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也不管別人信不信，繼續說：「我對海精靈沒有惡意，但是大戰在即，我不能讓海精靈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出現龍騎士。要知道龍騎士姑且不論實力如何，作為精神力量對任何陣營都很重要。而人類的陣營中，目前並沒有龍騎士。我若不能讓人類有，就至少要讓他們沒有！」說完，別有所指地看了紅龍一眼。

紅龍花了點時間才明白他的意思是指身為雜種的雷克斯比自己這純正的飛龍聰明。

……

「雷克斯先生，有空的話可不可以和我聊聊？我對於無界之海海底的情況很感興趣，我想你一定很了解這些吧？」——想要我做你們想要我做的事，總得拿點什麼來交換吧？

仔細回想，紅龍發現自己已經快有一百年沒見到藍龍了。

「我絕不會讓你傷害子爵的！」

紅龍覺得自己就要爆炸了，在伊達和谷莠子的目光中，他恨不能找個窟窿鑽進去，那頭沒腦子的龍已經成了附近所有智慧生物的笑柄了吧？而自己，正是這個笑柄同個窩裡孵出來的兄弟。

「偶爾會和人魚族有來往，但是很少，他們不信任其他任何種族。」

「是的，」雷克斯「插話」說：「這些都是從海精靈那裡得到的消息。」

「我為什麼要打算！」紅龍不悅地回答。

這樣的笨蛋一定會在不久的將來被伊達·法蘭賣掉的，說不定被賣的時候還要幫伊達·法蘭數錢。

紅龍的眉頭皺得死緊。

「你……」看著肯特誠摯的面孔，紅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抱歉。」伊達嘴裏這麼說，卻沒有任何真的覺得抱歉的樣子。

伊達點點頭。

「薩林曾經和那頭藍龍有個約定，說要是能夠打敗它，它就要承認自己是它的騎士——注意，他說的是打敗藍龍而不是他自己打敗藍龍。而那頭藍龍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腦子，居然答應了，還和他簽訂了契約。」格林納特邊說邊搖頭，難道龍這種生物的智商有問題？可是眼前這頭紅龍和有龍族血統的雷克斯都很精明啊。或許任何種族中都有智力比較低的吧？

藍龍居住的海島很小，更像是一座山峰孤伶伶地矗立在海面。山上光禿禿的，滿布著大小不一的石頭，只有在石頭縫隙中才零星地有些綠草點綴。可是那樣帶著憔悴的綠色，只更加襯托出這兒的荒涼。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就要大開殺戒了，都去死吧！包括你！」紅龍對伊達陰惻惻地笑著說。

伊達和谷莠子還好，他們兩個都屬於那種坐得住、忍受得了枯燥和寂寞的人，一個看書，一個冥思或者發獃，時間似乎一點都不難打發。肯特雖然有些氣悶，但是他的意志力堅定，咬牙也能忍著。只有紅龍暴躁不安，把他困在這麼一間小艙室里無異於酷刑加身，每天從這頭走到那頭，走了五十到一百次之後就會發出一陣狂叫，同時伴隨著企圖砸爛這艘船和伊達·法蘭的強烈衝動。

「你又幹什麼了？」紅龍現在習慣地一有什麼不太對勁的事就歸咎於伊達，一般來說這樣做只能表現他的明智，錯的可能性不大。

雷克斯和艾亞不同，他似乎已經察覺伊達要船隊接受雇傭根本不是為了躲避仇人，而是衝著這次的屠龍行動來的。不過他很明智地選擇站在伊達這邊，一來合作剛剛開始，美好的前景正在展望中，沒有道理這時候得罪伊達；二來一旦海精靈出現龍騎士，尤其是讓薩林成了龍騎士，窩囊廢港絕對沒有好處。

不過這個傻瓜的出現倒是給紅龍枯燥的日子一分點綴。

「不要拿我跟那個白痴相比！」

伊達點點頭讚歎：「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啊。」

薩林的性格和出身大家都知道，如果一味地在沿海居民里吹捧他，誇大他的能力，誇大他在海精靈中的地位和號召力，誇大他對於整個陸地海洋之間局勢的影響力，那麼這些言論要是能傳到海精靈中，並且被一部分海精靈接受的話，其結果不是薩林自己無限膨脹，最後不安於現狀、狂妄地爭取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是海精靈的上層對他開始有所防範忌憚，給他諸多掣肘和限制，再不然就是兩者一起發生。

格林納特用力點頭，說不出有多麼興奮。

如果不作出選擇，記憶中的那些悲痛就不會降臨在自己身上，這樣最好。不用參与人類和人魚之間的戰爭，不用面對不想面對的對手，也不用承擔生離死別。

紅龍氣得渾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沒有平時慣用的那種口吻，紅龍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沮喪。

伊達要跟薩林作對正中雷克斯下懷，他恨不得伊read.99csw.com達的手段狠毒一些，順便把薩林這個海精靈中的傑出人物除掉。

紅龍被自己一瞬間產生的念頭驚呆了，有些惶然地看看肯特，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有注意自己。

當伊達他們說話的時候，艾亞在雷克斯的陪同下也走了過來。

肯特站在紅龍附近，聽見紅龍絮絮叨叨地不斷這樣嘟噥著。

可是……

那個笨蛋為什麼要住在這兒，它怎麼不回龍島去躲在媽媽的翅膀底下，那裡才是像它這樣的笨蛋最應該待的地方。

艾亞的呼喚讓他重新舉步，邊走邊向艾亞說些什麼，只不過他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手勢，在他們身後的伊達等人都看不到他的話。

伊達控制著一個小小的旋風在屋子裡旋轉，不斷地讓風中吹出各種氣味：青草味、水果味，雨後塵土味，甚至烈酒香水之類的味道，樂此不疲，似乎是件很好玩的事。

薩林是一名約兩百歲，正當壯年的海精靈，而伊達·法蘭現在才多大？更別提幾年前了？

很多祖先留下的記憶傳承在他內心深處醒來，那些關於戰場上為了自己的騎士與同族血戰的記憶，令他的內心很不好受，那些沉重的悲傷即使僅存於模糊記憶中，也非常難以承受。

太丟臉了，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丟臉的親戚！

對了，殺人滅口，一定要滅口！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是那個白痴的哥哥。

「你弟弟也是一頭龍……」伊達慢悠悠地說。

伊達做的事很簡單——沒人相信正直善良的明爾也是他的同謀，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計劃——就是對薩林進行捧殺。

伊達正色而誠摯地說：「其實仇恨只是他單方面的感受，我對他的遭遇還是很同情的。」

伊達對於這麼赤|裸裸的挑撥沒有做聲，一味地笑。

伊達趁機退到一旁，看著紅龍和肯特在那裡糾纏，向谷莠子問：「我是不是應該說得更委婉一點？」

所有參加這次行動的人類、海精靈或什麼玩意也好，統統都要幹掉……

他這樣發問其實很唐突無禮，畢竟來做海盜的這些人，大多是被自己所屬的種族拋棄的，雷克斯身有殘疾，想來過去的生活不會很美好，怎麼可能願意被人當面提起？

怎麼會跑到這種破爛地方，看看那個破爛山洞，怎麼看也不像有什麼財寶的樣子！

「那個薩林，他是個很卑鄙的海精靈，幾年前我曾和他有過接觸，很可惜還是讓他跑了……」伊達很感慨地嘆息一聲。

肯特正在整理護甲和佩劍，還是沒有注意到他。

「所以稍安勿躁，等到了你弟弟那裡我們再行動不遲。到時候他的力量可不一定斗得過兩頭龍，不是嗎？」

藍龍死了的話，紅龍不會因此感到開心的。

伊達一行人已經走出船艙，在甲板上享受久違的自然風。

「他們已經找到你弟弟了，快一點！」肯特拖著紅龍快步向前，跳進了小船。

飛龍的實力也分好幾等，紅龍自幼遭遇離奇，坎坷的生活帶給他與其他龍族不同的成長，再加上天天都有石龍怪那樣的對手一直練了好幾百年，實力恐怕連他的祖父咆哮者親自上陣也得費一番工夫才能戰勝，更何況藍龍這種從沒見過世面的少年龍。

對他們來說，自己和薩林兩敗俱傷才是最好的吧。

當然她指的不是自己閱讀被打斷，而是指他們目前的處境。

「陰險狡詐卑劣的傢伙！」紅龍氣呼呼地嘀咕。

「那個薩林很驕傲自信、目中無人，而且在海精靈中出身不高吧？」谷莠子問。

先把這艘船砸沉了，再把那個企圖欺騙龍族的低賤海精靈毀屍滅跡，所有傢伙都給我去死，為了自己的後半輩子和子孫後代能見人，我要……

「要是那樣……」伊達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像沒看見紅龍般對肯特說：「要是薩林成了龍騎士，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就有與龍騎士在戰場上面對面的覺悟。」

伊達還沒開口，紅龍已經氣哼哼地說：「我們不上岸！」

對，乾脆帶著沒有腦子的藍龍回到龍島去，然後在那裡好好休息一段時光，二十年或五十年，到那時候戰爭早就結束了，到時候再回來，一切都留到那時候再說好了！

紅龍遲疑了一下，沒跟著肯特上船，而是坐到旁邊的那艘上，弄得那艘小船里的艾亞和雷克斯一陣緊張。他現在感到自己很對不起肯特，有種無顏面對肯特的感覺，於是一直低著頭不去看肯特的目光。

「閣下，我是個殘疾人。」雷克斯忽然站起來打斷了伊達，有些激動地比劃，「蛟人族有把剛出生就殘疾https://read.99csw.com的孩子殺死祭祀祖先的習慣，我這個樣子能活下來已很不容易，你應該可以想象我不會知道很多關於他們的事情。」

艾亞和雷克斯看他根本沒有行動的意思，有些無趣地閑聊了幾句，借口有事要處理告辭了。走了幾步，雷克斯忽然想到什麼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著伊達，神情間有些驚訝和明了，更多的則是一種深深的戒備。

人類的壽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到時候也許他們就像阿歷克斯一樣，即使想找也永遠找不到了。

有一段時間藍龍三不五時就會出現在紅龍眼前，對紅龍胡說八道一番，要求紅龍跟它回龍島，並且指責紅龍連累了它不能自由生活。

「閣下，如果你們要上岸，我們可以用小船送你們。」艾亞直截了當地說，「我們的小船想要避開那些海精靈還是做得到的。」

「所以你就用這一招？」

谷莠子已經知道他做了什麼，而肯特和紅龍也都不傻，現在當然也心知肚明。

海盜船不是商船、客船，根本就沒有多餘的艙室給客人使用，那些海精靈自恃是他們雇傭了這些海盜，很不客氣地佔用了最好的艙室。伊達他們為了不被發現，只能四人擠在一起，躲在船艙下層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

天啊，以後沒臉見人了。

因為吼了半天口乾舌燥，正往嘴裏倒湯的紅龍聽了這句話，一口湯全噴在肯特身上。他也不管肯特願不願意，胡亂抓起抹布按著肯特就幫他連頭帶臉地擦了幾下，然後將抹布和肯特一起丟開，緊盯著格林納特等他說下去。

伊達沒有閃躲任由他抓住自己，繼續說：「我有必須要做的事，其實你也有，如果你不想肯特或我在戰場跟你弟弟遇上，並一決生死的話，現在作出決定還來得及。」

難道自己自幼被人類抓走其實是種幸運，因禍得福的自己因而保住了腦子？沒有被養育成一個白痴！

說了一陣子，話鋒一轉，伊達開始詢問關於蛟人的事：「在認識你之前，我還以為你們是只在傳說中存在的種族呢。不知道貴族是居住在無界之海呢，還是和書上寫的一樣，居住在遙遠的異大陸？」

格林納特曾經居住在鱷魚島上，他來到海盜島算是個曲折的故事。格林納特是個孤兒，他的父親是誰沒人說得清楚，母親在他不到二十歲就去世了。自幼就在薩林家族接受訓練的他因為個性不羈，被薩林選擇執行一個計劃：混進窩囊廢港做間諜。

「能和你聊天是我的榮幸。」雷克斯禮貌周全，在海盜中很少見。

可惡！果然在算計我們！紅龍惡狠狠地瞪回去。

「我要殺了你這個卑劣無恥下流低賤的渾蛋！」

雷克斯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般，又跟伊達閑扯片刻才告辭而去。

一般海精靈不屑乾的事，比如偷聽、偷窺、造謠中傷等，都是他的最愛。現在的他每天送飯之餘，就是為伊達他們傳遞消息，順便挑撥紅龍去教訓薩林。

艾亞不知道龍和龍之間會有什麼樣的狀況發生，也不知道紅龍是不是真的不打算管自己同族的事，有些顧忌地繞開紅龍對伊達說：「閣下以前見過薩林？」

伊達看看紅龍，再看看眼神中明顯也有意見的肯特，不由得和谷莠子對視一笑。

這個破地方根本就不像龍該住的地方。

「你幹什麼！沒看見我正在策劃重要的行動嗎！」紅龍向對方咆哮一聲。

而且還有那個伊達·法蘭在一旁虎視眈眈，如果我選擇了他，他只會被利用得更慘。與其那樣，還不如不要給他讓伊達·法蘭那種人利用的價值更好。

「如果他當上龍騎士，就真正成為海精靈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了。」雷克斯補充。

在這時候，伊達總會很及時地釋放出一個隔音魔法，避免這個艙室的聲音傳出去，同時肯特會顯得很興奮地衝上去阻止——這樣一來他終於也有點事可以做了。

一向想到就會去做的紅龍，第一次不知道要如何好。

伊達主要是詢問人魚王國在海底的分佈情況，海精靈在海島上的分佈還能調查，海底族類的情報幾乎等於空白，有機會伊達自然不會放過。

谷莠子微笑搖搖頭：「跟他委婉？那顯然不會有什麼用。你做得很對。」

「別說這些了，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伊達靠在船舷上很悠然地問紅龍。

「我才不管那個白痴呢，就讓它給卑劣的海精靈做驢子吧！」紅龍惡狠狠地吼叫。

不遠處，在肯特死板的堅持下，紅龍的態度終於有了轉變，或者說他在內心深處終https://read.99csw.com於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台階。既然肯特不論生死都要跟著伊達，紅龍就應該避免真的有一天和藍龍在戰場上相見。到了那個地步，就不是拿藍龍出氣發泄地打架，而是真的要生死相見了。

「別擔心，我會竭盡全力幫你保護你弟弟的。」肯特以為紅龍在擔憂自己的弟弟，於是鄭重地承諾。

喀嚓。

紅龍覺得自己應該現在就把伊達掐死，因為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成為「為了拯救世界而作出重大貢獻，進而名垂青史」的龍了。

除了那些被酒精或傳奇小說沖昏頭腦的狂妄冒險者之外，真正值得一提的屠龍行動兩隻手就能數完，而紅龍一家母子三口都輪著遇到過了，這也算是一種奇迹般的巧合。很多著名的家族都有其獨特的特點，難道以後紅龍的家族要叫作「受屠龍者青睞的飛龍家族」？

紅龍的無所適從感更強烈了，他有些煩躁地看著海水反覆思量著，連藍龍的事情都暫時被他拋在腦後。

伊達聳聳肩：「我無意打擾你，不過建議你還是收斂一下情緒，不然很快所有人都要發現這條船上有頭龍了。」

因為伊達的建議，艾亞接受了薩林的雇傭帶領船隊加入了屠龍行動，於是他們目前就只能躲在艙室里，跟著船隊前往藍龍棲息的海島。

似乎是第一次吧？谷莠子正面稱讚伊達做得很對。

紅龍現在覺得薩林把伊達視為仇人是不對的，這個倒霉的海精靈要是知道伊達對自己做過的所有事，至少要把這卑鄙的傢伙看作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敵才對。

「那是你的弟弟。」

不管是伊達·法蘭還是肯特·海蘭斯，他們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到時候也許除了人類那些完全不符實際的書籍中，就只有紅龍的腦海里還會留著關於他們的一切。

「喔！」伊達眼睛一亮，「真的嗎？薩林是這樣的人物？海精靈中也這麼認為？」

一個海精靈到大綠林肯定不是透過正常管道，也肯定不是抱著和精靈們友好的態度而去的。只是不知道他和伊達的相遇是在什麼情況，從伊達聲稱薩林視他為仇人而不是他視薩林為仇人來看，多半是薩林在伊達的手上吃了虧。

屠龍這個詞彙雖然在傳奇故事中頻繁出現，但是除了在戰場上，真正被屠殺的飛龍寥寥可數。屠龍並不是一件那麼簡單的事，更不是一名武藝卓越、運氣超群的英雄揮著寶劍就能做到的。成功屠龍的先例，都是位高權重的人物帶領大隊人馬，事先經過充足準備，戰士、魔法師配合精妙，各種物資不要命地使用，才能達成。而且屠龍成功后，還得為自己找到一個能夠唬弄龍族的理由，不然龍族的報復也很快就會降臨在頭上。

海盜們一開始就是被雇來作運送任務的，別說他們根本不想冒屠龍的險，就算他們想要參与，薩林還要防範他們在背後使壞，是絕對不可能讓他們登島的。在海精靈帶來的船隻旁，幾名騎乘海獸的海精靈不斷地巡遊著，監視海盜就是他們的任務之一。

對，我的目標是統治全世界，不能讓一個笨蛋連累我！想到這裏，他再次狠狠地瞪向被他貼上笨蛋標籤的肯特。

伊達毫無自覺地繼續說：「……所以他為了成為龍騎士一定已準備充分，帶足了人手和裝備，以及屠龍有可能用到的一切。你現在出去，是打算讓他在你身上練習嗎？」

伊達笑了起來。

紅龍這時才發現，除了自己和肯特，其他人都已經到了正待出發的小船上了。

此時，海精靈的屠龍隊伍已經登陸到小島上，三艘海盜船和海精靈們帶來的船隻相隔一段距離，停靠在小島附近的海面。

伊達點頭：「好幾年前了，我因為魔法師試煉到大綠林，正好薩林閣下也去了（詳見伊達·法蘭的試煉之旅三）。」

來送飯的就是那天從船上跳出去打探消息的海精靈，他的名字叫作格林納特，這些天伊達他們不能出房間，他就擔起服務的工作。

格林納特倒是成功地混了進去，但是也就此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標——他覺得自己天生就應該當海盜而不是海精靈。於是對雷克斯一五一十把計劃都交代清楚，親自執行反間諜行動，讓薩林吃了個大虧，然後他也就理所當然地成了一個海盜。

「要是我不管呢？」紅龍帶著試探問。

紅龍暴打自己弟弟的勁頭比石龍怪還大，每次都把藍龍修理得落荒而逃。可是很奇怪地，藍龍不管被打成什麼樣，一旦養好了傷勢，很快就又會回來，繼續糾纏紅龍。

「所以現在薩林就集結大隊人馬準備去打敗那頭龍，然後做龍騎reaｄ.９９ｃsw.coｍ士？」伊達問。

伊達和谷莠子相顧無言，半晌后拍拍紅龍的肩很關心地問：「白痴不會遺傳吧？」

「要走了！你在磨蹭什麼？」肯特過來拉拉紅龍的手臂提醒。

「不過話說回來，你以前做舞蹈者的時候也被屠了很多次吧？你母親也遇過，現在是你弟弟，你們是不是和屠龍特別有緣分啊？」伊達很有興緻地這麼說。

「你太過分了！」雷克斯一出門，紅龍就指責伊達。雖然不知道伊達的打算，但猜也猜得出他是想要看看蛟人族有沒有更多的利用價值，可是這樣逼迫身有殘疾的雷克斯回首往事，總讓人覺得不舒服。紅龍不喜歡雷克斯是出於種族原因，但是這樣欺負一個殘疾人，簡直就連最起碼的道德都沒有。

看看肯特，再看看遠處荒蕪山峰，紅龍嘆口氣：「我也去，我去幫你阻止他們。」

他們，果然他並沒有把自己歸屬於蛟人之中。

你就信口開河吧，這裏沒人會相信的。每個人臉上都明明白白地這麼寫著。

以後包括自己子子孫孫，都要因為有和那頭白痴一樣的血統而蒙羞了——要是還有母龍願意嫁到這個家族中來的話。

不過雷克斯的解說中也有很大的保留。他不可能把海盜們掌握的情報都交給伊達，這也是情理之中。

紅龍一把拍開正在拉自己的手，繼續幻想著下一步的計劃。

或許自己的選擇是錯的？

「外界很少有關於貴族的消息，看來貴族很少與其他種族來往啊？」

跟這個死板的傢伙說什麼都是白費，他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沒有利益和企圖，也沒有退縮和畏懼，因為那是他心中的原則。

「其實他是故意那麼表演的，鬼才知道蛟人有沒有那種殺死殘疾兒的習俗。我想只不過因為他不願意再說更多了，所以給自己找個離開的借口。」伊達笑著解釋，「很顯然，剛才的事證明了不同種族間的混血兒更加聰明的假設可能是對的。」

果然是伊達·法蘭那種不管有沒有用先做再說式的算計。

紅龍記不清藍龍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反正後來不見它再來，紅龍也就把這個弟弟拋到了腦後。直到前些日子的時光旅行，紅龍才又想起藍龍，才明白藍龍的那些舉動是為了什麼。但是紅龍還以為它回龍島去了，或者像一般的龍一樣找個地方定居，展開需要用終生的時間來完成的收集財寶大業呢。

「當時只有我和明爾兩個人的力量，我們沒辦法做得更多，也得不到精靈族上層的支持，可是我們又不甘心放他就那麼揚長而去，於是只能勉力一試。說真的，我沒想到海精靈們會相信。」伊達一臉無辜地說。

也許真的錯了，他又不是阿歷克斯，我為什麼要選擇他？

噗……

紅龍在不知不覺間情緒已經非常激動，龍威開始在身旁擴散，格林納特早在紅龍一開始發怒的時候就逃出了艙室，要是紅龍不儘快平息下來，不僅這艘船，就連周圍航行的其他船隻也將被龍威震懾，船上藏著龍的事情自然也就隱瞞不了。

「你這個沒有腦子的白痴給我讓開，我要撕碎了他！」

怎麼辦？

肯特又拽拽他，紅龍才下意識地跟了上去。可是剛走出沒幾步，就聽到小島上山峰的另一面傳來了一聲長長龍吼。緊跟著是隱約傳來的海精靈喊叫聲，以及似乎是魔法炸裂發出的轟隆聲。

「你母親不是白痴，她也曾被人類逼到極限過。你比任何其他龍都更了解人類，而海精靈他們並不比人類更……老實。」伊達尋思出了這麼一個詞彙來形容。

或許現在還來得及？

船艙只有一個小小的窗口，想要看書就得點蠟燭。蠟燭的品質又不佳，那種燃燒味在狹小的艙室中散不去，令人有種壓抑感。

大家的目光都盯著他：到底這個人是站在什麼立場上大言不慚地說別人卑鄙的？

「你這個狂妄卑劣下流的傢伙，你敢！」紅龍忍不住撲向伊達。

不管它多笨，多沒有腦子，畢竟是從同一窩蛋里孵出來的。

而即使海精靈們不理睬這種傳言，對伊達也沒什麼損失。

紅龍因為太過憤怒，把手扶著的船舷硬生生拗斷了一截。

「你竟敢對子爵無禮！」

「別擔心，我們一起想辦法，子爵一定不會讓那個海精靈的卑鄙伎倆得逞的。」肯特沒有兄弟姊妹，他很羡慕這種有兄弟可以牽挂的心情。

伊達聳聳肩。

那隻手伸過來繼續拉他。

紅龍再一次看向肯特和伊達那年輕的面孔，在心裏告訴自己這些都是不會長久的東西。

日子就在這種重複中度過。今天紅龍的第三次暴動后，午飯被準時read.99csw.com送到房間里。

是的，他一直都知道藍龍很傻、很無用、很沒腦子，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頭龍可以沒有腦子到這種境界。

「不知道貴族……」

伊達和谷莠子之外，艾亞和雷克斯居然也在其中，不知道他們要跟去做什麼。

「閉嘴！」紅龍咆哮起來。

她到底是怎麼教育孩子的？

「那我就對那頭藍龍下手。第一，它沒有準備；第二，它沒有腦子，所以它比薩林好對付。失去了龍，自然沒有龍騎士了，不是嗎？」

伊達自然也清楚雷克斯請自己好好休息的用意——無非就是請你好好養精蓄銳，到時候好去搗亂的意思。

紅龍瞪著山峰上那個黑漆漆的洞口，心裏惱火到不行。

不知道為什麼，艾亞覺得他這句話的重點根本不在於薩林是不是這樣的人物，而在於海精靈們是不是這麼認為。

居然住在這種寒酸的地方，還被一個海精靈欺騙簽訂了極不平等的契約，難道當時那兩枚龍蛋在母親體內發育的時候，構成腦子的部分都集中在一顆蛋里而已？於是剩下的那枚龍蛋孵出來的龍不長腦子？

艾亞說：「薩林閣下是有史以來海精靈中的佼佼者，他不僅是魔武雙修，而且極富謀略，近幾年來在海精靈中的威信越來越高。」言下之意，對於伊達曾讓薩林吃虧的可能並不相信。

看看伊達·法蘭和谷莠子，紅龍的種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們就這麼盼望自己去搗亂？

「我才沒有那種白痴弟弟！」

「而且還有你這個卑劣的傢伙在背後算計，所以你的那個海精靈仇人就死定了是不是？這就是你讓那些海盜來的目的？」紅龍「溫柔」地看著伊達問。

「我絕不承認它是我弟弟！我絕不承認它是我弟弟！我絕不承認它是我弟弟！」

雷克斯微微一怔，還是回答：「就在無界之海。」

艾亞受雇后，薩林就沒再堅持要上船檢查，但是很快地，他的許多部下就被塞到艾亞的三艘船上。

可是他的心情卻忽然變得陽光燦爛，覺得自己站在這裏也沒有什麼不好，甚至可以說挺不錯的。而這種轉變，谷莠子僅僅用了一句話。

不等紅龍揮拳欲打，肯特已衝上來阻止。

當然他們窩囊廢港只是作為被薩林雇傭的船隊，至於其中發生的事，一個想要成為龍騎士的海精靈和一個人類魔法師龍騎士間的紛爭，與他們海盜可沒有絲毫的關係。

「它算什麼龍，愚蠢的泥鰍、骯髒的爬蟲、低等的蚯蚓！」

「是！」肯特斬釘截鐵地回答。即使面對龍騎士他也絕不會畏懼退縮的，身為一名騎士，戰死沙場是理所當然的事，能夠與龍騎士正面對決，即使死亡也是一種榮耀。

人類還老實？人類是最不老實的智慧種族。當然，精靈也好不到哪裡去。人魚、獸人、矮人也一樣。這個世界上除了高貴的龍族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雖然身在無界之海的海盜船上，一邊是海精靈的屠龍大軍，一邊是不甚友好的海盜。需要做的事情都是艱難而危險的，他卻甚至連說自己做不到的資格都沒有，只能一步步往前走，依靠的只有為數不多的資源和性格彆扭的同伴。

「還有六個小時，」他一進來就對伊達這樣「說」，「到達之前請好好休息一下，我想薩林的準備很充分，他的隊伍中有好幾個魔法師。」因為很少有機會見到魔法師，這些海盜總是把魔法師過於神化。

「雷克斯？」

伊達看著紅龍說：「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因為那是你的弟弟，所以你不作出決定我不方便行動。我說過，我絕不能讓海精靈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出現龍騎士，我一定要破壞薩林的計劃，不管用什麼手段。」

格林納特的性格和一般海精靈很不同，所以可以想象他在海精靈中的日子過得多麼壓抑，而成為海盜后又是多麼地稱心如意。

現在紅龍當然已經明白這是為什麼，可是當時的他不僅不明白，而且對於這個能夠生活在母親身邊、安逸幸福長大的弟弟心中還充滿了嫉恨。既然看著這個弟弟就覺得討厭，按照紅龍那從不隱藏的自傲性格，自然是逮著就打，見一次打一次。

「我今天打聽到了……」擺開飯菜，不等伊達他們開始吃，格林納特就興沖沖地開始演說，「薩林真實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屠龍！」他神秘地頓了一下，見大家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才滿意地往下講：「他的目的其實是想成為龍騎士。」

谷莠子被一股從鼻尖掠過的濃郁花香嚇了一跳，合上書責備地看著伊達：「這下你滿意了？」

輕輕的敲門聲傳來，響了三聲后，雷克斯直接推門進了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