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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馬躍檀溪

第十七章 馬躍檀溪

「蒯越,你可不要中了劉玄德的毒,如果他是正人君子的話,世上就沒有惡人了。他是個心懷鬼胎的梟雄。」
趙雲非常勉強地答道:「既然是主公的命令,那我就只好去了。」
孫乾也持有大致相同的意見:「還是暫時不去為好,也許這又是蔡瑁使出的詭計。」
酒過三巡之後,心懷鬼胎的文聘、王威之流便來到站在劉玄德身後的趙雲面前套近乎。
蔡瑁捶胸頓足地後悔不已,但他轉念一想:「面對檀溪之險,劉玄德竟能策馬安然躍過,恐非凡人所為。也許他受到了神明的護佑,神的力量是難以抗拒的,不如現在暫且回去以待他日。」他這樣自我安慰著,悻悻地空手而歸。
伊籍又在後面反覆地叮囑道:「東門、南門、北門三地都有重兵把守,絕不能去,只有西門好像還沒有調動軍隊。」
蔡瑁為自己的陰謀實現了第一步而竊喜不已。他迅速向各地官府發去了參加「襄陽盛會」的請柬,同時也以劉表的名義向劉玄德發去信簡,命他擔任「襄陽盛會」的主人。
但是,關羽和趙雲卻有不同的意見,他倆認為:「如果現在抗命不去,反而使劉表更起疑心。與其如此,不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趕去,完成了這個輕鬆的任務后馬上回來,基本上可保平安無事。」
接著,眾人立刻前去參加犒賞賓客的盛大宴會。在管鼓琴弦奏響的嘹亮音樂聲中,各種美味佳肴如潮水般被送到無數張精美的餐桌上,賓客們開始興高采烈地大快朵頤。
「你不知道他正在挑唆嫡長子劉琦,企圖日後奪取荊州的事嗎?我想他的存在就是我們國家的災難。」
他臉上露出極不情願的神色,和文聘、王威等人一起退至別館用餐。
接著,他又似乎感到不可思議的茫然。
「不,我是說懷疑你的態度。」
「啊,我還活著!」
他在大將蒯越的耳邊悄悄地說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於是他點起三百騎兵,由趙雲陪同,即日趕去參加「襄陽盛會」。襄陽離新野不遠。劉玄德一行走了八十里路,就看見蔡瑁以及劉琦、劉琮兄弟,還有王粲、文聘、鄧義、王威等荊州的諸位大將已經排成盛大的歡迎隊伍,迎接劉玄德的到來。
「我怎麼會越過如此寬闊的檀溪呢?」九*九*藏*書他想想都感到后怕,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輕輕地拍了拍馬首,真誠地叫道:「的盧,的盧,今天你是作祟妨主還是真心相救呢?要是你有靈性,趕快救我一命吧!」
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劉玄德總算鬆了一口氣。他的背後侍立著目光炯炯、佩戴著利劍的趙雲。趙雲一臉的嚴肅,似乎在警告他人:「如果有誰敢對我的主公伸出一個手指,我決饒不了他!」此外,他的三百名部下也齊聚在外圍擔任警衛,在這樣的氛圍中,劉玄德如此安排反而給人一種防衛過度的感覺。
他剛把坐騎系在後花園的樹樁上,就被引到堂中預定的主賓席上入座。知事、州吏和民間代表們紛紛前來向劉玄德行禮致意。頓時,大堂里高朋滿座,熱鬧非凡。人們以各種方式向劉玄德敬酒,熱情周到地款待這位上賓。
「如此一來,現在最值得注意的是始終站立在劉玄德身旁的虎將趙雲,他目光炯炯地注意著四方,誰都無法輕易下手。」
自從發生上次那件事,劉玄德回到新野后,心裏一直悶悶不樂。這次他突然接到荊州來的書簡,又想起了先前的不快之事,胸口隱隱作痛,他嘆道:「但願不再發生什麼事才好呢……」
「真是不可思議。」
蔡瑁的收穫不小,他既得到了蒯越對於其陰謀計劃的支持,又獲得了蒯越提供的良策。他感到大功眼看就要告成,心裏真是無比的興奮,趕緊去準備下一步的行動。
「我是荊州九軍的大將軍。因為明天還要繼續舉行盛大的宴會,並召集州中的武士進行大規模的狩獵活動,調集來的軍隊士兵都是來當狩獵助手的,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劉玄德聽了兩人的勸說后,也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來到一間無人的密閣,關上門后,兩隻腦袋湊在了一起。
劉玄德見此情狀,似乎也於心不忍,終於回過頭對趙雲說道:「趙雲,你也不要再推辭了。你一直站在我身後,那三百個將士也都不能活動。再說,對於人家如此盛情的款待,你一再拒絕也有失禮貌,你就按他們的意思暫且下去休息一下吧。」
恰在此時,忽見對面陡起煙塵,一隊兵馬直奔而來。蔡瑁一看,為首的正是九_九_藏_書劉玄德的虎將趙雲,還有他的三百名部下。他們正緊張失色地喘著粗氣快步趕來。蔡瑁裝作糊塗地搶先問道:「那不是趙雲將軍嗎?你們要去哪兒?」
劉玄德和他的坐騎一起戰慄著,抖落滿身的泥水。
「無論是斬殺還是生擒都可以。」
「我也為這事擔心呢,所以特地到這兒來尋找。不過還是沒看到。他究竟會上哪兒去呢?」
「原來如此,你準備得如此周密,劉玄德是必死無疑了。就連鬼神置身其中,也沒有遁逃之術。但是,你也許接受了主公的命令,而我沒有聽到主公直接的吩咐,為了今後沒有後悔之虞,我想最好還是活捉劉玄德,把他帶到荊州,由主公處置好了。」
「非常感謝。如果有幸保住性命,他日必報救命之恩。」
接著,劉玄德一邊向上蒼默默地祈禱,一邊策馬躍入急流之中。
劉玄德會意地站起身來,裝著去廁所換衣的樣子走到了後園。他仔細一看,果然伊籍已經搶先一步在後園的樹蔭下等著他。
「我想首先應該設法讓趙雲離開劉玄德的身邊。我們可由己方的大將文聘、王威等人出面,邀請他到另一桌參加宴樂。在此期間按照預定的計劃,劉玄德還要去參觀州衙舉辦的遊園會,把他引到那兒再動手就易如反掌了。」
「我懷疑!」
蔡瑁竭力安撫著妹妹。他從此時刻等待著機會,以求得逞。有一天,他去謁見劉表,恭敬地獻言道:「近年來五穀豐登,連續幾年獲得大豐收。特別是今年的秋收更是形勢喜人。如果舉行全國慶祝豐收的活動,我建議屆時召集各地從行政長官到負責農業的官員到襄陽聚會,舉行慰勞性質的圍獵活動和大型宴會,更好地向百姓宣示國威。此外,若以眾多官員為賓客,主公親自犒賞,則舉國上下都會覺得我們荊州越來越富強,主公的基業千秋萬歲。其實,主公此次出巡也是一次難得的消遣,對主公的身心是大有好處的,不知主公以為如何?」
但是,關鍵人物劉表卻不許他們這樣做。他認為自己和劉玄德同為漢室的苗裔,若殺了作為親族的劉玄德,一定會被天下人恥笑。
此外,劉表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一直極力避免向世人透露自己內部的繼嗣read.99csw.com之爭和閨閫之事。總而言之,他奉行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極主義。
一個則在一旁起勁地邀請道:「趙將軍,這樣嚴肅地站著太為難你了。今天是上下同歡的日子,你看,那兒正式的酒席也快結束了。請將軍順便放鬆一下,去別桌的酒席坐一坐吧,我們都是武將,大家一起喝個痛快如何?」
聽了伊籍的話,劉玄德終於恍然大悟。他立刻趕去牽馬。
最近,劉表一直受到神經痛的困擾,夜晚也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蔡瑁早已通過蔡夫人了解劉表的病情,但他故作為難地說道:「主公若是不去,這就比較為難了,嫡長子尚且年幼,如果代表主公出席這樣的盛會,對賓客來說恐怕不夠禮貌……」
劉表沉吟了半晌,說道:「那麼就讓新野的劉玄德代表我去吧,他是我的同宗,又是我的堂弟,就請他去擔任宴會主人的角色,這在禮貌上說得過去吧?」
「你怎麼會懷疑我的態度?」
「劉使君,劉使君,你為何如此害怕,要這樣逃跑呢?」
「不過,劉玄德好像有著不可思議的潛在人望。雖然到荊州的時日不長,但是他的名聲已經傳遍了荊州的大街小巷。如果我們對他無罪而誅,不就會失去老百姓的信任嗎?」
「若是主公之命,我豈敢違抗?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出力的。你現在做了哪些準備呢?」
蔡瑁只能在溪邊咬牙切齒地乾瞪眼。他心猶不甘地朝對岸放出一箭,只見那支箭就像一根稻草被奔濤和霧風戲弄著,終於無奈地落到了地面。
蔡瑁心中暗喜:「吾計成矣!」他迅速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的氣氛。
這時,混在眾多賓客中的伊籍對劉玄德悄悄地使了個眼色,輕聲地說道:「您怎麼還穿著正服喝酒呢?去換一件衣服吧。」
不知不覺已近日暮時分。趙雲不得已又率部返回襄陽城內,那兒也沒見到劉玄德的身影。
「只要現在把他殺了就萬事大吉,至於罪名,以後隨便安上一個就可以了。主公已把一切都委託給我蔡瑁處理,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主公所言極是。」
劉表聽了立刻大搖其頭。他一邊撫摸著左腿,一邊皺著眉頭說道:「你的提議好是好,但我去不了。就叫劉琦或者劉琮代我去吧。」
「可read.99csw•com惜,真是太可惜了!」
這一天,參加「襄陽盛會」的賓客總人數達到幾萬人。文臣武將個個穿著節日的盛裝赴會,大家齊聚在以禮館的禮堂為中心的大會場,遠遠望去,好似秋天夜空中的繁星般光彩奪目,熱鬧非凡。
劉玄德說著,騎上馬頭也不回地飛馳而去。西門的衛兵見到劉玄德飛馬而至,剛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劉玄德縱馬奮蹄,一騎絕塵地揚長而去。
在嘹亮的奏樂聲里,劉玄德作為代理國主,坐上禮館中的主座。
「今天的襄陽盛會,說穿了就是為了謀取他的性命才特意舉辦的,我相信去除他比慶祝一年的豐收更有意義,因為我們首先應該慶祝的是國家的百年安泰。」
張飛知道此事後,立刻開口勸阻道:「不要去,不要去,去那種地方有什麼意思?乾脆回絕算了。」
「你想今日就殺害劉玄德嗎?」
劉玄德快馬加鞭地疾馳了二里多路,忽見前面道路已斷,一條寬闊的檀溪橫亘在面前。
當他平安無事地站在大地上,回望著檀溪的奔流時,不由自主地為自己死裡逃生而慶幸地歡呼。
的盧馬高揚馬首,載著劉玄德在波濤中幾經沉浮,艱難前進。當人馬已過檀溪的中流之後,的盧馬突然從溪中躍身而起,飛跳三丈有餘,和著水霧奮蹄踏上了對岸的一塊巨石。
「你說去哪兒,我們的主公不見了,現正在四處尋找,足下知道他的行蹤嗎?」趙雲焦急地問道。
蔡瑁說著,悄悄地張弓搭箭,準備從馬上對劉玄德射箭襲擊。
伊籍一見他,就焦急地說道:「現在你的性命萬分危險,猶如風中殘燭。馬上逃跑吧,一刻也不要停留!」
「是嗎?」
劉玄德帶來的三百名部下也同時自由活動,各自分散喝酒作樂去了。
檀溪波濤洶湧,白浪滔天,一望無際。
「好了。我們就不要在這兒一問一答地浪費時間了。」
在人們狂歡之時,蔡瑁悄悄地離開了坐席。
「這事就交給我去辦好了。」
所謂州衙舉辦的遊園會,主要是知事以下的官吏和州內有勢力的頭面人物對與會的來賓表示歡迎和答謝的大型娛樂活動。
儀式開始了,首先由劉玄德代表劉表宣讀了國主的與民同慶豐收的文告。
「無論如何必須除掉劉玄德。」
「現在東面由蔡和read.99csw.com帶著五千余騎兵截斷了峴山之道,南面的外門路一帶由蔡仲帶領三千騎兵埋伏,北門由蔡勛的數千騎兵固守,保證連一隻螞蟻逃跑的縫隙都沒有。只是西門有天然屏障,無須把守,那兒有一條檀溪阻隔,如果沒有渡船就根本不能過河,所以完全不必擔心。以上的布置已經大體就緒了。」
趙雲說著,率部沿著檀溪的岸邊搜尋。他把部隊一分為二,分別到上游和下游尋找。儘管他們反覆地呼叫著主公的名字,回答他們的依舊只是檀溪的波濤聲。
蔡夫人對丈夫的這種消極態度十分焦急,不斷地催促哥哥蔡瑁趕快行動。雖說閨門和食客之間引起不和的矛盾屢見不鮮,但像蔡夫人那樣對劉玄德始終懷恨在心,甚至到了執拗的程度,倒也實屬罕見。
趙雲只是一味地拒絕,無論別人怎麼勸誘他依然不為所動。但是文聘和王威並沒有露出不悅之色,還是耐心地慫恿他一起喝酒。
「哼,眼看著又讓那傢伙溜走了!」
「閣下怎麼認為我蔡瑁會加害你呢,不要亂猜疑!」
劉玄德的坐騎的盧馬在岸邊焦躁地徘徊,不時地發出嘶鳴聲,劉玄德的衣服也被蒙蒙的水霧濡濕了。
其實,此時的劉玄德正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痛,悄然趁著夜色走向返回新野的歸路。
「今日襄陽盛會,你為何在各座城門調集了這麼多的軍隊?」
一個舉杯勸酒道:「趙將軍喝一杯怎麼樣?」
這時,他彷彿聽到有人隔著檀溪呼叫的聲音。定睛一看,原來是蔡瑁在呼叫。蔡瑁聽到西門的衛兵急報劉玄德騎馬逃走的消息后,立刻騎著快馬急急追來。沒想到,來到檀溪邊上發現劉玄德已到了對岸,而眼前波濤洶湧的檀溪又令人不寒而慄。
一次的失敗反而使蔡瑁和蔡夫人變本加厲,此後陰謀詭計層出不窮。
劉玄德見勢不妙,立刻騎馬朝著南漳方向繼續逃跑。
「不,謝謝!」趙雲冷冷地回答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去。」
「那傢伙恐怕不好對付,我也在為此大傷腦筋呢。」
劉玄德受邀光臨了遊園會。
他們按捺不住蠢蠢欲動之心,隨時要置劉玄德于死地。
聽了蔡瑁的呼喊,劉玄德也憤然高聲答道:「我和你有何怨仇?你卻屢次三番地加害於我。我今日出走,實在是聽從了君子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