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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石破天驚聖人出 至高境界是平淡

第五章 石破天驚聖人出

至高境界是平淡

昨承遣人喻以禍福利害,且令勉赴太府請謝,此非道誼深情,決不至此,感激之至,言無所容!但差人至龍場陵侮,此自差人挾勢擅威,非太府使之也。龍場諸夷與之爭鬥,此自諸夷憤慍不平,亦非某使之也。然則太府固未嘗辱某,某亦未嘗傲太府,何所得罪而遽請謝乎?跪拜之禮,亦小官當分,不足以為辱,然亦不當無故而行之。不當行而行,與當行而不行,其為取辱一也……
正如我們寫這本書的風格一樣,王陽明不講陸九淵,不講朱熹,而是隨著性子東拉西扯九-九-藏-書——他已經悟道了,怎麼扯怎麼有道理。聽得席書一個勁兒地眨巴眼睛,頭昏腦漲地回去了。
說過了,進入終極智慧境界之人,猶如爬到桅杆高處,任誰都能一眼就看出你在高處的位置。
回去后席書又回來了,聽了王陽明一通忽悠,又回去,然後又回來,就這麼來來回回地跑了好多趟,終於放聲大哭起來,曰:沒想到今日能重睹聖人之學!
陽明先生很開心,欣然提筆寫信:敬受米二石,柴炭雞鵝悉受如來數。其諸金帛鞍馬,使君所以交於卿九*九*藏*書士大夫者,施之逐臣,殊駭觀聽,敢固以辭——這就是國手大師的境界了,收了你臭棋簍子的禮物,是瞧得起你。悟道之前的王陽明,可是不敢這麼拽的。
於是就發生了這麼一樁事件,思州知府派人來到,專誠羞辱王守仁。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這封信一發出,知府立即「慚服」,官府立即給王陽明送來了米、肉,還派了農民工來替王守仁劈柴擔水。王陽明明確表示拒絕。領導送來的禮物,他也敢拒絕?因為現在的領導們與王陽明相比,就如同剛學九_九_藏_書棋的初級選手跟國手大師相比,智慧上的差距天差地遠,王陽明知道,領導們也知道。所以領導們非但不敢生氣——誰見過臭棋簍子敢跟國手大師發火?見王陽明不收禮物,領導們惶惶不可終日,又改送金帛、鞍馬,唯恐陽明先生不開心。
但王守仁,為什麼要高調搞群體事件呢?
史載,這封信很長,乃王守仁悟道之後第一次出手,在信的後面他還忽悠說:某之居此,蓋瘴癘蟲毒之與處,魑魅魍魎之與游,日有三死焉……後人評說曰:高手出手,並不見有何驚天九_九_藏_書動地之處,只是一個平淡如砥。越是高手,越是喜歡運用平淡的招數,越是平淡的招數,你越是無法抵擋,越是顯現出高手的不世風範。
答案就在王守仁的一封信上。事發之後,他興高采烈地拿起筆來,給貴州按察司副使毛應奎寫了封信,信上說:
王守仁成功激活了自己大腦中的智慧軟體,下一步的工作,就是讓人人都知道這件事,藉以推廣這一智慧。
在智慧面前,沒有人不心悅誠服。
當地秀才、官員紛紛登門求教,領導也紛紛登門。來的領導有一位乃提督學政席書九-九-藏-書,他聽說王陽明悟道了,覺得這事不大可能,就來給王陽明出了道難題:同是理學家,朱熹和陸九淵的學說,有什麼相同及不同之處?
可以確信,這場群體事件,實則是王守仁暗中挑起來的,全部的目的就是寫這麼一封信,讓領導們知道,就在龍場蠻荒之地,有一位絕世智慧高手。
思州知府為何要派人來?又是如何羞辱王守仁的?這事沒人說得清楚,也沒人想要查個明白,但結果卻是非常之有趣,知府派來的使者,遭到了龍場原始部落的圍毆,被打得哭著跑掉了。擺明了是一起群體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