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材辦公室，立仁說：「真是不堪回首，你我差一點都見不到面了……」

「媽的，這才多久，共軍的身子骨硬成了這樣，全是大口徑美製炮。難怪共軍說我們是他們的運輸隊，都是那些不爭氣的黨國敗類把大炮丟給了共軍！」湯慕禹憤怒地罵道。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說好了，咱是來彰武做生意的，去瀋陽。」湯慕禹臨時編了個身份。

立青接過書，翻看著，突然怔住了。幾本教科書之下，是一本線裝的宣紙書冊：《湖南醴陵楊氏家譜》……

吳融嘆了一口氣：「這年頭，義氣有什麼用？時來上下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呀！」對未來前程，吳融感到十分渺茫。

立仁笑笑：「四期的林彪更是東北之狐呢！」

「哼，也是牆倒眾人推！」

「錦州完了，長春不戰而降，我廖兵團又被阻在這小小的黑山，如果不能突破，後果無法想象。」立仁說。

「對共軍來說，這確是一步險棋。」吳融用桌上酒杯煙缸示意，「這是東北，這是華北，錦州好比一根扁擔，一頭挑著東北，一頭挑著華北，如果扁擔斷了，溝通華北的咽喉也就斷了。」

「打的就是他的精英。命令炮群，把攔阻火力后移三百米，把他的衝鋒前列放到我陣地之前，讓步兵去收拾他們！開火！」

「衛長官對我們的情報十分困惑。」立仁告訴情報處長，

「你的意思是敗給立青不算丟臉？」

「屍體里看了嗎？」立青問，心中不由一陣酸楚。

「你就那麼自信？是好是壞得走著瞧！」立仁不以為然。

「長官，有些不妙，我們潛伏在鄭家屯彰武、西阜新的關係發來情報，沿線鐵路，近日大量在夜間過往棚車，所有車廂都加鎖，並貼上封條，行蹤詭秘，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新的情況？」

戰士們散開，奔向各處，開始搜查。

此時在哈爾濱東野社會部一間辦公室內，

「……不僅是戰傷，102尤其關心凍傷的防治，嚴寒冬季，大量凍傷會造成無謂的減員。」立青說。

立仁手中的鏡片被猛烈的爆炸遮沒。他看向湯慕禹，沒說話。

立青在野司衛生部與衛生部長討論戰時救護。

靜靜的洋房裡響起延安新華電台女播音員的聲音：「據新華社發自錦州前線消息，經過三十一小時的激戰，到今天下午六時，我人民解放軍攻克錦州，全殲國民黨錦州守敵十二萬人……」楊廷鶴守在收音機前，認真地收聽著。「……錦州的解放，表明東北局勢已發生了新的重大變化，中共中央軍委已向我東北野戰軍頒發了全殲東北國民黨軍的政治動員令……」門外有響動，楊廷鶴小心地關掉了收音機。

「行，我服從命令，真的101做不了，就做假的。」兩個人都笑了。

湯慕禹被激怒了，戴上鋼盔，抄起湯姆式衝鋒槍：「警衛連！跟我上！」帶領幾名軍官，沖向陣地。

「你還是做你的師長，不是在大陸，是去台灣，去經營我們最後的大本營。」立仁說。

「剛剛的例行通信，對方告訴我們說，『剿總』副參謀長十分看重我們的情報，這個人就是楊立仁。」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楊司令，根據您的命令，我們敵工科連夜在所有俘虜里查找楊立仁。」

「是的，由於他出身中統，又身居『剿總』，熟悉他的人不多。三十三師、六十五師的俘虜，甚至沒聽說過他。」朱科長報告說。

立青走向地圖，仔細地看著：「瞞天過海是不可能了，這裏的運輸活動與攻打瀋陽扯不上任何關係。」想了一會，他忽然定下決心：「乾脆把敵人的視線引向關內，引向華北。這樣就解釋了西線一帶鐵路調運的原因。」

立仁悶悶不樂地來到瀋陽軍官俱樂部，在一個角落處，與吳融和湯慕禹一邊喝著酒，一邊作著交談。湯慕禹斷言共軍不敢走打錦州這步險棋：「如果共軍先打錦州，那就意味著要將我六十萬國軍精銳統統關在東北，一口吞下去，他們有那大胃口嗎？即使ｒeaｄ•9９ｃsｗ•cｏｍ有，他能消化得了嗎？」

「三十三師的衝鋒特點，最前面的是他們的連排青年軍官，全是三十三師的精英。」一位參謀說。

兩人啃完壓縮餅乾，都躺在草叢內，仰臉望著星空。滿天的星斗，秋蟲在鳴唱。

「三團在村頭一間農舍找到了兩套中將軍服，肯定是大魚，沒準就混在這些俘虜里。」參謀回答。

他遞過已書寫好的電文：「原文照發！」

「那還能假，命令已經下來了，任命你為十縱副司令兼師長，讓你今天就去新立屯報到，一旦錦州打響，隨時準備截擊瀋陽的廖耀湘兵團。」

情報處長又遞上一份情報：「這是空軍早晨發來的偵察報告，沒有發現新的異常跡象。」

立青激動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立青漱完口，洗好臉，對朱科長說：「這個事你就別管了，讓三縱去管，既然他們有了線索，功勞就讓人家去立吧，我們不稀罕！」

「怎麼了？」林娥問。

「你不知道，即使是演戲，也得要演好，得絞盡腦汁呢！就這麼著吧，我看101來撒這個謊，也就這水平啦！」

「裏面有些什麼？」

副官走近立仁悄聲報告：「空軍偵察機偵察到共軍在遼西地區鐵路夜間運輸繁忙，白天也有大量人員運動現象。」

在東北局社會部，桌子上擺著繳獲的電台和密碼、手槍、密寫藥水等物。

楊廷鶴問：「怎麼，回來這麼早，你們的蔣公子今天不打老虎了？」

「幾本書，幾件換洗內衣，還有一隻表，一些鈔票。」

一臉的思慮……

等情報處長走進來后，立仁問：「357的情報發來了嗎？」

在一片很深的蒿草叢內，立仁和湯慕禹藏在裏面，大氣也不敢出。等到馬燈人聲走過，湯慕禹無奈地說：「我們就在這裏等吧，沒別的辦法。」

「立仁告訴我，有一位老先生，家裡養的狗熊病了，老先生就精心配了葯，費了很大勁兒把葯研成粉末，放在一張紙上，又誘使狗熊張開嘴來。」立青拿著一張紙邊說邊示範，「老先生打算將藥粉吹進狗熊的嘴裏，正當他張開嘴準備吹氣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楊廷鶴卻呵呵笑了起來。

楚材認為，立仁已不適合在軍內再幹了。「我想好了，你去上海，交給你一項絕密任務……」

「兩套中將軍服，另一套是誰的？」

「錦州丟掉，那立仁危險了！」立華擔著心。

立青眼睛亮了：「這個辦法好，如果用好了，價值不亞於三個縱隊！」

「你讓空軍不要整天派偵察機飛來飛去，盡搞些沒有用的情報！那麼多轟炸機，讓他們做點正經事，沿鄭家屯、彰武、西阜新，給我來回轟炸上幾輪。有棗沒棗，都打上三竿子，以防不測！」立仁對西線運輸，還是有點不放心。

立青正在同103商量這場「假戲真唱」的戲怎麼往下演，林娥進來了。等立青放下電話，林娥問立青：「你知道，瀋陽那邊誰在處理我們發過去的假情報嗎？」

立仁憂心忡忡：「我東北國軍的最高軍事長官都如此朝秦暮楚，不是好事呀！三軍之害，始於狐疑……」

「搞不清你們三期六班，都拼成了這樣，還在套近乎。」

「你以為談判就能保住半壁江山？別幼稚了。我們或許會被打敗，但不會被消滅！」立仁信心堅定，態度堅決。並勸立華不要再待在南京了，「坐而論道沒有意義，馬上回上海，我不久也要去上海。咱爹在那兒，費明也在那兒，在那裡進退有據，懂嗎？」

立仁發給357的急電，理所當然地被林娥截獲，立即向立青作了彙報。

「翻翻看，看軍服里有什麼明顯標記沒有？」

「我就是！」立青答。

一眼望不到頭的我軍炮兵陣地。密集排列的火炮前，指揮員高舉指揮旗。一聲令下：「開炮！」剎那間萬炮齊鳴，地動山搖。緊接著我人民解放軍東北野戰軍各路縱隊，發起漫山遍野的衝鋒。到處是進軍https://read.99csw.com、衝鋒、佔領，奔騰的鋼鐵人流，漫天的戰火，勢不可當。

「噢，衛長官不相信共軍會先打瀋陽？」

「性格使然，立青此人一向酷愛劍走偏鋒。」吳融說。

立仁微微一笑：「這樣的人海戰術恐怕難以見效，防守的共軍太頑強了。」

情報處長抬手看看表：「離聯絡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為了357的安全，我們把通信時間盡量縮短。」

「楊教官，我一直沒跟你說，我們在黑山當面的共軍，不是別人，就是我的同學你的弟弟立青的部隊。」湯慕禹說。

頭戴鋼盔打著軍旗全副美製裝備的國民黨軍，漫山遍野地向我黑山陣地逼近。立仁和湯慕禹一起舉著望遠鏡向前觀看。

立仁急切地在地圖上尋找鐵路位置：「什麼意思，是真的要打我錦州？」命令情報處長：「馬上電令哈爾濱的357，讓他們立刻查明情況，這些鐵路運輸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立青身蓋毛毯躺在一張行軍床上，枕邊放著那冊《楊氏家譜》。敵工科朱科長匆匆走進，被立青的警衛員連比帶劃地攔住。

衚衕內布滿了衛戍區跑步趕來的武裝戰士。各處都在敲門，詢問，檢查。林娥由人陪同著跨入一戶人家。

「沒有，再說也很難辨認。」

「那狗熊搶先吹了一口氣。」立青說。

「什麼？」孩子的母親，一名老辣的女人佯裝不知。

一串俘虜魚貫而過。立青仔細地看著走過的每一個人。一名戰士捧來兩套零亂的國民黨軍將官服，對參謀嘀嘀咕咕。

「台灣？」吳融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此時在瀋陽「剿總」情報中心，暴跳如雷的立仁撕碎手上的電報，擲向面前的情報處長：「這個毛人鳳，還在做他的春秋大夢，竟然還來電爭搶他的357台！我看他不是內奸，就是白痴！他搞出的357台，矇騙了我們所有的將領。我要控告他毛人鳳的瀆職之罪！販賣假情報之罪！」

這戶人家住著三口人，父親、母親和一名小男孩。林娥微笑著同他們一一握了手。

立仁小心地叮囑吳融：「此為絕密，連副總統都不知情。你直接向我負責，決不要向任何外人泄露此事……」

看見又有戰士送來只背包，立青問：「那是什麼？」

「喂葯？狗熊？」林娥饒有興趣。

說話間，林娥走了進來。社會部長說：「林娥，你來得正好。工作間我已經安排了，就在我的社會部開你們的夫妻店吧，一句話，戲要唱好，要唱得滿堂彩！」

「這時候哪有忠誠啊，就我們倆，離開大隊，地形我熟，我保你兩天內趕回瀋陽。」湯慕禹和立仁兩人丟掉軍用裝備，便裝出門。一路上他們在河水中涉水奔逃，在樹叢里氣喘吁吁穿行……

「跟你？」吳融不信任地問。

楊廷鶴說：「從一九二七年起，我們全家哪一天不在為立青的安危操心？二十一年了，終於輪到該為立仁操心了，這不可笑嗎？」

「是的，衛長官懷疑共軍會不會是要在錦州做文章。」

立仁點點頭：「我知道了，這步險棋也是好棋呢！」

立仁鬆開立華：「你們開會吧，我剛下飛機，晚上見吧。我得去黨部，到楚材那兒。」

「老范給我們定的班規，鋼刀歸鋼刀，同學歸同學。」湯慕禹說罷，平添起幾分傷感……

楚材叫他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立仁還是他保下來的。「有人要追究你在情報上的責任，都被我擋了回去。」

立仁又找到了同樣從東北戰場失敗逃回的吳融。回憶起逃跑經歷，吳融感到如做夢一般：「新六軍就我和軍長帶了警衛營衝出，在新民乘火車逃回瀋陽。如今晾在南京，還不知何去何從……」

立仁皺眉看向地圖，吩咐：「把情報處長給我叫來！」

「是這樣的。立青那小子，學校里各門功課都比我強。」

「誰？」立青問。

「……是嗎，什麼時候抓到的？噢……噢，就逮住一個？那一個呢？可以肯定他倆是一齊出逃的？好的，好的，再聯繫！」掛了read.99csw.com電話，朱科長向立青彙報：「三縱那邊抓住了三十三師中將師長湯慕禹。據俘虜證言，湯慕禹是與楊立仁一起喬裝出逃的，三縱已經派人往事發地追捕，到目前為止，還沒抓到……」

情報處長向立仁彙報，衛立煌急令空軍又一次超低空飛行偵察，尤其沿鐵路線，仔細尋察，結果也沒能找到共軍打錦州的跡象。立仁似乎有了希望：「那就是說衛長官未能推倒357發來的情報？」

立仁從東北戰場僥倖逃回到南京。立華在監委會走廊看到立仁，忍不住一下子撲向立仁。兄妹倆緊緊擁抱在一起。「差一點兒，就差那麼一點兒！」立仁顫聲說。立華正在開會，會議室門外，堆擠著一大堆監察委員們的腦袋。

「祝賀你，立青！這齣戲演得非常漂亮，各方情報表明，直到目前為止衛立煌還不知道，我們要打他的錦州！」社會部長向立青伸出手，深情地握了握。

「這算什麼呀，別人都在打仗，我卻在這裏閑著。」立青感到委屈。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各野戰醫院尚存的日本籍醫護人員，初步了解了一下，有五千多名，這是個大頭，他們的作用發揮好了，將可挽救我軍成千上萬的生命。102指示，對這批人一定要用好，要優待，寧肯我們餓肚子，也要保證這批日本醫護人員每月能吃上定額大米和拿到固定薪金。要待之以誠，用之以信。只有這樣，人家才肯幫你呢！」立青由荻原三平等日籍工程師幫助研製炮彈引發感想。

立仁平靜地舉起望遠鏡，朝前方望去。

「那共產黨是怎麼搞經濟的，他們那邊也有一億多人。民生搞得好，仗也打得好。你知道嗎，他們今天剛剛打下錦州！」楊廷鶴告訴立華，這消息是從廣播里聽來的。

「沒找到？」

情報處長在一旁自作聰明地：「華北楊成武兵團躍躍欲試，早就計劃要打承德和赤峰。如果這股禍水能夠引到傅作義那裡，應該對我們東北有利。」

黑山陣地，立青與參謀軍官們也在掩蔽部里向外瞭望。望遠鏡鏡片內漫山遍野的國民黨軍。「盛氣凌人，一看就是湯慕禹的部隊，如入無人之境呢！」立青感嘆。

立青笑笑：「有意思。林娥，你知道嗎，立仁小時候給我講過一個『給狗熊喂葯的故事』。」

「我們是同行。」林娥笑著說。

立仁接過電報一看，上面寫著：「東北部分共軍奉命進關，配合華北共軍進攻承德和赤峰。」不由舒了一口氣，急忙又到地圖上查看，自言自語：「從邏輯上看，似乎有點合情合理。」

衛立煌不理解共軍為什麼不先打孤城長春，卻偏要直取瀋陽？

「我的主張歷來不變，只能和，還有別的路可走嗎？」立華認為，國共兩黨還是要坐下來好好談判，就和平建設這個主題，認真商量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怎麼辦，電報語氣嚴厲，要求在十二小時之內必須將結果報送瀋陽。」林娥問。

「102指示，讓你立刻去東北局社會部報到，有緊急任務！」

當最後一組數碼敲完后，女特務停下，看向林娥：「長官，我發完了。」

參謀與戰士共同翻找著，很是失望：「裏面除了香煙，什麼標識也沒有。」

社會部長向立青宣布：「101首長已經下令，我東野八個主力縱隊出擊北寧鐵路錦州至唐山段，切斷東北國民黨軍與關內的聯繫。戰鬥今晚就打響，一旦打響，我軍的戰略企圖將暴露無遺，所以，你這個假101現在就可以下崗了！」

我軍強大的炮群在發射。驚天動地的爆炸，炸點噴泉般湧起。陣地上輕重武器一齊開火。敵人像割麥似的，成片地倒下。雙方激烈交火，廝拼，近距離搏鬥。

情報處長淡淡地說：「既然這樣，副參謀長就不應該撕毀毛局長的電報，而將它送到衛長官那裡！」

立青對著牆上掛的一幅遼瀋地區的雙方態勢圖，認真思索。

「我們已經積累了治療凍傷的經驗，北滿當年的教訓應該能夠避免。」衛生部長信心十足ｒｅａd.９9ｃｓｗ•ｃoｍ。

「怎麼回事？」立青問。

「請102放心，我們會照此辦理。我們衛生部提出的口號是：村村辦醫院，家家設病房，人人當看護，部隊打到哪兒，擔架隊跟到哪兒……」兩人正討論著，

「把警衛都丟掉？」立仁問。

湯慕禹笑道：「立青這傢伙是拔蘿蔔專揀大的拔。」

「看來共軍還是對我東北的精銳之師有所顧忌，沒有能力鯨吞我們，柿子揀軟的去捏。可惜了，還是缺少雄才大略！」立仁又神氣起來，整理好軍裝，戴上帽子：「我得去向衛長官報告！」

「我們就是那隻狗熊，立仁就是老先生，我們之間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回了。他這人，總是低估了狗熊的聰明！」立青哲人般的說。

「是嗎？你是怎麼知道的？」立仁問。

「副參謀長放心，我三十三師還沒遇到過拿不下的山頭！」湯慕禹一副傲然自得。

立青在接電話：「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打退了敵人二十三次進攻，所有的陣地都在我們手上。是的。我明白了。太好了！」掛了電話，立青笑著對旁邊的人說：「六縱、五縱，已進至黑山東北厲家鋪子、鄭家窩棚、二道崗子一線，切斷了廖耀湘兵團回瀋陽的後路。現在他們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通知部隊，準備從正面反擊！」

一名通信兵走入：「請問，楊部長在嗎？」

立青的十縱某師指揮所，掩蔽部外火光閃閃，不斷有爆炸聲傳來。

初戰告捷后，立青又打電話給103：「由我一個人唱獨角戲，恐怕不能長久，你得給我點實兵，哪怕一個師呢，假戲得真唱呀！如果這齣戲唱成了，我能替你省下三個縱隊都不止呢！」

「我的九團二營在87高地上站了足足三十五分鐘，他們用步話機告訴我的。」

林娥走進，問：「立青，準備好了沒有，距離通信時間只剩下四十五分鐘了。」

「如果立青是共軍的總指揮，我相信他會先打錦州。」吳融說。

立華從外面回來，一臉的憂鬱。

忽然林娥看向孩子的母親，冷不丁地問：「你是做報務的吧？」

「由於敵人的建制被我完全打亂，少將以上的軍官數量頗多，所以……」

情報處長回答：「目前看應該是這樣。」

「我們剛剛握手時，我注意到你的中指外關節上有明顯的硬繭，如果不信，你可以自己再看看，那是叩擊鍵盤留下的。」林娥朝衛戍區武裝戰士使了個肯定的眼神，「徹底搜查這戶，每一角落都要搜。」

「衛立煌遲疑不決，坐失軍機，致失重鎮，校長已下令撤職查辦他。」

立青開始漱口洗臉，注意力始終在電話那邊。

「至少，你比湯慕禹要幸運。通過這次患難一場，我倒是體會了你們同學之間，個個都是心懷義氣，三期六班都是人物呢！」立仁說。

「為什麼？」立仁饒有興趣地問。

情報處長不放心地問：「衛長官如何表示？」

滿頭大汗的情報處長拿著一份經立青精心炮製的電報，老遠在喊：「357很能幹，已經回電了！」

正說著，一名情報官慌慌張張地走進辦公室：

在南京監委會立華的住處，立華告訴立仁，監委會那些原先主戰的委員，都改口主和起來。立仁看向立華：「你呢？」

收到357發來的情報后，立仁笑了，對身邊的情報處長說。「共軍將以十個縱隊南下進攻瀋陽，然後再回師打長春。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遼西地區近期鐵路運輸繁忙的原由。」整理軍裝，拿了軍帽，「我這就去向衛長官報告！你繼續督促357，再接再厲，收集更多的情報！」

「假消息也要有真水平呀，對方也是行家，水平低了，對方一眼就能識破。所以102要你來，就要你做這個假101，矇騙敵人。102說，你的圖上功夫是當年一一五師最好的。」

「杜聿明也是，非把你要去當副參謀長，你哪裡會打仗，你是個書生嘛！」楚材說罷，又安慰了立仁幾句。

不一會，有戰士從樓梯下來：「報告，樓上發現一部電台！摸上去還是熱https://read.99csw.com的！」

情報處長轉身匆匆而去。立仁拉開衣領，扔掉了帽子，心裏面亂極了。

社會部長告訴立青，「已經對抓獲的潛伏特務357小組進行了突審，據他們交待，特務們向他們的南京長官吹了點牛，收買的內線關係並非是東野司令部的作戰參謀，而是司令部直屬隊的戰勤參謀，並不掌握核心機密，此人已被野司保衛部逮捕。」

「老天有眼，又撈著仗打了！」

「得等多久？」立仁問湯慕禹。

立青一怔：「我就料到了，這麼大規模的鐵路運輸，完全不被敵人察覺，幾乎是不可能。」

「先吃點東西，餓壞了。」

「找到了嗎，朱科長？」立青聽朱科長的聲音，大聲問道。

「爹，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立華不解。

「將計就計，103提出以哈爾濱抓獲的敵357電台，逆向工作，向敵最高統帥衛立煌發出錯誤情報，引導敵錯誤判斷，隱蔽我軍將大量部隊調往錦州城下。」社會部長對立青說。

「我湯慕禹評價一支隊伍，不是以簡單的好壞之分，而是我願不願意帶這樣一支隊伍去打仗！從印度編成時起，我就和我的三十三師血肉不可分了。今天，也一樣！鄙人充滿自信！」

在一座小村莊，村莊上駐紮著立青的部隊。農舍亮著燈，人員來來往往，不時地傳來斷喝聲：「快點快點，到那邊開飯去！」

「咯咯咯，」笑亂了的林娥，「葯……到老先生嘴裏了？」

「東北的失敗如何追究？」立仁問。

「校長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了，一些最重要的國家之本，都要在今後陸續轉移到那裡。我需要一個可靠的師長，替我看護好那些金融國本。」

「很好，以後就照這麼來。」林娥讚許道。

立仁特意地對監察委員們點頭示意，算是打了個招呼，轉身離去。

「經國的改革怕是撐不下去了，南京那邊傳出讓他回去的風聲，經濟糟到了這一步……」立華搖頭嘆息。

立青提出的具體方案是，我軍以四個師的兵力向南開進，做出要打瀋陽的樣子，將敵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東線，這樣一來，駐守瀋陽的三十萬敵軍就不敢輕易西進援助錦州，減輕我攻錦大軍壓力。「如果這樣的話，我們這場假戲也就更加逼真了。」

漫天的烽火。到處都是進軍的人民解放軍部隊。衝鋒聲響徹一片，炸點一波又一波騰起，蔚為壯觀。「103，我的師已經找不到了縱隊了，都打亂了，下面的團也在各打各的了！」立青的身邊是快速追進的部隊，立青在接電話：「是！哪裡有槍聲就往哪裡打，哪裡槍聲密集就往哪裡沖。縱隊不要去找師，師不要去找團，大家都去找廖耀湘！」

立青從行軍床坐了起來，手指電話：「馬上給友鄰一縱三縱各部打電話，問問他們那裡是否有這兩人的下落？」

朱科長奔向電話，不久傳來了他的詢問聲：「三縱嗎，給我接敵工科……」

「跟這將官服丟一塊的，教導員讓我送來。」

「也不能全怪衛長官，東北在大勢已去后，原本就不應死守，否則，國軍在關外精銳也不致這麼喪失殆盡！」立仁似乎在幫衛立煌說話。

社會部長說：「你以為你能閑得了？101昨天問了，楊立青跑哪去了？我向他彙報說，你在我這兒。101說，那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嗎？讓他去十縱，帶兵去，要他給我對付駐守瀋陽的廖耀湘！」

「你跟我干吧！」立仁忽然說。

立仁看向吳融：「吳師長怎麼看？」

立仁情緒不高地走進辦公室。

林娥把電文交給被俘后現為我所用的女特務，照著電文給瀋陽「剿總」情報中心發報。林娥在一邊戴著耳機，警惕地監聽著。

「我的天吶，都到這一步了！」吳融嘆息。

一句話說得立青瞠目結舌，站在那裡發怔。

立青一怔：「真的？」

立仁打趣地說：「湯師長，你我都已斯文掃地，你就別再端架子了，要不換了衣服也像名長官。」

不斷有國軍逃兵從村莊退卻，十分倉皇。在一所農舍里，立仁和湯慕禹都在換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