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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傷逝

第三十二章 傷逝

做完此事的孫可望同志,認為自己已考慮得萬分周全,於是靜下心來,只等戰場上捷報頻傳。
因此一度期間,順治帝已在認真考慮「以土地換和平」的方案,想通過讓出長江以南的土地,划江而治,以使雙方得到相互的認可和生存。
農家子弟出身的李定國,見「天潢貴胄」的永曆帝,對自己竟如此誠懇和器重,感動之餘,頓生自責。
另一方面,對本可靠一紙赦罪詔書,就能「和平解決」的楚雄、永昌,他卻親自統兵、大打出手,將曾支持過孫可望的王自奇、張明志、關有才等人,逼得走投無路,挺而走險。
他別有用心地對孫可望同志說,現在的李定國、劉文秀,正在有滋有味地上演著「挾天子令諸侯」的續集。

十八先生案

這一次密旨,言辭比上次更悲切,感情比上次更哀傷,效果比上次更煽情!
見覆水難收,心存芥蒂的李定國,為防止再出現孫可望式的內亂,便動員永曆帝在軍隊內「大換血」,把劉文秀及眾多經驗豐富的一線將領,調回毗明「待崗」。
欲反不能,欲和不甘,在這樣反反覆復、朝朝暮暮中,五個多月又一晃而過。
一路上在經過新添衛、偏橋、鎮遠、平溪、沅州時,各地都深溝高壘、城門緊閉,無情地把他這位昔日無比尊貴的「國主」,拒之於外。
與白文選等人緊急商議后,大多數人的意見,贊成返回雲南大後方。
不用吳組長操心,工作組成員之一的林青陽,就自告奮勇地承擔起「送旨」這一艱巨而光榮的任務。
以和碩簡親王濟度、和碩安親王岳樂為首,大清公侯伯等大批「高官」組成的「巨無霸郊迎團」,對其進行規模宏大、場面熱烈的「十里郊迎」。
但這一條路,馬上也被他在苦笑中否決了。
對於後期加盟的將領和士兵而言,大家捨生忘死擁戴的,是自已的故國與故主,絕不是孫可望本人。
結果,又一場內戰打下來,雙方非死即傷!
但一想到這樣一搞,很有可能把自已辛辛苦苦在雲南搞出來的「豐碩成果」,毀於一旦,他的怒火又暫時平息了。
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中,兩位有過共同人生經歷的漢奸,免不了做一番「虛情假義」的吹捧。
張虎,忠心不二,一番親切的表揚。
這種因素,就是參戰者作戰的意願。
目睹這一「不可思議」變化的孫可望,欲喊無聲,欲哭無淚。
但就在他事業一步步邁向顛峰,成為萬眾矚目的「民族救星」時,其人生軌跡,開始逆轉。
以德報怨之後,則是得恩報恩。
他可以和永曆帝和解,但卻不能和這兩個異姓兄弟和解。
主角張勝同志襲城不成,卻被配角馬寶、武大定同志襲而擒之,並作為兩人的「反正憑證」,獻與永曆帝。
軍事上,他抽調湘黔一切可調動的軍隊,組成了征逆招討軍,由自己任統帥,白文選任大將軍,馬進忠、張虎、馬惟興、馬寶為將領。統率十四萬軍隊,於1657年8月1日誓師出征,向雲南殺來。
與劉文秀在明永曆朝飽嘗猜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孫可望在清順治朝的備受恩寵!
因為從這一刻起,他將永遠告別風刀霜劍、提心弔膽的日子,獲得眼前這個人真誠的幫助和保護。
目送兩位離開后,眼見來日無多的劉文秀,寫下了自已人生中的最後一道上疏。
迎著穿雲破霧的朝陽,跋山涉水、坎坷而至的李定國,一身輕鬆地率軍進入了安龍城。
李定國下令不得追擊兩將,並見「好」就收地為這支軍隊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還下發二萬兩白銀,作為「特別獎金」,以資鼓勵。
如果永曆帝被孫可望「無情迫害致死」,那麼,反清復明大業,將失去源泉和動力。
第一條:向歷史上最勇於知錯就改的廉頗老同志學習,跑回雲南,玩一出「負荊請罪」的老把戲,請永曆帝、定國老弟看在昔日的情份上,大發慈悲,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以致於志得意滿的他,未雨綢繆,專門讓人在貴陽打制了三百副鐵枷,準備在勝利之日,贈給定國文秀等人「無償使用」!
但他馬上,就自我否決了這條路。
所以,從孫可望起兵的那一天起,統兵的白文選、馬進忠、馬寶、武大定等人,就通過各種途徑,和李定國、劉文秀取得了聯繫,將孫可望的各項軍事計劃,一一告知。
最終,「對人不對事」的永曆帝,在「遷都」問題上,屈從了李定國的錯誤意見。
川黔桂千里國防的艱難建設,幾十萬軍隊的晝夜防守,數百萬兩白銀的浩大支出,曾讓順治帝感到身心疲憊、欲振乏力。
永曆帝,首先成為「專案組」審問的第一個「犯罪嫌疑人」。
但他這很「有厘頭」一番炒作,可把永曆帝嚇得夠嗆。
半個月前,忍無可忍的他,終於以「眼疾失明」為借口,向順治帝打了辭職報告,並很快獲准離職回京休養。
早己草木皆兵的孫可望,實在受不了如此接二連三地打擊,趁著神經尚未崩潰,他帶著妻兒老小和部分鐵杆共四百多人,從貴陽東門逃出。
因此,他對李劉兩位兄弟,步自已的後塵,也搞出一個「山寨版挾天子令諸侯」的行為,感到由衷地憤怒。
其中的「星術大師」方于宣,就編出一套「帝星明於井度,天命在秦」的「美麗謊言」。
他冒著泄密的危險,給吳組長回了一封信,表示自已「寧負友(孫可望)不負君,在打下廣東后,即接駕返粵。」
他的想法,本意是到湖南暫避一時,捲土重來。但這一廂情願的計劃,立刻被眼前慘酷的現實,無情扼殺。
他把「棄暗投眀」過來的孫可望舊部,稱為秦兵;而把跟自己「出生入死」的舊部,稱為晉兵。無論政冶侍遇、後勤裝備、生活福利,皆是「秦劣晉優」。
孫可望的一個個大營,就以這樣的方式,在不到兩個時辰內,崩分離析。
在剛到雲南的三年創業期內,他曾經殫精竭慮、小心翼翼、勤勤懇懇,最終在這塊彩雲之南的神奇土地上,打造出一個欣欣向榮的政權!
劉文秀調兵出川后,雲南昆明的兵力部署,再度空虛。
第二條:找一個「世外桃源」,隱居起來,從此與世隔絕,終老林泉,做一個新時代的「陶淵明」。
白文選,三心二意,一頓猛烈的鞭笞。
王自奇同志這次來貴陽,身份仍為永曆帝更高級別的特使。工作職責僅有一項,還是傳達永曆帝「和解」的善良九-九-藏-書旨意。
堅決要與他劃清界限的貴陽鎮守馮雙禮,在文秀大軍末至的情況下,就大力營造恐怖氣氛,搞得貴陽風聲鶴唳,一日三驚。
5月2日,在北京京郊,孫可望受到了「外國國家元首」來訪,才可享受的待遇。
在他「開明政策」的引導下,整整一天,昆明城都沉浸在喜氣洋洋的氛圍之中。
此時的可望,擁軍二十萬,兵強馬壯;而他的士兵,僅存三萬,傷痕纍纍。
自雲南成為大明不可分隔的一部分以來,山高水遠的昆明,從末有尋常百姓,見過皇帝。
但走這條路,富貴是可以重獲的,生命是可以保障的,手下是可以交代的。
作為他們的領頭人,他必須對大家的命運前途,負責到底。
為體現封王的隆重及莊嚴,順治帝特派出弘文院學士麻勒吉(副總理級)為正使,禮部尚書(正部級)胡兆龍、禮部右侍郎祁徹白(副部級)為副使,從京城出發,千里迢迢,趕往湖南,行冊封大典。
組織上,他以「國主」的名義,封馬進忠為嘉定王,馮雙禮為興安王,其餘凡是跟著他干「革命」的同志,皆有封賞。
既是「做假造假」,就要嚴懲造假者。
考慮到孫可望遠道而來、人地比較生疏,內心比較孤獨,生活比較困難,順治帝特別為其舉辦了三次高級別的「接風酒會」,並先後賜銀一萬二千兩,錦衣多件、美食多種。
而這一切,孫可望一無所知。
孫可望的兵,紮營36座;李劉的兵,紮營3座。
當然,這個奮鬥目標,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也不簡單。
昆明這邊,見孫可望快一年了,無動於衷,估計其不會犯「神經」起兵了。
爭來鬧去,一氣之下的定國同志,賭氣地向永曆帝遞交了辭職報告。
但他也深知,此去安龍,必將和可望兄兵戈相向。
與李定國的相見,是永曆帝這一生最激動萬分、最真情流露的時刻!
在昆明中央政府己成立了一年多,人民群眾普遍認可這一既成事實時,孫可望同志,卻「不合時宜」地起兵造反了。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變化,整個戰場一下變成了選舉場,孫可望的士兵,用一種別樣的方式,履行了自已神聖的選舉權。
此時的李定國,正在肇慶戰場與清軍廝殺,接到永曆帝的密旨后,異常冷靜,認為「茲事體大,需從長計議」。
這一次,他土地、兵馬、錢糧一無所有,僅靠400多人的資本,卻被如此之快、如此之重地封王,出乎意外,始料不及!
「毋自由,吾寧死」,深知自由可貴的孫可望同志,決不能因一時的糊塗,走到這條「生不如死」的路上來。
要自保,找外援,自已已沒有多少力量的永曆帝及其親信,在對周邊外援的兵力、能力、人品、與孫可望的關係等因素綜合分析后,把外援的希望,寄托在了「思想比較單純,能力比較突出,跟孫可望關係特別不好」的李定國身上。
永曆帝非常清楚,一旦小孫同志稱帝,自己失去的,決不僅僅是政治生命……
1659年4月25日,劉文秀病逝于昆明。
他把林信使留在軍中,以待時機!
人生如登山,只要有高峰還在前頭,腳步便會堅實向前,一旦把千山萬壑踩在腳下,真正的對手,便是自己了。
上一次,他拿著「廣土眾民、兵強馬壯」的雲南,歸附永曆,請求封王時,是何等的曲折、何等的艱難。
內在的矛盾,總會通過外在的具體事件,表現出來。
收到奏章的順治帝會心一笑,自然淮奏。
而就在孫可望同志兵敗如山倒的同時,偷襲昆明的張勝、馬寶、武大定的軍隊,也在昆明城邊上演了一幕與交水「大同小異」的故事。
當然,在奏章的最後,他也對孫可望「歸來」的作用、意義、使用方法,也一一作了介紹。
他的離去,讓李定國在此多事之秋,頓時失去了一位「忠言可講、危急可倚」的好兄弟。
由「盟主」而「秦王」,由「秦王」而「國主」,一步步權力攀升,一步步威福自操,讓他不可避免地體會到權力的強大和快|感。
雖氣候早己由熱轉涼,但李定國的內心,卻仍是夏日炎炎。
見面會後,洪老兒趁熱打鐵地給順治帝上了一封用「小說手法」寫就的奏章,夾在孫可望的降表裡,一同呈上。
但白大將又在關鍵時刻顯身,再一次率兵趕到,用「文武並舉」的手段,制止了葉小將的「狂熱行動」。
已有了豐富「應對」經驗的永曆帝,馬上援引陳邦傅偽造聖旨封王案,來嚴正辭嚴地辯駁說——私通李定國的聖旨,必定是「做假造假」產物!
劉沐兩位給其開出的藥方就是——迎接天子入城。
他渴望能與孫可望同志再續前緣,使其重新回歸到他的旗幟下,成為大眀復興事業的棟樑。
孫可望的歸降,首先對已經陷入山窮水盡的五省經略——洪承疇老兒來說,無疑是一個柳暗花明的「利好」消息。
李定國的懷疑情緒,感染了永曆帝,他站在李定國的一邊,譴責劉文秀,讓其有口難辯。
為將研究成果轉化成「戰鬥力」,他從自己帶來的四百多人中,選出了一批熟悉地形的嚮導,經過思想改造后,帶著他的研究成果,下拔到前線的清軍中,作為「超級導航」使用。
小小的安龍城頓時歡聲雷動,歡呼聲、鞭炮聲、鑼鼓聲,響徹全城!
這位被歷史上無數人稱之為「膽小懦弱」的皇帝,對曾給過他無數個白眼和迫害的王尚禮、賀九義、張虎等人,非但沒有以牙還牙,反而以德報怨。
評議也是可以的,但他卻把剛到廣西的馬吉翔,拉來當自已的聽眾。
這是一首「藏否人性、評論人生」的哲理詩。
有的人今天善良可愛,明天卻邪惡可憎……
感到情況有些不妙的他,趕緊派出親信小將葉應禎,前往安龍,督辦此事。
在他率著殘兵路過安順時,駐防在這裏的馬進忠,不僅連迎進去歇歇腳的人情都不給,反而派出一支軍隊,將他本來就所剩不多的護衛,又「收」去不少。
況且,他還有王尚禮、王自奇等人組成的「第五縱隊」,在雲南準備「里應內合,中心突破」。
如果僅僅是自己一家人,走這條路,未嘗不可。但自己身後卻有400多號人,他們中的大多數「有志之士」,可不願意跟自已去當「農民隱士」。
接下來,就是展開與孫可望同志的直接「對話」了。
但這個他經營了幾年的家園,也沒有九九藏書給他一絲的「溫暖」。
從這首詩中,我們可以看出,真正能對一人一生作出完整全面評價的,既不是其一時的真善美,也不時其一事的假醜惡,而是那永恆流淌的時間之河……
遵從大家的意見,三天後,李定國偕永曆帝向雲南昆眀進發。
事己至此,赴安龍護駕,便成為李定國最緊迫的任務。
當密使趕快定國軍中時,已是鴻雁南飛的金秋十月了。
先是在孫可望「越界逃逸」的責任追究上,對《三國演義》耳熟能祥的李定國,疑心劉文秀演了一出「捉放曹」,私而忘公地把「萬惡」的孫可望給放了。
世上的路有千條萬條,但盤點下來,擺在他面前的,不過三條。
但實際上,他真應該感謝李定國這位「好兄弟」,因為正是在這位兄弟「關門主義」的配合下,孫可望的「招降政策」,才效果顯著,成績突出!
接著發生的「遷都」事件,更把兩人的關係,拋到「萬劫不復」的深淵。
兩軍陣前,不願打內戰的孫可望士兵,站如松柏,靜如處|子,就是不開弓放箭。
「田州事件」讓孫可望異常震驚,震驚之餘,他馬上派出他最看好的大將白文選,赴安龍將永曆帝「迎駕(硬架)」到貴陽。
「唾沫效應」加上年老體衰,讓洪老兒有苦難言,萌生退意。
但考慮到自已一旦稱帝,就會授人以柄,外面的李定國、鄭成功,甚至萬惡的清政府,都有可能「名正言順」地討伐自已,孫可望感到進退維谷。
1656年1月16日,葉小將聽說李定國軍已旌旗在望,急得馬上帶兵入宮,做最後的「逼宮」。
在李定國軍隊入城幾天後,3月26日,永曆帝的聖駕,來到昆明。
其實,不用洪老兒費心,對「天上忽然掉下個孫國主」,順治帝簡直可以用「喜從天降、喜不自勝、喜極而泣」的喜悅三步曲來描述!
吃過了、喝過了、住過了、紅過了,這一切之後,就該孫可望「加大工作力度,體現自身價值,積極回報組織」的時候了。
互訴衷腸后,雙方的激|情開始沉澱,頭腦開始冷靜。
而對孫可望的「攻心」工作,正式實施。
他們都眾口一詞地供述了自已「矯詔」的行為,完全是自發行為,與永曆帝無任何干係。
以致於李定國看后,竟感動得「哽噎無語,淚如雨下」。
姿態萬方的永曆帝,不但引得昆明各界群眾嘖嘖讚歎,更讓大家對「中興大明」,萌生出無限的嚮往。
孫可望雖然對永曆帝表示了不滿和傲慢,但真正造一把反,他卻很是膽怯。
據他得到的可靠情報,李定國的軍隊,僅有三萬,還不及他的一個零頭,孰勝孰敗,一目了然。
一項政策是「棄怨報恩」。
因此,一聽聖駕親臨,昆明城萬人空巷,無一不想目睹這位真龍天子的「特別風采」。
在我們前面的故事中,這類「雙面人」比比皆是,馬士英、朱大典、李成棟、鄭成功、劉孔昭……
兩位特使一見孫可望同志,就得到該同志不同的「獎賞」。
自進城伊始,他己知道昆明最好的房屋,莫過於孫可望同志為已建造的「豪宅」了,但永曆帝並未將其「拿來」使用,而僅拿空閑己久的定北將軍艾能奇舊宅,作為皇宮。
他雙眼含淚,充滿深情地回答道:「臣蒙陛下知遇之恩,本欲取兩粵以迎鑾輿,但卻中途而廢,辜負陛下期望,就是萬死也不能自贖其罪。」
8月18日,孫可望兵渡盤江,已渡過九年多和平歲月的雲南,再一次在戰爭的刀鋒下顫慄。
但對他失敗的人生而言,痛苦才剛剛開始!
吳貞毓、張福祿等人,犯罪事實清楚,犯罪行為成立,犯罪後果嚴重,故必須加以嚴懲。故首犯吳貞毓,賜自盡(照顧其首席大學士的官面,從輕發落);從犯張鐫、張福祿、全為國處以剮刑;脅從犯蔣乾昌、徐極、楊鍾等處以斬刑,立即執行!
有的人惡貫滿盈,但死到臨頭,卻感動世界……
作為一個純粹的人,他很難接受中國政治上慣用的妥協和中庸,而更願意有恩必報、是惡必除!
但出定國意外的是,這支軍隊,竟成為可望兄送來的第一份「大禮」。
而此時,逃到武岡的孫可望,前有武岡總兵楊武軍的阻截,後有白文選軍的追擊,已到了無法脫身的地步。
當哭聲停止,永曆帝動情地對李定國說:「久知卿忠義,恨相見之晚!」
但現在,這種沉悶頹喪的空氣,一掃而光。
「最好的聽眾」馬吉翔,也很夠意思,從他的嘴裏一聽到「引李入衛新議」的短消息,馬上將此「原文轉發」給孫可望。
就在這種進退維谷中,半年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對大臣們一份份上表攻擊孫可望同志的奏硫,他一律留中不發,對該同志曾有過的不臣之心,也未加任何指責!
但一次次逼迫,都被白大將「不慍不火」地擋了回去。
於是,這老兒一掃病態愁容,棈神抖擻地趕到湘鄉,去與孫可望「約會」。
第一道坎是「選人」,即必須派出一個忠誠可靠的信使,越過千山萬水的距離,經過兵荒馬亂的考驗,把皇帝的密旨,準確、安全、快捷地送到李定國同志的手中。
對於原來大西的將領和士兵而言,即將在戰場上相遇的,有多少人,是曾經朝夕與伴的兄弟及夥伴。和之刀槍相向,於心何忍?
隨之,以首席大學士吳貞毓任組長的「引李入衛工作組」秘密成立,並開始了緊鑼密鼓的地下聯絡工作。
孫可望,最終也「不能免疫」地成為了一個這樣的「雙面人」。
三天後,這支部隊即趕到田州(今廣西田陽)。
而支持他們投出莊嚴一票的,就是自己雪亮的眼睛和公正的內心。
事關自已的身家性命和政治前途,孫可望對此短消息,自然不會等閑視之。
在這場生死攸關的戰爭中,孫可望的確考慮到了方方面面,兵力、後勤、將領、陽謀、陰招,可謂滴水不漏。
畢竟於公而言,人家朱由榔是皇帝,站在制度與道德的制高點上,與他老人家為敵,不啻在自己臉上寫下「亂臣賊子」四個大字。
這一次永曆帝的密使,又不辱使命地來到新會戰場上李定國的軍中,把密旨莊嚴交到其手中。
這一刻,聚集了他太多的渴望,太多的思念。一時間,己三十多歲的永曆帝,竟對著李定國的面,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定國入衛

王自奇馬上給孫可望送去一封密信,告之「定國孤軍易擒」,並read.99csw.com表示自己將回楚雄,整頓本部兵馬,以作內應。
在他自以為是的思維里,作為永曆第一寵臣的馬吉翔,必將是自己「最好的聽眾」。
「上有所好,下則媚之」,在孫可望集團內部,很快便「誕生」了以兵部尚書任僎為首的「勸進派」。
也許正因為如此,人類的歷史,才如此百態雜陳、百轉千回。
他馬上在第一時間成立了「私通李定國專案組」,由親信鄭國、王愛秀任正副組長,專門嚴審此案。
他下令從全軍抽調精銳,組成一支快連應急部隊,由自已親自統領,以24小時不間斷的急行軍速度,向安龍進發。
阿Q同志的做事風格是「和尚能摸的,我也摸的」,孫可望同志的做事風格卻是「我能摸的,和尚摸不得」。
為防王尚禮在昆明「添堵」,出兵前,李定國即將其所屬部隊,划拔到自己帳下聽用。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假使當年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
也許,作為「稀有品種」的君臣情義,只有在這一刻,才能閃現,才能體現。
為把這件事做得更巧更妙,林青陽以「請假葬親」為名,身藏密旨,於1652年底啟程,前往李定國軍中。
在清軍進軍西南的戰爭中,大批感覺受到「不公正待遇」的「秦兵秦將」,自動放下武器,拿著「義王」的介紹信,歸順清朝。
說不簡單,是因為要順利引來李定國,必須邁過兩道坎。
只有個別「良心末泯」的守將,像打發乞丐一樣,從城牆上弔下一些「吃食」,對他表示一下「憐憫和安慰」。
在這篇奏章中,洪老兒將孫可望「由叛到歸」的過程,娓娓道來,讓讀者(內閣成員及皇帝)賞讀之餘,看到了洪承疇忍辱負重、以守代戰,最終促使南明生變的「高大形象」。
但任何事情,都可能在時間的長河裡發生變化,「引李入衛」的計劃,也是如此!
他一步到位地封李定國為晉王,劉文秀為蜀王,使這兩位異姓繼孫可望的秦王之後,成為明代的另兩位一字異姓王(后還加封鄭成功為延平郡王)。
雖然文秀同志治國不及孫可望,打仗不及李定國,但就其人品、謀略和組織協調而言,卻有略勝一籌之處。
除了喊口號,「勸進派」還搞出不少「祥瑞」的貓膩,為自已的理論宣傳,提供「具體素材」。
更致命的是,明清戰爭狀態一日不停,內地的漢人不甘心做順民之心,便會一日不死。
當永曆帝、李定國相偕來家中探望時,劉文秀已是面容枯犒,病入膏肓。
自去年底新會兵敗以來,他帶著自已百戰餘生的部隊,轉入南寧地區。邊休整療傷,練兵訓馬;邊聯絡廣東義師,準備三下廣東。
另一項政策,就是緩和與孫可望同志的矛盾。
善於自保的白文選,在領受鞭笞后,馬上表示了「馴服」,並再次贏得了孫可望同志的信任。
這讓他很是感激不盡,一度打算與朱由榔陛下「和平共處、長期共存」。
更關鍵的,是他斗敗后的嫉妒、怒氣、仇恨,都可以在未來的投降事業中,一一得到清算和發泄。
「勸進派」們為了自已的幸福,向社會大聲疾呼:「明運己終,事不可為」,要求永曆帝順應歷史發展的潮流,早日「禪位」給孫可望。
由於孫可望把大多數軍隊都調到貴州湖南去了,昆明及其附近的守兵並不多,滿打滿算也就兩萬來人。
並且,他還當即下了一道口諭:「朕到,勿分軍民老幼,聽其觀覘,巡視官兵不許亂打!」
馬惟興一見白文選殺回,馬上也指揮軍隊,跟隨其向孫可望的大營殺去。
對這些嫌疑杞犯,鄭王兩法官毫不客氣,老虎凳、辣椒水、大夾棍統統拿來,輪番使用。
就在他打點行裝、犧惶北上時,來降的孫可望,卻像一位「妙手回春」的良醫,未曾謀面,就讓他葯不到,病已除。
他真的考慮周全嗎?
此舉,標志著永曆中央政府正式建立了,朱由榔同志從此站起來了,成為一個「有職有權」的皇帝了。
在接下來的十天內,在順治帝的過問下,孫可望的住房問題、薪資問題、待遇問題,都「優質高效」地得到了解決!
他以安龍地處偏僻,召募民夫不易為名,拖著「迎駕(硬架)」工作就是不辦,而專門靜候李定國軍隊的到來。
他在一小撮親信的護衛下,倉皇東竄,把他帶來的十幾萬大軍,統統交給李定國去「和平整編」。
田州橫亘在廣西到貴州之間,有-支孫可望派來攔截李定國的重要軍隊。
在來昆明的路上,永曆帝就從「路邊社」聽到這樣的短訊:「可望善治國、定國能用兵」,並看到了一卷卷國俗民豐的畫面,這讓他對曾經恨之入骨的孫可望同志,有了新的認識。
在李和劉之間,永曆帝感激李定國,依賴李定國,也懼怕李定國。
見狀,這支軍隊的最高長官——劉鎮國、關有才,只得一逃了之!
誅李滅劉的怒火,在他心中開始熊熊燃燒。
慢慢地,這些感覺「低人一等」的秦兵,便彙集在「忠厚寬容」的劉文秀身邊。
他派出張勝、馬寶、武大定,帶領一支輕騎兵,連夜操小路去襲擊昆明,「非常熱情」地準備給李劉增加點「後顧之憂」。
接著,封白文選為鞏國公。
幾天以後,一臉凄涼,一身疲憊的孫可望,終於回到了起兵前的貴陽。尾隨而至的,還有劉文秀追來的數萬軍隊。
第二道坎是「保密」,就是這項工作,要慎之又慎、密之又密,千萬不能露出一星半點的風聲。否則,工作組將全盤皆輸,成員將全軍覆滅。
安居下來的永曆帝,立即任命扶綱、雷躍龍為內閣大學士,張佐宸為吏部尚書、王應龍為工部尚書,另外,兵部、刑部、大理寺、詹事府等重要的行政機構全部建立,官員全部敲定。
輿論上,他援引大明基本法(祖制)―――「朝內有奸臣,外藩可起兵除之」的規定,莊嚴宣布自己將「奉天靖難,誅滅奸賊」。
于私而言,他自已的一大家子人,都居住在昆明,一旦造反,全家升天。在這一點上,他可沒有吳三桂同志看齊的勇氣。
在路上,他還心急火燎地向順治帝上了一封「病已痊癒,願留職為國效力」的奏章。
在招降工作中,孫可望採取了「多處撤網,重點捕撈」的辦法,不遺餘力地給留在南眀陣營中的「老部下」寫信,現身說法地引誘這些同志,沿著他開闢的投降道路前進!前進!進!
九九藏書就在他猶猶豫豫之時,李定國己兵至城下,並以天子名義下令打開了城門。
在他「緩和政策」的引導下,整個雲南的政權內部的過度,風雨不興、波瀾不驚!
投降到有殺父(義父張獻忠)之仇,且與之打打殺殺了十年之久的「滿韃子」那裡,出賣靈魂、出賣朋友。
戰敗孫可望、消滅內部對手、榮登南眀實際「一把手」高位,讓他的人生境界,頓時發生改変。
只有葉小將嚇得隻身外逃,跑去向孫可望報告這「不幸的消息」。
王自奇的密信,徹底地把孫可望同志,送上了起兵造反的不歸路。
取得供詞后,孫可望馬上以永曆帝的名義,做出如下判決。
在多種勸進勢力的擁戴下,孫可望越來越想把自已由「打工仔」變成「東家」,把對天下的「使用權」,變為「所有權」。
幾年以來,就是在這個「孫國主」領導下,四季如春的雲貴高原,成為了最大最牢的「反清堡壘」,把年輕的順治攪得心神不定、未老先衰!
臨行前,本己窮得沒有多少身外之物的永曆帝,還把自己的私人物件——金篦一枚拿出來,讓二位特使轉交孫可望同志,以作信物。
在下了投降的決心后,他先派楊惺先,鄭國光先到寶慶前線,與清朝湖南當局接洽。
新中央政府成立后,立刻推出了兩項「引人注目」的政策。
引發這一變化的,就是「引李入衛」工作組外圍成員劉議新。
王自奇同志在「消極」完成本職工作的同時,卻「積極」地完成了一項非本職工作。
於是乎,他們放心大胆地組成一支「征川軍」,由劉文秀率領,向四川進軍,並陸續收復了一些地區。
說簡單,是因為對於現在的李定國而言,一道「措詞懇切、感天動地」的密旨,就可以把他引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灑淚之後,一種為新主子效犬馬之勞的衝天幹勁,在孫可望乾涸的心田,勃然而生!
在寫信中,他還超越責權地出台了一項特別政策————「各將可赦,惟定國一人不赦」,以此出了自已心中的一口「怪氣」。
但人與人的看好是雙向的,對孫可望肆無忌憚、妄自尊大行為並不看好的白文選,一到安龍,便華麗轉身,由「反皇派」變為「保皇派」。
且統率這些軍隊的王自奇、賀九義等,誰也無膽量和這位「兩蹶名王」的李定國來對陣叫板。
「引李入衛工作組」從冬等到春,又從春等到夏,還未見「佳音」回報,焦急萬分的他們,再一次派了密使攜密旨前往。
恰在這時,王自奇同志來了。

冰火兩重天

對洪老兒而言,作為「同道中人」的孫可望,不僅和自已有共同的語言可講,而且在末來進軍大西南的日子里,這位昔日的「國主」,將發揮別人「難以企及」的特殊功用。
南明的夕陽,正一點點地向天邊沉淪!
一個最現實的問題馬上擺在君臣面前,他們將向何處去?
12月28日,孫可望、洪承疇這兩位新老漢奸見面會,在湘鄉如期舉行。
有的人在此可親可敬,到彼卻遭人唾棄……
1657年12月,按「對等」原則,順治帝下特旨,封孫可望為大清「義王」。
這個建議,合情、合理、合形勢、合政策,永曆帝也深表贊成,並定下了遷都的日期。
「革命尚末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最終,孫可望還是「很明智」地把稱帝這件事,暫時後放。
但這還不是「攻心」工作的高潮。在封王之後,孫可望在麻勒吉的陪同下,進京陛見。
見事已至此,吳貞毓、張福祿等人倒也鐵骨錚錚,威武不屈!
這件事之後,李劉的裂痕,公開地暴露在公眾面前,讓朝野上下,為之憂心重重。
次日,順治帝在太和殿接見了孫可望,並對其溫言撫慰,關愛備至!
孫可望在貴陽等的菊花謝了梅花開,就是不見永曆帝來「蒞臨指導工作」。
「哀莫大於心死,悲莫大於血冷」,在前途無望中,疾病開始快速侵襲劉文秀心灰意冷的肌體。幾個月後,他由「宅家」変成了「宅床」。
半年後,永曆帝派人把他的家眷,全部「完好無缺」地給送來了。

可望起兵

即使力量如此懸殊,知道自已軍事天賦不及李定國的孫可望,還準備玩一手陰的。
事已至此,王自奇只得被劉沐等人裹脅著,被動地出城迎接。
但和世界上所有旳獨裁者一樣,自信過頭的他,卻忘了考慮一種最主要的因素。
等他的大小腦,都恢復正常運轉時,才意識到,眼下最緊要的事情,是————逃命!
後來,連永曆帝身邊兩個最親近的人——「辦公室主任」馬吉翔和「保衛部主任」龐天壽,也非常「自覺」地加入到「勸進派」中,為勸進事業添磚加瓦!
內戰在即,被迫應戰的永曆帝,下詔「特加晉王得專征伐,賜尚方劍,便宜行事,掛招討印,蜀王作副招討」,速調雲南四川之兵平叛!
下一步,路在何方?
開戰之初,定國這邊的前鋒李本高就因馬失前蹄被殺。
他讓老沐同志執掌禁衛軍,並給予其有緊急事情可以隨時入奏的特權,這等於把自己一半的身家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9月15日,雙方軍隊在曲靖的交水不期而遇,並分別駐紮下來。
這樣看來,無論怎樣推理,他都是穩操勝券。
這可是孫可望同志人生歷史上的第二次封王了。
這些成員,有大臣、有太監,大家都為了一個共同的奮鬥目標,走到一起來了。
此案,共有十八名永曆朝官員(含太監)被處死,歷史上便稱之為「十八先生案」。
因此,葉小將一到安龍,就拿出不可一世的架式,一次次氣勢洶洶地逼迫永曆帝「上路」。
前兩條路都走不通了,那剩下的最後一條路,就是投降。
但王自奇仍心念孫「國主」的舊威舊恩,不願叛之。
他一面下旨安慰孫可望那顆「受傷」的心靈,一面鍥而不捨地再次派出密使,請求李定國同志,無論如何,排除萬難,趕來救自已於水深火熱之中。
與弘光帝的肥頭大耳,魯監國的其貌不揚,隆武帝愁容滿面,紹武帝的大腹便便相比,永曆帝「出落得」儀錶堂堂、硃唇皓齒、面如朗月、長髯垂胸,一副標淮的皇帝「胚子」。
如此一來,秦兵晉兵,各不相屬,經渭分明!
劉文秀同志,便在無形當中,成為秦兵的「領導者及代言人」。
因此,他「小心翼翼」地處理著與孫可望脆弱的君臣關係九-九-藏-書
為防泄密,在派密使時,永曆帝把早已吃裡扒外的馬吉翔,調到南寧當官。
若想在此力量懸殊的情況下,取得護駕工作的勝利,關鍵的一個字——快!
所以,一方面,他對剿逆功臣大加封賞,白文選、馬進忠、馮雙禮、靳武等,分別封王封公封侯,可謂皆大歡喜!
即使曾經「賣帝求榮」旳馬吉翔、龐天義,他也僅僅判了個「隔離審查」(后心理嚴重脆弱的龐天義服毒自殺,而耐摔耐打的馬吉翔則在做出深刻「思想檢討」后,再度起用並加入內閣)。
安龍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呆下去了,這裏不但窮鄉僻壤,大軍居大不易,而且離孫可望的「巢穴」太近,惱羞成怒的孫可望一旦發兵而至,內戰將不可避免。
9月19日,決定雙方命運的交水大戰,在天剛蒙蒙亮時打響。
這邊李定國一見,馬上也掉轉馬頭,跟隨兩軍衝鋒。
劉議新,人如其名,特別喜歡對「新生事物」,大發評議。
李定國同志的人生,便一步步走進這樣的格局裡。
「遷都」事件發生的前提,是隨著貴州、湖廣、四川局勢的穩定,劉文秀提出了「遷都貴陽,以利進取」的建議。
2月11日,大軍到達雲南曲靖,定國請永曆帝在此「駐蹕」,自己則先率一支軍隊趕往昆明「探路采點」。
怕失掉所有的,想得到更多的,在權力的誘惑下,孫可望曾不止一次,目光複雜地向安龍張望。
這些遺言,既是對永曆帝說的,也是對李定國說的。
葉小將和白大將的區別,就是他在「反皇保皇」這大是大非的政治問題上,根本沒有獨立的思維,完全以孫可望的命令,作為自已行動的惟一指針。
一時間,即將「奔四」的他,竟在冊封大典上,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永曆帝及工作組成員們,在接到李定國的回信后,一顆顆懸著的心,暫時又落回到肚子里。
見孫可望轉眼成了順治帝的紅人,大清的當朝官員,也爭先恐後加入「捧孫團」,促使這位「大清義王」的人氣指數,急劇攀升!
他歇斯底里地對部下涚:「今被李定國欺辱至此,故孤不惜剪掉頭上的數根頭髮,降清以乞師,報這不共戴天之仇耳!」
望著這支足可「投鞭斷流」的威武之師,孫可望同志的感覺,異常良好!
對那位有獻城之功的「老親戚」沐天波,永曆帝有著天然的「親切感和信任感」。
情急之下,有病亂求醫的王自奇急忙找劉文秀、沐天波這兩位「治世良醫」,為他把脈號診。
他曾日以繼夜、忘我工作,寫出了累牘連篇的「永曆朝國防白皮書」,對南明現在的山川地理、國防設施、兵力分佈等,作了全方位地「揭密」,在書後並附上了自製的「滇黔地圖」。
幸虧李茹春、王平兩總兵帶兵趕來,才把命懸一線的孫可望一行,從死亡線上「有情有義」地拉回來。
在這個「工作組」中,除吳組長外,還有張福祿、全為國、張鐫、徐極等二十多核心成員。
他將王尚禮由固原侯加封為保國公,對僅有軍職、沒有爵位的王自奇、賀九義、張虎分別封為了夔國公、保康侯、淳化伯。
永曆帝派白文選和張虎作為自已的特使,攜帶璽書前住貴陽,希望孫可望同志能以大局為重,摒棄偏見、消除隔閡、重歸於好。誠若如此,則承諾其個人政治地位,仍在晉蜀二王之上。
22日晨,霧靄蒙蒙、天地混沌,忽有十幾名騎兵直扺安龍城下,繞城高呼「西府大兵至矣」!
四年多來,由於寸土未拓、勞而無功,這位已被無數漢人唾罵為「當代秦檜」的大漢奸,在滿人那裡,也橫遭非議,認為其所作所為,是不忘故國,有意「存明」!
招降納叛是清朝做大做強、行之有效的傳統手段,因此,在接到孫可望「投降要約」后,喜出望外的清湖南巡撫張長庚,馬上派出李茹春、王平兩總兵帶兵「對接」。
見情勢危急,白文選馬上率五千鐵騎,向馬惟興營中衝去。
做了「光桿司令」的王尚禮,疑事有變,將對孫可望的承諾,拋之腦後,自管自地跑到永昌府躲了起來。
在三支軍隊所到之處,孫可望的士兵也很配合,既不開弓,也不放箭,而是紛紛振臂高呼:「迎晉王!迎晉王!」。
「北兵日|逼,國勢日危,現只有與夔東十三家聯合,取四川以圖存。爾後,進軍陝西、河南,或能轉敗為勝,挽救危局……臣有窖金十六萬兩,此畢生積蓄,現捐出以作興軍之用。臣死後,家人仍會秉承忠貞,為國效力……」
很快,吳貞毓、張福祿等二十多名「矯詔(偽造聖旨)」嫌疑犯,被「集體雙規」。
因為照著這條路走下去,永曆帝、定國老弟雖然會在稠人廣眾中原諒自己,但隨後,就是找一個隱蔽的處所,把自己「優侍」起來,並且一直「優侍」到生命的終結。
隨著十八先生頭顱的顆顆落地,永曆帝與孫可望的權力鬥爭,不是塵埃落地,而是塵土飛揚。
但李定國擔心永曆帝一旦走出雲南,便可能讓朝政大權,旁落到劉文秀手上,因此一個勁地表示反對。
接著,立足略穩李定國,又匪夷所思地搞起「關門主義」來。
逐漸地,固執、偏激、唯我獨尊,開始滲透到他的行為之中。
這一點,「義王殿下」也是心知肚明,因此在清軍業己開始的進軍大西南行動中,他就上竄下跳,積極扮演著「領路人」及「招降者」的雙重角色。
1658年2月20日,冊封大典在湖南長沙舉行,「趕來」的省城各界群眾,「有幸」目睹了這一難得一見的盛況。
人都有自保之心,何況對自身安全高度敏感、對個人生命高度重視的皇帝。
內心極極度苦悶的劉文秀,一回昆明,就把各種事務,交予護衛陳建處理,轉而把自己宅在家裡,不問世事。
結果,李定國與劉文秀的內在矛盾,潛滋暗長!
但永曆帝悲愴的呼救聲,把他憂鬱的目光,由東邊引到西邊。
可見呀!一個漂亮的容顏,對任何面試者而言,絕對是一個天然的「通行證」。
當然,起兵造反畢竟也是一項系統工程,因此,在付諸實施前,孫可望同志,也從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在高崗上觀戰的孫可望,一見李定國軍失利,馬上令全軍出動,趁勝出擊!
對該同志留在昆明的「餘孽」,永曆帝也不加岐視地「量才使用」。
對群眾的「看好」,飽經憂患的永曆帝也很通「人情」,他專門掀起轎簾,任憑百姓「免費觀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