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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懸神引 第四章

第二卷 懸神引

第四章

「小破,洗澡!」
樓梯口出現的是史密斯太太。她身負喪女之痛,沉睡了整日,此時才蹣跚下樓。當她看到羅伯特,驚疑半刻,熱淚奪眶而出,突然間兩人同時啟動,羅伯特高呼:「莉莉!」飛奔過去,恰在第二級樓梯對接成功,擁抱在一起——年輕人衝動不懂事,兩個人站一級梯子怎麼站得住,頓時一起摔下來。按道理說我們應該及時助他一臂之力,不過狄南美當機立斷地號召了一聲:「趁他分神,我們快吃!」所以大家都沒空去捧他們這一出樓台會的場。
我瞥了一眼他的手,心裏嘀咕:不用不好意思,只要你把斷手飛行術表演來看看,我們就兩清啦。
他非常乾脆地點點頭,還挺起胸膛,徹底表現出一種無以名狀的另類榮譽感:「所以本店出品的三明治,從今日開始,正式成為整個墨爾本最難吃的一種!」
主食:手工刀削麵 咸八寶飯
辟塵聽得不耐煩了,從廚房出來教訓我:「豬哥,你鬧什麼,你請的客人,我們要給人家面子嘛!要不別請了,我們自己吃?」
等她終於冷靜下來的時候,我們的晚飯已經吃完了。不錯,安慰女人,尤其是安慰悲痛的女人乃是我平生學得最差勁的一門技術,所以黔驢技窮的關鍵時候,我還是忍不住重操故伎,一拳把她打昏了過去。一天昏兩次,一次兩小時,這個劑量大了點,為了做一點補償,我很好心地留了一點香草燒羊排給她,要說辟塵的廚藝不是蓋的,這位太太本來再次醒后仍悲傷得要死,也硬是來了個中場休息,把羊排吃得乾乾淨淨后才繼續。
辟塵以外層爆破風護體,好不容易將菜端上了桌子,羅伯特先生沒有搞懂狀況,慢條斯理系好餐巾,喝水漱口,笨笨地拿起筷子四下一張望,哎呀,只有小破啃著田雞腿眉開眼笑,其他人呢?
成語用得如此精準,我立馬就蔫了,灰溜溜跑去幫小破當下手。南美則請願成為試菜師,拿著一雙銀筷子在空中揮舞,大義凜然:「我豁出去了,我一定要先吃吃看,如果有毒,你們就別吃了,全部給我吃吧……」
正打鬧,南美忽然臉色一變,跳起來就問:「幾點了?」
我從頭到尾看完,出去找狄南美投訴:「什麼世道啊,我沒吃過的都有,拿手菜一次到齊了!」
丟給我一根狠狠的中指,南美悻悻開門閃了。我笑了半天,東抓抓,西撓撓,心裏始終覺得安定不下來。算了,這多管閑事的脾氣改不了,還是趁夜去羅伯特家再看看,也許可以發現點什麼。
我如釋重負:「愛麗思是阿姨的女兒啊,當然在一起。」
不好,要解釋與破魂家族傳承左右不相干的道德倫理與生物學問題,我趕緊跑掉,任辟塵拖小破去浴室。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辟塵是半犀族人,對自己的小眼睛極為自豪,一旦有任何人影響小破外貌,辟塵就會不擇手段。上次那個郵差就因為家裡鬧鬼,不得不搬走了。
看到眼睛都酸了,我點點南美:「有什麼呀有什麼呀,我瞧不見。」一向明鑒萬里的老狐狸居然也糊塗:「奇怪了,反覆看到的還是上次那個古堡,水晶球居然沒有辦法再深入了。難道有什麼干擾?」她猜測https://read.99csw.com,「史密斯?沒道理,我應該感覺得到的,難道我吃太多垃圾食品以後功能退化了?」辟塵陰森森的聲音立刻從遙遠的浴室傳來:「你說什麼是垃圾食品?」
再三催促,羅伯特才為我娓娓道來。莉莉是他十五歲時候的初戀情人,彼時在巴黎,和莉莉陷入情網不過四個月就被迫離開,聯繫斷絕,後來百般尋訪,仍然音信全無。羅伯特心如死灰,遷到本地買下大塊土地獨居,所住的房子也是模仿女友的家建的,聊以懷念。
冷盤:豉爆田雞腿 怪味牛肚
小破在一邊做幼兒園布置的手工作業,正折著紙蝴蝶,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來:「豬哥無理取鬧了。」
丟臉啊,一千年的老精怪,居然灌人類的迷魂湯,可見貪圖虛榮這種毛病,不僅僅是我們凡夫俗子專有的。
我和南美對望一眼,哦,哦,這樣啊。
一針見血,正中命門,夠狠,我喜歡!
我再次出去投訴:「聽聽,為了給人家吃田雞,去墨西哥!幸好它不耗汽油,不然虧死了,多費錢啊!」
回去我告訴辟塵明天家裡有客,它相當犯躊躇:「長得怎麼樣?」
我聳聳肩:「有待開發,喂,你別上來,我自己開發就行了。」
「不!」
勇氣號躊躇滿志地在空中高視闊步,自由自在地飛來飛去,偶爾會做出一些危險動作,例如飛快衝向放滿各種洗髮用品和嬰兒護膚品的架子支撐部,在馬上要撞上的時候一個急轉彎掠開。說它危險,並不是害怕損失——江左司徒給的撫養費不少——而是那些東西一掉,就意味著辟塵的額外清潔工作立刻拉開序幕,今晚家裡的蟑螂都沒得安生了……
鑒於此,我實在應該號召各路導演們每逢中午一點,晚上七點來我家現場觀摩,才能夠見識到「天下狐狸,皆為飯來,地上破魂,皆為菜往」的真正盛景,才能深刻領會到什麼叫做「人爭一口飯,佛爭一炷香」的至高真理,才能了解到「落花流水吃完也,天上人間」的古今盛衰盈缺。
聽到這裏,我對羅伯特馬上同情到極點,一方面為了挽救他的胃,一方面藉機會看看他到底有何怪異之處,我當即上前邀請他第二日來我家吃午飯。他先是疑惑萬分,接著就深感赧然,面面相覷的過程中我目擊了他含在嘴裏的那塊三明治,從酸黃瓜的成色看,我完全有理由懷疑此人味覺早已失靈,才能這樣吞糠咽菜,在所不計。我對他解釋:「我家廚子最近發明了兩道新菜色,要我找人去試試味道。」他傻乎乎地點點頭,含含糊糊地說:「那怎麼好意思……」
我早就納悶了,看南美今天穿著來者不善:V領紗襯衣,透明紫色貼身短裙,胸部修復有功,比以前還大了一號,如此刻意嬌艷,一定有詐。果然聽到這混蛋狐狸迎上去,嬌滴滴地搭訕道:「羅伯特先生可有涉足傳媒業?您覺得我能不能當封|面|女|郎啊!」
他差不多玩夠了,我們三人站起身來挽袖子,準備把他拖出來。此時那艘勇氣號突然在空中凝住不動,彷彿在傾聽什麼,瞬間之後,小破在浴缸中發出清亮的一聲長嘯,所有玩具船都騰地升空,爭先恐後,以萬夫不當九-九-藏-書之勇統統向浴室窗戶筆直駛去,一聲裂響,玻璃碎落,隱約有金色長發飛揚而起,迅速閃過。我衝上去探頭一看,外面清風白雲,夜空琅琅,一無所有。但是去勢最快的勇氣號船舷上,分明夾住了一縷頭髮,金色,極為柔細。南美抱起小破問他:「剛剛是誰來了?」
十分鐘以後,如意料之中,我們在便利店看到了登喜路男人羅伯特繼續鬱悶地吃三明治。我悄悄問店員:「你們這家店的三明治是不是特別好吃?」這位留著朋克頭、嘴唇上和鼻子上各穿了三個金屬環的慘綠少年哼了一聲,眼睛望向放三明治的架子,慢吞吞地說:「墨爾本一千家便利店自產三明治評選,我們位列第七百四十五名。」我釋然:「還不算最難吃。」
辟塵點點頭:「普通我還可以接受。不要跟上次那個郵差一樣,剛往家裡送了三天報紙,小破的眼睛就變大了三倍。」
還不等我答話,她飛快向門口跑,我在後面喊:「喂——」
結果她被辟塵用一陣平地龍捲風裹住丟出廚房,力度位置剛剛好,掉下來正戳在小破的剪刀上,她哇哇大叫在客廳里以超音速繞圈子,把期期艾艾進門的羅伯特晃得眼前一花,差點栽倒在地。
我頓時苦起臉:「所以?」
羅伯特和莉莉一起驅車從我家離去。站在院子外面的我不由得發起呆來,發生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事啊,怎麼就和我扯上了呀?
一旦小破的衣服被脫掉,他就會惱羞成怒,開始讀辟塵的腦電波,並且大聲念出來,可惜這個小子的語言表達能力不太發達,經常瞪著辟塵半天,才無比用力地吼出一聲:「蘿蔔!」
有沒有在電視里看到過,某個大旱之年,千萬人流離失所,城中心架起棚子施粥。此時萬人擁擠,洶湧如潮,那場景真是令人唏噓感嘆。不過我一直有點意見的是,現在的群眾演員選拔機制不合理啊。看看,這位仁兄,貴體重幾何?一百四十斤,你可只有五英尺高啊,也好意思來演饑民?作為一個演員,哪怕是死跑龍套的,也要敬業嘛!
史密斯太太臉上突然露出奇特的迷惘表情,她喃喃地說:「我也不知道。」
送客歸來,辟塵開始每日的例行功課——哄小破去洗澡。預設台詞一般是這樣的:
合我等三人之力,終於把今天格外叛逆的小破洗完澡。說來也奇怪,天天要他去洗澡都跟要殺他頭一樣,但只要一放進浴缸,他就立刻安靜下來,一臉陶醉地泡在水裡。和普通小孩一樣地喜歡一邊洗一邊玩玩具,所以兩米長一米三寬的浴缸浮滿了形形色|色的軍艦、貨輪、海盜骷髏船,飄揚各國旗幟,天下一家。惟一的特殊之處,就是這些船在水裡泡久了可能有點不耐煩,有事沒事會飛起來,在空中表演托馬斯全旋。
他們滾在地上又哭又笑,一起問話又一起閉嘴,眼睛貼在對方鼻子上看都還嫌不夠近,親嘴親了十七八個才停下來喘口氣。羅伯特平時還挺像模像樣的,現在只會喊:「天哪,天哪,耶穌基督愛我,上帝愛我。」辟塵喝著湯在一邊觀望,唏噓地說:「真感人啊,真是太感人了。」南美含著一口八寶飯湊過去問:「怎麼感人法,你什麼時候那麼多愁善感的九九藏書?」辟塵指指那兩個傢伙身下,說:「喏,那塊地毯今天蹭了灰,我本來準備拿去洗的,不過現在已經不用了。」
這個「見」字語音未落,狐狸一頭撞在門上,穿門術無效,一個大包從她頭上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我忍住笑,平心靜氣地告訴她:「辟塵在門上包了超能防法術重塵罩。」
我搶上一步,一面拿住她的聞香、人中兩處穴道,輕輕發力,強迫她鎮定下來,一面安慰她:「冷靜一點,冷靜一點。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請冷靜下來。」
在我家躺了兩個多小時,史密斯太太才蘇醒過來。她走下樓的時候,我正在和辟塵、小破三個一起玩親子遊戲《小蜜蜂》——兩隻小蜜蜂啊,飛在花叢中呀,飛呀……我剪刀,小破石頭,輸了,啪啪——諸位,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兩耳光,打在普通人身上,立馬可以打出二級殘廢,附送終身腦後餘震不絕——再飛,啪啪,我下手打辟塵可也沒藏私,當然像我那麼愛和平的人,不斷祈禱的就是平局。小破小嘴一撅,湊過來吧唧一下,我臉都笑爛了。讓平局來得更猛烈些吧。
我想了想:「普通。」
招呼史密斯太太坐下,一時間話不知從何說起,仔細端詳她,高鼻深目,眼睛碧綠,似乎是歐洲大陸的品種,雖說落難,風度卻甚好,有大家閨秀的氣派。目睹我眼珠亂轉地看來看去,就是不先說話,她只好開口:「我怎麼到這裏的?」
她回頭瞪我:「我要去布魯塞爾的RAVE PARTY,回見——」
小蜜蜂告一段落。小破跑到花園裡抓蟲子去了,我在他後面嚷嚷:「別吃毛毛蟲,不能吃的,也不許把花園地下水管全部挖出來!」
今天當值表演飛船體操技術的是導彈巡洋艦勇氣號,只見它從水缸中徐徐上升,優雅地在半空中緩緩旋轉三百六十度作為亮相,然後突然船頭一提,飛速斜竄上天花板,臨近高速撞牆的時候一個急剎,反身騰挪兩周轉體,又筆直下墜,速度之快,普通人壓根看不到。我們三個各自端著一個小板凳坐在門口作為貴賓席,見狀轟然叫好,紛紛鼓掌,獻上飛吻,表示崇拜。小破在浴缸中咯咯發笑,得意得很。
南美也義憤填膺:「就是,我也沒吃過田雞。對了,墨爾本哪裡來的田雞?」
史密斯太太神情一變,霍地站起來,張了幾下口,直著聲音說:「我不信。」再看我一臉同情,心知所言不虛,情緒極為激動,立時張開喉嚨哭叫起來,反覆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愛麗思,我的寶貝。」淚如雨下,看了真是令人為之斷腸啊。
他一邊述說一邊眼淚鼻涕齊下,激動起來,握住莉莉的手一迭聲問:「你去哪裡了,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多年,我一個人好苦!」
他眼睛烏溜溜地看著我:「愛麗思和剛才的阿姨在一起。」
其他人煙塵滾滾地殺進了廚房,正為多出來的一個兩面黃酥餅扭成一團麻花。兩分鐘后,情勢突變,羅伯特猛然以人類不應該擁有的短跑速度衝進來,一頭扎入戰團,靠著他異軍突起,攻其不備,居然從南美的嘴裏硬生生奪下酥餅,一擊得手,全身而退,歡天喜地地閃進客廳,剛剛坐下準備大吃,https://read.99csw.com那隻酥餅卻突然從他嘴裏掉了下來。
「小破,去洗澡吧!」
湯水:黃瓜肉片湯
要不就是:「水,水,水!」
她終於可以穩定地回答我的問題,家庭背景:商人,五個月前從法國移民來的,單親。愛麗思四歲,剛進那家幼兒園不久。在本地沒有什麼朋友或親戚,更沒有什麼仇怨糾葛。
當羅伯特先生正在和我進行正常的社交寒暄之際,突然犀牛一唱天下白:「開飯了,上菜!」我把禮物望空中一丟,好功夫,不偏不倚落在五米開外的茶几上,然後羅伯特眼前一花,只見這個房間里所有人除了他之外,全部堆在廚房門口,眼睛里的綠光照亮方圓兩米。小破爬得最高,踩著我和南美的大好頭顱,正在揚塵舞蹈,嘴裏結結巴巴地報菜名:「小破,小破跳牆!」諸位,他不是發布三級危險警告威脅我們跑遠一點,而是基於實際情況將佛跳牆改了名:佛跳不跳牆沒見過,他倒是隔三岔五要跳一回的。
熱菜:紅燒划水 螃蟹粉絲煲 梅菜扣肉
小破乖乖地裹在浴巾裏面讓辟塵給他擦水,一面漫不經心地說:「愛麗思。」一語驚人!還是辟塵鎮定,抱起小破搖搖頭:「世道變了啊,狗仔隊的成分都這麼複雜,羅伯特的手,愛麗思的頭。」南美插一句:「豬哥,你身上什麼地方是可以分體作戰的?」
他緊接著來一句:「後面二百五十五家店至昨日為止,全部倒閉!」
他皺眉:「什麼是女兒?」
辟塵就向我解釋:「我琢磨著明天在後院種點蘿蔔呢,那塊土不錯。」
誰都可以不信,辟塵是絕對不會對我撒謊的。撈出一個漁網兜兜我站在客廳中間,等小破一落下,瞅准機會一兜把他撈過來,問他:「寶寶你說什麼呀?」
我於是把經過略略一說,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摸摸自己的脖子,心有餘悸,臉上的表情一半驚疑一半沉吟,十分複雜。我問那個老女人為什麼要殺她?她大搖其頭,反應相當劇烈:「不知道,不知道。她說我的女兒得了傳染性重病,不能回家,又不讓我見她……」
到這裏,緊接著就會響起呼呼啦啦的聲音,那是辟塵喪失了耐心後用線狀偏旋風強行脫小破的衣服,這一招我垂涎已久,它就是不教我,其實我也不想幹什麼壞事啊,我不過討厭削蘋果皮,想吃現成的而已。
不過今天小破很爭氣,他在客廳里光著屁股跳上跳下,活像一隻發條上得太足的運動人偶,一面念念有詞地說:「老太婆,小孩子,小孩子,阿姨,阿姨。」
不用註解我都知道辟塵在想著待會搞衛生的事情。
往常南美是要和辟塵聯手去捉小破洗澡的,還順便揩人家三歲小童男的油,把「老少皆宜童叟無欺」八字真言貫徹得十分徹底,今天卻一反常態,坐在客廳角落,竟然是在思考!只見水晶球在她掌心上方懸浮,微微發光,球體里的影像飄忽不定,十分混沌。南美凝視著水晶球深處,神態凝重。
我對狐狸一向乏術,惟一制得住她、尤其是在飯前時分比較佔優勢的,只有辟塵大人。幸好它也看不慣,揮舞著一把鍋鏟大步流星走出來,威脅她:「不要帶壞我們小破呀,不然以後你read.99csw.com的菜我都下瀉藥!」
南美噤若寒蟬,一會悄悄說:「豬哥,史密斯一定是有問題的。」
「吃飽了!」
我還在猶猶豫豫,辟塵出門送點心給小破,經過時順便說了一句:「什麼重病,你女兒已經死了。」
我覷著辟塵:「你最近看什麼電影了。」
這話不錯。適才他們匆匆離去前,我試圖告訴羅伯特,他家裡的那位里奇太太不但做出來的東西可以吃死人,而且還真的會動手殺人,結果最應該幫我腔的受害者史密斯太太卻不斷以高分貝的重逢詠嘆調和無限熱吻來轉移羅伯特的注意力,讓我數度話死嘴邊,鬱悶不已。
「不去!」
對南美的話大點其頭,她受到肯定十分鼓舞,扳起手指準備和我細數子丑寅卯,突然兩個人屁股一輕,得道升天一樣被一陣風托起,呼的上樓轉彎,一頭栽進浴室,只見辟塵全身水淋淋地站在浴缸里,小破卻坐在了洗手台上面,正滿臉無辜地哼兒歌。看到我們,辟塵氣急敗壞地吼道:「快來幫忙,小子今天反了。」
它一臉無辜地看著我:「我腦子裡現在什麼都沒有。」
我去問辟塵,它正唱著歌兒專心整治手裡的鮑魚,一聽還想了想:「田雞呀?田雞?哦,我昨天晚上去了一趟墨西哥,抓了好多呢。」
等我們終於吃完,大家才有心情去把那兩個人扶起來坐下,他們的手還緊緊扣在一起,互相看著,彷彿一秒鐘都捨不得分開。年齡加起來有八十歲。為什麼還痴纏成這樣?
主盤:佛跳牆
不愧是狐狸精,居然立刻忍住PP上的劇痛,瞬息間堆出滿面嫵媚笑容迎上去:「羅伯特先生。」簡直可以嗲死我了,一輩子沒聽過她聲音分貝這麼低。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因為廚房裡開始大批量傳出各種複雜香味,結合中國各個省份招牌菜式的精華,經辟塵大人親手炮製、放到金字塔里可以把木乃伊們全部熏醒過來的美食佳肴,就要上場了!
「小破乖乖哦,你去洗澡我給你做好吃的。」
雖然腹誹了人家半天,辟塵還是很好客的,為了迎接羅伯特的到來,辟塵做出了下列食譜:
「不去!」
「去不去?」
不錯,我的比喻是正確的!
他愕然地盯著我們家的樓梯口,狀似痴獃,又似緬懷,激悅、痛楚、疑惑、感激、震驚、思念,統統交織在眼光里,彷彿一個初戀的少年,在望著他失散多年的意中人!
點心:兩面黃酥餅 魚餃
要不是她及時尖叫一聲,我們實在沒有哪隻眼睛是會注意她的。
沒什麼恩怨糾葛?沒有恩怨糾葛還母女雙雙被追殺?這是什麼世界啊。我的推理能力顯然不足,想了半天沒有想出所以然來,只能安排她臨時在我家住下,這時小破的冰激凌時間到了,辟塵幫他換了一身白點鵝黃底的連身外出服,帶到門邊開始念念有詞:「冰激凌,冰激凌。」
史密斯太太迷惑地看著我們三個,遲遲疑疑地問:「請問,這是哪裡?」我正好被辟塵運了半天氣后的一記奪命連環掌打得飛出屋子外面,怒氣沖沖地爬起身來一頭扎過去喊:「再來,再來。」結果流年不利,這次犯在小破槍口下,一頭撞來,我仰天一跤發出震響,肘部生生壓裂兩塊地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