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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內有藩鎮割據,外有異族入侵 僕固懷恩:一顆潛在的叛亂種子

第四章 內有藩鎮割據,外有異族入侵

僕固懷恩:一顆潛在的叛亂種子

麻煩的確不小,因為僕固懷恩不肯入朝。
代宗李豫沒想到僕固懷恩和辛雲京的矛盾居然會發展到如此不共戴天的地步,為了避免事態進一步擴大,只好下詔把兩個人都褒揚了一番,勸他們以大局為重,握手言和。
僕固懷恩跳完舞,又滿懷熱情地對駱奉仙說:「明天就是端午節了,你就多住一天,咱哥倆再好好聚聚。」
僕固懷恩儘管出言不遜,可畢竟為帝國建立了不世之功,況且尚無明顯的反叛之舉,如果真的拿他問罪,不僅會讓天下人心寒,而且對於剛剛平定的局勢也會產生極為不利的影響。思慮及此,李豫不得不把滿腔怒火壓了下去。
僕固懷恩當然是滿口答應。
可是,奏疏呈上多日,代宗卻裝聾作啞,一點反應都沒有。
最早對僕固懷恩產生懷疑、並和他發生抵牾的人,是河東節度使辛雲京。
李豫皺著眉頭想,那麻煩就大了。
星星還是那顆星星,月亮還是那顆月亮,地盤還是那些地盤,刀槍也還是那些刀槍!唯一的差別,就是把城頭上的旗子從「史燕」換成「李唐」。
駱奉仙隨即以公務在身、時間緊迫為由極力推辭,可僕固懷恩說什麼也不讓他走,還命人把他的坐騎偷偷藏了起來。當晚回到下榻的驛館,駱奉仙看見馬廄里空空如也,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裴遵慶臨行前,李豫特意叮囑他,讓他以個人名義向僕固懷恩暗示,要他入朝面聖,看他作何反應。
是,你僕固懷恩是有功,可也沒必要一件一件地拿出來顯擺吧?該賞給你的,朕不是都賞給你了嗎?你如今功蓋天下,極盡榮寵,遭人眼紅實在是情理中事。他辛雲京的肚量固然是小了些,可無非就是發發牢騷而已,又沒什麼真憑實據,還能拿你怎樣?你何須如此老虎屁股摸不得,非要朕殺了他不可?再怎麼說,他辛雲京也是一個堂堂的節度使,一個跟你一樣的有功之臣,豈能讓你說殺就殺?朕要是依了你,豈不是讓功臣們人人自危?豈不是讓天下人把我李豫當成了不仁不義的昏君暴君?再者,你對「勾結回紇謀反」一說反應如此強烈,要說心裏沒鬼,朕還就不大敢信!瞧瞧你這話怎麼說的——「鳥盡弓藏,信非虛言!」你這話啥意思?朕怎麼覺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呢?
奶奶的,你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剛才借你老娘的話威脅我,現在又來裝模作樣地留我,你僕固懷恩究竟想幹什麼?
代宗李豫頓時對僕固懷恩滿懷疑懼。
此前,河北諸藩就已經向他表了忠心,願意投其麾下以效犬馬,如今朝廷既然承認了他們,那就等於是把河北諸鎮划入了他的勢力範圍。有了這些強藩做黨援,僕固懷恩就無須九*九*藏*書擔心自己的權力和地位在叛亂平定之後被皇帝削弱了。(《資治通鑒》卷二二二:「懷恩恐賊平寵衰,故奏留嵩等及李寶臣分帥河北,自為黨援。」)
代宗之所以保持沉默,是因為這道奏疏讓他有點不爽。在他看來,回紇人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借平叛之名從唐朝撈了多少不義之財,朝野上下對回紇人痛恨到了什麼程度,你僕固懷恩比誰都清楚。所以代宗覺得,辛雲京不招待回紇人實屬正常,你僕固懷恩大可不必抱怨,更不應該替回紇人打抱不平。
「臣與朔方將士,功勛最著,貢獻最大,是先帝中興大業的主要力量,也是陛下流亡期間的親信故舊,可陛下非但沒有特別褒獎,反而聽信宦官讒言。先有郭子儀受到猜忌,如今臣又遭詆毀,所謂鳥盡弓藏,信非虛言!陛下聽信其誣陷之辭,與指鹿為馬又有什麼區別!倘若陛下不納臣的一片忠心,一味因循苟且、包庇縱容,臣實在不敢說能保住身家,可陛下又豈能保得住帝國?忠言逆耳利於行,唯請陛下慎重考慮。」
這道和稀泥的詔書一下,僕固懷恩頓時一跳三丈高。
一切終於結束了。
可是,沒過多久,代宗就慢慢冷靜下來了。
與此同時,僕固懷恩也在一旁笑得意味深長。
剛剛散去的戰爭陰雲,又迅速在帝國的上空凝聚。
就在這個時候,從河東又傳來了一個令人不安的消息——御史大夫王翊剛剛出使回紇回來,走到汾州居然被僕固懷恩強行扣留了。
這難道不意味著,天子是想借辛雲京來牽制自己嗎?
他對左右說:「僕固懷恩白天威脅我,現在又藏我的馬,肯定是想殺我了。」說完,駱奉仙一刻也不敢耽擱,連夜翻牆逃走。僕固懷恩聞訊,情知不妙,趕緊追上駱奉仙,把他的坐騎還給了他。
更讓人始料未及的是——這一刀居然一下子捅在了帝國的心臟上。
辛雲京很早就看僕固懷恩不順眼了。因為他覺得這個蕃將實在是躥得太快——幾年前不過就是郭子儀手下一個小小的兵馬使,如今倒好,朔方節度使、河北副元帥、單于大都護、鎮北大都護、左僕射、中書令,全讓他一個人兼了!連他那嘴上無毛的兒子仆固瑒都成了朔方行營節度使兼御史大夫,這算什麼事兒?
如今,與河東近在咫尺的河北諸藩又和僕固懷恩眉來眼去、暗通款曲,這就更讓辛雲京坐立難安了。
廣德元年九月,代宗李豫命宰相裴遵慶前往汾州,表面上宣旨慰問,其實是刺探虛實。
對於僕固懷恩養寇自重的心思,代宗李豫基本上毫無察覺。對他來講,只要河北諸藩能夠棄暗投明,讓這場該死的叛亂早一天平定,那就阿彌陀佛萬九*九*藏*書事大吉了。至於這麼做是否會導致什麼隱患,是否會引發什麼新的危機,代宗似乎根本就無暇考慮。
這一年三月,代宗朝廷為玄、肅二宗舉行了隆重的國葬,在大明宮中停放了將近一年的兩宗靈柩終於得以入土為安:玄宗葬于泰陵(位於今陝西蒲城縣東北十五公里處),肅宗葬于建陵(位於今陝西禮泉縣東北十四公里處)。同年七月,群臣為天子李豫進獻尊號,稱「寶應元聖文武孝皇帝」。同月,代宗下詔大赦天下,改元廣德,並對平叛有功的所有將領(包括回紇可汗及其將領)論功行賞、加官晉爵。
裴遵慶到達汾州后,剛一宣完旨,僕固懷恩就緊緊抱著他的腳,痛哭流涕,大呼冤枉。裴遵慶遵照代宗指示,暗示僕固懷恩入朝,讓他當面向天子表明忠心。
天子豈能如此是非不分?
然而,此時的代宗李豫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還沒等李唐朝廷動手收拾僕固懷恩,背後就突然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起於玄宗天寶十四載(公元755年)十一月、歷時七年多的這場叛亂,終於在這一刻偃旗息鼓、塵埃落定了!
李豫勃然大怒。你僕固懷恩為何扣押王翊?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是不是你和回紇人之間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廣德元年夏,僕固懷恩突然率領數萬朔方兵進駐汾州(今山西汾陽市),同時命其子仆固瑒率一萬人進駐榆次(今山西榆次市),命將領李光逸進駐祁縣(今山西祁縣)、李懷光進駐晉州(今山西臨汾市)、張維岳進駐沁州(今山西沁源縣),對太原的辛雲京擺出了赤|裸裸的威脅態勢。
相對於僕固懷恩咄咄逼人的「明動」,他採取的是更隱蔽、更高明的「暗動」。
在安史之亂最後階段的所有平叛功臣中,功勛最著者當非僕固懷恩莫屬。
既然僕固懷恩不敢入朝,那就說明他心裏有鬼。
一看到這道怨氣衝天、大逆不道的奏疏,代宗李豫登時龍顏大怒。
這難道不意味著,兔死狗烹的大戲已經無聲地開鑼了嗎?
或許,是時候對這傢伙採取行動了……
在辛雲京看來,這幫安史降將歷來是輕於去就的牆頭草,只要形勢稍有變化,或者出於某種利益,他們隨時可能再揭反旗、倒戈相向!萬一到了那一天,身為河東節度使的辛雲京就是頭一個遭殃的。因為河北與河東僅有一山(太行山)之隔,自然會成為首當其衝的攻擊目標。
一道奏疏看完,代宗李豫已經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立刻把僕固懷恩抓到長安,五馬分屍,千刀萬剮!
正是居於這樣的一些情緒和想法,所以辛雲京多次對僕固懷恩採取了不合作態度。當初回紇人大舉南下,駐紮在太原附近,僕固懷read.99csw.com恩奉詔前來太原與回紇人談判,辛雲京就讓僕固懷恩吃了閉門羹,既不讓他進城,也不出城接待;平定史朝義后,僕固懷恩送回紇出塞再次經過,辛雲京依舊城門緊閉,如臨大敵,讓僕固懷恩丟盡了面子。
這樣的差別實在可以忽略不計,所以諸藩都笑得十分愜意。
代宗的沉默越發激起了僕固懷恩的怒火。
當然,辛雲京並不是不動。
是的,如果沒有僕固懷恩的積極斡旋,窮凶極惡的回紇人就有可能與史朝義結盟,給李唐王朝帶來更為深重的戰爭災難;如果不是僕固懷恩軍事和政治手段雙管齊下,燕朝的河北諸藩就有可能負隅頑抗,而史朝義也不會這麼快就敗亡。
因此,僕固懷恩對於代宗朝廷可謂居功至偉,沒有人可以和他相提並論。
於是,燕朝的河北諸藩就這麼搖身一變,成了唐朝的河北諸藩。朝廷任命張忠志為成德軍節度使,仍轄恆、趙、深、定、易五州,並賜名李寶臣;任命薛嵩為相、衛、邢、洺、貝、磁六州節度使;任命田承嗣為魏、博、德、滄、瀛五州都防禦使,不久擢為節度使;任命李懷仙為幽州、盧龍節度使,仍轄原有六州。
……
尤其令人髮指的是這一句——「臣實不敢保家,陛下豈能安國!」連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這不是赤|裸裸的威脅恐嚇嗎?就憑這句話,朕就可以定你狂悖之罪、謀反之罪,朕就可以滅你九族,讓你一家老小死無葬身之地,死後還要背負亂臣賊子的罵名!
那是吐蕃人的刀。
要是他敢來,就表明他心裡頭沒鬼;就算有鬼,朕也能趁機把他收拾了。
要是他不敢來……
當初郭子儀光復長安時,肅宗李亨曾經情不自禁地對郭子儀說:「吾之家國,由卿再造!」此時此刻,代宗李豫也很想對僕固懷恩說同樣的話,表達同樣的感激和倚重之情。
這一切,朕都做得到,別以為朕不敢!
這一年五月,宦官駱奉仙因事前往太原,回京之前,辛雲京給了他一筆重賄,請他回朝向天子進言,稱僕固懷恩勾結回紇人謀反,並且「反狀已露」。其實,駱奉仙跟僕固懷恩本來還是有些交情的,據說還曾經結為兄弟,可是,在沉甸甸的黃白之物面前,所謂的「兄弟」之情實在沒什麼分量,因此也就被駱奉仙拋諸腦後了。
更何況,僕固懷恩是仆骨人,與回紇人同屬鐵勒諸部,這些年朝廷與回紇的往來交涉都是他一手包辦的,幾年前還把女兒嫁給了回紇的登里可汗,更可謂親上加親。而今他僕固懷恩之所以眼高於頂、牛皮烘烘,就是因為上有天子寵信,下有兵權在手,內有諸藩暗附,外有回紇援引,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這簡直是安祿山第二啊!哪一read.99csw.com天他僕固懷恩要是勾結回紇人與河北諸藩一塊造反,誰能治得了他?
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好吧,既然天子你不聞不問,那就別怪我自作主張了!
代宗李豫不禁為此感慨萬千。
經此一番驚嚇,駱奉仙知道自己已經不能見容於僕固懷恩了,於是回朝之後,立刻向代宗上奏,聲稱僕固懷恩企圖謀反。不久,僕固懷恩得到消息,也趕緊上疏代宗,說駱奉仙與辛雲京狼狽為奸,惡意陷害他,請朝廷將二人誅殺。
這對於登基才半年多的代宗李豫而言,不啻于上天賜予的一份厚禮。李豫感到了無比的慶幸和喜悅。他終於可以以此告慰玄、肅二宗以及李唐王朝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了!
兩千多個日日夜夜,三朝天子憂思萬端,滿朝文武殫精竭慮,萬千臣民同心戮力,無數將士浴血疆場……所有這一切,如今總算有了一個令人欣慰的結果;所有的付出,如今總算有了一份令人滿意的回報。
可是,裴遵慶剛剛退出,副將范志誠就力勸僕固懷恩不要入朝,說:「明公受奸人陷害,與朝廷嫌隙已成,有功高不賞之懼,為何還要入不測之朝?功成而不見容於上,前有郭子儀,後有李光弼,明公若聽信裴遵慶之言,必遭殺身之禍!」
諸藩相視而笑。
李豫覺得,僕固懷恩這麼做已經不是此地無銀了,而是圖窮匕見。
僕固懷恩勃然大怒,隨後便上疏向代宗告狀,稱辛雲京對回紇不敬、有礙兩國邦交云云。
自古以來,功臣與叛亂大抵都是相反相成的,正是有了叛亂的存在,才有了功臣的崛起;同理,叛亂一旦平定,功臣必然會隨之恩寵日衰,輕則兵權被削,重則被皇帝兔死狗烹!歷朝歷代,這樣的例子可謂不勝枚舉。正是為了防範這一點,僕固懷恩才會力挺李寶臣、薛嵩這幫燕朝降將,並與他們暗通款曲、互為奧援。
僕固懷恩忍無可忍,立刻給天子上了一道滿腹冤屈的奏書:「臣靜而思之,自己有六大罪過:當初同羅部落叛亂,臣為先帝掃平河曲(今山西西北部),此罪一;臣之子仆固玢,為同羅所俘,伺機逃回,臣將其斬首,藉以激勵部眾,此罪二;臣有女兒,遠嫁外夷,為國和親,蕩平寇敵,此罪三;臣與子仆固瑒不顧身家性命,為國效命,馳騁沙場,此罪四;河北諸鎮剛剛歸降,各節度使皆手握強兵,臣竭力安撫,消除他們的疑懼,此罪五;臣說服回紇,讓他們奔赴急難,幫朝廷平叛,天下平定后,臣又親自送之歸國,此罪六。臣既有此六大罪過,合當萬死!縱然含恨九泉、銜冤千古,又能抱怨什麼呢?
安史之亂平定不過半年,恃寵而驕、居功自傲的僕固懷恩儼然又成了一顆潛在的叛亂種子。
然而read.99csw.com,此議再次遭到范志誠反對。僕固懷恩當即又改變主意,再也不提入朝之事。裴遵慶在汾州苦等多日,見僕固懷恩再無任何表示,只好回朝復命,向代宗如實稟報了此行的經過。
說白了,要想避免「賊平寵衰」,最好的辦法就是——養寇自重。
作為天子,要殺一個人是很簡單的事情。只不過有些時候,殺人非但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把問題變得更為複雜。所以,當務之急不是殺僕固懷恩,而是要一邊穩住他,一邊試探他,看看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安史之亂結束后,大功臣僕固懷恩的意見就毫無疑義地成了代宗朝廷「河北政策」的唯一指南。剛剛平定史朝義,僕固懷恩便迫不及待地向代宗上表,奏請將河北的燕朝降將就地任命為唐朝的節度使,李豫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面對摩拳擦掌、劍拔弩張的僕固懷恩,辛雲京卻顯得氣定神閑,一副以靜制動的樣子。
駱奉仙回長安必須路過汾州,此時僕固懷恩正駐紮在此。駱奉仙一到,僕固懷恩馬上設宴款待,還特意請出自己的老母作陪。酒過三巡,老人家忽然盯著駱奉仙,不緊不慢地說:「你和我兒約為兄弟,現在又和辛雲京走得那麼近,做人豈能做這種兩面派?不過,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也沒必要深究。從今往後,你與我兒還是兄弟,大家和好如初吧。」
更讓人不可容忍的是,你居然說出「指鹿為馬」這樣的悖逆之言,把朕當成了昏庸無能、奢侈縱慾的亡國之君秦二世,是誰給你僕固懷恩這麼大的膽子?
稍後,彷彿是為了沖淡適才的尷尬氣氛,僕固懷恩起身離席,親自為駱奉仙跳了一支舞。駱奉仙連忙贈與「纏頭彩」(唐代民俗,凡宴會中有人為其他人獻舞,對方必贈與彩色綢緞,稱為纏頭彩,以示禮尚往來之意)。
一聽這話,駱奉仙心裏頓時有些發毛。
次日,裴遵慶入見,僕固懷恩馬上改口說,自己一旦入朝,很可能死在宦官手裡,所以打算先派一個兒子入朝(相當於去當人質),以表自己絕無反叛之心。
駱奉仙這才知道,僕固懷恩之所以把老母搬出來,目的就是為了借老人的口來威脅他。駱奉仙一臉窘迫,只好乾笑幾聲,把話題扯開。
僕固懷恩憤怒地想,自從安祿山起兵以來,自己始終奮戰在平叛的第一線,整個家族為國戰死的有四十六人,女兒為了國事又遠嫁異域;每逢戰爭的關鍵時刻,都是自己出面向回紇求援,才得以先後收復兩京、平定河南河北。要說平叛的第一功臣,自己絕對是當之無愧!可一個小小的河東節度使辛雲京不但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而且還信口雌黃、肆意誣陷,而天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和起了稀泥,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