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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破魂劫 第四章

第一卷 破魂劫

第四章

它表示贊同:「對哦,好哇,我們可以商量一下。」
她猶豫地反問一句:「你自己?為什麼是你自己?」
南美比我見識更廣博,在紫羅身上下了一道鎮神符后,急速地告訴我:「把蟲子抓出來!」
「錢?」
他表示讚許:「不錯,破魂出新,是指族中新一代精神領袖達旦的誕生。它將掌管破魂與食鬼兩族的生死存亡。每三百年一誕,但是在它出世之前,一定要有四元齊配,否則就會在最後期限來到之前胎死腹中。」
司印開始熔化。從指尖開始,她熔化成為艷藍色的粘稠液體,流瀉到球體上,點點滴滴都滲了進去,落到那個嬰兒四周,將水晶微粒凝結起來,形成一片片透明呈藍色的障壁,將嬰兒屏蔽其中。她熔化得越來越快,眼看那張美麗的臉將永不再見,成為記憶中的永恆。
我立刻噤若寒蟬。我可沒有忘記,辟塵雖然在我面前天天雞毛蒜皮、家長里短,養只拖把當寵物,不過它可是凈空領域數一數二的高手,凈得過了頭,會出現整體真空的恐怖效果,千萬莫要刺|激它。我也挺累的,將就一下睡吧。身邊的辟塵說時遲那時快,已經開始打呼。
他舉起面前的杯子向我微笑:「朱先生,恭喜你如願完成任務。我們要找的人,已經回到了破魂牧場。」
她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對我的陳述總結道:「你的意思是說,你願意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嗎?」
剛合上眼有點朦朦矓矓,腳上有東西碰我,一驚,我猛地翻身坐起。司印如花的笑臉在門口閃現,向我招手:「噓,別出聲,出來。」
他趕著一群食仔走了,我肅然起敬地自後向他行注目禮。雖說這位大人個子小,可氣派萬千啊,幾時我能夠修鍊到這一步,就可以走到吸血鬼之王的卧室里一屁股坐下,說:「端兩盤年輕可口點的嫩吸血鬼來大爺我嘗嘗鮮……」
站起身來活動一下,還好,一切正常。到底發生了什麼呢?記憶指向司印影像消失的瞬間,鼻子里多少有點PH值小於七的反應。為了排遣,我開始四處瞎逛,不知道那個水晶球後來怎麼了,是不是啪的一聲裂開,然後從中間跳出一隻猴子,目運金光,拜謁天地四方——這麼說就有點耳熟,好像不是破魂,而是孫悟空出生了……
各位,這是光行啊。這位影子兄弟笑得眉毛鼻子一把抓,問長問短:「豬哥,你在這裏幹什麼?你過得好不好?我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哦?」而我的好奇之心也毫不遜色,伸手一心想把它撈住,然後問:「你又跑來幹什麼?」
我也拿起杯子,不過是水杯,連番驚擾,我簡直渴得要死。喝完一大杯水之後,我出了口氣,誠實地說:「老實說,我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好狗屁的問題啊!
無論如何,這三場免費的超時空殺人秀看完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我要回家去了。結果光行同情地跳了一段草裙舞,告訴我:「不行哦,江左司徒說要送你去參加他們的出新大典。」
閑話已畢,江左司徒帶我轉回神像後面,腳下一輕,突然間便到了高處。這天花板好高啊,浮上五六米有餘,還只是在半空。我和江左司徒面對大廳正面牆壁,眼看著那黑色牆壁從中間如軟簾一樣向兩邊卷開,牆壁后徐徐露出的,是一個銀白繩索編製的如蜘蛛一樣八爪伸張搭牢兩邊的東西,中心兜住一個小小圓球,呈現出透明的藍色。球中充滿了水晶狀的微粒,而微粒中間,則睡著一個小小的嬰兒,他蜷曲四肢,頭部埋在懷裡,看不到模樣。而在圓球的後面,司印笑嘻嘻地懸空站著,看到我,笑容更美。有一點哀傷從我心裏掠過,那是一種久違的感覺,這感覺比恐懼、痛苦、羞辱都更令人印象深刻。我明明知道她並非真正的人類,卻不期然有一種衝動,想充當救世主,在這我無法匹敵的黑暗力量環伺中一躍而上,將她從覺醒的夢魘中帶走,去平凡人世與我平凡相守。不過,我還是壓抑了自己的衝動——第一,我身處半空跳不起來;第二,我怕衝上去以後,第一個反咬我一口的,就是司印自己。
它卻見怪不怪:「怪事天天有呀,不要這麼孤陋寡聞。」
江左司徒開始吃,且恪守孔夫子教訓的食不言,什麼話也不說了。我急得抓耳撓腮:「閣下一表人才,不要降格到去當說書先生嘛,這個時候來吊我胃口,多不夠意思!」
它聳聳肩膀:「光行年度逃生大賽冠軍必須義務為三大邪族服務一年。不過我也考慮退役後去開個速遞公司,豬哥有無興趣投資?」
凌空,離地面三十米左右,我腿開始發軟,但是很奇怪,我腳下的那一塊,卻彷彿總是可以踩得很實。這門技術夠實用,至少去看拳王爭霸賽決賽可以毋庸置疑地搶到最佳位置——兩位拳手的頂上!不過再往上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就到達極限了,所以顧不得司印還在飄飄悠悠地繼續凌波微步,我嚷嚷出來:「大小姐,再走我要在空中放水了,你快點問問題啊。」
光行哼著歌兒跳著華爾茲旋轉遠去,彷徨間,一隻手從黑暗中伸來,準確無誤地拉住我。好冷好滑的一隻手啊。雖然拉住的是我的衣角,我還是感覺到一陣寒氣刺入皮膚,召喚出一堆雞皮疙瘩歡呼雀躍在我的肚子上。我訥訥地問:「兄台哪位?帶我去哪?我年紀大了,肉粗不好吃。」
尾聲
我問:「入技術股行不行?」
我猜我大概是動感情動得太厲害,所以失去知覺了,明明正在親身上演生離死別感天動地的苦情戲,怎麼眼睛一閉上再睜開,自己就到了一片綠茵茵的草地上?茫然四顧,天色柔和,沒有太陽,卻很明朗,遠近都是疏疏落落通體漆黑的樹,虯根彎卷,所有枝葉邊緣都極為鋒利,朝天上指,劍拔九*九*藏*書弩張,統統都是敢與蒼天斗到底的無畏鬥士,不知道是什麼怪品種。草地的護理倒是很到位,完全可以評選時尚雜誌年度最佳草皮獎。
不愧是人類與邪族的雜交優良品種,文也來得,武也來得。不過這樣強逼我,荒謬了一點吧?萬一我骨頭超硬,或者決心貫徹「士可殺,不可辱」的君子原則,我不是要當場往旁邊那棵樹上一頭撞去,表示我寧死不從?不過我主意剛這麼一打,身邊那棵樹先熱情主動地把枝條一垂,就向我下圍包抄過來。我一跳而出它的攻擊範圍,轉頭又看到江左司徒陰惻惻的臉,額頭上彷彿寫著「你跳啊你跳啊,你跳遠一點啊」的意思。萬念俱灰之下長嘆一口氣,我大叫:「從你了從你了,我下半輩子完蛋了!倒霉啊……」
大概抖得稍微厲害了一點,江左司徒便低頭問我:「朱先生,有何不妥?」
三年前,這是朗藍。真是英俊的男人,不過此刻臉容兇狠,正掐住身下一個女子的脖頸,那是司印,她穿粉色長裙,兩條漂亮的腿在空中瘋狂地踢蹬,但漸漸便不再活動,身體軟垂下來。朗藍怕她不死,還卡了良久才放開,彷彿仍然不放心,探了又探她的鼻息,最後從廚房裡拿出一把斬排骨的大刀,舉刀便向仰躺在地板上的身體砍去。我看得怒氣攻心,要不是光行拉住我,我就要跳出去給朗藍一頓好打。光行告訴我:「江左司徒讓他來找一個女人,他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就是。但是他為劫財殺了兩個人被她撞破,決定殺人滅口。」我迷惑:「你的意思是,司印那個時候已經死了?」光行責怪地看著我,彷彿對我的智力在做重新估量:「她是破魂王的守護靈,怎麼可能那麼快死,你看下去啦。」
而這隻熟人對於看到我,驚訝程度猶有過之,它一頭扎了過來,親熱地在我面前開始跳土風舞——看來今年舞蹈界風向變了。
辟塵衝出來,我看見我家裡那一堆受了三個月熏陶的鬼,好奇心明顯長進不少,光天化日,居然也跟著從角角落落里衝出來看熱鬧。不過辟塵把頭伸出門外后表情還算正常,鬼兄弟姐妹們就不約而同發出凄厲的一聲喊,行李都不收,全部跳窗鑽洞離家出走了。
想想當初我帶兩隻蜘蛛回去的時候,司印也在。如果我貪圖暴的心臟,說不定上一分鐘還在和辟塵商量怎麼開發推廣這一高科技生物成分新產品,下一分鐘就脖子一涼,被強行送到一堵牆裡去面壁思過了。
它看見司印,立刻擺出了客戶至上的嘴臉,招呼道:「小姐去哪裡?」
江左司徒笑著對我解釋:「破魂最難修得的,就是一張臉,所以必要時候,都以模仿他人充數。看看,他們的樣子是不是都很像我?」
它嘿嘿笑著,冷不丁就把空間門開了。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南美的面部表情,不好,要保住小命臉就不要算了,我當機立斷調用了生平最誠懇的表情,軟語曰:「南美,我愛你……」
終於完工,看一下天色,居然已經耗到了凌晨一點多,一直忙亂,這才注意到司印一直站在一邊,她注視著我,眼睛里忽明忽暗,閃耀著水晶藍色。我腦子一暈,聽她慢慢地說:「豬哥,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我嘆氣,滿腦子頓時又是那些該死的屍體,栽在墊子上我告訴它:「我看到了好多吸血鬼被人家當豬仔趕,然後又看到好多屍體在天上弔起,頭痛啊。」
這一群生物是來白雲山上野餐兼露營的。當我對這個車子如何能登山有所置疑的時候,暴一言不發地跑到車旁邊,舉起來走了兩步,敢情不是他開車,是車開他上來的。
扳下第二根手指:「充沛的能量,形成高能量圈,保護它在出生后的三個月內營養充足,是為二元。」
我嗤嗤笑出來:「你屬於哪個交通公司啊?」
司印轉過身去,面對虛空,沉默良久。這個高度的風好冷啊,把我凍得鼻涕奪鼻而出,正不可收拾的時候,聽到司印嘆息著說:「王,我醒來了。領我去吧。」
「豬哥,你在紐約那邊看到了些什麼?」
他招手叫侍者開始上菜,一面對我做啟蒙工作:「那天晚上在峽谷底,你聽到服萊說,破魂出新有大麻煩。出新是什麼,你有無概念?」
聽到這句不著邊際的話的同時,我看到了一個熟人。
過去看紫羅,南美已經對她的腹部做了非常原始而且不適合人類仿生的消毒處理,此刻她的指尖燃燒起三昧火,把人家燒得賊亮,這方法野蠻是野蠻一點,對施為者要求也有點高——要活一千年才行——但是確實很有效。她不顧我驚魂未定,招呼我過去做縫合。想天下名醫無數,能跟我豬哥比肩的,著實也不多——什麼?不同意?你給蜘蛛開過刀嗎?
服萊對我態度頗有改善,不過聲音還是板板地:「這批食仔耗盡了,再說前段時間也抓太多,我帶幾個去放放生。」「放生?放生是什麼?是放人家一條生路讓他們走,還是放在開水裡涮涮蘸點醬油吃?」服萊相當迷惑地看看那些口水流到了嘴邊的傻吸血鬼,好像覺得「蘸點醬油吃吸血鬼」這種提議十分沒出息,說:「放生就是放生,離開這兒他們神智就會恢復。不過力量全廢,沒有用了。」
她天真無邪地笑:「我自己跟去的啊。豬哥,你一定對他們很好哦,你走的那幾天啊,他們天天都念叨你,尤其是辟塵啊,老藏吃的給你,經常我們還沒有上桌,菜就不見了。」
特意選了白雲山峰頂落地,我收起飛行器琢磨去哪裡找那一票怪物。念頭剛一轉,竟然聽到有汽車剎車的聲音在我屁股後面響起,回頭一看,哇,奧迪A6,為什麼可以跑到這個未開發的山頂上來?然後我就聽到辟塵興高采烈的聲音:「豬哥,豬哥read•99csw•com,你怎麼在這裏?」
光行雖然客戶服務不過關,空間轉換的本事卻一等一。我頭腦一昏,再落地生根的時候就發現,自己不偏不倚地,坐在一張十分舒服的椅子上,面前是餐桌,餐桌上還有整套餐具,都閃閃發亮,哇,銀子的哦。看看四周,衣香鬢影,侍者穿梭,好像是個餐廳。
門外,擺著一個小小的藍色包裹,包裹里一個小小嬰兒,向我天真無邪地笑著。長得也好像江左司徒啊……
我湊近它強調:「好多屍體在天上哦!」
這是我能想到的惟一的答案,我相信也是絕大多數人可以想到的惟一答案。
經典,區區一個人類,跑到最強最邪惡的族群里去當人家的爹,多揚眉吐氣!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求他:「麻煩你莫要說,第四樣東西就是在下我!」
我跟隨著司印緩緩往更高的山上走去,事實上「更高的山」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因為我們剛剛露營的地方已經是最頂峰了。這一刻我死心塌地承認司印絕非常人,平常人往空氣里踏去的結果是摔個巨大的狗吃屎,而不是這樣芝麻開花節節高。
辟塵毫不動容,聳聳肩膀冷靜地走開。我忍了半天笑忍得很辛苦,但還是上前支持它:「辟塵,明天我跟你一塊去撿!」
前趕后追,瞬間竄出去兩公里,我猛地身體一扳,急停,轉身,迎面一掌,去如雷霆萬鈞,不過打了個空。狄南美用了一招江湖上失傳已久的「鐵板橋」,以雙足為基點,整個身體往後幾乎貼到了地上,向我嘿嘿冷笑,非常驕傲地說:「豬哥,去打聽一下,我一千年的老狐狸豈是浪得虛名?」我當即在她腳上用力一踩,她嗷嗷叫著滾到地上去了,抱怨著:「混蛋豬哥,回來就和我打架。」
我覺得這個補充問句實在沒水準:「憑什麼你叫人家去死,自己好活?簡直放狗屁!沒人可以選,只好自己去死啦。」
「嘩啦」!
他繼續:「第三,你找回來的那個女子,其實本尊是破魂達旦的守護靈,每三百年一代達旦衰弱崩散的時候,她就會轉生消失於人間,必須靠一樣非常特別的東西喚醒,成全出新大事。」
透明球體開始輕微旋轉,速度逐漸加快。往下一看,滿堂子的精藍們早就無聲無息地低伏在地,開口念頌什麼,聽起來像古印度文,詭異的喃喃聲回蕩在空氣里,整個空間反而變得更加死寂。
「愛,有人擁有太多而有人從未見過,有人畢生追求有人不斷丟棄,有人為了它犧牲一切,有人為了一切都可以犧牲它。」
好在湯似乎不是很合他的胃口,所以他喝了兩口就停了下來,向我豎起食指輕輕搖:「你知道嗎,我們從你身上找到的那樣東西,是你對世間的愛。」
我們於半夜三更到達破魂牧場,從空間門一個狗吃屎掉下來,眼前完全是漆黑一片。
紫羅?
廣州,又見廣州!
她板起臉,表現出專業人士的傲慢態度,不理會我。
那邊廂,司印已經咳嗽咳得眼珠子都要跳出來了,我調侃光行:「看你需要我吧,服務態度不過關!」
我說:「客戶服務可以啦,我脾氣不錯。」
球漸漸凝固成了不透明的實體,停止了旋轉,有一顆眼淚從我臉上流下來,滴到地面上,砸出了豆大的坑,一顆,又一顆……精藍們都抬起頭來,靜靜地、迷惑地看著那些他們所不理解的陌生液體,在空中飛落。
低頭再看,大廳中聚集了許多穿著相似長衣的人,但每件衣服的顏色卻十分奇異,銀藍,金碧,紫灰,烏橙,雲紅,鮮艷奪目,不過在多綵衣服的上面,大家卻都頂著一個圓嘟嘟無眉無眼無鼻無嘴活像一個剝皮雞蛋的頭。他們聽到我進來,全部把我盯住,也不知拿什麼在打量我,一下子嚇得我要死,差點當場大小便失禁。
我鬱悶起來:原來我這麼高尚偉大呀,怎麼從來不覺得呢?早覺得我不是可以上八卦雜誌去爆料,說不定可以拿點出場費。
凌晨兩點多,我後來住的同一間房裡,傳齣劇烈的打鬧聲,女子的尖銳叱罵,重物落地,驚惶失措的哭鬧,響成一片。光行在室內設置了一個在兩個空間之間做中轉的次元站,我們在那裡看鬧劇上演。
敵不過我盛意拳拳,他終於又開口了:「三年前,你放走食金獸,停職將近一年,生活狀況非常慘。復職后不到兩個月,你又放縱嗜糖蚯蚓在東京地鐵長期盤踞,停職兩年。中間你還幫很多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去找他們的寵物,舊情人,或者強出頭幫人對抗黑社會,有時候也被打得很厲害,但是始終樂此不疲,且分文不取。你收留獵人聯盟懸賞名單上最靠前的半犀人四年多,幾次都冒了徹底被開除的危險帶它東躲西藏,而且還供養它生活。你救助過很多受傷的獵物,而它們都是獵人聯盟必得之而後快的寶貝。今天,你還冒著生命危險捨身飼蟲,以救回紫羅。為什麼?」
不用他叫,南美已經沖了進來,我沖她喊:「索姆蟲破卵!按住紫羅,她很快要發狂了。」從隨身攜帶的修復箱里取出我鋒利的解剖刀,照紫羅腹部迅速橫豎各劃一道,腹壁頓時如妖花怒放般綻開,破出一個極大的口子。在口子里,無數糾結在一起、無頭無眼、有著濡濕外表和密密麻麻長滿全身的鮮綠色疙瘩的黑色圓形蠕蟲,正在紫羅肚子里翻滾騰躍,有一些在主血管附近,似乎逐漸要擠壓進入血管內。新鮮的空氣湧進腹腔,蟲子的活動在瞬間停頓下來,然而也就是瞬間過後,蟲子突然間更緊密地糾纏成團,形成一個巨大的球狀體。我用刀尖試圖去挑動它們,未曾真正接觸,那球狀體彷彿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發出刺耳的尖叫聲,隨著那聲尖叫,球狀體中心破開,如同一張森森利口,猛然向我吞噬過來九-九-藏-書
江左司徒沒有肯定我,也沒有否定我,他只是問:「你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我強笑著搖搖頭,不搖頭還好,一搖就免不了要看到左右那些陰森森的「雞蛋」,嚇得我鼻涕都搶著落荒而逃。江左司徒哈哈大笑,另一隻手高高舉起,向他面前的人一招。大堂中聚集的人群忽然一起背過臉去,再回過臉來的時候,我傻眼了,好多精藍啊,怎麼全部都是精藍的樣子啊!
就在此時,一陣尖銳、充滿痛苦的嘶叫聲打破了我的春秋好夢。
一秒我都沒有猶豫,立即毅然決然地喊出了我的答案:「我自己死不行嗎?」
辟塵聽到我慘叫的聲音才醒來,之前一切喧嘩,對它來說大概都如同蟬鳴水響。它一看我手臂上的盛況,立刻伸出雙手來,嘴裏嘟囔著:「咬我,咬我……」
哇,聲音和服萊一樣,跟機器合成似的單調瘮人。江左司徒當這些東西的爹,拉風是拉風,好像樂趣就不太多吧,不如跟我一起住,還有辟塵收集的好多HIP-HOP聽。
問題是這樣的:倘若迫不得已,要在你認識的人里犧牲一個,以救你的生命,你選誰?
它一邊把睡袋打開,一邊問我。
再回到兩年前,我們在一條近郊的大道上遇到了阿華大和司印。他們飛車回城的路上,見到路邊有一個小卡車翻倒,車主從駕駛室窗戶里探出頭來,滿臉是鮮血,含糊不清地呼救,看樣子是被壓在裏面了。後車箱中滾出許多家私,大概是在搬家的路上。阿華大停車走過去搬那個人出來,那個人的懷裡滾出一個包裹,散在地上,是大包的首飾和現鈔,阿華大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站在後面的司印,趁她沒有注意看,突然掌心吐力,把那位遇難者的頭打得粉碎,撿起那個包,對司印說:「沒有救了,我們走吧。」車子重新開動,司印突然頭一垂,昏了過去,那條銀白色的怪物再度從她的身體里出來,把阿華大吃成了一個空架子。
一隻熟人。
我張開手給他看我的五根手指:「四元?」
分神半天,江左司徒應該已經幫我回答完了質問,所以那位仁兄把我左右上下仔細瞻仰一遍后,納悶地說:「就是你呀,為了拿你的資料還要我發迴避令給獵人聯盟,結果走錯了空間出口,撞破了你們的天花板。」我「哎呀」一聲,那個謎團總算解了,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迴避令是什麼?江左司徒安慰地拍拍我:「莫驚訝,你們獵人聯盟老大和我們有秘密協議在先,如我們需要他們迴避,會發出專門的照會。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為了什麼。」我心裏這個氣呀,獵人偶爾還是要有一點鋤強扶弱的精神嘛!打不過人家就先跪下來求條生路,萬一要你迴避是要開展大屠殺呢?真是混蛋加三級。
一隊吸血鬼過來了。我吃驚地擦擦眼睛,看著這群吸血鬼排成縱隊,一絲不苟地同開步,同下腳,連眼珠子轉過來打量我的動作都整齊劃一,比我上次在谷底看到的還不如。趕著他們走的那個人呢,仍然是服萊。他也看到了我,居然點點頭表示招呼,令我受寵若驚,趕忙也點了好幾個一百八十度的大頭,趨前問候道:「長老哪裡去?」表情媚悅,體態恭順,哎呀,早知道自己有這個天賦,當初拿出來打點打點夢裡紗,說不定現在都是駐歐洲聯絡處的首席獵人了。不過夢裡紗的級別和服萊差太遠了——威武不能屈者,威武不夠也,羞愧啊。
她非常驚訝,直愣愣地看著我,然後看看四周——表情真是愚蠢,難道有誰會在凌晨兩點,坐個熱氣球上來偷聽我們夜半私語嗎?不但偷聽,還插話?!
我沖它大聲嚷嚷:「用重塵啊,包住它們!」
紫羅在一邊笑:「這隻小犀牛啊,每天在廣州海拔最高的地方遙望全城,哪裡有誰掉了錢,它一溜煙就去撿了回來。那些在一邊跟著想撿的,經常以為自己出現幻覺,明明有十塊錢在那裡的,為什麼一道白影子閃過,然後就不見了?」
夜風如手。深藍色天空中群星閃耀,山峰靜謐而悠遠,在空中剪出美麗輪廓。懶洋洋地望望四周,司印在朦朧中的微笑令我心裏平和喜悅。真奇怪,我生平在無數地方見過無數山水,從未有過這一刻的感覺。有句話說,重要的不是做什麼,在哪裡做,而是跟誰做!所言非虛!我問她:「你怎麼和他們在一起?」
這樣講好像是高尚一點,我順水推舟點點頭。不然繼續下去,我在半空中縮水到二兩大的腦子裡哪有那麼多深奧的話好說。
我們開始搭帳篷野營。這可真搞笑,除了司印以外,在座的各位,誰不是曾經一年有三百天在野外躺草地,其他六十天蹲樹上的?現在生活好了哦,居然來搭帳篷野營?好死不死,學人類憶苦思甜嗎?
幸好這個時候看到了江左司徒,也穿一件長衣,純白色,翩翩從前面神像後轉出來,招呼我。於是在那些無臉人分開的一條小小通道里,我哆哆嗦嗦、低眉順眼地溜過去,打死我眼睛也不敢往兩邊看,這可比什麼疫龍啊、吸血鬼啊、弔死鬼啊可怕多了——什麼都沒有,就比什麼都嚇人。
踉踉蹌蹌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眼前一花,倏忽之間,就撞進了一個光華燦爛的大房間。牽我的手不見了,我站在那裡,覺得這個房間有點眼熟,仔細看看,廳前後兩端落地環形的巨大神龕里森然排列著半人半獸的神像,地板與天花板都漆黑。對了,這不是我初次見到江左司徒的那個地方嗎?我的偶像布萊德·彼特應該就在附近酣睡吧,不知道他做夢磨不磨牙?
這一車人可真有看頭啊,幾乎,可以拉去走鄉串寨開演藝專場了。狐狸犀牛蜘蛛都有,就是沒有人。不過立刻司印就笑吟吟地從後座探出頭來,向我打招呼:「回來了,出https://read.99csw•com差順利嗎?」素麵朝天,竟然比濃妝更美。
江左司徒為我安排了一場特別的時光之旅,從這家坐落在墨爾本的LA AMANDA餐廳座椅上出發,跟隨光行回到三年前的廣州中信公寓。走的時候聽到江左司徒以標準的倫敦腔對侍者說:「麻煩撤掉這套餐具。」我抗議都來不及了:我什麼都沒有吃啊。
我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不知道,不過一定不是錢。否則我早就貪污了印加黃金寶藏,藏到哪個小山溝里天天跟金子一起睡覺了。這不算什麼高尚品格,只是個人愛好問題。跟金子睡覺多不舒服啊,半夜剛剛把被窩睡暖,一轉身噢噢,什麼東西冰涼徹骨,搞死人。
那次來,燈火昏沉,影影綽綽四周只看到大概,今天大異從前,仰頭看,大殿縱橫四角墜下共十六個巨大的圓形燈球,由螢嬰叢集而成,爆發出來的白色光亮雖然無比強烈,卻令人感覺肅穆溫暖。螢嬰翅膀輕輕扇動,發出細微的風聲。
能夠喚醒極惡邪族領袖的精髓,是人類的愛。
我一早估到,在我們要去的地方一定可以見到江左司徒,不過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大出意料。
考我?哼,幸好俺豬哥別的沒有,怪東西認識不少,蚯蚓們告訴過我的——生BB咯。我把買一送一的那聲「傻瓜」活生生忍了下來。
它反應過來,立刻雙手向空中虛抓,收集金屬性的微塵,頃刻手裡就多了一片薄薄的黑色片狀物,向我手臂上一包,一卷,往下一撕——蟲子全部被剝落下來,我擦了一把汗,呼,好險。看看這哪裡叫手,叫剝皮兔正確得多,只差埋在火里烤一下,那就是怪味蟲烤叫化豬哥。
江左司徒把要我做的事情說完,我鼻子都歪了,大叫使不得使不得,撒腿就跑。可惜道行淺,跑不掉啊,江左司徒一飄,就飄到我面前來了,沉下臉來正色說:「朱先生,你知道這不是你願不願意的事情,我看中你性情純良,如能以此引導達旦,將來於我族類的改造有益。你答應也要答應,不答應,也要答應。」
算了,她能說的話會告訴我的。我決定以德報怨,讚美她:「南美,你的身材真是好啊真是好。」
我沒好氣:「怎麼抓,它們要咬我。」
他趁我一分神,又開始喝湯。
到了江左司徒身邊,他很善解人意地攜住我的手。唉,我是真夠嗆,連男人的手都願意牽了。
在它們忙著布置的當口,我悄悄繞到狄南美身後,蹲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動作把她那條耐克運動七分褲往下一拉,只見眼前兩條狐狸大腿,毛茸茸,箭拔弩張,耳邊頓時傳來司印的尖叫聲。南美眼神發綠地瞪著我,突然猛撲過來,我撒腿就跑。
索姆蟲是天生寄居在紫羅和暴這種八神草蛛身上的微型惡性生物。每逢十三年發作一次,嚴重的時候會將寄主整個身體生生吃嚼乾淨,如果不採取措施救治,寄主在被吃成一個木乃伊之前,由於劇痛和神經損傷,一定會狂性大發,六親不認。不過索姆蟲也恰好有天生的剋星,在八神草蛛棲息的地方,通常都會生長一種濕頭花果,十三年一熟,八神草蛛總是定時服用一次,以避開蟲噬之災。我相信紫羅和暴大概是逃避獵人聯盟對它們心髒的索求而離開舊地,因而沒有辦法及時找到濕頭花果。
我舌頭打結,對光行說:「我幹了壞事,也會被吃成那樣啊?拜託,破魂又不是觀音菩薩座下的懲惡童子,幹嗎執法那麼嚴?」光行說:「破魂的守護靈代表的是達旦善的一面,平衡破魂族類天生的惡,以保證新的領導人不會成為一味嗜殺的惡魔。在她面前展現罪惡,守護靈就會拒絕蘇醒。」我嘀咕:「她還真挑剔。」不過不得不承認,除了保羅的罪行還有點商榷之處,前兩個還真是死有餘辜。
那一刀應該是剁在司印身體上了,卻再也拔不出來。朗藍臉上變色,試了兩次,額頭上青筋根根暴出,刀還是紋絲不動。司印的身體上並沒有鮮血,從刀下出來的,是一條銀色的繩索狀的東西,極速飛騰而上,啪的一聲纏住了朗藍的脖子,並且整條勒進了他的皮膚,消失了。朗藍臉上出現恐怖之極的神情,張開嘴巴呵呵喘氣,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頃刻之間,他本來強壯高大的身體萎縮下去,萎縮下去,直到成為後來我見識過的那個乾屍表情。光行好心地為我擦了一把哈喇子,說:「好啦,豬哥,我們可以去看另一個人了,一會就有破魂過來,把司印記憶洗掉,送她回自己的房間,然後把這個混蛋收進牆裡去了。」
在徹底消失前,她張開口,發出最後的聲音:「豬哥,和你們一起,我覺得很快樂。」
好不容易等他吃到歇口氣,停下來拿起餐巾擦嘴,我把身體前傾過去,做出十二萬分虔誠的姿態,五官四肢都在親切地表示:我等著呢,說下去吧。
多麼神奇,又多麼諷刺。
我眉開眼笑的傻模樣好像惹到了別人,下面有一位「翻版精藍」越眾而出,向我喝問:「你是誰?」
心焦火燎地衝過去,我大聲喝問:「怎麼了?」
江左司徒深深望向我,眼裡有沉思的神色,他說:「這個世界上有一樣東西,有人出生就得到太多,有人卻一生都尋尋覓覓。有的人擁有的時候從不珍惜,失去了就後悔莫及。有的人為了它願意犧牲一切,有的人卻為了其他一切不惜犧牲它。人類不停地談論它,追求它,想像它,表現它,那是什麼?」
色|誘不成,只好捨身取義。我把袖子往上一捋,奮起神威大喝一聲之後,把手臂伸進了紫羅的腹部。說時遲那時快,蟲子倏忽間發出好肉麻的嗡嗡聲,像一團黑色捲風一樣,呼啦撲了上來,把我的整條手臂包裹得密不透風,感覺像浸在二百度的開水裡。我跳起來一邊飛快往外面跑https://read.99csw.com,一邊大叫:「辟塵,辟塵!」
再回到一年前,保羅在酒吧門口帶其他女人回家,被司印遇到,司印傷心欲絕,保羅卻對她惡語喝罵,還動手把她推倒在街上,然後揚長而去。當天晚上,司印去踢他的門,踢開的瞬間自己便失去了知覺,然後保羅就眼睜睜看著自己四體全廢,命歸黃泉。
果然,精藍的模樣是很像江左司徒的,難怪我早先還以為精藍是他的兒子。江左司徒搖頭:「出於某種原因,精藍這一代的族人都稱呼我為父親。」
南美點頭:「就是給它們咬才行。索姆蟲不見血肉不會離開紫羅的身體,暴不能被它們咬,否則會催醒他本身體內的蟲子。豬哥,你來吧!」
它打個響指:「有破魂疾行令招我接人啊。對了,人呢?」
才七點,七點而已,大家居然都跑去睡覺。我提議開一個野營晚會,大家唱唱歌,做做遊戲什麼的,他們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個瘋子。屈服於這種強大的暴民意志之下,我成年以後,入土以前,第一次——我發誓也是最後一次——在七點十五分,忍氣吞聲地鑽進了一個帳篷準備睡覺,而且還是跟辟塵同床共枕。
三個月後。
寂寞當然要回家,我決定要回家了,把我弄來觀摩這麼重要的典禮,也不發點紀念品給我,未經王化的非人,就是這麼小氣。唉聲嘆氣一番,我跟江左司徒告辭,請他送我回廣州去,他一伸手:「且慢,朱先生,還有大事要麻煩你。」
一道閃亮的鋒芒閃過眼前,我本能地往後一跳,定睛再看,暴劃開了帳篷,驚慌無助地盯著我。帳篷里,紫羅現出了原形,蜷曲在地上,八隻腳無力地攤開兩邊,不時一陣痙攣。她的腹部微脹,透明發光,隱約可以看到其中有無數黑色微小的圓形顆粒動來動去。我一見大驚,搶進去一搭她的心臟,跳得極慢,我抬頭大聲問:「上一次是什麼時候?」暴渾身顫抖,驚惶得手足無措,只會看著紫羅發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一把推開他:「去叫老狐狸來。」
當好人還是有好報的,至少不怕有鬼上門。敢情江左一直知道守護靈在哪裡,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去喚醒她,直到遇到我這個倒霉蛋。難道我善良的稟性在世間如此聲名響亮?
看她俏生生的模樣,我心裏溫暖,不禁傻笑起來。她伸出小手,指頭在我掌心划圈圈,告訴我:「我是孤兒,找了二十年啊,也沒找到有人對我這麼好的。」
清早,我在辟塵動感十足的廚房伴奏曲中醒來,想起昨天半夜口乾去開冰箱門,居然看到有鬼在喝我的牛奶——還是個女鬼,把我氣得跳腳。混蛋江左司徒,要我做那麼重要的事情,卻小氣得要死,在墨爾本什麼房子沒有,找了個鬧鬼的多重兇殺現場給我!現在好了,沒事就和那些冤魂野鬼打照面,經常聽到辟塵在廚房裡嚷嚷:「走開走開,不是給你們吃的。不走?不走我噴你殺蟲水。」而那些鬼被毀了二次容,半夜就哭哭唧唧的,煩死人。
江左司徒就在我對面,白色西裝,做工精緻,料子上乘,風華絕代,玉樹臨風!跟我吃飯實在很浪費色相。
辟塵十分徹底地開始挖地三尺,把蟲子連重塵一起丟進去,實行種族滅絕式活埋。土裡面仍然傳出來沙沙沙的聲音,讓人雞皮疙瘩從心裏冒出來,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煙熏鮭魚沙拉上桌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她當即眉開眼笑,挎上我的胳膊,一扭一扭走回去了。那邊廂,大隊人馬在翹首盼望看一出好戲,看誰會被打成輕度殘疾,一看我們兩個都完好無損地出現,大失所望。只有辟塵笑得賊兮兮,拿出帽子來收錢——這些爛人,居然開盤口賭我們的輸贏!司印買我贏,兩隻蜘蛛買狐狸贏,只有辟塵英明神武,居然買平局!兜了一帽子錢過來,辟塵喜滋滋地對我說:「豬哥,我們的伙食費!」
它很挑剔:「你能做什麼?」
此情此景,簡直可以入選年度十大浪漫場面了吧,只要我再表現出自己純情英武的一面,也許就可以宣告,悲慘的單身生活從此結束了!!
果然女人天生是情感的動物,我這句話出口,得到了無比深刻的驗證和回應——南美當頭一口咬過來,閃亮的白牙距離我的脖子只有三毫米的時候我才僥倖閃開。她冷然提醒我道:「豬哥,別忘了,我不吃這套!」SHIT!忘記了她是狐狸!
他數給我聽:「父精母血,天經地義,是為一元。」
繼續在草地上晃蕩,我還看到一個頭部包著黑色頭巾、穿黑色長袍的人匆匆走過,向我掃了一眼,精光四射,害我打了好多個冷戰。「那個是食鬼族人代表,來覲見新生達旦的。」打冷戰的時候聽到這個聲音,使我還額外多奉送了幾個——江左司徒又冒了出來,指指那個眨眼就不見的人走去的方向。我苦笑著點點頭,說:「食鬼都是這個樣子哦,我記住了。」他拍拍我的肩膀:「朱先生,多謝你不辱使命。達旦已經出生了。這次食鬼破魂的出新危機史無前例,如果讓達旦在水晶胎中就萎縮死亡的話,我們滅族前的驚人破壞力,足夠讓整個地球毀滅。」
有人敲門,我含著一個牙刷過去開,眼前先一亮,然後再一黑,我愣怔了半天,開始大喊:「辟塵,那東西來了!」
我驚喜地看著她。
它當的一聲倒頭就睡:「你要是還想看,我立刻可以讓整個廣州都跑到天上去。」
我把此去情形約略一說,揪住她一陣亂搖:「南美啊南美,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吧,你一定知道的哦!」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說我走運吧,不是那麼回事,說不走運,好像還一不小心拯救了一把世界。為什麼沒有媒體來盯我梢,報道我的八卦消息,或者請我去當什麼魚鉤啊狗糧的代言人啊?英雄皆寂寞,我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