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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是火?是人?

第四十九章 是火?是人?

「好,那就照你說的辦。」
「你害怕了吧!」
「嗯,你說的倒是實情。」
「請等一下。」
天子冷靜而又機智地回答:「董卓已經死了。」
董承彷彿已靈魂出竅,只知道慌慌張張地搖頭。
「好,我明白,不要再說了。」
「我咬斷了一個手指,就是對天地發誓一定誅討你這惡逆的曹操。」
荀彧慌忙勸止他的激憤之語,同時又道:「不管怎麼說,許都的中興當然是您的一大功勞。但是歸功於您的最大理由,也許正是因為您擁戴天子。如果您的旗號上沒有朝威,也不會有您的今天。」
話音剛落,三十余名獄卒和士兵兇狠地把吉平押到客堂的階下。踉踉蹌蹌的吉平像幽鬼似的一屁股坐在階下。他雙目如火,呼吸急促地大聲叫道:「你這個欺天的逆賊,何時才受到老天的懲罰。你再拷問我,也得不到什麼。」
曹操的部下在嚴命之下一齊向董承撲去,很快捆住董承,並把他綁在階欄上。
「你這個長舌的壞蛋!為何少了一個手指?」
接著,千余名士兵按照曹操的指令,從客堂開始,對書齋、主人的居室、家眷的後房、祖堂、寶庫、下人們的住處等府邸內的所有房間,進行了徹底的大搜索,最終發現了藏著血詔的玉帶和寫著同黨姓名、按上血印的義狀。曹操命人把這些物證暫且帶回丞相府。同時,理所當然地把董承一家一個不留地加以逮捕,關押在丞相府內的監獄里。其哀號悲泣之聲使人不忍耳聞。
曹操冷冷地看著董承的窘態,又問:read•99csw.com「最近是不是和太醫吉平見過面了?」
也許是出於某種預感,那天董貴妃總感到心神不寧,胸中煩悶不已。
「如果您現在對此事處理不當,自己成為朝廷破壞者的話,那麼以後您的軍隊就不會再有大義的名分了,天下人對您的看法也會為之一變。」
「不知道。」
慶童應聲被帶到董承面前,現在到了審問董承的階段,曹操的身姿已辨不清是人還是火。他大聲咆哮,言語猛辣,連他的部下都不敢正視他。
於是,曹操對身邊的武士命令道:「把那傢伙帶到這兒來!」
消除胸中的怒火,對曹操來說似乎是件很痛苦的事。
曹操暴跳如雷地站了起來,喝道:「斬了他!」
「主要是從去年開始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心情也不好。」
此時,宮中的花苑春色初上,帳幃里的瓶花含苞待放。
「給我割掉他的舌頭!」曹操氣急敗壞地大聲怒喝。
天子陪著伏皇后一起到她的後宮探望。
被獄卒斬去九個手指后,吉平依然毫無懼色。他繼續叫喊道:「我有嘴就要吞食你曹賊,我有舌就要斬殺你曹賊。」
曹操厲聲說道:「一人謀反,誅滅九族。這是曉諭天下的國之大法。現在由武士們把董承的女兒董貴妃拖到門外斬首!」
哀雲籠罩在後宮,春雷震動著皇宮的殿閣。那一天,還有幾十名平時和董承親近的官員也被曹操的武士們以附逆的罪名先後斬殺。
「……」
「貴妃,你的臉色不好,哪兒不舒服呀?」
董承read•99csw•com頓時驚恐不已,說話聲突然嘶啞,上下牙齒哆嗦著直打架。
董貴妃在深閨時就有美人之譽。被徵召進入宮中后,深受天子的寵幸,不久就有了身孕。
天子一時驚愕萬分,魂魄似乎已飛到九霄雲外,頓時龍顏蒼白,嘴唇哆嗦著發不出聲來。
曹操因自己勝利在望而更加兇狠,他大聲地喝問道。
「不是董卓,而是車騎將軍董承的事。」
「難道您忘了自己親自咬破手指,在玉帶上寫下血詔並賜給他的事嗎?」
曹操像獅子般震怒,他命令獄卒斬去吉平剩下的九個手指。
「吉平,你也不知道嗎?」
董承猛地翻身而起,一把抓住慶童的后脖頸,把他推倒在地上,企圖殺了這個壞蛋。董承切齒罵道:「你這個畜生!」
「這……丞相怎會如此戲言?」
曹操站著對天子高聲說道:「啊,陛下,董承謀反之事已經有好長時間了,您不知道嗎?」
當時,荀彧恰巧經過丞相府大門,無意間聽到那些呼號之聲,於是他來到曹操身邊,立刻問道:「看來丞相終於發怒了。那您今後打算怎樣處置這些人呢?」
曹操說著,把天子的血詔、義盟的簽名義狀等物證放在荀彧面前。然後,他睜大著尚未冷靜且布滿血絲的眼睛憤懣地說道:「看看這個吧!皇帝能有今日,難道不全是我曹操的功勞嗎?長安之亂后,是我曹操建業新都,恢復王威。這其中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歷盡了多少艱險,而到現在卻要除掉我曹操,這到底是為何?以牙還牙https://read.99csw.com,歷來是我的個性,即使被稱做亂臣賊子,我也決意如此。因此,我準備廢除現在的天子,另立其他有德之人。」
「不,我收到了丞相發來的請柬。在回執中,我以書面的形式陳述了不參加的理由,謝絕了丞相的好意。」
董貴妃痛哭著拿起那條白練。
聽董貴妃這樣一說,天子和皇后都不由得愁結雙眉。董承的事他們早已有所耳聞。
為了抑制這種氣氛的蔓延,曹操大叫:「帶慶童!」
「在昨晚的宴會上,百官齊集歡宴,唯獨不見國舅一人,請問你不參加的理由是什麼?」
凄愴的氣氛籠罩在四周。
「連三歲的孩童都懂得自己做的事只有自己才知道。你這個破壞朝廷的逆臣,替天行道、不顧性命地發誓除掉你的,就是我吉平自己。我還需借別人的計謀嗎?」
「就照他的意思,解開他身上的繩索,看來他已經瘋了,我們再也不能從他嘴裏得到什麼了。」
曹操的聲音越來越嚴厲,他面露殺氣,有如閻王爺一般,不帶一絲感情。
「哎?……董承他怎麼啦?我對他的事一無所知。」
曹操冷酷地放聲大笑,也不管天子、后妃們的哀鳴哭泣,視而不見地大步離去。
對於曹操如此的嚴命,帝、后二人完全驚呆了。他倆竟不停地流著淚,向自己的臣下乞求憐憫。但曹操卻固執地加以拒絕。他的臉色,他的全身宛如是憤怒的火焰。
她就是董承的女兒。
正在這時,宮中突然響起了嘈雜的聲音。帝、后正在驚疑之際,只見後宮的碧門被打開了,https://read.99csw•com曹操和許多武士突然出現在後宮,他們穿過玉廊,直衝進來。
曹操命人取來一條白練,扔在董貴妃面前。這就等於殘酷無情地告訴她,如果不願意被斬殺,可以用自絕的方式結束生命。
曹操具有超人一等的明晰理念,也具有超人一等的熾烈感情。這幾天來,他的煩惱是他人難以想象的,而且他那充血的眼睛也很難輕易恢復冷靜。其結果就是把董承的一家滿門,王子服、吳子蘭等一黨及其家人七百餘人在京城的鬧市區遊街后,一日之內斬殺殆盡。
當獄卒們把吉平仰躺在地準備行刑時,吉平第一次發出了絕望的叫聲:「等一下,等一下,不要割掉我的舌頭,求你了。請給我松一下綁,我要在丞相面前用手指出首謀者。」
「那個給你出謀劃策,叫你給我下毒的首謀者究竟是誰?」
「哈哈!陛下怎麼說出女孩子那樣小家子氣的話來?」
曹操一聲令下:「快把國舅綁起來。」
「不,我沒有。」董貴妃雲髻高聳,花顏微蹙,「不知為何,我連續兩晚夢見父親,所以晚上沒睡好。」
「哈哈哈!你這老毛病看來只有讓吉平給我下毒藥才會治愈吧?」
曹操強行要求與董承見面。當董承在客堂和他相見時,曹操立刻質問道:「難道國舅沒有收到我發出的招待請柬嗎?」
曹操充耳不聞地徑直問道:「王子服、吳子蘭、吳碩、種輯四人已經被捕下獄。此外還有一名沒有歸案,這個陰謀的罪魁禍首似乎還在京城裡。國舅,你有沒有他的線索?」
士兵們正欲舉劍撲向吉平https://read•99csw•com,但為時已晚,吉平已搶先一頭撞死在台階的一角。
雖然曹操的感情也極端的紛亂,但此次他絲毫沒有顯露自己溫情的一面,繼續怒罵道:「不行!不行!我不能接受你的請求。如果讓逆賊的種子留在世上,沒過多久,他一定會找我報外祖父和母親被殺之仇。現在你的命運已無法改變,還是死了心吧,我答應留你全屍。」
董貴妃也拜倒在曹操的腳下,痛哭著哀訴道:「我自己的命已不足惜,懇請在生下腹內的龍子之前手下留情,暫留幾天性命。」
「不,不,已經好久沒見面了。」
曹操帶著後宮的斑斑血跡走出了宮門。接著,他立刻命令下屬的三千名士兵以御林軍的名義守衛各個宮門,並任命曹洪為御林軍大將軍。
吉平重新坐在地上,朝著宮門的方向一邊涕淚滂沱,一邊用兩手再拜,然後莊嚴地說道:「臣不幸在此終了,實非所願。但為了不使惡逆敗亂天運,我即使變鬼也要守護宮門,衷心等待著聖心歡娛的時日到來。」
董承剛開始以「不知道,不清楚,我一點都記不得,為何要那樣懷疑我呢?」這樣的託辭來抗拒曹操的嚴問,但不管董承怎樣頑抗,奴僕慶童都會從旁列舉各種事實,提供大量確鑿的證據。董承突然不再說那些無用的遁詞了,他一下子趴在地上。
遵照曹操的命令,獄卒們解開了吉平身上的繩索。
「是荀彧嗎?我再怎麼忍耐,也絕不能平心靜氣地對待這些事情。」
天子近乎狂亂地悲嘆著,無奈地哭叫道:「愛妃,愛妃,不要恨朕,一定要在九泉之下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