隻狗的事之後,她眉角下垂,略顯哀戚,承認餵食的事。
「股二頭肌是吧。」笹本停下按摩的動作,環起雙臂。「有沒有用禁藥姑且不談,如果那個部位肌肉發達,翔的跳躍成績提升就不難理解了。根據一份調查指出,大腿外側與內側肌肉的比例,日本滑雪跳躍選手是一比零點五,歐洲的頂極選手則是一比零點六到零點六五。就效果來說,鍛鏈內側肌肉,在滑雪時會顯現出穩定性的差異。」
2
杉江夕子在這座運動中心二樓的醫學沙龍上班。這家醫學沙龍是以醫學的觀點來對會員進行指導。
※※※
「叔叔他一直跳到甚麼時候?」榆井望著照片如此低語。
「也許真是這樣吧。」
是之前在宮之森見過面的刑警。
「發生甚麼事了?」佐久間問年輕刑警。
「我怎麼可能會。這需要技術和器具。」
「不,我認為他不會去想這麼難的事。熱了脫衣,冷了穿衣,這就是他給人的感覺。他平時光穿運動服就夠了。」
「我從之前就很在意,他最近好像跳得特別好。」
峰岸陷入絕望的深淵,心想,今晚又要失眠了。
「因為天冷時,他幾乎都待在集訓住處,所以沒那個必要。況且,他好像不怕冷。從沒聽說他感冒過。」
「你是甚麼時候發現的?」
「不,我有事想找有吉老師。」
「還沒。我們正想檢查他們所有人的行李。」
他心中如此暗忖。
「你可真是不幹脆,為甚麼要這麼問?有人想做禁藥檢驗嗎?」
「這次的事,他沒特別說些甚麼。不過,或許應該說,不見得只有這次的事他才這樣。」
「實驗大樓……」
接下來坐滑雪纜車上山時,澤村在中間點下纜車。這裏位於跳台旁,是指導員和教練觀看選手跳躍情況的地方。
聽冰室興產的澤村亮太所言,兩個星期前,有人偷走榆井的葯袋。搜查總部研判,此事與這次的案件關係密切。換言之,兇手事前取得葯袋,將膠囊里的葯換成毒藥,然後一直在找機會犯案。他看準時機,將放在餐廳櫃檯下抽屜里的葯袋,換成自己手中的毒藥葯袋。掉包過的葯袋,上頭日期有改寫的痕迹。
「那就姑且可以放心了。」深町說道。「對了,杉江教練對這次的事件有說些甚麼嗎?」
澤村想起泰介剛才說的話。到底是要開始做甚麼?翔的訓練項目,似乎與日星滑雪隊的其他選手不同。
「這種意外事件,往往會要了兇手的命。」
此刻他們正前往榆井明居住的原工業單身宿舍。
「真傷腦筋。」井上以鞋尖往地上一蹬。「它在那種地方,客人都不敢過來了。就不能叫他們快一點嗎?」
「您要看當然可以。」井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朝餐廳走去。佐久間也緊跟在後。他轉頭面向須川,須川說:「我就不去了。我很怕看到人類以外的屍體。」
但之後卻苦無任何進展。第一,能清楚提出不在場證明的人,出乎預期的少。當天是集訓的休息日,許多選手和指導員在這個時間帶里都待在飯店內。就算是前一天就回自己家中過夜的人,也有偷偷返回飯店的可能。
「聯絡了,但他們說晚點才會來。」櫃檯人員不疾不徐地應道。
3
「榆井在和杉江小姐交往之前,畫了這幅畫。因為他大方地在房內掛上這幅畫,所以他迷戀杉江小姐的事,馬上便傳了開來。也許是他這個人太粗神經,絲毫都不會感到難為情,就算有人冷嘲熱諷,他還是一樣露出開朗的笑容。不過,最後對方也感受到他的心意,所以他也算是很不簡單。」
在搭電車前往那處滑雪場時,藤村告訴峰岸,他想收養榆井這名少年。藤村膝下無子,妻子也已過世,所以當時他過著單身生活。
等等!峰岸視線落向在桌上交叉的手掌。也許寫信的人目睹了我犯案的部份過程,這念頭開始在他腦中萌芽。
「你不要緊吧?臉色不太好呢。是不是太累了?」
「不,應該沒有關聯。」只有這時候,夕子說得特別堅定。
「拜託你。」澤村再次請託。
※※※
「你可說得真肯定,可有甚麼根據?」澤村如此說道。
「我從電視新聞中得知此事。非常震驚。」
「沒錯,一般是使用同化類固醇。此事在漢城奧運中蔚為話題,你們應該也都略有所聞。它讓人容易鍛鏈出肌肉,而且可以減少疲勞,所以能夠勝任更多吃重的訓練。最後,鍛鏈出驚人的肉體。」
「應該是從半年前開始吧,它常在這一帶遊盪。於是我中午和晚上都會偷偷拿剩飯喂它……不過這兩、三天都沒看到它,我正覺得奇怪呢。https://read•99csw•com
「還在。可是我洗過了。」
「對對對,就是那家飯店,取了個這麼俗氣的名字。」
「我想和你談談。」他說。
「不是你……」佐久間再次朝那隻狗望了一眼,接著伸手搭在加奈江肩上。「你先在這裏待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你照顧那隻野狗的事,滑雪跳躍的相關人員知道嗎?」佐久間不經意地問道。
「啊,差點忘了。」
「已經知道那天吃完早餐后,誰最後留在餐廳里了。」片岡湊近峰岸臉邊,悄聲說道。「是三好先生。他好像一直坐在這裏喝咖啡。此事也向女服務生確認過,所以不會有錯。聽說他一直待到快要九點才離開。」
「嗯,然後呢?」
榆井緊盯著那行字,連峰岸跟他說話,似乎也都沒聽見。
「有甚麼事嗎?搜查方面的秘密我不能透露,但你如果是要提供消息,我倒是很歡迎。」
深町站起身,夕子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前幾天也和他見過面,但是此刻的心情與當時已截然不同了。待他遠去后,夕子準備重回工作崗位,這時,突然有兩名男子出現在她面前。其中一人注視著夕子,另一人則是望向深町離去的方向。
「被我說中?」
「札幌西警局 榆井明命案搜查總部 敬啟」
藤村死後的那一整個月,榆井都不肯上跳台。任誰再怎麼嚴厲地命令他,他也只是簡短地應一句「我不想跳」。就算威脅要把他從日本代表隊中除名,一樣起不了作用。因為他原本就對此不感執著,會有這種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誰來分析?」澤村指著有吉的胸口。有吉見狀,也指著自己問:「我?為甚麼要分析?」
就像飛鳥一樣,峰岸心想。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榆井明的印象。雖然是個頂多隻能跳五十米遠的小跳台,但榆井的飛躍卻是那麼閃亮耀眼。
他提到父親的名字時,夕子長嘆一聲,接著搖了搖頭。
「之後你就沒再看到它了?」加奈江頷首。
池浦坐起身。但澤村發現,他的話語中帶有些許不安。
夕子抬頭凝望深町雙眼。因為她猜不出深町說這句話是否是認真的。看過他的眼神后,還是摸不透。
「暫時是吧……如果只是暫時倒還好,這個星期六、日一定很慘。」說完他很擔心下次的大賽后,田端叫喚女服務生加奈江。
如果是將榆井的葯袋整個掉包,那麼,原本無毒的膠囊應該會在某個地方才對。所以,警方正在找尋。
榆井的時代就此到來。
說完后,須川將電動刮鬍刀收進車內的前置物箱,接著開始打領帶。
「我只是個性彆扭罷了。」
兩人在醫學沙龍旁的一家咖啡廳迎面而坐。深町提議買自動販賣機的咖啡,但夕子回他一句「不需要」。
滑雪隊應該已名存實亡,但原工業總公司卻要峰岸暫時繼續待在集訓住處。說得簡單一點,是要他以案件報告人,以及應付警察和媒體的發言人身分留在那裡。峰岸單身,而且自己一個人住。這樣正好。
今天杉江翔跳躍的模樣,同樣令澤村非常在意,有一種不斷向上堆築的壓力。澤村總是自我摸索,藉此提高自己的跳躍實力,相較之下,翔感覺像是朝著某個清楚的目標,穩穩地不斷提升實力。澤村心想,也許翔早在很久以前便一直在進步中。可能是他最近突然有明顯的改變,自己才發現這個事實。
「也許吧。」有吉轉頭望向機器。「對了,翔他怎樣嗎?」
※※※
佐久間想起今天白天和她見面時的事。聽說是夕子主動追求榆井,佐久間向她詢問這項傳言的真偽,結果夕子並未否認。由於榆井常送她禮物,所以一開始她主動邀榆井一起用餐,當作是回禮。就這樣一直交往至今。
那天,有幾名國中生和高中生在這裏玩滑雪跳躍。那群國中生是滑雪跳躍少年培育隊,高中生則是學校的滑雪社。榆井明就在他們當中,但他並不屬於其中一方。換言之,他是自己來這裏練習。
他們不是去體育館,而是在實驗大樓里訓練,果然不出所料,澤村心中更加確定。當中一定暗藏玄機。
「之後這隻狗就沒再來了,是吧?」
那麼,到底是哪件事被看到了呢?
※※※
原來是這麼回事,佐久間與須川互望了一眼。
「你為甚麼要問這件事?」
「調查翔?」笹本雙目圓睜。「真的假的?」
澤村擱下滑雪板,朝當中的兩名男子走近,那兩人與教練和指導員有點距離,正在操作相機和計數器。其中一人年約三十五歲,嘴邊留著鬍鬚。另一人還很年輕,感覺弱不禁風。兩人都身穿羽絨外套。
指導員和教練們也不禁發出「噢」的讚歎。
震撼搜查總部的,是一封快遞信。
※※※
「這件事,我倒是聽榆井本人提過。」舍監說道。「不只是長相,杉江小姐對花還有顏色的喜愛,也和榆井的母親一樣。」
佐久間走回飯店,帶須川回來。說完事情的始末后,須川臉色也為之一變。
井上從餐廳的中央橫越,從直接通往外頭的大門來到了戶外。眼前是足以容納五、六輛車的停車場。
「怎麼了啦,這麼嚴肅。」笹本有一張娃娃臉,外加一對大眼。他眼珠骨碌碌地轉著,如此問道。
藤村邀峰岸一起到旭川北方的這座小滑雪場,是賽季結束的四月時。
也許就是他──田端點餐時,峰岸注視他的側臉,迅速在腦中思索。他常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也許田端發現了甚麼。
在佐久間身旁吃完泡麵的須川,手伸進香煙盒裡。「覺得榆井礙事的選手不少。但這和想置他于死,又是截然不同的情感。事實上,根據目前的調查,完全找不到有人對榆井懷有殺意。」
他很清楚,這種想法一點都不管用。只要有人像這樣展開推理,他就能安全無虞。
「兩點半開始。兩點在大廳等候。」聽到泰介說了這句話。那是刻意壓低音量的口吻。
「擔心孩子的未來……他是不是有甚麼問題?」
佐久間聞言,仔細比對那張照片和肖像畫,果真如須川所言。首先,兩人的髮型就很相似。前幾天見面時,夕子放下長發,但這張肖像畫里的她,則是綁著馬尾。和榆井的母親一樣。逐一比對兩人的五官后,發現並無特別相似處,但整體的氣質很相近。
峰岸知道老太太家中有烏頭礆。她丈夫在過世前一年,從櫥櫃抽屜里取出一個玻璃瓶,拿給峰岸看。他提到以前的蝦夷人都是用烏頭的根來當獵熊用的劇毒,從烏頭中分離出的毒物,就是烏頭礆。
這時,夕子同樣垂眼代替回答。
「是的,不過……」她側著頭道。「它是吃了,可是還剩下很多。當時我也沒太在意。」
杉江翔和泰介返回飯店時,時間已過六點。在大廳看體育日報的澤村,確認他們坐進電梯后,跟著站起身。
「這件事在這裏談談就好,可別傳出去哦。要是讓人知道我給你們出主意,一定會遭受各方壓力。不過,日野那番話很中聽,就是有另一樣東西在驅策他身體這句話。我猜應該指的是杉江泰介吧。」笹本半開玩笑地說道。
「我說小亮啊。」有吉發出有點不高興的聲音。「我們的研究預算不足,所有活都得靠人工操作。如果這工作真那麼輕鬆,就不必這麼辛苦了。」
第四是動機。
「不,還不清楚。」
澤村來到兩人身旁,往架設地上的相機窺望。
「甚麼時候是吧?」加奈江以食指抵在唇前,陷入沉思。「上星期六中午,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在這裏看到它。當時它在停車場內沒雪的地方曬太陽。」
「這麼一來,日本愈來愈沒勝算。看來該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了。笹本兄,你怎麼看?你心裏也很想試試看,對吧?」
「他們去了哪裡?」澤村問道。但刑警沒回答,反而是重新抬眼端詳他。
「是嗎,那就好。我有點在意那件事,所以才順道來看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低聲說。
「我就說吧。感覺就像被榆井上了一課,原來世上也會有這種事。」舍監露出逗趣的神情。
他仔細地籌備,靜候時機到來。
「晚上關門前,我會先把飯裝進盤子里,擺在附近。它晚上好像都會來這裏,吃完才走。」
最後這一年,亦即「最後的機會」,蘊有很深的涵義,但最後峰岸明白自己的能力極限,就此結束選手生涯。
這名選手或許只是一句玩笑話,但他這句話效果十足,令周遭的人盡皆沉默。現場變得極為尷尬,那名選手也就此匆匆離開上蠟室。
那隻野狗屍體的調查結果,終於在今天晚上出爐。佐久間的直覺沒錯,那隻狗體內驗出毒性反應。和榆井服下的毒藥一樣,是烏頭礆。推測是兇手為了測試毒性,而在星期六晚上將毒藥混進藤井加奈江準備喂狗的食物中。
──要我去自首是吧?
須川雙手插在長褲口袋裡,低頭看那具狗屍。「先調查看看吧。要是解剖后,查不出任何結果,就當作是笑話一場吧。」接著他向加奈江問道:「你那天晚上喂它吃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