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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舌戰群儒

第四十章 舌戰群儒

但見孔明雙目炯炯有神,丰神飄灑,器宇軒昂,望去宛若穿雲斷霧的縹緲山峰,又如被山峰半遮半掩的皎月。
魯肅倒自己羞得面紅耳赤起來。看來孔明絕不是輕易被人試探出深淺的人,於是魯肅後來便不敢多語了。
所謂「更衣」就是休息的意思。
「各位宿將重臣之所以像商議好似的眾口一詞,力主降曹,因為他們首先考慮的是保存自身以及安穩的生活,而未將主君的立場和國恥這樣天大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若照他們的如意算盤,即使背主降曹,至少位階不會低於從事官,照樣乘坐牛車、呼吏喚卒,悠然交遊于士林,只要平平安安,早晚還可以官至州郡太守。可是主君又如何?往好了想,至多也就是車一乘、馬數匹、從者二十人,作為一名降將諒也到頭了。當初面南稱孤、成就天下霸業的宏大願恐怕至死也實現不了了啊!」
孔明表情沉穩,在魯肅的引導下步入大殿。他先是向在場的各位一一詢問姓名,又一一敘了禮,然後說一聲:「亮這廂失禮了。」便靜靜地在客席落座。
第二天一早,魯肅便前往孔明下榻的驛館去請他。前晚已經聽到通報,因此,孔明早已齋戒沐浴一番,整裝戴冠,等著魯肅哩。
孔明厲聲叱責道:
孔明搖搖頭:「請勿匆匆下結論。儒者也有小儒的舞文弄墨與君子的文章大業之分。小儒心中只有一己而無邦國天下,以春秋之賦為至上,浪費翰墨,蠱惑世間男女沉迷於安樂,專以混淆人心思潮為能事,筆下辭句萬千,胸中卻無半點才略。君子之儒則首先志在天下,忠君愛國,豐富人倫之道,欲使文化升華,政治和諧,且為窮苦眾生帶來生活樂趣,為黑暗的世界帶來希望。所以說,有用無用須看政治引領的善惡,腐文盛行乃惡政的反映,而文章健舉則是一國政治清明的示顯。——從剛才各位的議論觀察貴國的學問之事,亮以為實在低卑鄙陋得可憐。不知亮的評價有沒有不公?諸位以為如何呀?」
「客人?是誰?」
「迄今尚無結論……不過,在座各位大半以上傾向於不戰為妥。」
「不錯,正如先生所講,曹操的確是相國曹參的後裔,祖上累代為漢朝之臣。可是劉豫州劉備又如何呢?他自稱是中山靖王的後裔,可是聽說其實他以前只是個織席販履的賤夫。兩相比較,誰個是珠,誰個是瓦,不是不言自明么?」
「這是兩碼事。我想說的是,先生的言與行中多有相違之處。」
滿座早已鴉雀無聲,眾人全都不敢站出來招架,故而孔明反客為主,一聲發問,徹底震住了這群東吳才俊。
虞翻剛閉上嘴巴,立即又有一人起身來辯,是淮陰人步騭,字子山。
孔明雙頰略帶紅潮,語氣也漸漸變得痛烈起來。
孔明朗聲笑道:「不錯,在你們九*九*藏*書眼睛里看來或許是這樣。世有大鳥曰大鵬,扶搖一飛九萬里,然而大鵬之志燕雀之類小鳥怎麼能夠揣摩?古人曾說:善人治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譬如治療重症之人,首先得給他食粥,服用性溫之葯,等他慢慢臟腑調和氣脈和緩,方可漸漸喂以肉食,下猛葯徹底祛除病根。倘若反其道而行之,不等氣脈和緩,便突然投以肉食猛葯,試想病人的生命將會如何?如今天下大亂,這就如同重症之人的氣脈失和,萬民窮苦之狀正如瀕死之人的氣息將絕,可是想要治愈它,為什麼卻如此心急氣噪啊?再說天下的醫者——我家主公劉玄德——兵敗汝南,棲身於新野僻地,城郭不堅,甲兵不全,糧草匱乏,而此時卻偏遭曹操百萬大軍強襲,若是正面迎敵,無異於以卵擊石自己求死,避開強敵保存實力乃是自古兵家常道,以期日後重振百年大志,這有何不體面的?不光如此,我軍在白河以水攻智破夏侯惇、曹仁輩,在博望山谷則用火攻燒退曹軍先鋒部隊,即使退也是堂堂凜凜的退兵,絕非不體面的潰敗。誠然,在當陽我軍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慘痛的流離,但那是因為新野的百姓老弱數萬人仰慕仁君劉玄德而自發隨行,使得我軍一日行不過十里,終於無法進入江陵的緣故。這恰巧是我家主公劉玄德仁愛的明證,豈是什麼恥辱的戰敗?昔日楚霸王項羽每戰必勝,然而最後卻大敗垓下,被高祖所滅;韓信初仕高祖時,幾乎從沒有打過勝仗,然而垓下一仗卻將最終勝利奉獻給了高祖。——國家大計,社稷安危,不是那些只會在一旁空口雄辯、以局部的勝敗來論英雄、坐議立談無人可及而臨機應變百無一能之輩所能理解的。」
長江千里,無論是天明還是日暮,兩岸的景色幾乎毫無變化,江水黃濁,只有滔滔的水聲拍打著船舷,傳入耳中。
「什麼?!不明了?你不遠千里溯江而上,親身前往荊州之地,莫非沿途什麼都沒看見?!」
薛綜滿面羞慚,不能回答。
張昭啞口無語了。他的臉上露出了挫敗和狼狽的神態。
主張不戰的將臣眾口一詞,論說開戰的弊端:「即使取勝,戰事的巨大消耗勢必造成東吳疲敝,沒有三年五年不可能恢復,還不若降伏的好。」
孔明哈哈大笑,回敬道:「你就是以前在袁術宴席上將橘子揣入懷中的陸郎吧?你且聽我慢慢說來。昔日周文王天下三分有其二,但仍仕宦于殷,孔子曾稱頌周文王之德行曰『至德』。後來殷紂王竭盡惡虐之極,武王起而伐之,伯夷、叔齊也曾攔住馬首勸諫過他。不過曹操的情形卻是,對於累代的主君漢室非但沒有半點功勛,反而還常常伺機加害於帝,其門第雖高貴,但越是高貴罪責就越深重九_九_藏_書。再看我家主公劉玄德,大漢四百年,其間治亂繼舉,興衰萬變,其血族旁支流寓荒僻之地也是很自然的,即使隱血脈於田間又何恥之有?只要時運到來,于草莽之中掘地而起,洗去泥土,便會在世人面前一顯金玉之質。若因為織席便視之為賤,販履便小瞧蔑侮,以這種眼光來看人生、看世界之輩,竟然也能參与一國政事,真叫人汗顏哪!對百姓而言,比起天變地異來更加可怕的,是盲目無知的為政者,看來尊公便屬於這種人吧!」
「是啊,從早上一直商議到此刻……」
發問的來自沛郡的薛綜自鳴得意地糾駁起孔明的不是來:「古人又說過,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人之天下也。正因為如此,堯將天下讓予舜,舜又將天下讓予禹。如今漢室命數已盡,曹操的實力已佔天下三分之二,民心也都早已歸順他,若說曹操是賊,則舜也是賊,禹也是賊,武王、秦皇、高祖等等豈不全都成了賊?」
孔明呼了口氣,轉向他,義正詞嚴駁斥道:「只會抓住微枝末節議論,而根本看不見全樹,整日拘泥於章句虛度光陰,此乃世間腐儒所為,像這般酸書生怎能知曉興邦安民之大策?殊不知昔日輔佐高祖匡定天下的張良、陳平,也未聽說他們曾飽讀詩書、治何經典。孔明雖不才,也不願整日區區于筆硯之間數黑論白,浪費無用的翰墨和寶貴的時光,這不是天授於我的大任。」
「不甚明了。」
「此話怎講?」
眾人沉默,大殿內出現了一刻冷場。
「曹軍雖號稱百萬,實際兵馬不過七八十萬,並且還算上攻陷袁紹之後編入的北方兵馬,另外還有荊州劉表的一些舊部。換句話說,乃是一群烏合之眾,實在不足為懼。」
「呵呵,孔明先生可真會說話!先生不是在新野放火自斷後路、在當陽慘遭大敗,好不容易才從虎口逃脫的么?現在先生竟然說曹操不足為懼,真是好笑,簡直自欺欺人,如掩耳盜鈴一般!」
此時突然有一個人站立起來。此人名虞翻,字仲翔,是會稽郡餘姚人。
「料此人必是來遊說東吳,好使東吳與曹操正面為敵——不過,他倒是夠膽大的,隻身一人便敢來我東吳。」號稱東吳第一名士的張昭,不聲不響之間一眼便識破了孔明的來意。
總之,不戰論佔據了上風。
——這諸葛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住口!」
「那麼,各位的意見如何?」
這便是曹操派人送來的「最後通牒」,內容是促吳降曹並參与曹軍一同伐討劉備,如若不然,則意味著與曹軍百萬大軍為敵,將東吳拖上滅亡之路。何去何從,限即刻回復。
到了柴桑鎮,魯肅先將孔明在驛館安頓好,隨後自己衣不暇整,立即往見孫權。
張昭這番言語甚是激烈。
「自古以read.99csw.com文治天下,而先生這麼說,豈不是說治學對於治理天下百無一用啰?」
看來商議拖拖拉拉的一時半會無法了結。孫權心中仍猶豫不決,他露出一絲倦容,對眾人說道:「諸位稍候,權且去更衣就來。」說罷,從席上站立起來,閃入旁邊的側殿。
「請先生恕虞某直言:如今曹操雄兵百萬,猛將千員,威猛之勢幾乎將天下一口吞入,請教先生對此有何對策?」
孔明不假思索答道:「漢室的賊臣!」
想到這裏,魯肅不由地不提心弔膽起來,他清楚,這個責任是非自己承擔不可的了。
孔明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也不回話,只是輕輕點點頭。
隨後起立應戰的是來自彭城的嚴畯,字曼才。
孔明眼睛盯著張昭注視良久,暗自思忖道:張昭乃東吳的逸才、孫權手下第一謀士,若是不先說倒他,想要說服孫權和其他人那是難上難啊。想到這裏,孔明和顏悅色地答道:
「此話若不是心中無父母無君臣的人,怎麼說得出口!人生在世,怎能不知忠孝為立身之本?曹操乃相國曹參的後裔,從祖上至今四百年一直仕宦于漢室,食漢室的俸祿,受漢室的恩惠,如今眼見漢室衰微,他不思報恩,卻反而露出亂世奸雄的本性,意圖篡竊皇統,他不是賊子又是什麼?!我看你只不過想將天數循環的歷史妄加附會於現實中的某個人身上,為他尋找篡統的理由罷了。這種做法難說不包含著逆心。試問,若你家主君勢力衰微的話,你是不是也會像曹操一樣,立即不把吳主孫權放在眼裡?」
「嗯……是這樣啊。」
「臣特意從江夏帶回來一位客人,主公欲聞其詳,可召其來一問便曉得。」
載著孔明和魯肅的船不分晝夜,徑直朝東吳北部的柴桑鎮掛帆直下。一路上,魯肅暗暗思忖:
「哦,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說得太多,畢竟不可能詳盡于胸,反而容易被認為是同曹操一個心思,前來探聽東吳的虛實了。你說是不是?」
旁邊一人突如其來地發問。
「是在為這份檄文商討對策么?」
「為什麼?」孔明像是識透了魯肅的心思似的,微微一笑,問道。
「哈哈哈哈——」
孔明扭頭看他一眼,笑著答:「你將蘇秦、張儀視作僅僅是翻弄嘴皮之輩么?蘇秦掛六國之印,張儀二度拜秦國宰相,他們都是經世濟國、扶持社稷的人才。你們這班人,卻被曹操的宣傳和威嚇嚇破了膽,為了說服主君降服,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將蘇秦、張儀如此不屑地掛在嘴上。像這等小人的辱罵之語,實在不值得認真回答你!」
孫權不再追問,他拿起手中一張檄文遞向魯肅:「你看這個。」
假令曹操百萬陸上步卒尚不足以懼怕,事實上曹操如今已經擁有了一支陣容強大的水軍,船隻數千艘,水https://read.99csw.com陸一齊並進下江南進的話,想要抵抗,東吳不得不做好心理準備,東吳的兵馬軍船至少損傷一半。
東吳諸文武官員同孔明一一寒暄過後,張昭面向孔明首先以言語挑釁:「聞劉豫州三顧先生於草廬,幸得先生,以為如魚得水——此段故事已然成為世間佳話,流播甚廣。可是自得先生之後,劉豫州既不思進取荊州,又棄新野、奔夏口,慘敗連連,沒有容身之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豈不是辜負了眾多朝廷舊臣、山林隱士的期待么?所以,人人都對先生深疑不解哩。」
「呵呵,原來孫將軍是這樣的人哩。」
張昭等一班重臣見狀,齊齊表示:「假使欲保全東吳六郡,保我東吳的繁榮與安定,以圖進一步國強民安,則只有一時降曹操,避開其百萬銳鋒,他日再作打算。」
孫權說到這裏,再次陷入沉吟。
緊接下來,來自吳郡的陸績,字公紀,也上陣同孔明辯論。
孔明的話痛快爽直,表情沉穩,從他的態度中,絲毫看不出有一點點緊張和自卑。
「聞聽先生常自比春秋時期的管仲、樂毅,古來英雄之志無非是除天下之害,使百姓安康,為此,不惜棄小義私情而取大義公德,如此方可成就霸業。而自比當今管仲、樂毅的先生,自走出茅廬輔佐劉備以來,常為一些小事和私情所左右,一遇到曹操大軍即丟盔棄甲,敗走僻地,令天下人無論怎麼看都覺得實在不甚體面哪。」
「哦,是卧龍先生啊?」
「今日與吳主會面之時,若是問起曹操的兵力情況,最好還是不必一五一十如實回復曹軍兵多將廣,因為東吳的文武宿老中大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兒。」魯肅親切地低聲叮囑道。
孔明的名字孫權也是早有耳聞,況且他又是自己謀臣諸葛瑾的弟弟,便想馬上會一會孔明。不過,這日還有不少事情,於是吩咐文武百官商議暫且中斷,明日繼續。
魯肅獨自跟在孫權身後朝裏面走去。
孫權恰好聚集文武百官正聚于大殿商議大事。聞聽兵士來報說魯肅歸來,孫權趕緊下令:「傳魯肅即刻入內!」於是添席命魯肅就座。
「先生眼睛里曹操到底是何許人物?」
這日,在柴桑鎮一間大殿內,聞聽諸葛亮到來,東吳有頭有臉、響噹噹的智囊和英武總共二十多人早早便聚集於此,峨冠博帶,威儀萬分地分列兩旁,等著一睹諸葛亮的真容。內中有白髯黑髯的,有細眉細眼的,有肥軀瘦骨的,個個沉默不語,心裏卻在嘀咕不停:
孫權察覺到魯肅有話想說,便親切地問道:「魯肅,剛才你說有觀感要報告,現在在此可以說了吧。你意下如何呀?」
「真不愧是諸葛孔明先生,辯駁實在精彩,我東吳的俊傑逸才全都敗在先生的三寸不爛之舌下,慚愧萬分。敢問先生治何經典?依憑什麼才如read.99csw.com此強詞奪理?請列舉一下你蘊蓄的淵博學識給我等聽聽吧!」嚴畯酸唧唧地譏諷道。
「孔明——」
一席話,將步騭臊得面紅耳赤,躲到一邊去了。
一席話說得陸績心口鬱結,再也不吭聲了。
同船幾日,魯肅對胸懷悲壯的孔明已有幾分同情和敬重。不過,心下卻仍免不了憂慮:倘若吳侯孫權聽從了孔明的說服,採納劉備的提議而同曹操開戰,勝了則無話可說,一旦戰敗誰來負這個責任?
正在眾人屏氣靜息無人站出來之時,卻有一個人嗓音朗豁,嚷喝著從外面闖進來。
船至潯陽江(今江西九江)江口,兩人登岸,換上騎乘,走陸路沿鄱陽湖繼續前行。
「先生此言差矣。倘使我家主公想要奪取荊州,豈不是易如反掌?然而我家主公與死去的劉表乃同宗之親,像這種趁其國中不幸而奪取其領地的背信之舉,別人如何亮不得而知,至少劉玄德作為仁君是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雖說如今有些落魄,勢力大衰,但劉備無疑依舊是一方不可小覷的勢力。作為劉備的軍師、身負宰相重責的孔明不帶一兵一卒,孤身一人隨自己下吳,其決心非一般人能夠輕易下得了的。看來,孔明是做好了大義赴死的準備,同時已然成竹在胸,意欲用他出眾的口才,排除萬難,說服東吳。
魯肅對眾多重臣抱有的不戰論頗為反感,加之他對孔明所抱有的同情和敬重,於是便一吐胸臆,竭力向孫權主張開戰:
孫權迫不及待地問道:「荊州形勢如何?」
步隲毫不客氣地直呼孔明:「恕我不遜!你只不過是學蘇秦、張儀的詭辯之術,翻弄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天花亂墜,你來東吳是不是想遊說我家主公?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吧?」
「此言差矣。我家主公劉玄德麾下雖從者人數不多,可個個都是仁義之兵,殘暴至極的曹操大敵當前,自然不會以死相搏、玉石俱焚,那樣做豈不是太愚蠢了么?反觀吳國又如何?東吳山川肥沃,土地曠闊,國家富強,兵馬精良,況且有長江天險可以依憑,然而諸卿身居重位,參与國事,卻只想著一己的安危而忘乎國恥,意欲說服主君卑躬屈膝投降曹賊。如此孱懦、卑劣的行徑,與我家主公及其麾下的行為比較的話,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不消說,孫權還是被這番勸說打動了的,或許是因為他還年輕的緣故。因為年輕,即便他會在一片消極論中迷茫,但充滿激|情的建議卻能使他本能地熱血沸騰起來。
「其實也不是一無所感,只是在下的觀感容后專門向主公稟告。」
靠在船舷閑談時,魯肅不失時機對孔明進行試探:「先生,我家主公孫權與先生會面時,想必一定會問許多問題,關於曹軍的情形,我想你還是假裝不知的好。」
「諸葛瑾之弟,諸葛孔明。」
搶上來反駁的是汝南程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