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七章 皇族秘史

第十七章 皇族秘史

你不要激動,我這時候不會說謊的。那天有人在皇姑墳找到了那隻穿山甲的殘骸,肚子已經空了。呵呵,對,那個人就是你們說的皇姑墳里的怪物,也是一路上跟著你們的人,那天他並沒有就這樣被你們埋死在墳底。怎麼,陳長官你說他不像人?那你錯了,他不但是人,還是有我們大清皇室高貴血統的貴族。
但是當年在皇姑墳活下來的人,守在墳外的張三彪四個手下,兩個戰死了,一個已經病逝,另一個被我們拷打致死也沒有知道寶物下落的跡象。張三彪因為老東家張作霖已經被我們炸死在皇姑屯,早已離開張府不知去向。王剛王強兄弟也早離開了皇姑山。寶物肯定在他們三人裏面某個人手上。可是人海茫茫,上哪去找。
終於有一天,在我十四歲那年,我偷了父親隨身的鑰匙,打開了那座神祠。門一打開我就驚呆了,我看見自己在空中微笑著看著進來的我!然後我才發現原來是我的畫像被掛在香爐上面,畫像上凝結著厚厚的灰塵和蛛網。香爐面前是一個沒有名字的牌位,但當我拂開畫像上的灰塵,發現畫像上的人只是和我長得太相似了,但年齡應該比我大好幾歲,畫像底下有她的名字:愛新覺羅·和碩。
三、據說這個黃郎求親的珠寶中,有一樣聖祖意想不到的寶物。當時聖祖還沒有和明朝大規模衝突,但得到這件寶物,讓他相信起兵奪取天下是天命所歸,堅定了和明朝一爭江山的信心。但這時候女真部落還勢單力薄,得到寶物的消息無論如何不能傳出去,否則必然招來明朝的全力剿殺。獻寶的黃郎是個漢人,聖祖對他太不放心。
不光我們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火車上的鬼子們也看出了我們的難處,紛紛歡呼起來把頭縮了進去,只把槍口架窗口亂放,人在裏面瞄準。雖然沒什麼準頭,但我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每過一秒,就離鬼子的軍營近了一步,如果火車到了軍營還沒有被我們攔下,到時候就算引爆了車皮,難道真的要犧牲整座列車的百姓來陪葬?前面列車裡的可都是平民,我們可以以軍人的準則來要求他們作出犧牲嗎?
我大聲地呼喊,請他出來和我見一面,但我失望了,他始終沒有出現,我只是又聽到了他的聲音。可惜聽了以後我更失望了,因為我聽到了皇姑墳傳說的另一半真相。
別說打中人,打中馬都不是玩的,在我們原來的計劃里,就是其他人翻進軍火車皮,還要一個人控制這三匹馬跟在火車後面,等到了鬼子軍營附近,把車皮和火車脫節,點燃引線,大家再跳出車窗借這三匹馬遠離爆炸。當然一個人控制三匹馬只有靠王強或者王剛這兩個騎術最好的了。但看現在的情況是離計劃越來越遠了。
金璧輝的槍指向了搖搖欲墜的王強:「王強!我已經審訊過張三彪了,雖然他是硬骨頭,但我看得出他當年也沒有看到那樣東西。東西不會無緣無故失蹤的,所以,你告訴我你們兄弟把東西藏哪裡了?說出來,我以聖祖努爾哈赤的名譽保證,我只要得到那東西,其餘的,你們隨便做自己的事情。」
留下的一個就是我父親肅親王一脈的祖先,而送去皇姑墳前的那一個也沒有死,他被拋棄在墳前,卻被盤踞在墳里的黃皮子養大,從此代代成為了看守皇姑墳的守墓人。到了他這一代,就剩了他一個人,他,就是你們在皇姑墳里遭遇的,被你們當成怪物的人。
王強呸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個女各跑說些什麼!你強爺拿了你祖宗十八代的腦袋當尿壺就有,你要不要?」金璧輝臉色一白:「嗬,和我想的一樣,你這樣的人也不能把東西藏那麼久不動聲色。那這位強爺,麻煩你現在站到窗口,把你外面追火車的弟弟喊上來。」
眼見一點辦法沒有,我正焦急,李存壯忽然掉頭問我:「泉子,你說人死了到底會不會變成鬼?」我沒好氣地說:「什麼時候了來問這個?你又怕死了是不是?」李存壯嘿嘿一笑,「怕個姥娘的,有鬼就好,這世里報不了的仇,看不到的人,等做了鬼大家在閻王殿里一樣報仇,一樣團聚,對吧?活著的人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坐穩了,駕!」
「寶物到手,你就是我的人質,陪我上前面的民列。後面這列軍火車皮,隨便你們折騰,我只要安全地離開。不過你不要逼我。你們六個大男人,我一個小女子應付不了的,要欺負我,我只好拉你們和前面車裡的老百姓一起陪葬。所以大家不要生氣了,給我省省子彈,讓王剛上來吧。說起來,他還是我的准額駙呢,那可是你親自給我們做的媒啊。別動!」

我記得那年冬天,墳上都是厚厚的白雪,但一根枯草也沒有,墳前叩拜的地方被掃得乾乾淨淨。我有些奇怪,但周圍看不到有人的蹤跡,也就沒有多想,拿出我偷出的祭品,放在墳前,點燃香燭,給墳里的祖先叩拜時低聲求他保佑,保佑我也能像祖先和碩格格一樣遇見一位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的如意郎君。
我沒明白過來,李存壯反手繞過我一刺刀扎在馬屁股上,馬痛得長嘶起來,瘋了一樣地快跑,很快就衝到了火車後面。我又驚又怒,罵道:「李油子你瘋了?傷了馬,底下怎麼辦?」李存壯沒理我,眼看馬身已經跟車尾平台並齊,李存壯喊道:「劉曉剛,接人哪!」
片刻后王強從裏面打開了車尾鐵門,一股熟悉的強烈臭味從門裡衝出來,我恍然大悟:李存壯把蛟道里那怪物屍體上的圓球留在了身上,剛才甩進車廂的就是這玩意兒。這傢伙騎術還挺好,開始裝成不會的樣子,看來大家都故意讓金姑娘留下來成全王剛,別看他平常是個兵油子,說到底弟兄們感情還是很重的。

九九藏書
陳長官請你注意你的言辭,不要再用「怪物」這個詞來污衊一個死去的皇族。好吧,我不會吝惜時間和言語來為一個皇族來正名的,那讓我們先說這個。
車裡果然都是槍支彈藥,還有炸藥包,我打了個寒噤:好在當時沒開槍。連長打開了車前的門,和劉曉剛去檢查車皮和前面車廂的挂鉤,車后的門開著,車廂的臭味被通過兩條門的強風一下吹散了,但李存壯還沒醒來,我幫王強把車上鬼子兵的屍體都扔了下去。
那個帶著一隻假肢的人,就是當年的張三彪。他傳遞情報被日本人抓住了,正在被嚴刑拷打。看得出他是個硬漢子,死也不說。我算認識了漢人的硬骨頭,但是他有辦法,用東西迷住了張三彪的心竅,問出了當年的真相。
金姑娘一聲驚呼,被李存壯推向了車尾,劉曉剛慌忙傾身把她接了過去,李存壯又是一刺刀扎在馬屁股上,回頭叫:「泉子,跳。」我顧不上多想,一把握住了車尾車廂上的爬桿,只覺得身下的馬呼地衝出了我胯|下,劉曉剛慌忙把我拉了上去。我看前面的李存壯衝過車窗下一聲大喊:「小鬼子們,你李爺爺來黃鼠狼給雞拜年了,收年禮啊!」
大清國已經滅亡了,皇族都被人從北京城裡趕到了關外,我最後的自尊也被擊碎了。我盡了一切努力在日本與大清殘存的勢力間調節,但是沒用,雖然滿洲國又建立起來了,可皇帝這個詞好像真的像你陳長官說的那樣,不再是尊嚴的代稱,而是和小丑一樣可笑。
我做夢也想不到會在皇姑墳外的地方聽到他的聲音,他還是老樣子,不肯出來和我見面,只是告訴我,他已經把和碩格格和黃郎合葬了,但皇姑墳也被人毀了,他已經無處可去了,從此後只想陪在我身邊,做守護我的人。
窗口的鬼子驚呼,紛紛探身往車窗下亂放槍,王強一個死拉韁繩,胯|下的馬被勒得往後就地一個坐腚,火車繼續飛馳,鬼子的槍全部放空,惱怒得哇哇大叫,坐在地上的馬搖搖頭,打了個響鼻,站了起來,悠悠晃了幾步,被王強驅趕著又追了上去。
就在我漸漸失去信心的時候,有一天夜裡,我忽然聽到窗外響起了我熟悉的聲音,存在於我遙遠記憶里的一個聲音……
我閉上了眼睛,不忍見到王強中槍的慘狀,片刻后睜開眼睛,果然緊貼著火車車窗下奔跑的馬背上已經沒有了王強,窗口的鬼子歡呼起來,突然王強從馬背下翻身出來,一把拉住了窗外的槍把,一個鬼子沒來得及出聲,就被拽出了車窗,號叫著落在火車外的地面上翻滾。站在車後台上的劉曉剛手起一槍,地上的鬼子立刻不叫了。
不久這個夢想就實現了。那年冬天,整個王府要回關東祖陵祭祖,當然祭奠的是聖祖努爾哈赤,而不是王府里被悄悄埋在皇姑墳里的那位孤獨的祖先黃郎。但沒關係。到了關東,我悄悄地從龐大的祭祖隊伍里溜了出來,一個人騎馬問路來到了皇姑山下,爬上了皇姑山,看到了那座皇姑墳。
車門停止了敲擊。王強拄住車壁,大口地吸著冷氣:「你到底是什麼人?」金璧輝微微一笑,「我說過我叫金璧輝呀。不過這是我的漢名。我的滿洲名字你們也提過,姓愛新覺羅,顯玗就是我。我的父親是大清朝肅親王,就像你們說的和碩格格那樣,我也是個格格。」
金璧輝的聲音逐漸高昂,眼中射出狂熱的光芒,我看看她指著炸藥包的槍口,忍不住給她潑點冷水:「不要說做皇帝的夢早已過時,那樣的話,你不光有滿人的血統,也有一半漢人的血統,想依靠日本人統治自己的同胞,你不但是滿奸,你還是漢奸,是雙重叛徒,還談什麼高貴血統。」
我知道他是一個絕對不會騙我的人,歡喜得發狂,連忙追問寶物的去向。他說被別人拿走了,就是那天破壞皇姑墳的人之一。他們很厲害,他鬥不過他們,他不想我去追尋,怕我受到傷害。我告訴他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挖地三尺也要把這些人、這樣寶物找出來。
那天在皇姑墳中,他始終不肯出來和我見面,但卻一直陪我說話。從話里我發現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說祖先留給他很多一般人意想不到的本領,但洞里漸漸暗了,我知道再不回去,我父親他們要開始尋找我了。我告訴他我必須趕回皇陵,看不到的他嘆了一口氣,告訴我怎麼走出墳去。我那時候還不懂事,問他願意不願意和我一起走?他說他自小就發過毒誓,終其一生都必須陪伴守護祖先的墳墓,否則將葬身蛇口。但他會一直跟隨在我後面送我下山,當然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因為他太醜陋,怕我看到嚇著我。
六年裡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了世界上根本沒有親情愛情,只有被利用和互相利用的關係。然後我加入了日本國籍,在日本情報機關受了特別軍訓,有了日本名字川島芳子。等我二十歲那年回到中國,一切都已經變樣了。
我突然想:它會不會是鬼?會不會是我的祖先,那個死在皇姑墳里的我的那個姓黃的祖先的鬼魂?這個想法讓我渾身發燙,我不是害怕,我是激動。因為我終於看到在傳說里如野獸一般,但卻迷住了和碩格格心的男人,那是我的祖先,他會不會喜歡和和碩格格長得一樣的我?
金璧輝接著說:
這樣只要鬼子的身體不探出窗口太多,我們就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劉曉剛使勁地砸著火車後門,但看來裏面上了鎖,鐵門紋絲不動,劉曉剛一氣端槍瞄準了門,猶豫了片刻,又慢慢放了下來。
金璧輝看著我眼睛彷彿要噴出火來,王強搭著我的肩膀站直擋在我面前:「泉哥你真不愧是軍校出來的明白人,我差點被她繞住了。姓金的臭婆娘,你少口口聲聲拿什麼高貴的皇族血統嚇人,在老子眼裡,你比李二https://read.99csw•com苟還賤多了。起碼李二苟知道自己是漢奸,還良心不安,還抬不起頭來,不像你,做足了婊子還給自己樹塊牌坊。我呸,去你媽的寶貝,有也不給你。」

王強掙扎著站起來,我慢慢轉過身去,看著臉上帶著笑意的自稱叫金璧輝的滿洲女人,驚訝地問:「你到底是誰?」

強爺,很不幸,催眠中的張三彪一口咬定就是你們兄弟背叛了他,給他下了毒,拿走了東西。那時候他是不會說假話的。所以你們兄弟到底做了什麼,只有你們自己知道了。
我遠遠答應一聲,畢竟王剛、王強的騎術太好,我們的馬上又是三個人,趕不上他們的速度。眼看王剛王強兩匹馬四個人離最後一列車皮越來越近,突然從車窗處伸出一個鬼子腦袋,看到了我們三匹馬,招手對著我們大喊大叫。
金璧輝臉色變了:「陳長官,不要以為我就不敢殺你。明白說,你在我眼裡只是個失敗者,打死你就像軋死一隻螞蟻。日本有句俗話:勝利者譜寫傳奇,失敗者只能留下傳說。如果你不想自己下一秒變成傳說的話,就不要妨礙我。」
金璧輝說:
我沒辦法說服他,只好一個人獨自下山。他問我會不會再來皇姑墳看望他,我說祭祖要很多年一次的,這次我回到關內估計很難再有機會來這裏了。他沉默了很久,最後問我有什麼心愿。
可是畫的落款只有一個龍飛鳳舞的黃字,我不知道這是哪一個著名的畫家,但我知道父親要起床了,我連忙關上神祠的門把鑰匙放了回去。這天夜裡我的夢裡始終出現那個和我相像的和碩格格的影子,和她站在一起的是一個瀟洒飄逸的男人,但我始終看不清他的臉。幾天後,我忍不住問起父親那位和碩格格的事情。
地上李存壯準備撿槍的手縮了回去,金璧輝笑了:「老兵油子,醒了啊?起來,別裝死了,站到陳長官邊上,雙手交叉放在脖子下面。」李存壯嘿嘿地笑著:「金姑娘,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是不是他們欺負你,我給你做主……」
我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倒不是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對我的人,而是我知道他確實很有本事,這個時候的我,確實需要這樣一個忠心而實用的保鏢。從那天起,我更加放心地做我要做的事情,因為我知道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看護我,再沒有人可以悄悄暗殺我。
我不吃不喝,一天天消瘦下去,發燒的時候也叫著和碩格格的名字。我父親來看了我兩次,聽到我的叫聲拂袖而去,王府里的人都說我中了邪,不敢接近我。最後只有我的奶娘心疼我,終於,她悄悄地告訴了我關於和碩格格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看出了我的悶悶不樂,說我夢中會尖叫,會詛咒,問我到底還想要什麼。我告訴他說我要復興大清帝國,做中國的女王。他沉默了很久,告訴我他曾經有一樣寶物可以實現我的願望。可惜,已經不在他手上了。
金璧輝停了下來,車廂里只有沉重的喘息聲,我偷偷地看了一眼王強,王強發現了我的目光,惱怒地叫起來:「難道這時候你還相信這漢奸婆娘,不相信我和剛子?沒拿就是沒拿,一千個沒拿,一萬個沒拿!」
金璧輝盯了我一會兒,慢慢點頭:「不錯,你是不知道,因為你和這件事情無關。車頂那位長官也是局外人。那位劉長官雖然是張三彪的弟弟,但在事情發生之前就已經離開張三彪身邊了,所以我相信東西也不在他那。地上那個廢物老兵油子我也不找他。但你呢?」
見我徒勞無功,日夜操勞,他說,根據皇姑山上黃郎舊居遺下的記載,那寶物是黃郎在華東徐州兩山口的一座古墓中盜出的。既然寶物找不到,為了我,他願意再去尋找那座古墓,看看裏面還有沒有類似這件不知名的寶物的東西。我聽了這個消息歡喜得全身發抖,立刻和日本軍部聯繫,以滿洲國遣華東特使的身份來到了徐州。

我看著金璧輝:「你就是那封信里說的滿洲國遣華東特使,你是漢奸!」砰的又是一聲槍響,我右手食指一麻,低頭髮現食指從根部沒了,金璧輝臉色一冷:「陳長官,請注意你的言辭。首先,我是有皇族血統的滿人,沒必要為你們漢人賣命。其次,我的繼父是日本人,我算有一半的日本血統,所以我還有個日本名字:川島芳子(注8),根本不存在你說的漢奸問題。現在麻煩你把地上那個老兵油子往中間抬點,我怕打他的時候不小心打中了炸藥包,那就太不值得了。」
其實我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呵呵,但是可能嗎?我不是和碩格格那樣單純的女人,起碼十七歲開始就再也不是了。到了徐州日軍師部,好像是上天也開始眷戀大清,你知道我遇到了誰?
金姑娘站在一邊發獃,我想了一想,從槍支彈藥堆里撿來一把滿彈匣的小型勃朗寧手槍,打開保險,交到她手上:「有危險就對準對方扣扳機。」金姑娘朝我感激地一笑,我才想起來她不懂中文,也微微一笑,點點頭,剛轉身,聽見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都別動,全部把槍放下,雙手交叉放在脖子下面……」
前門外連長和劉曉剛用力地撞擊著車門,「泉子,裏面怎麼了?誰在開槍?」金璧輝後退一步靠近車門,對外面說:「不要慌,我只是要拿回自己的東西,如果不合作,別怪子彈不長眼,點響了炸藥包,大家都沒好處。嗯,嗯,陳長官,手別放下,不要逼我。」
那得從我的童年說起。童年的我無憂無慮地生活在我的父親——肅親王的王府里,我是他的第十四個女兒,也就是十九九藏書四格格。在王府的後花園里有一座緊鎖的神祠,我從會走路開始就好奇那裡面到底鎖著什麼樣的秘密,但那座神祠從來沒有被打開過。
「我當時很興奮,引起了石井四郎的懷疑,他堅持要我說出到底利用他的部隊在尋找什麼東西。結果我們發生了爭執,他親自審問了獵戶,當著獵戶的面處決了他的女兒,以獵戶妻子的安危來要挾他,問出了我向獵戶逼問的是那山洞,但獵戶沒有告訴他密道的事情。就這樣石井更加懷疑我,以秘密活動危害日本帝國安危的罪名將我軟禁在山神廟駐紮軍營的柴房,準備等第二天和大部隊會合后,電報聯繫我的上司土肥原賢二尋求處理辦法。」
底下就是事實和傳說不一樣的地方,傳說里這個姓黃的漢人是黃鼠狼成精,迷住了和碩格格,因此被聖祖努爾哈赤用毒酒鴆殺。而事實呢?事實就是這個黃郎依然是人,還是一個很有才氣的人,但最後的結局一樣是被聖祖努爾哈赤毒死了,原因有三個:
金璧輝微微一笑,看了看打開的窗戶:「有種的那是男人,沒我們女人的事情。不要激我,我只要寶物,拿了寶物以後還要安全地離開。這位強爺腿斷了,幫不上我的忙。那個老兵油子也不知道要昏迷到什麼時候,我就指望陳長官您到時候照顧我了。不要摸槍了,您的兩個指頭都斷了,把槍給您也打不了,不是嗎?」
但我做夢也想不到的是,我說完願望后,墳里居然響起一個尖細的幽幽男人的聲音:「唉,你真的和她長的一模一樣。」我嚇得跳了起來,心慌意亂地就往山下跑,一不留神滑倒滾下山路,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居然在皇姑墳里,外面的光線通過墳洞頂上一具貔貅頭像的七竅透射下來,照著掛在洞壁上的一幅畫像,和王府里一模一樣的和碩格格的畫像,除了畫像上的眼睛,我感覺到墳里還有一雙眼睛也在悄悄盯著我。雖然不知道它在什麼地方,但我能感覺到,我還能感覺到它沒有惡意。
所以他身上也流著愛新覺羅氏高貴的皇族血液,也是大清皇室的一員,但他自己不願意承認,當然皇室也不會承認他的存在。因為他就像白玉上的一個黑斑,他的出現,會讓整個大清皇族的血統蒙羞。呵呵,我為什麼會把這樣的醜聞告訴你們呢?因為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大清皇室已經被你們的民國政府趕出了故宮,就像一群強盜趕出主人一樣趕了出來,趕回了我們祖先居住的關外。大清的臉已經被丟盡了,還有什麼丑不能說,還有什麼顏面要保存?
「你閉嘴。」金璧輝尖叫起來,砰的一槍,我用衣布紮好的手指又是一涼,右手中指從根部斷了飛開去,我憤怒地看著這個臉上肌肉扭曲的瘋狂女人。金璧輝深吸了一口氣,又燦爛地笑了:「不好意思,陳長官,你知道,即使是女人也是有自尊的,我們只是觀點不同,沒必要爭執下去。不要那樣看著我,你知道的,女人在那幾天里情緒就比較暴躁,男人不體貼付出些代價也是正常的。所以,我衷心希望不要有下次。這樣你好,我也好!」王強怒罵道:「你這騷|貨,你到底要什麼?我根本就不相信我們有你要的東西,你找錯人了。」金璧輝微微一笑:「強爺,你應該相信一位格格說的話。好吧,底下我把話說得更清楚些。」
「跟在我身邊,沒被日本人發現的他問要不要救走我,我想了想讓他不要管我,先去山洞中的密道看看具體有什麼有用的寶物,發現就提前拿走,第二天讓日本人撲個空,到時候我可以向土肥原賢二以破壞滿日合作的罪名反參石井一本,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他答應了,但奇怪的是,走了以後他夜裡並沒有回來,第二天早上也沒回來,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出現在柴房裡。他告訴了我好幾個做夢也想不到的消息。」
是的,說到這裏你們應該猜到了,和碩格格腹中的這個胎兒就是我父親肅親王一脈的祖先,也就是說王府中都是這個姓黃漢人的後代。我總是想:這位姓黃的祖先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能吸引和碩格格這樣的高貴皇族委身相許,而且終身不渝?不久,我的病好了,可這個問題一直在我腦海里浮現,我得出千千萬萬個古怪離奇的答案,越想越不能自拔,最後皇姑墳成了我心裏的聖地,墳里的那位先祖成了我做夢都想去看看的男人。

本來我也不想和你們講得這麼煩瑣,不過沒辦法。因為說了也許你們也不相信,我不知道我要得到的是什麼東西,但我知道一定在你們當中某個人的身上,那就是你們連里唯一沒有上車的那個人——王剛。
強爺,本來我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在那個蛟道里我聽你們兄弟說了當年皇姑墳里的事情。你還記得那隻逃走的穿山甲嗎?不,不,它沒有逃掉,我已經知道了,當時有人得到了那隻穿山甲肚子里的鐵盒裡的東西。
砰砰,兩聲槍響,王強的身體搖晃了兩下,我連忙一把扶住:「怎麼樣,怎麼樣,強子?」金璧輝冷笑著說:「你這粗漢懂什麼?你不配看不起我!行,我今天就要你跪在我面前,看著你弟弟把寶物給我掏出來。」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突然車廂里的鬼子們爭先恐後地把頭伸出了窗外,大口大口地喘氣,我揉了揉眼睛,二話不說端槍就射,劉曉剛和連長更是槍槍連發,鬼子慘叫連連,一個接一個地倒下。王剛的馬馳過車尾平台,我們把連長接了上去,王剛追上王強,又接過了昏迷的李存壯,遞給我們。王強翻身鑽進了車窗,王剛牽住了空著的馬匹,繼續賓士。
也就是皇姑墳的傳說,但傳說就是傳說,它和真相總是有區別的,而我從奶娘那聽到的,應該更接近當年的真相。
王強盯著金璧輝,眼九_九_藏_書睛要噴出火來:「你做夢,剛子不會藏起東西不讓我知道的!你先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你到底要什麼東西?!」金璧輝嫣然一笑,站到炸藥包旁邊:「也好,火車還有三十分鐘到軍營,我就把發生的事情和你說一遍……」
真相是這樣的:
一、黃郎雖然是個很有才氣的人,但據說他並不是一個赳赳丈夫。正相反,他的長相非常的猥瑣,和和碩格格的花容月貌是天壤之別。
王強不動,金璧輝的槍口慢慢移向了車廂壁的炸藥包:「這一火車上總有千把中國百姓吧?給我的東西陪葬也足夠了。你喊不喊?!」
小姑娘的夢想,不是嗎?但我沒想到他真的去實現了我的願望,挖通了皇陵和皇姑墳,將我兩位祖先的屍體合葬在了一起。但那已經是三年以後的事情。我離開皇姑墳的時候他告訴我他會一直守在皇姑墳等我回來看他,而我回關內就被我父親肅親王送給了日本人川島浪速做養女,隨他一起回到了日本。這一去就是六年。
「當我發現張三彪認定是你們兄弟拿走了寶物以後,人海茫茫,我們去哪兒找你們呢?於是只好回到那條古墓的線索上來。我們通過日本人很快查出有個獵戶曾經售賣過漢墓里的東西,於是借用華東特高課大佐石井四郎的部隊將那獵戶一家給抓到了軍營里秘密審問,拷打下他終於說出通過一個山洞的巨石機關能夠進入密道的辦法。」
金璧輝突然歇斯底里地怪叫起來,我心一寒,知道這個發瘋的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車頂上一直聽著的連長喝道:「王強,我命令你,立刻把王剛叫上車。」

李存壯焦急地催著金姑娘:「追上去,追上去。」邊從肩上摘槍,我拽住了他的槍,喊:「不能放槍。」李存壯一呆:「什麼?」然後立刻明白了原因:車裡有軍火彈藥,鬼子從裏面對外放槍沒問題,但我們往裡面打是萬萬不能的,一旦子彈打進去引爆的可能性太大。那樣一來沒到軍營車皮就炸了,起不到引鬼子出營的作用,二來除了這列車皮,前面的幾列都是客列。看來鬼子就是怕有人動炸軍火的腦筋才用客列運彈藥,讓人投鼠忌器,太狠毒了。
王強答應一聲,回頭說:「泉哥,你和李油子慢一步來,看好我弟妹和馬!」
我鼻子一酸,緊緊地拉著王強:「放心,強子,我們就是死,也是頭先著地,不會跪下的。金璧輝,還是叫你川島芳子?你不要妄想能得到什麼了,有種你現在就開槍打死我們。」
王強另一邊膝蓋上也開了兩個槍洞,血已經染紅了鞋子,他臉色蒼白,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顫聲說:「泉,泉哥,扶住我,不要再讓我的膝蓋著地。人家都說,男人膝蓋下面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了漢奸走狗,死後也不得翻身的。」
二、黃郎雖然給聖祖帶來了很多求親的珠寶,但經過聖祖手下有本事的人的鑒別,這些珠寶應該都是漢墓里的殉葬品。就是說,這個黃郎的職業,其實是個盜墓者。這樣賤微身份的人和和碩格格結合,簡直是對整個女真部落的恥辱。
我的身體僵住了,身後是個清脆的女音,字正腔圓的漢語。王強看著我的身後,驚訝地說:「金姑娘,你幹嗎?你怎麼會說中國話?」砰的一聲,王強雙膝著地砰地跪在地上,一個槍眼從左膝蓋上流出血來,他兩眼驚愕地看著我身後。隨即我身後傳來鎖車門的聲音,那個女音又說:「不要以為車上有彈藥我就不敢開槍,照我說的去做。」
金璧輝鄙視地看了李存壯一眼,對王強說:
這個聲音告訴我:當年和碩格格腹中的胎兒降生后居然是對雙胞胎男嬰,只是長相截然不同。一個長相和幼年的和碩格格一樣可愛,聖祖一見就疼愛無比。還有一個呢,據說長得像那個姓黃的男人,就是一個怪胎。於是聖祖當時就決定留下那個可愛的,將像怪物的那個送去皇姑墳前,任他自生自滅。
我正視金璧輝,一字一頓地說:「相信我,王剛王強不管有沒有拿了寶物,都不會給你的。本來不管滿族漢族,都是中國人,但你現在的心已經失去了作為一個中國人的天良。無論你遭遇過什麼,都不能作為你勾結日本人的借口。寶物給你,復辟的只會是一個統治中國人的傀儡政權,更多的老百姓將會被推進火坑,只要是一個有氣節的中國人,絕對不會把東西給你。」
金璧輝忽然對著車窗開了一槍,剛剛從車頂露出頭髮的劉曉剛縮了回去。金璧輝隨即用槍指住要拾槍的我,高聲說:「車頂上的長官,不要做無謂的事情。如果你再有不規矩的行為,我下一槍不會打人,而是那邊的一堆炸藥。當然,如果你們朝我開槍無意間擊中引爆,我會感謝你們替我省下一顆子彈。」
我從來沒見父親發過那麼大的火,他暴跳如雷,威脅我只要我再提這個名字一次,就要把我趕出王府送給別人,從此不承認我是她的女兒。我哭著奔回內室,但我心裏更好奇了:到底這位和碩格格是誰?為什麼她的靈位要被關在那個黑黑的神祠里?為什麼王府里不能提她的名字?那個姓黃的畫家和她是什麼關係呢?
就是大清聖祖從他的祖先黃郎手裡得到的寶物,也是他從和碩格格的棺材里發現的寶物,可惜是包在一個鐵盒子里,他沒有打開過,也不知道裏面具體是什麼。但從聖祖寧願親手毀了自己最愛的女兒的幸福,也要隱藏這件寶物的重要性來看,傳說是不會假的。
但一路上他總是心事重重,話也和我說得少了,被我追問下,才說出記載中那座古墓有看守的神物,黃郎在記載中一再告誡不要再靠近那座古墓。現在他違背了告誡,也許當年發的毒誓就要應驗了。
真相的開頭和傳說一樣,都是當年和碩格格在皇姑山上遇險,被read•99csw.com一個姓黃的漢人所救,兩個人產生了感情。然後他們一起回到了王府。
窗口裡的鬼子學乖了,他們不再瞄準馬背上的人,轉而瞄準人下的馬,有一彈削去了王強胯|下馬的耳朵,嚇得馬匹掉頭想往回跑,王強好不容易才穩住了馬,但他的馬是再也不敢靠近火車了。窗后的日本鬼子又是吹口哨又是做鬼臉,笑成了一團。王剛馬後的連長用力向窗口投了一把刺刀,但只落在了窗口外車廂上,還險些失去平衡落馬。
應該是他被我們身上的日本軍裝迷惑了,弄不清我們是幹什麼的,我們也聽不懂他在喊些什麼,我只感覺耳邊生風,鐵軌兩旁的樹木不停地往後排去,暗暗佩服滿洲姑娘的騎術不是蓋的,如果不是馬上載了三個人,不見得就會落在王剛王強後面。
我一邊把李存壯拖到自己旁邊,一邊狠狠地罵道:「認賊作父,我們就是落在日本人手裡,也會有中國人替我們懲罰你的。」金璧輝眼睛盯著我:「陳長官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提我的日本繼父。還有,也不要再自作聰明。我對你們去救誰,救不救得出來,都不感興趣,我只要拿回你們身上我的東西。」
金璧輝看看窗外,笑了:「強爺不要這麼激動,你看,運處揚灰的地方不就是你弟弟的馬漸漸跟上來了嗎?你招他上來,大家當面對質,不是什麼都清楚了?」
片刻后,車頂上響起連長的聲音:「陳泉,她要什麼給她!」我又急又氣:「我根本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麼東西,何況,我們怎麼能相信一個替日本人辦事的女人的話?」
我告訴他不要亂想,只要找到寶物,我能復興大清國,就正式承認他的貴族血統,宣布他的皇室身份。他在暗處看著我說:「其實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我說那你要什麼?他嘆口氣就不說話。
情報?不,不,我對那東西沒興趣。日本人也不是善男信女,我要找的寶物也不希望被日本人知道,否則也許東西找到,但也不會是我的了。我更希望國民黨軍隊和日本軍兩敗俱傷,死得越多越好。我不會去幫日本人套情報的。而且情報是張三彪的敏感點。他早說過,不能觸及這個情報,否則張三彪很可能會從催眠中警覺。所以我要的只是當年的真相,到底是誰拿走了另一隻穿山甲體內的鐵盒。
所以黃郎死了,和碩格格心灰意冷之下,遁入了空門。但誰也沒想到的是,皇姑山上,和碩格格已經和黃郎有過肌膚之親,繼而珠胎暗結。等聖祖知道的時候,胎兒已經就要出生了,聖祖不願意傷害和碩格格,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打在李存壯腳邊,李存壯嚇得臉色蒼白:「別,別,當心炸藥。」金璧輝不耐煩地說:「過去,再廢話一句,下一槍就是你的頭,過去,找你的白花花的大腿去。」李存壯嚇得連滾帶爬地摸到我和王強旁邊,站起來扶住了王強的另一隻胳膊。
王強的馬已經搶先到了火車屁股後面。那鬼子似乎發現不對勁了,探身出窗咧嘴罵著開始瞄準,但劉曉剛單手端槍先開了火,鬼子號叫一聲打圈掉下了火車。
除非,我能找到他告訴我的那樣東西,滿洲國就會崛起,大清皇室就會復興,滿洲國可以在日本關東軍的幫助下回到關內,重新一統天下。我們可以和日本人划黑龍江而治,大清復興。此時,而我就是復興大清最大的功臣,也許,是聖祖英靈選擇了讓我成為大清的中興女王。
我想了想告訴他說,我最希望的是看到和碩格格能了結她一生的心愿,像傳說里那樣,能和黃郎合葬,讓傳說永遠美麗下去。他說讓我放心,我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其實我心裏的願望雖然是這麼想的,但卻沒有相信他的話,因為關東皇陵和皇姑墳相隔那麼遠,兩個死去幾百年的人怎麼會再次相聚呢?我只是希望能像你們漢人傳說中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一樣,他們能變成蝴蝶或者兩朵小花一樣聚在一起。

李存壯揚手把什麼東西從車窗里扔了進去,緊接著李存壯身下的馬一個鞠沖,前蹄一屈,帶著李存壯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我們同時喊:「李存壯!」離得最近的王強一個彎腰側身把李存壯拎上了自己的馬,眼看李存壯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王強氣沖沖地說:「好,我就叫他上來,讓你們看看他到底會不會有事情瞞著我。」金璧輝點點頭:「本來就是這個意思嗎。」王強剛要探頭出窗,我一把拉住了他:「強子,不要被她繞住了。現在不是誰拿了寶物的問題,而是該不該給她的問題。」
那幅畫畫得太完美了,畫上的和碩格格眉黛遠山,眼含秋波,我從來沒看過一個畫上的女子有這樣深情的眼光,我也從來沒有在王府的藏品里見過這麼精緻的畫工。我想這個畫家不光是用眼睛,用手作畫,他是用一顆深深愛著畫上女子的心在作畫。
馬匹賓士到徐州站的時候,我們看到不遠處剛過站的火車正駛向日本師部軍營的方向。眼看到底還是遲了一步,王剛喊道:「哥,我們繼續追,反正翻上最後一節車皮就行了。」
五六個鬼子同時從火車窗里探出頭來,立刻端起了槍往後面瞄準。窗口擠成了一團,金姑娘連忙勒馬,急奔的大洋馬一聲長嘶,前蹄探起有一人多高,我和李存壯差點掉了下去。王剛眼見危險,駕了一聲,帶著連長向右方馳遠和火車并行拉出了一個弧度。但王強馬太快,和火車又太近,基本腦袋就離槍口不到幾米了,我驚喊起來,只看到劉曉剛恰恰飛身撲上了火車後座,然後就是密集的槍聲。
他瞞過了你們所有的人,這位強爺不要激動,你一激動我槍就容易走火,對,所有人裏面也包括你,你弟弟才是所有人裏面心機最深沉的那一個。所以你們當然不知道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