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二章 秋風陣

第十二章 秋風陣

董卓、皇甫嵩跟朱儁同任討伐大將軍之職,在曲陽方面與賊軍魁首張角作戰。
這時。「嗖」的一聲,天空一支離弦之箭呼嘯而過。
「曾經在這河畔待過半天,沉溺於年輕的空想……想向洛陽船買茶葉……」
「……」
朱儁不敵,遁入自家軍中。賊兵因頭目韓忠之仇而怒火中燒,追擊朱儁,突到朱儁大軍中央,朱軍大亂。
玄德諫道:「請將軍賢慮。昔日漢高祖統一天下,有賴多多收用投降之人。」
「義軍不思小功,義膽不借風雲。」劉玄德獨自道。
孫堅掄刀斬賊二十餘人,遇者無不噴血。
再一看。旗手、鼓手站立隊前。緊隨其後,一人跨坐青驪馬上,威風逼人。
與此同時,張飛或關羽的手下在賊軍寨中放起火來,山谷深處升起蒙蒙黑煙。
城內賊兵果然大亂,朝東南門潰逃。
「沒有。……所以朱儁才故意派我們來攻打這個隘口。」
「洛陽軍萬歲!」
他們也寫起信來。
他令人把韓忠首級挑于槍尖,讓隨從們高高仰望,得意地喊道:「征賊大將軍朱儁已殺賊將韓忠,還有何人膽敢來再戰!?」
「我們是隨意進攻的,所以只要接近那裡,還沒有跟賊兵交手,就得先跟老天爺斗。看起來,張寶是個詭計多端的人,巧妙利用這種自然氣象,把它變成自己的妖術,降下稻草人形狀的武士和紙做的魔鬼,玩弄無知恐懼的朱儁軍。」
飲好馬,正在休息的兵卒們見玄德在箋紙上動筆,紛紛道:
加撥的朱儁軍中有人說道。話音剛落,恐懼立刻瀰漫全軍。
朝廷聖心大悅。
「所以只要天氣有點不好,這裏就會颳起比別處強烈數十倍的大風。這一帶,即使在大晴天,峽門也會烏雲密布,飛沙走石,煙雨暴降。」
「……」
「豪傑剛到,就有一個關隘想請豪傑去破。」
「什麼人?」
到潁川方知,官軍只有一支部隊尚留在此。據說大將軍朱儁、皇甫嵩追擊賊軍,遠遠移駐河南曲陽和宛城方向去了。
箭從東門望樓下斜里劃出一條線,朝怒潮一樣爭先恐後潰逃的賊兵中間飛去,不偏不倚,一箭射穿眼看就要逃出金蘭橋外門的賊將孫仲頸項。孫仲栽下馬來。賊兵哪裡看見,亂腳踏扁。
先鋒伏在石子鬆散的山丘上,已經攻到鐵門峽跟前。朱儁的軍隊害怕被張飛的蛇矛斬殺,也跟在後面像蟲子一樣爬上來。
聞聽此話,張飛道:「妖術是外道魔物耍的伎倆。開天闢地以來,還沒有方術師得天下的先例。妖術就是迷惑恐怖之心、畏懼之眼、發抖之魂的技法。不要害怕!不要迷惑!依照軍紀,不前進者斬!」
像往常一樣,賊將張寶打著地公將軍大旗到鐵門峽嚇唬來軍。
可是,款待索要的代價幾乎是全體義軍的性命。
朱儁兵卒口中叫喚,胡逃亂竄,迷失方向,驚慌失措,左沖右撞。
大敵當前,特地在這種地方舉行莊嚴的祈禱儀式,是因為在玄德義軍之中也出現了許多內心害怕張寶妖術的兵卒。
「說得是。」二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以「征賊第一功」任皇甫嵩為車騎將軍,封冀州牧。此外受賞賜令者甚多。尤其是常披一身紅甲上陣的武騎校尉曹操也因功封濟南相。身處逆境,聽到別人榮達而心生同喜之感,朱儁的心胸還沒有寬廣到這個程度。他內心焦急,激勵幕僚道:「攻陷此城,刻不容緩。汝等當蒙朝廷恩賞,回到封地,享受榮華。」
高山巍峨聳立於道路兩旁,鐵門一般。一旦突破此處,便可從高地沼澤向山地一九九藏書帶的敵人展開肉搏。然而,此處卻無法靠近。
這是玄德的說法。
就在這裏。雖有兵卒駐屯,卻人人緘默不語。他們堆起枯木野草,點著篝火,聊驅早晚霜寒。
那日天氣固然不好,戰場地勢尤為惡劣。高地天然形成,地勢對進攻方甚為不利。
「爬上那個絕壁,從賊兵預料不到的地方出其不意地攻上去,有何難哉。」
另一邊,官軍朱儁、孫堅也都攻入城中,斬首級數萬,撲滅各處大火,將孫仲、趙弘、韓忠三賊將的頭顱懸在城門之外,布告百姓,讓大漢旗幟在餘燼蒙蒙的城頭上空高高飄揚。
號稱「大賢良師」的魁首張角正是滿天下亂賊之首。就算張寶已被先行討沒,他也只是胞弟;就算還有一個張梁,那也只是張角的手腳。
傳令兵報告道:「先已戰死的賊將張寶之弟張梁,號稱人公將軍,在曠野陣后督戰已久。他聽說張寶被討沒,突然糾集大軍,屯集陽城,高築城牆,看上去要用守城越冬之計。」
朱儁命玄德他們部隊去突破距此三十裡外山地的頑敵強陣。
鴻雁飛過。野芙蓉在秋風中搖曳。
「漢室萬歲!」
張飛默默抽著鼻涕,空虛已極,不時仰望飛鴻掠過天際的身影。
為了鼓舞士氣,所有兵卒全部登上山頂后,玄德、關羽舉行莊嚴儀式,向天地祈禱破邪禳魔。
誠實的張飛完全感動,忘卻往日不快,醉醺醺地道:「士為知己者死嘛。」
據來人報告,董卓、皇甫嵩正如朱儁所說,武運亨通,七戰七捷。黃賊主帥張角恰好病死軍中。於是二軍發起總攻,一舉殲滅賊軍,收編降兵十五萬,路邊梟首賊兵數千,並掘張角墳墓,斬其首級送往洛陽。來人道:「戰果如斯。」
張寶道:「可惡的東西,究竟何人?!看我斬來。」
就在這時,飛來一支箭,射進張寶太陽穴。張寶用手捂住噴涌的黑血,「哇」的一聲張嘴拔箭。可是只拔出箭桿,箭頭留在頭蓋骨上。巨漢咕咚一聲,一個倒栽蔥跌下馬來。
不不,母親倒忘了這些,正在等待兒子成就大業的那一天呢。再聰明的母親,也不會知道戰場上的實際情形,不會了解戰場上軍人之間也有跟平常社會一樣難解的感情和爭鬥,很難理解僅憑武力和正義的信條很難有出頭之日。所有這些恐怕母親是想象不到的。
想起茶葉,同時思念起母親。
渡過黃河。兵卒飲馬。
可是,越是腐敗之人,越是注意不到自己的腐臭。而且,看不到時代潮流的涌動。
對此,玄德也只是一笑應之。
可是。二十裡外,只要跨出外城城牆一步,人們就能看到:秋天已深,草木枯萎;城牆高聳,蔓草離離,枯葉透紅;日頭落下,黑茫茫一片;拂曉時分,唯有秋風颯颯哭號;四處水邊,牛仔啼寒;偶爾可以仰見孤鴻身影,掠過灰色天空。
朱儁聞言,下達總攻命令:「冬天來臨,冰雪凍結,運糧困難。如若攻城不下,傳到都城,尤為不利。現在就給我拿下!」
這樣說還算有體面。其實,他們既不是正規官軍,也無人擔任官職,三軍凱旋洛陽當天,將士們就被留在這裏,不能入城。
今天是慘然敗兵之日,卻獲得巨大兵力。翌日,孫堅加上淮泗精銳一千五百,直逼宛城,以求「一舉」破城。
雁陣一樣漂泊的小軍隊繼續向南行軍。
收攏敗軍,退兵二十里。當晚,玄德與關羽、張飛二人一道商議軍情。
「賊將張寶已經中箭啦!劉玄德在此討伐黃賊大方張角之弟地公將軍!」玄德洪read•99csw.com亮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苦戰連綿,使他內心煩悶,滿臉憂慮。
然而,前方營寨有傳令兵來,報告戰場變化。
「殺呀!殺呀!」
事實上。就在這時,無數箭矢、石塊、火器呼嘯著,噴著火,降臨到官軍頭上。轉瞬之間,全軍半數以上已經再也動彈不得。
翌日。
眼看著上游流下來的溪水變成紅色激流。山呼谷嘯,大火變成山火,連燒三天三夜。
城內賊中有一男子,名叫嚴政,悟到此時正是改弦易轍的時候,遂與朱儁密通,將賊將張梁斬首,降於軍門:「願皇恩浩蕩,降於悔悟兵士!」
「啊,所言甚是有理。」玄德感服他的說法,「既如此,可發起進攻,務殲城內賊兵。不過,如此圍攻四門,不留一門做敵軍逃跑之路,恐怕城裡賊兵只有戰死一途,肯定會拿出最後的力量奮起反擊。我軍損失也將慘重。當從三個方向加以進攻,留出一門讓賊兵出逃。」
實際上,這麼想的不止他一個。「叛徒、叛徒」的聲音曾幾何時早已傳開。
朱儁馳馬亂軍當中,發現賊將韓忠,引鐵弓射殺。
朱儁一見玄德,道:「哎呀,足下運氣實在好啊!打仗是有運氣一說啊。」
「什麼人?」
「我乃吳郡(治所在今浙江蘇州)人氏,名孫堅,字文台,是古人孫子的後裔,官拜下邳丞。此次聽說王師在各州討伐黃巾賊寇,特率所養之兵一千五百,欲加入官軍,以報多年以來所受恩澤。請通報朱儁將軍。」
玄德心情沉痛。
「取他首級來!」玄德命令部下。
「說得是。」
朱儁軍中,連部將都膽戰心驚如是說,難怪兵卒們早已嚇得動彈不得。
「誰啊?」
「是啊。至少去封信,報個平安吧。」
於是四方山丘沼澤戰鼓齊擂,溪流湍急轟鳴,草木皆兵。玄德的兵一齊衝出,殺得張寶手下片甲不留。
四五年前所見的黃河如此,恐怕百年、千年後的黃河水仍是如此吧。
今年秋天過得如何?腳冷的老毛病可會再犯?可會感到不便?
「怎麼辦?」
遂命大軍六萬,壓往宛城(今河南南陽)。黃巾殘黨孫仲、韓忠、趙弘盤踞城中。
此時,殘將趙弘、孫仲二人在火中自報家門,拍馬撲來:「朱儁休走!」
拒絕無由,義軍加上朱儁部下三千人馬,前去攻取那塊高地。
兵卒們分別在紙片、樹皮上寫上點什麼送過來。玄德把這些信裝到一隻囊中,選一忠誠老實的兵卒,道:「你當郵差,帶上這隻信囊,把信送到每個人的老家。」
是日黃昏,月光微明。官軍寨中,傷兵頗多,橫卧野地,慘景一片。這時,不知從哪裡馳來一彪人馬。
總共約有一千五百人。隊伍整齊,陣形堂堂。
「我們的人總是還沒到鐵門峽,就被殺光了。豪傑,請不要盲目行事,撤吧。」
另一賊將孫仲見狀,暗忖敵他不過,早已混入敗兵當中,逃出東門。
一打聽才知道,這個高地官軍已經攻打多次,進攻部隊次次全軍覆沒。因為黃巾賊大方師張角的胞弟張寶在高地的山谷紮寨,而他是有名的妖術師。
「我也寫。」
「統帥這支精銳的是何許人也?」只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想象。
次日,令大約一半朱儁兵卒打著無數大旗小幟,鳴鑼擊鼓,從昨天的峽門正面作出強攻態勢迷惑敵人。
落日映染黃河,坐騎、兵卒、貨垛都變成黑黢黢的坨兒,淺灘涉水,深處上筏撐戟,向對岸渡去。
留東南門,從三面擂鼓放火。
朱儁接著道:「我負責的平原作戰還沒有九_九_藏_書定出勝負。山谷里的賊兵容易變成口袋裡的老鼠,可平原陣地上的敵兵你壓他跑,真是一籌莫展啊。」
說著,一躍沖入敵中。
他自報家門,撲向孫堅,激戰二十余合,鏘鏘迸火。孫堅終無疲色,立斬趙弘。
「快撤!敗啦!」玄德叫道。
「關羽!張飛!速速退兵!退兵!」
「哦,原來如此!」
離家以來好消息全無,母親一想到兒子空度日月,就會說:「阿備在幹啥呢?」
朱儁常在寨中嘆息。玄德只作沒有聽見。
孫堅雖是新手,轉眼之間衝破南門。他翻身下馬,越過護城河,隻身登上城牆,道:「不知吳郡孫堅嗎!?」
「朱儁大將軍萬歲!」
「看哪!」儀式結束,玄德以手指天道,「今日天上一個妖魔也沒有,一聲響雷也沒有。張寶的妖術已經被破邪的祈禱消去法力啦!」
朱儁一聽,道:「啊,來得正好!快快有請,不可失禮。」
玄德把目光投向黃色的大河,深深地回憶,自言自語道:「啊,大河悠悠!」
兵卒響應,喊聲如雷霆萬鈞。
但張飛還在聲嘶力竭地督戰:「那是因為每次進攻的人都不行。今天,我們義軍在前邊開路,武人死於戰場豈非本願?!死何懼哉!」
他率兵六萬,包圍宛城四周,把陣布得滴水不漏。
態度堂堂。話音朗朗。
說著,他繞到大軍後邊,手持蛇矛,拚命督戰。
「真無趣也。」張飛心裏陣陣發急,擔心不趁現在建功,待到風雲際會,難以乘勢而起。
此且按下不表。總之官軍大勝。征賊大將軍大功告成,凱旋洛陽。
賊軍恢復元氣,撲滅城牆大火,加固四面城門,重新布陣:「來吧!隨時恭候!」
玄德率張飛、關羽二將和手下強兵及朱儁兵一部從離峽門十里左右的北面絕壁悄然攀崖前進。他們堅苦卓絕,終於成功地攀上大山一角。
說完,給他路費,命他即刻出發。
遂斬降使,進攻愈烈。
「莫要被洛陽將士笑話!」
朱儁怒道:「窮則乞憐,得勢則發暴魔之威。時至今日,仁慈盡矣。」
朱儁表情尷尬。
斬首萬余,燒焦的賊兵屍體不知幾千幾萬。殲滅戰持續七日有餘。玄德帶著赫赫戰功撤回朱儁寨中。
當然,玄德他們也不惜相助。一次接著一次發起攻擊,一直打到城下,讓頑賊疲於防禦,無法睡眠。
那個大賢良師張角令家家戶戶張貼在門板上的黃色咒符被悉數揭去,黃巾暴徒銷聲匿跡,千家萬戶歌頌太平。
先前已在潁川邂逅曹操,如今又在此地遇見孫堅,使人若有所感:「世界之大,不無優秀人物。只是世道平靜時顯現不出罷了。」
「胡扯!」關羽怒道。接著,他大聲鼓舞兵卒道:「世上哪有毫無道理的妖術!武人害怕幻妖之術,抱著樹根,趴在地上,喪失鬥志,成何體統!前進!我關羽所到之處,妖氣也得退避。」
對付這對賊將,官軍已喪十人。官軍跟隨朱儁,爭先恐後,退兵十里。
是玄德等人的義軍。
率兵以來,他第一次嘗到慘敗的滋味。
時值中秋,曠野無垠,滿目露珠,在月光下閃爍。二十裡外,遠處山嶽看上去像黑黢黢的卧牛。困擾他們的惡劣天氣,在大氣和月光中,令人難以置信地寧靜而安詳。
同樣,世間「不可小覷」的心情油然而生。總之,孫堅來到寨中,連他的兵卒都很出色。聽說孫堅來援,朱儁甚喜,歡迎道:「啊呀呀,久聞吳郡富春有豪傑,來得正好!」
朱儁立於陣前,占卜賊兵宛城的命運。
不久前,大將軍朱儁在https://read.99csw.com河南開始與屯集在此的數十萬賊兵大軍作戰。未曾想,兩軍勢均力敵,官軍傷亡巨大,忖道:「如何是好?!」
賊將趙弘勃然大怒,道:「孬種!豎子何能之有!?」
主意已定,玄德卸下馬鞍,從綁在鞍上的行軍用品中取出翰墨和毛筆,給母親寫信。
「黃巾賊的勢力那麼猖獗,逐漸在各地遭到洛陽派遣的大軍討伐,也開始一點一點地瓦解啦。」關羽道。
大軍包圍陽城,急攻不下。賊城要害極堅,城內有多年積蓄,食物豐富,耗時一月有餘,尚不能奪得城牆一角。
關羽、張飛二人也無良策,緊咬雙唇,把目光投向曠野陣地。
「哎呀,看來賊軍大將張寶又發妖氣,要把我們統統殺掉咧。注意!抓住樹根野草,當心別讓狂風刮飛了。」
念天地之悠久,感人生之無常。雖說不思小功,但人生在世的生存意義和留下有意義事業的願望卻頻頻湧上心頭。
關羽拱著手,嘟囔道:「看到朱儁的兵還沒打就怕成那樣,裡頭一定有什麼蹊蹺。也許真不能小覷張寶的幻術。」
不說也罷,可偏偏就在這時張飛對朱儁道:「將軍,平原作戰你壓敵退,仗很難打。可此次敵軍在城裡,也就像口袋裡的老鼠一樣啦。」
此人當為領軍大將。寬額,潤面,唇丹,眉如峨眉山月牙,高挑如劍,熊腰虎態,所謂威而不猛,看上去有大將之風。
然而,天下之亂並非無緣無故起於天下草民。禍根與其說在於草民之低,不如說在於廟堂之高;與其說在於河川下游,不如說在於河川上游的水源;與其說在於執行政策的人,不如說在制定政策的人;與其說在於地方,不如說在於中央。
「爬得上去嗎,那個懸崖峭壁?」
喊聲壓倒狂風。進攻部隊人人伏地,捂眼忘耳。順著聲音回頭仰望,山峽絕頂有一如盤平地,那裡有一群賊兵,舉著寫有「地公將軍」的大旗,打著印有八卦文的黃色旗幡。
「真是火眼金睛!就是這麼回事兒。不過,要進攻山上的賊軍,只能從峽門攻擊,大概別無他路。」
這時,山裡出乎意料地突然響起一片喊殺聲。他回頭問手下:「出叛徒了?」
「賊將張寶念咒,從天上招來羅剎援軍啦!」
張飛督戰,已不奏效。朱儁兵卒太過恐懼,義軍兵卒亦受傳染,再被風魔、石塊一打,全軍進退不得。此時,紅紙片藍紙片做的魔物和武士個個像是活夜叉、羅剎軍,使官軍鬥志喪失殆盡。
三人進一步密議,準備來日作戰。
他交代一個賊將好生把守,自己帶少量兵卒,快馬加鞭,回到位於山谷深處恰似螺穴的溪谷。
這時,幕僚告訴他:「從潁川去廣宗的玄德部隊,由於形勢變化,途中返回,現在已經到達。」
玄德不動聲色,輕輕一笑。
關羽、張飛也都看著。不一會兒,寨門衛將問過姓名,答話聲遠遠傳來。
不久,隊伍剛剛靠近山麓,天氣驟變。雨倒沒下,但卻密雲低垂,狂風捲起野草,沼澤湖水化成霧氣,兵馬前進的方向一片昏暗。
賊軍選擇「自暴自棄」的策略,連日開城挑戰,官軍賊兵每天都有巨大傷亡。
「咳,如何是好!?」
玄德等人站在中軍大帳旁觀望。那隊人馬就要進入寨門。
玄德、關羽此時也都沉默寡言。
「遺憾,到今天為止還沒有如此敗過。」張飛道。
關羽和張飛一起道:「拿出勁頭來,踏平魔軍堡壘!」
朱儁立即改變命令,發起激烈攻勢。
客氣接待,態度與前大不相同。雖在寨中,卻也打開洛陽美酒,讓九_九_藏_書廚子宰牛款待,道:「路途遙遠,一路受累了。」
人都有故鄉,有兄弟姐妹。玄德體貼兵卒,道:「想給老家去信的,把信交到我手上。雙親健在的,可以報個平安啊!」
遂分兩路,沿山脊向張寶營寨攻去。
乘著攻陷陽城的威勢,朱儁道:「宜將餘黨一網打盡!」
「賊兵已無援軍,城內收容敗兵甚多,軍糧轉眼之間就會用盡。」
南陽諸郡也已全部平定。
「不,有了,有了!」突然,張飛自問自答道。「不能說就沒有別的進攻手段了。大哥,我有一計。」
然後自己也掉轉馬頭,與飛石競速一般徑直朝山下奔去。
「領命。」
朱儁的兵卒說什麼都畏懼不前。
可憐的隊伍,像鼴鼠一樣蜷在鐵門背後,連洛陽熱菜的味道都不曾嘗過。
「對,說得對啊。」
朱儁讓新來的孫堅攻南門,玄德攻北門,自己攻西門。東門與昨日一樣,故意留作通道。
洛陽舉城歡迎遠徵兵馬。街市掛滿五彩旗,夜晚萬燈披彩裝,全城上下,七天七夜,酒筵樂狂,醉歌沸騰。
「我也寫。」
肯定會覺得兒子沒出息,心中焦急。
將軍嘲笑道:「休得胡言!納降取決於時代。當時秦朝已亂,項羽等蠻橫之人的私議暴論橫行,沒有君主可定天下。所以高祖才殫精竭慮,只要投降,即便仇人,也收編留用。跟秦朝亂世相比,今日黃賊性質不同。如果憐憫生存無路、日暮途窮而乞降的賊人,施以援手,豈不是助長賊寇,在世道人心中鼓勵作惡嗎?此時須斷然斬絕賊根。」
「打不過妖術的。會白白斷送性命的。」
號稱千萬戶的洛陽,不愧為都城,傳統悠久,物資豐富,文化絢爛。佳人顯貴來來往往,華麗奪目。帝城金壁四圍,琉璃瓦鋪頂。百官馬車在翡翠門呈現出一派熱鬧景象,宛若百花爭艷。天下哪裡還有一個饑民?!當今時代哪裡還有一個人在為亂世之兆而悲哀!?身處如此繁華之中,耳聽夜晚喧鬧的騷曲,眼望萬斛燈油一夜點盡的燈火,毋寧說憂世悲嘆之人反倒令人不可思議。
這時,遠方差人前來,帶來新的情報。可這個情報並不能讓朱儁心情好轉。
于望樓旁城牆之上引鐵弓射殺賊首的,正是玄德。
關羽和張飛對視一下。
突然,一陣風雷震天動地,直把樹木、石子和人卷到天上。此時,山峽一側的山頂上,陣鼓擂,銅鑼敲,響聲隆隆。
義軍受命駐紮在外城的一處城門口,擔當守門人的角色。
其中一人,老遠看去就是一個長相奇異的巨漢。只見他口咬魔符,披頭散髮,結印念咒。隨著咒語,狂風愈烈,天地晦暝,一片片人形鬼形的紙片紛紛飄落,赤橙黃藍,彷彿五彩火焰。
「啊呀,魔軍來啦!」
「幻術的蹊蹺我已解了,就在於那鐵門峽的地形。那個峽谷經常生雲起霧,氣流總是變成狂風,從峽門向山下刮。」
但不管怎樣,城內軍糧已經告罄,賊兵將士面臨饑渴。於是,賊將韓忠終於派出降使,請求投降:「望垂仁慈!」
朱儁的兵害怕敵人的妖術,但更害怕張飛的蛇矛,不得已頂著黑風前進。
「張飛難得語出驚人啊。說得正是。能否爬上去不能靠觀念確定,要超越單靠眼睛觀察的觀念,實際拼一拼。也許,爬上去比想象的容易。這種例子多得是。」
「死神附體的小軍,又急著要去黃泉啦!黃泉路上的大門給你們打開咯。」他們齊聲笑道。
「從一看就能爬上去的地方爬,還成什麼偷襲啊。從誰看上去都爬不上去的地方爬上去,那才叫用兵之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