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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口棺材 第十八章 煙囪

第三口棺材

第十八章 煙囪

「第二,因為我知道誰是真兇。」
菲爾博士面露幸災樂禍之色,用手杖指向刑事主任。
「你也會有同樣的反應,」蘿賽特冷漠地說道,「如果你是無辜的。」她的肩膀突然顫抖,雙臂仍然環抱,彷彿是身子發冷。「所以我們問他:『到底發現了什麼?』他搖搖擺擺走了幾步,然後說,『我發現我房間里掉了幾樣東西。這使我記起昨晚的某件事。』他說得語焉不詳,反正都是一些在潛意識裡追憶的廢話,聽起來真像是一種幻覺,說什麼他昨晚服了安眠藥躺下來后,有人潛入了他的房間。」
「是的。」
「嗯,承認錯誤已經於事無補了。現在,針對佛雷那些奇言怪語,我們要如何解釋?私人仇殺?報復?如今,這些可能已不復存在,我們已沒有任何線索來著力。一絲線索也沒有!排除掉報復葛里莫和佛雷的動機,我們手上還剩下什麼?」
「首先,」菲爾博士說道,「因為我希望能說服你相信,米爾斯說的全部是實話……」
菲爾博士眉頭深鎖,並且繞著桌子遊走。
「喔,是的;此人與我們密切接觸。」
「你們不能見德瑞曼,」杜莫太太說道,她的眼睛怔怔地盯著影子,「醫師正在檢查。一下事情全來了,也許他是瘋了。」
再度又有三個人——這三人已是緊張得心力交瘁——在起居室里等候。即使是背靠壁爐而站的史都·米爾斯,都一再地清嗓子,幾乎快把蘿賽特逼得發狂。曼根帶進菲爾博士、哈德利、佩提斯以及蘭波之時,厄奈絲汀·杜莫正沉默地坐在爐火邊。電燈已經關掉;屋內只剩下穿透厚重蕾絲窗帘的午後陰暗雪影,而米爾斯的身影正好擋住壁爐的寥寥星火。伯納比則已不見人影。
「是的。」
菲爾博士瞪著桌子好一會兒,在他紅通通的臉上,變換了好幾種表情:時而茫然失神,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又憐憫悲哀。
「是的,上帝會幫助我們大家,」他的語氣非常怪異,「你會找到機會的。現在,我要回家了……」
布加勒斯特區警察總長 亞歷山大·庫扎 上
「但是,」蘭波說道,「請原諒我打岔,我要說的是,這無法解釋佛雷為何一直把老三掛在嘴邊!漢瑞非死即生。如果他已在地下安眠,是什麼原因叫這兩個受害者,總要撒謊把他牽扯進來?如果他真的已死,那他必定是從地獄活過來的幽靈。」
「壁爐是否內藏蹊蹺?」蘭波仍問道。
「我說:『既然你斬獲那麼多,何不上樓去瞧瞧那個可怕的犯罪現場,搞不好還能發現更多線索?』是的,當時我非常生氣。但他卻認真地思索我的話。他看了我有一分鐘之久,然後說:『沒錯,我相信我辦得到。我最好上去確認一下。』說完他就轉身離去!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后,我們聽到一種噪音,像是有人摔下樓梯。你們看,我們倆沒離開過起居室,雖然——」他突然住嘴。
「在……案發之前?」
「是的,他的神情確實如此。我們倆雀躍不已……」
「什麼意思?」
博士不理會刑事主任的質問,他暴躁地繼續咕噥說道:
厄奈絲汀·杜莫仍處於神志麻木的狀態,她的回光死盯著爐火。米爾斯往前跳了幾步。
「有收穫嗎?」
哈德利則轉身朝著菲爾博士,蘭波赫然發現,原來博士這時已不在房間內。一般來說,像他這樣地位和體型的人,很難神不知鬼不覺地引退;但他的確已不見蹤跡,而蘭波知九*九*藏*書道他人在何處。
彎腰駝背的曼根,悶悶不樂地盯著爐火。
黯淡的紅光益發暗沉;在冰冷寂靜的書房裡,他們聽見遠方傳來倫敦的喧嘩,提醒人們夜幕就此低垂。哈德利走向大辦公桌,並將揉皺的紙攤放在桌上,以便大家閱讀。黃翡翠水牛雕像的影子,像是挖苦似的壓在紙上。在房間另一邊,三座墓穴油畫上的刀痕歷歷可見。
「這裏到底哪裡不對勁?真有一條秘密通道嗎?」
蘿賽特猛然轉頭。
「為什麼?」
「你的意思是,你把事情說得如此錯綜複雜,是為了待會兒要證明他不是兇手?你現在賣弄的小把戲,就是在『死亡之鍾』命案中使過的那一招?」
菲爾博士以指關節輕敲桌上的紙。
「回家?」
他走到壁爐旁,一邊檢查一邊拍打,卻仍未發現不尋常的東西。爐邊倒是散布著一些煤灰,壁爐背部有一條煤灰塗成的扭曲斑紋。
「所以,我們有機會……」
「很有可能。他的心臟……我實在不清楚。他忽然崩潰,現在是不省人事;最後是否能撐過來,我也不確定。至於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完全不曉得原因……」
蘿賽特嗤之以鼻。
哈德利晃晃他的公事包。
蘭波衝進幽暗走廊時,哈德利如連珠炮般的查問聲猶然依稀可聞。此時屋子相當靜寂;因此當他爬著樓梯,聽到樓下走廊突然響起尖銳的電話鈴聲時,著實叫他心頭一凜。路過德瑞曼房門之際,裏面傳來嘶啞的呼吸聲,以及如蜻蜒點水般行走的腳步聲,透過門隙,他看到椅子上擱著醫師的藥箱和帽子。上到頂樓,尚未有人打開電燈;靜默之中,安妮在樓下接電話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他耳里。
他轉身欲走,卻未立即離去。混濁的光線益發陰沉,終於轉為紫紅色,隨後灰褐色的陰影便吞噬了整個書房。時間過了好久,博士只是凝視劃過刀痕的油畫。它彷彿使出渾身解數,把殘留的白熱光芒一網打盡,最後再將之塞入三口棺材之中。
「但是,」蘭波沮喪地說,「假如那個漢瑞——」
」你是說,他發現了什麼嗎?」
「我了解這種心情,我非常能體會,」哈德利的口氣也承認此為不當之懷疑,「再這樣討論下去,事情只會越扯越叫人迷惑,這會兒我們再怎麼辯論,也辯不出什麼所以然。為何非要我相信你的說法?」
「我可以,呃,繼續說嗎?」米爾斯泰然自若地說。
「哈德利,這是我的錯,」他坦誠說道,「今天早上我說過,我幾乎犯下我畢生以來最大的錯誤。我被漢瑞兄弟催眠了,我幾乎無法思考其他的事情。所以,你現在應該明白,為何我們對於第三個兄弟的了解如此貧乏,為何我那狂妄的自信,鮮少在這件事上妄加揣測?」
「你知道他在那裡幹什麼嗎?」哈德利問道。
「他表現出來的樣子,是否像是……嗯,發現了重要的事情?」
「你說了什麼?」哈德利急忙追問。
「我想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菲爾博士頷首,「你要說,漢瑞兄弟——」
「喔,沒有,那裡沒有你想的那樣。沒有人從那裡爬出去,沒有。」當蘭波把手伸入煙道口摸索時,他說,「恐怕你是在浪費時間;那裡面是找不到任何東西的。」
「告訴你們,我無法忍受了。事情還會拖得很久嗎?而且……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們知道嗎?我父親是怎麼死的?是誰殺了他?看在老天的分上,請https://read•99csw.com你們說些話吧,就算要指責我也行!」
房門咯吱咯吱作響,博士卻充耳不聞。蘭波說話的聲音,像是迴音似的響起:
米爾斯再次清清嗓子。他的腦袋迎向前來,僵硬的笑容看來更加詭異。他說道:
「嗯,我想,我明白真相,我明白真相了。」他回答的語氣,帶著某種意味。「或許今晚我就可以證明一切。嗯,哈,沒錯。你知道,我一直站在這裏思索著要怎麼處理這件事。孩子,這是個老問題了,年復一年,問題變得越來越棘手。日子越過越愜意,老椅子越坐越安逸,而人心也許——」他舉手拂過額頭。「什麼是正義?凡是我插手的案子,到最後我都會思考這個問題。我看見幾張臉浮起,緊接著邪惡的心靈以及病態的夢想……算了。我們要下樓了嗎?」
「跟著他上去,」哈德利急忙對這美國佬說,「看他還能搞出什麼神秘把戲。聽著,米爾斯先生——」
「我想到有個人,從過去到現在,和這兩人都有關係。」哈德利說。
「我知道。我也不滿意自己的推測!不過,我們必須採信某個說法,與其相信電報的訊息,相形之下,漢瑞殺了這兩人的說法似乎更具說服力。也許出於某些因素,電報發生了錯誤。或者……嗯,假設他真的死了,而兇手假稱是那死而復生的兄弟?」他話聲乍歇,一邊點頭,一邊凝視著窗外,「這下子,我認為我們更加逼近真相了。這個假設可以解釋所有的矛盾,不是嗎?真兇假扮的那個角色,近二十年來都未和另外兩個兄弟碰過面,然後呢,兇手犯下謀殺案,接著我們抓到他的狐狸尾巴——如果真的逮到他的尾巴——然後把動機歸因於復讎。菲爾,聽起來怎麼樣?」
「沒有,我什麼也沒告訴他們,」曼根略帶難堪地回答,「發生了大衣事件之後,得有人願意幫我證實我才敢說話。」他力圖解釋,臉上太陽穴的肌肉因此而緊繃,「事情大概是發生在半個小時前,當時只有蘿賽特和我在這個房間。之前我和伯納比發生了一場口角——這是常有的事。為了那件大衣,每個人都大吼大叫、爭論不休,鬧得不歡而散。伯納比拂袖而去,我也壓根兒沒注意到德瑞曼;整個早上他都在自己的房間。總之,後來德瑞曼走進來,問我如何可以聯絡上你們。」
「哦,他倒是好的很,」曼根說道,他的痛苦不安顯然正在高漲,「媽的,要是我沒說……」
「真是遺憾,我不知道,他關上了門。我甚至無法揣測他的舉動,因為我沒聽到任何聲音。過了一會兒他走出來。我只能這麼形容,他一副氣喘吁吁、不太穩定的樣子——」
「你已經……」
「各位如果容許我接手的話,」他歪著頭說道,「我自認可以補足他們不知情的部分。當然,必須先得到女祭司的准許……」
菲爾博士的目光明滅不定。他倦累地吐了一口氣,在冷冽的空中凝成一層薄霧。
書房也是一片昏暗。殘剩的雪片、幾許慘白的光線以及日落的暗紅光芒,透過窗戶一閃一爍。在書房裡,這微光激蕩出更壯盛的光與熱;它使得壁爐上的盾牌耀眼發亮,交叉封劍寒光搖曳,但書柜上的白色半身像,卻籠罩于巨大的陰影中。查爾斯·葛里莫死後,他的幽靈也以書房這半文明、半粗鄙的格調,陰魂不散地四處遊走、暗自發笑。蘭波的面前,是一大塊空無一物的壁板牆,原read•99csw.com本是用來掛畫,現在卻成了笑話。身穿黑披風的菲爾博士,扶著手杖站在窗前,紋絲不動地望著夕陽。
「喔,沒錯,」他們看完摘錄后,哈德利說道,「它充分證實了我們的假設,差別只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們一直在追索一個鬼兇手。漢瑞兄弟(或者,應該說是尼可拉斯兄弟)從未離開他的墓穴,這會兒他還在那裡。這整個案子……」
「回去做我的葛羅斯試驗。」菲爾博士說道。
「問題就在這裏!他可能不知道,可能不肯說,或者這根本是一場無聊的夢——當然非常可能就是這麼一回事。我不認為,」蘿賽特的口氣依舊淡然,「還有別的可能。我們逼問他,他只是輕敲自己的頭,態度有所保留,回答的口吻是一樣讓人火大,『我真的不能說。』老天!我多麼痛恨這些人,總是不肯花腦筋想一想,把話說清楚!於是,我們倆都有點懊惱——」
「或是說,他希耀我們這麼想。這太不可思議了!他還是一樣舉步蹣跚地走進來,正如波依德所言。他詢問我們,在何處可以找到你們。波依德反問他怎麼了……」
「抱歉,先生,我無法說得更精確了。我只能說,我當時的感覺是,他好像是做了一陣激烈的運動。他病發時有很明顯的中風癥狀,所以我可以確定,是此運動造成或加速他的發作。若真要在我們女祭司的話里挑毛病,那就是:德瑞曼的中風,和他的心臟好壞全然無關。呃,我補充一件剛剛沒提到的事。德瑞曼中風被抬到樓上時,我注意到他的手和衣袖都沾了煤灰。」
「其中一定有條貫穿全局的線,不是嗎?要殺葛里莫的動機或許很多,有顯而易見的,有模糊隱匿的。米爾斯、杜莫、伯納比,或者……是的,任何人都可能謀殺葛里莫;同樣的,任何人也都可能殺了佛雷。我必須聲明,所謂的任何人,後者和前者不會是同圈子裡的人。葛里莫圈子裡的成員,為何必須殺佛雷?想必他們之中沒有人曾見過他吧?兩個受害者若是被同一人所殺,那麼,接連兩樁謀殺案的環節在哪裡?一個是住在布魯姆斯貝利受人敬重的教授,一個是有入獄前科的流浪藝人。排除與過去相關的牽連,在兇手心目中,是什麼樣的心理動機,會將這兩個人扯上關係?」
「是誰進入他的房間?」
「這是我們自己犯的錯,我知道,我們被三兄弟的存在理論迷惑了。我們兜了好長一段路。現在,我們必須重新來過。菲爾,今天早上你曾說過,這件案子已經翻轉過來,但當時我不相信你真的弄清楚了。這豈止是翻轉過來?它根本就無法成立。我們所憑藉的線索完全沒用。他媽的一點機會也沒有,這真叫人不爽………」他瞪著手上的紙,像是要將它揉成一個球。「警場剛來過電話。布加勒斯特那邊已經有了迴音。」
「你是說,某人謀劃了整個事件,使它看來像是個復讎者的行動?我現在,」刑事主任自行解釋著,「差不多明白了。但是,這實在叫我難以想像。真正的兇手為何料得到,我們會在陳年往事中挖掘線索?要不是一連串的機緣巧合——就甭提你在現場——我們還不會往這條線追查呢。真兇是如何得知,我們會試圖找出葛里莫教授和匈牙利罪犯或佛雷等人之間的關聯?這條可以誤導查案的線索,實在隱藏得太巧妙了。」他來回踱步,邊走邊以拳擊掌,「這事我越想越覺得奇怪!我們九-九-藏-書有他媽的充分理由相信是老三殺了其他兩個兄弟,而且,考慮到這個可能性,我越想就越懷疑尼可拉斯死了沒。葛里莫自己也說,是第三個兄弟開槍殺了他。人之將死,人知將死,還會有什麼理由能教他撒謊騙人?或者……等一下!莫非你以為,葛里莫指的是佛雷?難道是佛雷先來這裏,射殺了葛里莫,然後另外又有人開槍殺了佛雷?這個推測倒是可以解開許多謎團。」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們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哈德利沉穩地說道,「還有發生的時間。他隨時有一命嗚呼的危險嗎?」
「呸!」女士大叫出聲。她抬起頭來,一層陰影正好蒙在臉上,線條如鯨骨般頑強不屈,但讓蘭波嚇一跳的是她眼中閃射的精光。「你非得這樣耍寶嗎?女祭司長、女祭司短的。很好,我得告訴你,我就是英明的女祭司,能洞察出你不喜歡可憐的德瑞曼,我的小蘿賽特也討厭他。老天哪!你們懂得什麼叫人情世故、憐憫同情嗎?德瑞曼是個好人,雖然他可能有些瘋癲,有點老糊塗,甚至吃了太多葯;但本質上他的確是個好人,如果他就這樣走了,我會為他的亡魂祈禱。」
「沒有漢瑞兄弟這個人。」哈德利念道,「『侯華斯三兄弟中的老三,三十多年前已身亡。』」
雙臂環抱的蘿賽特,以她輕盈優雅的姿態慢步而出。她面對著新來者,嘴裏突然迸出刺耳的聲音。
米爾斯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意思?」
「你看不出來還剩什麼嗎?」他大聲咆哮,「這兩件謀殺案告訴我們,我們必須接受眼前的事實,不然鐵定又會回到混亂狀態,你還不懂嗎?」
「是的,」門口傳來沉重的聲音,「漢瑞兄弟。」
「你們最好從頭開始聽。德瑞曼先生下樓來這裏的事情,波依德說了嗎?」
「先生,假如你心存——嗯——事出必有詐的想法,或者懷疑德瑞曼是被人殘忍地暗算,您最好打消這個念頭。說起來還真奇怪,您已從我們這兒確認實情——我該怎麼說呢——『連著兩回』?我是指,今天中午和昨天晚上聚集在一塊的,都是同一批人馬。女祭司和我,」他莊嚴地向厄奈絲汀·杜莫彎腰行禮,「一同在我樓上的小工作室里。我也得知,葛里莫小姐和咱們的朋友曼根,又在這裏獨處了……」
貴單位所需求的資料極易取得(見下文)。敝人服務的行區部門中,有兩名員工曾於1909年在賽班特曼擔任守衛,他們可證實這項記錄。查證結果是:卡洛里·葛里莫·侯華斯、皮爾·佛雷·侯華斯,以及尼可拉斯·瑞非·侯華斯等三人,他們是卡洛里·侯華斯教授(克勞森堡大學)的兒子,其母是西索兒·佛雷·侯華斯(法國人)。1898年11月,三兄弟搶劫布拉松的庫納銀行,於1899年1月被宣判處以二十年的勞役刑。搶案中的銀行警衛傷重身亡,贓款則不知下落;據信,這筆巨款被藏於某處。1900年8月的黑死病恐慌時期,兄弟三人在監獄醫師的協助下,企圖詐死而利用外埋瘟疫區的計劃大胆逃亡。一個小時之後,雷納與喬治兩名守衛返回,欲將木製十字架插於墓穴,卻發現卡洛里·侯華斯之墓已遭破壞。他們趨近勘查,看見棺材已打開且裏面空無一物。兩名守衛隨即挖開另兩座墓穴,見到皮爾·侯華斯渾身是血,失去知覺,但一息尚存。尼可拉斯·侯華斯則已窒息而死。真實確認其人已死亡無誤后,尼read•99csw.com可拉斯再度下葬;皮爾則重新入獄。這項醜聞被掩蓋下來,對越獄者並未展開追緝行動,一直到大戰結束前,此案從未外泄風聲。此後,皮爾·佛雷·侯華斯的心智狀態,從未恢復正常。他服滿刑期后,於1919年1月被釋放出獄。敝人向您擔保,毫無疑問地,第三個兄弟已然身亡。
「女祭司和我,在我頂樓的工作室里;你們都知道的,就在書房的對面。這一次房門仍是敞開,而我正在搬移文件,然後我看見德瑞曼先生上樓來,走進了書房……」
「啊?哦,我怎樣?」
哈德利正在辯駁,卻及時剎車不還嘴,他反過來打量著菲爾博士。博士正坐在辦公桌的邊緣。
「那麼請問你,是誰來扮演漢瑞呢?不管你怎麼想,最後的結論鐵定沒她一份。不,老弟,在所有的嫌犯中,若要猜出誰是兇手,挑上杜莫不只是最差勁的選擇——她根本不可能是兇手。」
「又是煙囪。」佩提斯低聲私語。
「我可不這麼想。聽我說,你認為杜莫沒殺葛里莫的理由,是因為她愛著老教授。不要強辯,菲爾,不要再強辯了!記得一開始,她敘述了一個荒謬至極的故事……」
「還不壞……不壞,這個偽裝的說法還可以接受。但是動機呢?葛里莫和佛雷為何被殺?」
杜莫太太聳了聳肩膀。
這聲音和哈德利根本不像,因此一時之間他們沒認出他來。哈德利就站在門口,手中揮著一張被揉皺的紙;他的臉籠罩在陰影中,說話的語調隱約帶著平和之氣,但蘭波明白那是代表了絕望。哈德利輕輕關上身後的門,佇立於黑暗之中,平靜地繼續說道:
「她和米爾斯搭檔敘述。」菲爾博士的聲音低沉,他嘲諷似的斜瞅哈德利,隨即又喘了口氣。「你能否想像一下,在夜黑風高的晚上,兩個最不可能合作的同謀者,聯手編出一套莫須有的謊言來欺騙警方?她可能戴了副面具——我是比喻她裡外不一。米爾斯也可能戴了面具。然而,要將兩張面具和他們的行動結合起來,顯然難度是太高了。我的想法比較實際:只有一張假面具而已。而且,厄奈絲汀·杜莫絕非雙屍命案的兇手,這個說法有其緣由。怎麼講呢?因為佛雷喪命的時間,已獲三名可靠證人的確認,而那段時間,她人就在這間書房與我們交談。」他略作沉思,然後眼神突然閃閃發光。「或者,你想把年輕的第二代拉扯進來?蘿賽特是葛里莫的女兒;那就假設身分暖昧的史都·米爾斯,其實是漢瑞的兒子?」
「行,你可以繼續說。」女士模仿他的口吻,隨即閉嘴不再吭聲。
「不可能出錯的,」哈德利接著說道,「這案子似乎相當轟動。傳送過來的電報很長,但我已根據他們在電話中的口述,逐字抄下最重要的段落。看看吧!」
「你還是接著說吧,」蘿賽特以出人意表的冷淡語氣告訴他,「我不怕別人知道。是這樣的,我本來想偷偷跟在後頭監視他,但是我們沒這麼做。那二十分鐘之後,我們聽見他摔下樓的聲音,那時,顯然他已經摔到最底層,我們聽到一種透不過氣的窒息聲,以及重擊聲——拍打吧,好像是。波依德打開房門,我們看到他就蜷身躺在那裡。他的面容因充血而紅漲,額頭上也青筋浮腫;看來真是觸目驚心!我們當然趕緊通知醫師。他沒說什麼,只是不斷叫嚷著『煙囪』和『煙火』。」
「誰?你是指杜莫那女人?」
「是我們見過面,而且談過話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