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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烈火真金

第九章 烈火真金

中央紅軍出發前一個半月,陳毅在三軍團六師的興國老營盤前沿陣地被彈片擊中,身負重傷,開始採取保守治療。待發現粉碎性骨折的右胯骨必須動手術時,醫療器械和藥品都裝箱準備出髮長征了。
國民黨隨即將他們解往南昌,沿途召開「慶祝大會」。到達南昌后,又在市內豫章公園召開「慶祝生擒方誌敏大會」,美聯社一名記者報道了當時的情景:豫章公園周圍都排列著警察隊伍,街上架著機槍……戴著腳鐐手銬而站立在鐵甲車上的方誌敏,其態度之激昂,使觀眾表示無限敬仰,周圍是大隊兵馬戒備著。觀眾看見方誌敏后,誰也不發一言,大家默默無聲,即蔣介石參謀部的官兵對此氣魄昂然之囚犯,也表示無限敬佩及同情……
浙贛邊界的懷玉山成為紅十軍團最後的戰場。天寒地凍,缺衣少食,紅軍戰士拿槍向敵人射擊,但凍僵的手扣不動扳機;掙扎著向圍上來的敵人投彈,又投不了多遠;王耀武發現他所俘虜的紅軍人員,都面黃肌瘦,手腳凍裂,因喝不到水,嘴上起泡的很多,很多人數日不得飲食,凍餓交加,躺在地上動彈不了。
14年前的生死對手再度交鋒。濟南戰役發起時,粟裕一定想到了掩埋在茂林的尋淮洲,被槍殺于南昌的方誌敏、劉疇西和慷慨飲彈的胡天桃。
失敗使得陳毅第一次認識到毛澤東的正確。8月24日召開前委擴大會,決定一起回井岡山,取消前委,成立以毛澤東為書記的行動委員會。
1995年7月,95歲的龔楚在故鄉樂昌縣長來鎮家中去世。
現在毛澤東不原諒他,他真是進退兩難。
1949年韶關地區被人民解放軍解放,龔楚被迫率部投誠。
他一直在等待。等待得既無言,又長久。他眷戀自己的故鄉,又深知自己給共產黨帶來的傷害。看著別人先後返回,他心潮難平。一直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宣布不再追究新中國成立前原國民黨軍政人員刑事責任之後,他才下了回鄉的決心。
陳毅對毛澤東有太深的了解。
去湘南一路連連碰壁。先一鼓作氣打下郴州,理髮洗澡逛街道,天擦黑敵人一個反擊打來,二十九團士兵槍上挑著郴州發的「洋財」,成連成排朝家鄉跑,擋都擋不住。一個團最後只剩下團長胡少海、黨代表龔楚、團部零星人員和蕭克的一個連。若不是副營長蕭克在混亂中嚴令率領的那個連坐下不準動,這連人也將跑散。
這支相當可觀的力量,從1934年11月中旬到1935年1月底,僅僅存在了兩個多月。朱德後來心痛地概括成八個字:不編不散,一編就散。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人民委員會主席,便是張聞天。
敵人真的來了,他沒有決一死戰。
今天的黨史工作者說,這是第一個對富田事變說了公道話的文件。
他到上海最先見到的中共中央領導是政治局常委李立三,便向李立三如實報告了紅四軍七大情況。
粟裕後來成為人民解放軍中極有造詣的一員青年戰將,當時尚年長尋淮洲5歲。

二、殘兵·火種

「項英緊接著就以開會為名,派通信員將五軍團的十幾人,一個一個地通知他們前來開會。他們來了以後,隨同前來的通信員則被留在樓下。五軍團的人上樓后,項英就說他們犯了錯誤,隨後不由分說便將他們一個個捆起來,當晚就把他們殺掉了。」
新中國同齡人都記得這三部作品:方誌敏的《可愛的中國》、瞿秋白的《多餘的話》、劉伯堅的《帶鐐行》,都是他們在鐵窗中對中國命運的思索。
「捷報飛來做紙錢。」
紅四軍八大上,一些同志提議毛澤東回來主持工作,彭祜、郭化若還給毛澤東寫了信。毛澤東回信說他反對敷衍調和、模稜兩可的「陳毅主義」,不打倒「陳毅主義」,他不回來。
就是這封電報和後來收到的「決議詳情續告」電報,陳毅感覺到毛澤東很可能回到領導崗位了。這種電文是博古等人寫不出來的。
中共中央書記處
龔楚說,他需要馬上見到項英、陳毅,接他們去湘南加強領導。中共贛粵邊特委機關後方主任何長林等人熱情幫忙,建議龔楚寫一封信給項、陳。信寫好后,何長林也在上面簽了名。特委秘密交通員很快把信送到了項英、陳毅手裡。

四、萬劫也復

這個「余部」若真潰散了,還有今天的人民解放軍嗎?
朱德回憶說:「我們脫離范部,從韶關北上,計劃去湘南找一塊根據地。這時龔楚已來到我們部隊,便由他引路帶我們到了宜章縣的楊家寨子。」
今天再看當時那些異常激烈的爭論,應該說在總的路線上大家是一致的。爭論的焦點集中在黨怎樣更好地領導軍隊,軍隊怎樣更好地建設根據地。
進退兩難也是個人進退兩難,面對真理,只能有進無退。
不過這回實在令他心碎。向之投誠的對象是林彪——當年龔楚擔任紅四軍前委委員、二十九團黨代表、被並列稱為「朱毛龔」時,二十八團那個年紀輕輕、沉默寡言的營長。
他親自擬定攻城部隊的戰鬥口號:「打到濟南府,活捉王耀武。」
毛澤東真切地感受到了陳毅那顆坦蕩的心。後來談起陳毅今後的工作安排,毛澤東同樣真誠地對陳毅說:你哪裡也不用去,就在這裏。
陳毅從來不願意向困難低頭,卻願意向真理低頭。
時值嚴冬,天寒地凍。若不是被別的被俘戰士指認出來,王耀武絕對不相信面前這個人就是紅軍師長胡天桃。
怎麼解決呢?鍾家瑤後來回憶說:
蔣介石把消滅紅十軍團歸功於俞濟時、王耀武,尤其是在第一線大打出手的王耀武。王耀武參加追擊紅十軍團的作戰時,贛東北「剿匪」總指揮趙觀濤曾對他說過一席話:共軍裝備雖差,但作戰很機動、很頑強;閩北的部隊及俞濟時的保安團都受到了很大損失,俞濟時本人還因此受了處分;你一定不能大意,大意必定遭受挫敗。
毛澤東說過,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緻,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
劉疇西不知道,當年他隨南昌起義部隊南下時,參加堵截的,就有第一軍補充團的少校營長王耀武。劉疇西擔任紅二十一軍軍長參加第四次反「圍剿」時,率部堅守蘇區戰略要地宜黃24天未被紅軍攻破、被蔣介石稱為「奇迹」的,也是王耀武。帶兵與作戰,是王耀武兩大擅長。國民黨五大主力之一的七十四軍,即後來整編第七十四師,就是王耀武一手帶出來的部隊。
老先生姍姍來遲。別說中將,就是國民黨代總統李宗仁不也照樣回來了嗎?中國大陸改革開放二十幾年,國民黨內地位比他高的人來來去去多少個,誰也不像他這麼謹慎多慮。
王耀武、周志道等人,事後想起來驚出一身汗的,就是基於此種設想。
後來還是三人團中的組織者周恩來干預,取出電台的汽油發電機做電源,重新開箱為陳毅做了手術。他不能參加長征了。周恩來告訴他,中央讓他留下來與項英一道堅持根據地鬥爭,負責軍事。
他在國民黨那裡擔任的最後一個職務是韶關行署專員兼保安司令。
跑了林彪,死了陳毅,從井岡山一路走到天安門的毛澤東內心之悲哀,恐怕是簇擁在身邊只會呼「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的人們,永遠無法理解的。
中國工農紅軍就是這樣的隊伍。伍中豪犧牲了,帶出了尋淮洲;尋淮洲犧牲了,又帶出了粟裕。革命的理想、戰鬥的意志像一支不熄的火炬,從一個人的手中,傳到另一個人手中。
王耀武立刻利用了這個機會,但第一次見面就讓他呆住了。他回憶說:「這位師長的上身穿著三件補了許多補丁的單衣,下身穿兩條破爛不堪的褲子,腳上穿著兩隻不同色的草鞋,背著一個很舊的乾糧袋,袋裡裝著一個破洋磁碗,除此以外,別無他物,與戰士沒有什麼區別。」
這是陳毅的警衛員宋生髮。他情緒激動地向大家講述了三天前陳毅在林子中把自己綁在樹上擠膿血的情景。
對喪魄落魂者來說,這是一支殘兵。
尋淮洲曾經5次負傷,譚家橋成為最後一次,因傷過重,在轉移途中犧牲。
林彪的信令毛澤東激動不已,通宵未眠。
按照當時大多數人的去向,可以去香港避追捕,可以去上海找中央。還可以轉去蘇聯學習深造,以待東山再起。更何況陳毅在北京還有同學、在上海還有哥哥、在四川還有朋友,路子寬得很。
中國革命最困難的1927年,沒有人懷疑陳毅革命的堅定性。同樣的阿拉伯數字倒換到1972年,很多人連毛澤東為什麼一定要參加陳毅的追悼會也弄不清楚了。
1934年2月5日,新中央發來了一封十萬火急的電報:項轉中央局:政治局及軍委討論了中區的問題,認為:(甲)分局應在中央蘇區及其鄰近蘇區堅持游擊戰爭,而目前的困難是能夠克服的,鬥爭的前途是有利的。對這一基本原則不許可任何動搖。
黃埔一期的資格,加上伏龍芝軍事學院的學歷,在紅軍指揮員中除了左權,無人可與劉疇西相比。這一切使他充滿了一種不可抑制的自信。擔read•99csw.com任紅十軍團長兼二十師師長后,想立刻打一仗扭轉局面,是他的迫切要求。
對蔣介石、顧祝同的勸說和紛紛前來的黃埔同學,他絲毫不為之所動。
王耀武親到第一線督戰,令各部集中迫擊炮、機關槍的火力,向衝過來的紅軍猛烈射擊,戰鬥極為激烈。他回憶說:「據第二團團長周志道報稱,在敵人第四次衝鋒中,發現紅軍有十幾個人冒著炮火的危險去搶救一個人,抬著向後方走去,看樣子,被抬走的這個人可能是敵人的高級軍官。」
就因為項英對總前委抓AB團、處理富田事變的批評和抵制,從1931年1月中央局成立到4月中央代表團到江西蘇區這三個多月里,贛西南的肅反擴大化得到抑制。這是項英一個重要的歷史功績。他為此受到中央代表團嚴厲批評,宣布「項英因解決富田事變完全錯誤」,被解除蘇區中央局書記職務。
軍團長劉疇西決定在這裏打一仗,大家都無異議。
他還給鄧小平單獨發了一封電報,報告他已從香港返回故鄉。他從百色起義開始就與鄧小平一起共事。鄧小平任紅七軍政委時,龔楚先任紅七軍參謀長,後任紅七軍軍長。
被搶救下來的,是在猛烈的衝擊中身負重傷的尋淮洲。
王:方誌敏對未突入封鎖線的部隊有什麼指示?
他必須謹慎多慮,如果人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話。

一、嬗變(二)

(乙)要立即改變你們的組織方式與鬥爭方式,與游擊戰爭的環境相適合,而目前許多龐大的後方機關部隊組織及許多老的鬥爭方式是不適合的。
1956年8月,他病死在北京公安醫院。
方誌敏、劉疇西被浮后,蔣介石密令國家黨駐贛綏靖公署主任顧祝同,儘力勸說方、劉「歸誠」,特別是針對黃埔一期畢業、第一次東征在棉湖之役任教導一團第三連黨代表的劉疇西。那是奠定國民黨黨軍生死存亡的關鍵一仗。蔣介石一直記得當時奮不顧身、因傷被鋸掉左臂的劉疇西。無當年棉湖的勝利,便無後來的蔣介石。他命顧祝同對劉疇西要特別關照,一定要設法爭取過來。
灰溜溜的毛澤東卻並不放棄自己的意見。陳毅去上海向中央報告工作之前,到蛟洋同毛澤東交換意見,兩人在交談中又爭論起來,各執己見,未能統一。
5天後的5月22日,張聞天為《紅色中華》193期撰寫社論:《對於我們的階級敵人,只有仇恨,沒有寬恕!》:「敵人愈是向我們基本蘇區逼進,前線上的革命戰爭愈是緊張,在蘇區內部的反革命分子的活動也愈是積極」;「赤色恐怖應該是我們對於這些反革命分子的回答!特別在戰區邊區,我們對於任何反革命的活動必須立刻採取最迅速的處置。凡屬進行反革命活動的豪紳地主、富農、商人、資本家、老闆、流氓,必須立即捉起,除個別最重要的分子須嚴究同黨外,其餘無須評審,無須解縣,一概就地槍決」;「一切對於反革命的寬容與放任,一切『講究手續』與『法律觀念』,一切猶豫不決與遲緩,在目前同階級敵人決一死戰的時候,客觀上都是反革命的助手和幫凶」。
王耀武當年一身戎裝,與寒冬中衣衫襤褸、腳穿兩隻顏色各異的草鞋、乾糧袋內只有一個破洋磁碗的紅軍師長胡天桃談論國家命運和個人生死。
陳毅為人獨特,了解人的方式也獨特。他是通過分歧完成對毛澤東的認識的。
63年過去了,41年過去了,現在樂昌縣人民政府在長來鎮為他修建了一幢兩層樓房。他住進去后寫了三封信,一封給鄧小平,一封給楊尚昆,一封給王震。海外歸來的龔楚,在信中向當年紅軍中的這些同事、今天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重要領導人表示敬意和問候。
1934年10月22日,轉移中的中革軍委來電,指示中央軍區從22日起正式成立,項英任司令員兼政委,龔楚任參謀長,賀昌任政治部主任。
位置越遠,感情越近。身體越遠,靈魂越近。龔楚是片落葉,身居海外,卻一直緊緊盯著那片布滿他喜怒哀樂的土地。
王:你家在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告訴我們,可以保護你的眷屬。
對富田事變,毛澤東在《總前委答辯的一封信》中很肯定地說:「此次紅軍中破獲AB團4400以上,AB團已在紅軍中設置了AB團的總指揮、總司令、軍師團長,5次定期暴動,制好了暴動旗,設不嚴厲捕滅,恐紅軍早已不存在了。」
毛澤東最反對的就是調和。調和之中單純軍事觀點、極端民主化沒有受到批評。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也未被大會大多數代表接受。毛澤東還被給予了黨內嚴重警告處分。
劉疇西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與方誌敏一樣剛強。方誌敏在《可愛的中國》中,用「田壽」這個名字,記述了劉疇西在獄中的不屈鬥爭。
說這些話時,他一定想到了1927年10月的天心圩。
陳毅告訴項英,鬥爭殘酷,人心難測,還是過一段時間再去見龔楚。
他說人的一生要經過三個會議。一是慶功會,歡慶勝利,大家都高興,應該多開,卻不能開成批判會、鬥爭會。最後是追悼會,功過如何,蓋棺論定,卻只能別人開,自己不能參加了。
周圍人不明白,毛澤東卻明白。在轎車向八寶山疾駛的路上,他眼前可飄過當年陳毅帶著中央九月來信請他回前委工作的情景?
但越是非常時期,不是越需要分清敵友嗎?
大會前,紅四軍內部因個人領導和黨的領導、前委職權和軍委職權等問題發生激烈爭論。在6月8日召開的白沙會議上,毛澤東表示「我不能擔負這種不生不死的責任,請求馬上掉換書記,讓我離開前委」。
機會很好,但開火卻提前了。敵人團指揮部還未進入伏擊地域,二十師、二十一師部分幹部戰士過分緊張,提前開火。敵人立即警覺,馬上開始搶佔路邊高地,整個伏擊戰鬥被迫提前。否則待敵團指揮部進入伏擊範圍后,首先打掉指揮機關,那麼整個戰局就會大不一樣了。
孔荷寵沒有龔楚那樣幸運,他死得太早。
給人以火星者,必懷火炬。陳毅是一團火,即使面黃肌瘦、滿臉鬍鬚、只有一盒萬金油治腿傷,也仍然是一團不熄的火。紅軍時期不少人對政工人員持保留態度,認為這些人滿嘴空話,「賣狗皮膏藥」。陳毅是我軍最早的政治工作者,從來不賣狗皮膏藥。他的政治工作不用語言技巧,也不靠權力威逼。他用自己的生命貼近別人的生命,用自己的熱血激發別人的熱血。
重新上台也是受命于危難。
他是星夜疾行、跑步追趕上起義隊伍的。
這即是毛澤東後來說的「陳毅主義」。
龔楚當年曾在自己的家鄉給朱德、陳毅帶路尋找根據地,那是一個共產黨員給自己的隊伍帶路。他後來又給陳濟棠、余漢謀帶路誘捕項英、陳毅,那是一個共產黨的叛徒給敵人帶路。「朱、毛、龔」中的朱、毛都不在了,項英、陳毅也不在了,陳濟棠、余漢謀同樣不在了,卻還剩下他龔楚。入黨與脫黨,忠貞與叛賣,打白軍與打紅軍,投降與再投降,出走與回歸,人生90年對他來說,變成了一劑難於言表難以下咽的至苦之葯。
十九師未放在主攻位置上。原紅七軍團軍團長、現十九師師長尋淮洲和十軍團參謀長粟裕均執異議。認為十九師野戰經驗豐富,戰鬥作風頑強;而二十、二十一師組建才一年多,缺乏野戰經驗,擔任主攻存在問題。
1934年5月17日,蘇區《鬥爭》雜誌第61期發表董必武的文章:《把檢舉運動更廣大地開展起來》:「檢舉運動的火焰已到處燃燒起來了……這一運動尤其要與肅反工作密切聯繫著,經由政治保衛局的系統可以暴露埋伏在地方機關中的反革命分子和那些對反革命容忍的人。」
王:共產主義不適合國情,你們硬要在中國實行,這樣必然會失敗的。
降將可納,叛徒難容。古往今來,任何政治集團皆是如此。這一點龔楚倒是十分清楚。
今天中國共產黨已經擁有7000萬黨員。新發展一名新黨員,要經過嚴格的手續和複雜的程序。本人申請,組織核准為發展對象,然後檢驗申請人平時表現,入黨動機,申請人對黨的性質、指導思想、綱領、路線的認識;對黨員的基本條件、權利和義務的理解;然後是上級組織發公函對家庭情況外調,支部大會審議,介紹人談被介紹人基本情況和培養過程,支部大會討論,舉手表決,形成決議報上級黨委審批,預備期從支部大會通過之日算起……為了讓各級黨組織嚴格履行組織手續,把好關,組織部門編寫了一本又一本發展新黨員的說明。
這些叛徒在叛變前,雖各有各的方式和嘴臉,但往往都很「左」。
那些在天英靈,可能有知?
叫他負責軍事卻又不給軍事職務,他被晾在了一邊。
195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十周年前夕,王耀武被作為首批特赦戰犯釋放出來,仍然清清楚楚記得25年前與胡天桃那次談話。
眾人深受感動,幾個人同時站起來說:「我們也要堅持到底,決不動搖!」
他就是當年的大叛徒龔楚。
補充旅本來曾經是尋淮洲指揮的十九師的https://read.99csw.com手下敗將,此番紅軍三個師伏擊它,最初它被打得措手不及,最後紅十軍團反被它打得措手不及。
譚家橋伏擊戰是紅十軍團第一仗,關係軍團能否在皖南立足之勝敗存亡。劉疇西以二十、二十一師在伏擊地域右側擔任正面攻擊;置十九師於左側,待正面打響后,截敵歸路。
孔荷寵與龔楚一樣,在國民黨內最後的軍銜也是中將。他1943年因為貪污薪餉,被國民黨軍法部門判處三年徒刑。出獄后失去了官場地位,在漢口、南京等地經商做小買賣。雖然他早已在國民黨內無職無權,但鑒於自己的叛變行為,這位當年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中革軍委委員,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不得不像躲避陽光的蝙蝠一樣,在重慶、昆明、雲南建寧等偏遠之地隱名匿居。
朱德在天心圩軍人大會上說:「大家知道,大革命是失敗了,我們的起義軍也失敗了!但是我們還是要革命的。同志們,要革命的跟我走;不革命的可以回家!不勉強!」
最後是在八寶山。就中華人民共和國元帥的地位來說,那也許是一個最小的追悼會場。如果沒有毛澤東親自前往參加,大多數中國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去世。
當時的考慮是,其他敵軍距離尚遠,唯尾隨之敵補充第一旅顯得孤立突出。敵人共三個團,裝備比較好。紅十軍團是三個師,兵力和敵人差不多,但地形卻十分有利。烏泥關至譚家橋兩側皆是山地及森林,地形險要,利於隱蔽埋伏。當時紅軍的彈藥等物資極感缺乏,消滅補充第一旅,不但能獲得人員和物資的補充,且能打掉追敵的氣焰。
1935年底他在北山對游擊隊員們講的,就是朱德在天心圩講的那兩條。
當時的回答沒有今天這麼複雜。只須:怕,或是:不怕。
在波瀾壯闊的中國革命史中,陳毅無疑是一位傳奇人物。古往今來的傳奇人物中,有些人靠經歷曲折艱險,有些人靠性格磊落坦蕩。陳毅主要屬於後者。
顧祝同是軍校戰術教官,管理部代主任,在黃埔既是劉疇西的教官,又是他的上司。但顧祝同怕自己一個人說不動,又借蔣介石任黃埔同學會會長時,劉疇西擔任過總務科長,以此為由頭聯絡來更多的黃埔同學做工作。於是從懷玉山到上饒,從上饒到南昌,押解方誌敏、劉疇西二人的路上,來勸降之人絡繹不絕。僅顧祝同本人就親自來了三次。
譚家橋戰鬥的失利,很大程度上是由於選敵不當、指揮不當所至。後來紅十軍團在懷玉山的失敗,基因已經潛伏在了這裏。
投誠的龔楚又逃往香港。
思想交鋒中,王耀武不是勝者。
叛逃后他供出了湘鄂贛邊區中共、紅軍和蘇維埃政權組織情況,幫助國民黨軍制訂「圍剿」紅軍和革命根據地的計劃,特別是他提供的中央機關在瑞金駐地,為國民黨空軍轟炸提供了準確情報。後來他被委為「特別招撫專員」。1935-1937年間,組織便衣別動隊,專門襲擊紅軍游擊隊。
這樣一個人物的叛變,對紅軍長征后中央蘇區留守力量的嚴重影響也可想而知。龔楚的叛變出現得很突然。1935年2月,他奉命率一部分紅軍去湘南開展游擊戰爭。5月在湖南郴縣黃茅地區遭到粵軍襲擊,就叛變投敵。陳濟棠給他一個少將「剿共游擊司令」,調一支四十多人的衛隊歸他指揮,要他到贛粵邊去誘捕項英、陳毅。
比犧牲更加嚴重的是叛變。
但要總結出這些血的經驗教訓、真正準確判斷出誰「靠得住」誰「靠不住」,項英已經沒有時間了。1941年1月皖南事變中他本已突圍脫險,卻在睡夢中死於叛徒的子彈。
胡:我認為只有革命,堅決打倒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及軍閥,中國才有辦法。
陳毅集合起游擊隊講話。他說,游擊戰爭非常艱苦,打死、病死、餓死隨時都可能發生。身體弱的,跑不動的,不能堅持,可以自願回家,發給路費。不過出去了要站穩立場,不要叛變,不要去當反革命,不要翻臉為仇。不要不辭而別,要握手告別,後會有期。出去了,待不住,願意回來的可以再回來。
指揮15個縱隊共32萬大軍發起濟南戰役的,是華東野戰軍代司令兼代政委、當年從懷玉山衝出去的紅十軍團參謀長粟裕。
第二天,部分被殺害人的家屬來詢問親人下落,回答是調其他地方工作了。
這樣一位對肅反保持清醒頭腦的人,紅軍長征以後也失去了清醒,大刀闊斧地搞起肅反擴大化來。項英說,地主、富農、反革命,我們不殺他,他就會殺我們。寧都起義的一部分五軍團幹部,紅軍長征后留在中央分局機關和各單位工作。項英覺得這些人在國民黨軍隊干過,不保險。他對登賢縣委書記陳夢松和縣蘇維埃主席鍾家瑤說:「這些人靠不住,要解決他們。」
粟裕回憶說:尋淮洲是在革命戰爭中鍛煉成長起來的一位優秀青年軍事指揮員;他艱苦樸素,聯繫群眾,作戰勇敢,機智靈活。
回到蘇區的第一個消息卻令他涼了半截。
王:我們也希望國家好,也反對帝國主義的侵略。你說國民黨勾結帝國主義,有什麼根據?
「截止本月底(注:1935年3月底),江西清剿軍先後在於都、會昌俘紅軍六千餘人,步槍手槍兩千余支,機關槍五十余挺。在瑞金俘紅軍三千餘人,掘出埋藏步槍身八千支,機關槍二百余挺,炮身十余門,迫擊炮十余門,圖書三十余箱,銅錫兩百余擔。」
1990年9月13日,廣東樂昌縣長來鎮悄悄來了一位年過九旬、雙目失明的老先生,從海外返回定居。他離開大陸前,曾是國民黨中將。
孔荷寵對讓他去紅大學習非常不滿,他說誰還不會打仗,用幾挺機關槍就能堅持到底,什麼正規訓練和戰略戰術,都是一派胡言。
現在林彪是共產黨第四野戰軍百萬大軍的統將,他龔楚不過是國民黨一個小小的行署專員兼保安司令,見林彪一面連想都不要想。林彪下級的下級的下級就會非常得心應手地像撣掉一個跳蚤一樣處理掉他這個反動派,更別奢談「朱、毛」了。
聽了陳毅講話,一個人淚流滿面地站起來說:「你能堅持,我們為什麼不能!」
陳毅就是從這個時候起,練就了後來照耀其一生的大度與豁達。他表示,毛澤東說的「陳毅主義」是非無產階級的東西,自己也要和大家一起打倒這個「陳毅主義」。他先向前委傳達「九月來信」,再和好幾位前委委員談話,一個一個做工作,最後派專人把中央「九月來信」送去蛟洋給毛澤東看,並附自己一信,請毛澤東儘快回前委工作。
香港似乎也有幾分不保險。他被子女接往美國的亞特蘭大。對共產黨領導的那片土地,他要離得越遠越好。
毛澤東心情舒暢地回來了。陳毅誠懇地向毛澤東當面檢討,並轉達了李立三代表中共中央對毛澤東的問候。毛澤東說「八大」時因為身體不好,情緒不佳,寫了一些傷感情的話。他給中共中央和李立三寫信,表示在中央正確指導下,四軍黨內的團結完全不成問題。信中有這樣的話:「陳毅同志已到,中央的意思已完全達到。」
紅十軍團隱蔽得非常好。王耀武的前衛第二團經過烏泥關、潭家橋時,路旁百姓有的在砍柴,有的在種地,有的在公路上行走,如平常一樣。前衛團長周志道以為沒有可疑情況,也未派部隊嚴密搜索,部隊浩浩蕩蕩繼續前進。
項英看過信后非常高興。他不太了解龔楚,但這是第一次和其他游擊區取得聯繫,有足夠的理由感到振奮。陳毅卻沒有那麼樂觀。他對龔楚是非常了解的。龔楚自恃資格老,井岡山鬥爭時期驕傲自大,除了毛澤東、彭德懷,便目中無人。毛澤東在蘇區的威望無人可比。彭德懷在第三次反「圍剿」中,因龔楚不執行命令曾經撤了他的職。今天,他怎麼變得謙虛起來,要項英、陳毅去「加強領導」呢?
劉疇西卻很自信。二十師、二十一師都是他的老部隊,他認為戰鬥力強於十九師。他堅持原來部署。
這消息對陳毅震動很大。他未料到毛澤東對他的怨恨,超過了最先挑起爭論、以反對家長制排擠毛澤東的劉安恭。
井岡山鬥爭時期,又有軍民運動經驗、又有軍事工作經驗的龔楚,成為紅四軍前委委員、二十九團黨代表,其威望和地位在紅軍中也算屈指可數。1928年6月,湖南省委致信紅四軍軍委:「前敵委員會,省委指定下列同志組織之:澤東、朱德、陳毅、龔楚、喬生及士兵同志一人、湘南農民同志一人組織之。前委書記由澤東擔任,常務委員會由三人組織:澤東、朱德、龔楚。」
「四一二」「清黨」,「寧可錯殺,不可錯放」,共產黨人橫屍遍野、血流成河。李大釗、羅亦農、趙世炎、陳延年、李啟漢、肖楚女、鄧培、向警予、熊雄、夏明翰、陳喬年、張太雷等多名領導人相繼遇害。嚴酷的白色恐怖中,組織被打散,黨員同黨組織失去聯繫;彷徨動搖者紛紛脫黨,有的公開在報紙上刊登反共啟事,並帶人捉拿搜捕自己的同志。
龔楚將自己的叛變隱蔽得很巧。10月中旬,他把衛隊扮成紅軍游擊隊,在北山龍西石地區和粵軍余漢謀一支read.99csw.com部隊假打一陣,「擊潰」了「敵人」,在龍西石出了名。賀子珍的哥哥、北山游擊大隊大隊長賀敏學原來是中央軍區司令部的科長,聽說老首長龔楚參謀長拉起了游擊隊伍,便趕緊派人去聯繫。
1955年2月,孔荷寵被公安機關查實后逮捕歸案。
粟裕率少數先頭部隊行動堅決,當晚就衝過了敵人的封鎖線。劉疇西率領的軍團主力卻行動拖沓猶豫,前面一打槍便改換前進方向。轉來轉去,耽誤了幾天時間,在懷玉山陷入趕上來的國民黨軍14個團的包圍。方誌敏本可跟著粟裕突圍,就為了等劉疇西,最後二人雙雙被俘,並肩走向了刑場。
是文學,也是歷史,更是一腔熱血。
胡:不知道。
第二次是1929年6月22日的紅四軍七大。這次代表大會上,陳毅被大會選為前委書記,再次取代毛澤東。
這是陳毅一生中認識上的一個重大飛躍。
這才明白周恩來也不能做主。
陳毅後來說朱德在天心圩講了兩條綱領:共產主義必定勝利,革命必須自願。
用忘我的奮鬥,迎來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誕生。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更大的會場,超過1949年10月1日的天安門廣場。
陳毅是一團火,李立三更是一團火。兩人同樣不打不成交。當年他們一同在法國勤工儉學,又一同被法國當局押送回國。歸國的船上大家開玩笑,四川人說湖南人棋術臭,湖南人說四川人的棋也不香。於是四川人舉出陳毅,湖南人推出李立三,擺開棋盤大戰起來。結果李立三連連失招,棋局愈來愈不妙,在大家鬨笑聲中他氣得臉色發紫,抓起棋盤棋子一把都甩進了海里。
1990年9月13日,年過九旬的龔楚回到故鄉廣東樂昌。63年前的1927年,他在這裏組織農民運動。擔任中共樂昌支部書記;41年前的1949年,他卻在這裏擔任國民黨的保安司令,率殘部向共產黨投誠。
1934年中央紅軍長征后,共產黨再次面臨著這樣的局面。
1935年10月,龔楚引導國民黨三個師向湘南遊擊區發動進攻,使湘粵贛游擊支隊受到嚴重損失,方維夏壯烈犧牲,蔡會文重傷被俘,壯烈犧牲。中共湘粵贛特委書記陳山負傷被俘。
遵義會議后,毛澤東做了這個主。
失明的龔楚什麼也看不見了,卻能顫抖地緊握著話筒,聽著話筒那一邊當年紅七軍政委、現在中國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的聲音,涕淚縱橫。
造就大英雄的時代,即是產生大叛徒的時代。有多少至死不渝的忠誠,就有多少鮮廉寡恥的叛賣。將領與將領的思想交鋒中,王耀武不是勝者。陳毅向真理低頭,卻從不向困難低頭。孔荷寵沒有龔楚幸運,卻幸運地早早結束了吞噬靈魂的痛苦。
決定是突然作出的,事先完全沒有安排。毛澤東一覺醒來穿著睡衣就要去,誰勸也勸不住。周圍一片忙亂。主席身體也不好。陳毅曾經是元帥,但軍銜已經取消了;曾經是副總理兼外交部長,又早已靠邊站了;只是個「九大」的普通中央委員,而且還是「右派代表」。「九大」前到京西賓館參加八屆十二中全會,這個當年在天心圩維持南昌起義余部不潰散的唯一一個黨代表,竟然被一些年輕服務員諷刺為「老右」,看稀罕物一樣駐足觀看了。很多人不明白,主席為什麼要親自去參加這樣一個人的追悼會。
1935年,他也是這樣在重兵壓迫之下,向國民黨「投誠」的。
那個年代令聽者,說者,都很感慨。
以這支突圍部隊為基礎,迅速組成挺進師,粟裕為師長。
新中國著名的音樂家劫夫有一首歌:「像那大江的流水一浪一浪向前進,像那高空的長風一陣一陣吹不斷。」
1934年10月,作為北上抗日先遣隊的尋淮洲紅七軍團到達贛東北根據地,與方誌敏的紅十軍匯合。11月上旬,中革軍委發來命令,紅七軍團與紅十軍合編為紅十軍團,方誌敏任軍政委員會主席,劉疇西任軍團長。轄三個師,原七軍團部隊編為十九師,原紅十軍部隊編為二十、二十一師,全軍團共一萬餘人。

三、風火來去一陳毅

軍團編成后,首戰譚家橋。
就這樣及時趕到了北山游擊區。
生命只有一次。生活多麼美好。還有什麼比生死考驗更大的考驗呢?
烏泥關制高點的爭奪戰成為勝敗的關鍵。十九師終於抽出來發動為時已晚的攻擊。尋淮洲親自領頭奮勇衝鋒。王耀武後來回憶這場戰鬥說:「紅軍三次衝鋒雖都受到挫折,但鬥志仍盛,其打敗補充第一旅的決心並未動搖,又發起了一次規模較大的衝鋒。這次紅軍出動了七八百人,分三路衝過來,一路針對加強營,兩路對著第二團中傷亡較重的第一、第二兩個營。大有一鼓作氣擊潰補充第一旅之勢,情況緊張、危急。」
王:你知道方誌敏現在什麼地點?
所有叛變中,最為嚴重的還是中央軍區參謀長龔楚的叛變。
一直盯到雙目失明。
星火燎原,他相信留下來堅持在根據地鬥爭的火種也會如此。
佛家稱世界從生成到毀滅的過程為一劫。萬劫,言謂時間之漫長。萬劫不復,意為永遠不能複原。《景德傳燈錄·韶州雲門山文偃禪師》雲:「莫將等閑空過時光,一失人身,萬劫不復,不是小事。」
龔楚在井岡山時期與毛澤東、朱德建立了很深的關係,百色起義時又與鄧小平建立了很深的關係。
率14個旅共10萬守軍防守濟南城的,是國民黨山東省主席兼第二綏靖區司令官、當年追擊紅十軍團的補充第一旅旅長王耀武。
說到這裏,他站起來,摸著自己的臉說:「你們別看我面黃肌瘦,長著滿臉鬍子,我是要在這個地方堅持鬥爭的,就是剩下我一個人還是要干,這是黨給我的任務。」
國民黨南昌行營有如下記載:
趙觀濤也是蔣介石的嫡系悍將,多次參加對江西蘇區的「圍剿」。王耀武牢牢記住了趙觀濤的叮囑,同時生出一個揮之不去的念頭:一定要面對面見識一下這些裝備又差、供應幾乎沒有的紅軍將領,憑什麼本事令一個又一個國民黨驕將如此頭痛。
紅軍主力突圍西征后,中央蘇區周圍最大的部隊,便是紅十軍團。
龔楚還可以與彭湃、毛澤東相比,是中國共產黨內最早從事農民運動的領導者之一,1925年6月他就受中共廣東區委派遣,赴省農民協會從事農運工作,後來又回到自己的家鄉樂昌,1926年5月任共青團樂昌特支書記。因龔楚進過滇軍講武堂韶關分校、任過粵軍連長,有軍事工作經驗,又成為樂昌縣農民自衛軍的指揮者。1927年2月中共樂昌支部成立,龔楚理所當然地擔任了書記,成為在該地區有重要影響的共產黨人。1927年底到1928年初,朱德、陳毅率南昌起義軍余部輾轉于粵北想進入湖南,遇見的第一個共產黨員,就是龔楚。
但劉疇西沒有把王耀武放在眼裡。他1924年入黃埔軍校第一期學習時,王耀武還是上海馬玉山糖果公司站櫃檯賣餅乾的小夥計。劉疇西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經歷頗富傳奇色彩:參加過五四運動,擔任過孫中山的警衛,第一次東征在棉湖戰鬥中失去左臂,照樣參加了南昌起義,隨後去蘇聯,進了莫斯科伏龍芝軍事學院。
卻也幸運,早早結束了活得太長的龔楚那種吞噬靈魂的痛苦。
紅十軍團終遭失敗。1935年1月底,軍團主要指揮者方誌敏、劉疇西在程家灣被俘。
胡:國民黨掌握著軍隊不抗日,卻來打內戰,還請帝國主義的軍官當顧問,這不是勾結帝國主義是什麼?
這方面最矛盾最典型的人物是項英。
遵義會議后,陳毅才成為中央蘇區軍分會委員之一。這一次是毛澤東使他重新上台。
面對非常時期,需要非常手段。
只有林彪一人得知毛澤東提出辭職后,連夜寫信給毛澤東,要他留下來繼續鬥爭。
紅十軍團軍政委員會主席方誌敏、紅十軍團長劉疇西、中華蘇維埃教育人民委員瞿秋白、贛南軍區政治部主任劉伯堅等人,被敵人捕獲槍殺。中華蘇維埃工農檢察人民委員何叔衡、中央軍區政治部主任賀昌等人,在戰場上犧牲。
龔楚在紅軍內擔任的最後一個職務是中央軍區參謀長。
方誌敏後來在囚室中寫《我從事革命鬥爭的略述》,這樣評價尋淮洲:「十九師師長尋淮洲同志,因傷重犧牲了!他是紅軍中一個很好的指揮員,他指揮七軍團,在兩年時間,打了許多有名的勝仗,繳獲敵槍6000餘支,並繳到大炮幾十門。他還只有24歲。」一位優秀將領,隕落在譚家橋戰場。
毛澤東提出辭職,前委委員們便決定陳毅代理書記,且決定召開紅四軍黨的七大,把各方的爭論意見原文印發各支部,提出了紅軍早期幼稚口號之一:「同志們努力來爭論吧。」
這是一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完全不似「補充」兩字給人以二流部隊的感覺。
龔楚的叛變使北山游擊隊損失嚴重,陳毅冒著生命危險去處理。他帶著兩個警衛員晝伏夜行十幾天,下瓢潑大雨也行進不停。勞累加淋雨,陳毅傷口複發,身邊無醫無葯,就打來一盆山泉水,自己擠傷口的膿血,還叫警衛員幫忙。警衛員擠一下他的全read.99csw.com身就觸電一般顫抖,臉色蠟黃,大汗淋漓,實在不忍心再用勁擠。陳毅就叫拿帶子把自己的傷腿綁在樹榦上,自己背靠另一棵樹,硬是把開刀沒有取乾淨的一塊碎骨從傷口擠了出來。
碰了壁也不想馬上回井岡山。陳毅起草《告湘南人民書》,提出開展土地革命,發展武裝力量,仍然把目標定在湘南,還派出二十八團二營和團直機炮連去沙田以及湘粵贛邊區先期探路。
第一次是1928年7月中旬,毛澤東不同意紅四軍主力按湖南省委的布置去湘南,於是在有湖南省委巡視員杜修經出席的沔渡會議上,陳毅被推選擔任前委書記,指揮二十八、二十九團去湘南,毛澤東只能以黨代表的名義指揮餘下的部隊。
(丙)成立革命軍事委員會中區分會,以項英、陳毅、賀昌及其他二人組織之,項為主席。一切重要的軍事問題可經過軍委討論,分局則討論戰略戰術的基本方針。先此電達,決議詳情續告。
他歷史上兩次被推舉代替毛澤東為前委書記。
項英是最先在蘇區反對肅反擴大化的人。1931年初他剛到蘇區任中央局代理書記,就反對對富田事變的處理。
他在譚家橋戰鬥中打死了紅軍十九師師長尋淮洲,失去了與這個暗中嘆服的紅軍將領見面的機會,但在懷玉山卻捕獲了二十一師師長胡天桃。
這是面臨十字路口的抉擇,把生命和熱血留給自己還是交給黨的抉擇。
最先是被蔣介石稱為「紅軍瓦解先聲」的孔荷寵叛變。
在當時的環境下這樣講,確需有面對複雜形勢的清醒冷靜頭腦和相當的勇氣。當時不論毛澤東寫的總前委的報告、答辯信,還是蘇區中央局的決議、中國工農革命委員會的布告,或朱德、彭德懷、黃公略、曾山的宣言,以及陳正人等的信,都一致認定富田事變是「AB團取消派合作的叛變」,是「罪惡滔天」、「破壞階級決戰」的「反革命活動」。對持不同意見者,當時是一律視為「AB團」、「取消派」、「改組派」的。
陳毅搞武裝的決心極其堅定。八一起義那天他還在漢口,不知道南昌要發生暴動。他對好友陳夢雲等人說:「清朝政府罵孫中山是土匪,現在國民黨又罵我們是土匪。好,我偏要去當這個『土匪』!」
孔荷寵的叛變沒有成為紅軍瓦解的先聲,但的確成為了一連串投敵叛變的先聲。
1929年5月龔楚被任命為中共廣西前委委員,1929年12月參加廣西百色起義。起義后即宣布成立紅七軍,軍長張雲逸,政治委員鄧斌——即鄧小平,參謀長龔鶴村——即龔楚。紅七軍轄十九、二十、二十一三個師,十九師戰鬥力最強,龔楚兼任師長,鄧小平兼任政委。由於龔楚是從井岡山過來的,熟知紅軍的建軍經驗及政治工作制度,給紅七軍的建設的確帶來不小幫助。龔楚後來擔任的職務也閃閃放光:繼李明瑞之後任紅七軍軍長,然後是粵贛軍區司令員、紅軍總部代總參謀長、贛南軍區司令員。紅軍主力長征后,陳毅起初連個明確的職務都沒有,龔楚卻出任了中央軍區參謀長。
在上海時,中央認為他與毛澤東的矛盾已很深,有派他去鄂豫皖或廣西左右江工作的意向。陳毅考慮之後回答說:還有一件事沒有辦好,沒有把毛澤東請回來,等辦好這件事再考慮工作問題。
七大后毛澤東、賀子珍去閩西特委所在地蛟洋,休養兼指導工作。在離開龍岩城時,閩西特委給發給每人30元鈔票。隨行的江華回憶說:「那時我們一行人真有些灰溜溜的樣子。」
龔楚沒有抓到項英、陳毅不甘心。他熟悉紅軍活動的規律,布置軍隊日夜搜查,通往各地的大小道路都被嚴密封鎖,連在一些大山和羊腸小道上也設置了暗哨、密探。何長林則把與游擊隊發生過關係的群眾統統指出來,很多人被敵人殺害。
胡:沒有剝削壓迫的社會,才是最好的社會,我願為共產主義犧牲。
今天回頭仔細品味那段歷史時,我們可以指責劉疇西在譚家橋戰鬥前聽不進尋淮洲和粟裕的意見剛愎自用,可以嘆息劉疇西在懷玉山突圍中猶豫不決優柔寡斷,但在敵人以友情、以官爵、以監禁、以死亡的利誘和威脅面前,我們只有衷心嘆服劉疇西的意志之堅韌不拔。
陳毅沒有職務。
險遭殲滅的王耀武在譚家橋戰鬥中反敗為勝,所獲甚豐。他派出一個步兵連尋找尋淮洲的遺體,捉到一個參加埋葬的人,便由此人帶路到茂林,把尋淮洲遺體挖出來照相,以作為尋淮洲確實被打死的證據。他們發現遺體尚完好,但上身無衣,由此認識到紅軍處境已極度困難。王耀武判斷說:「共軍官兵所穿的衣服破爛不堪,難以護體,因被服奇缺,在掩埋其陣亡的官兵時,順手將死者的衣服脫下,以供活人穿用。」
這是一封在中國革命史上佔有重要地位的中共中央指示信。陳毅幫助周恩來、李立三等中央領導人認識了紅四軍,周恩來、李立三也幫助陳毅認識了毛澤東。
一個人的生死,不過一劫,萬劫不過是形容而已。「一失人身,萬劫不復,不是小事。」有些禪語聽來竟像警鐘。孔荷寵萬劫不復,龔楚竟然萬劫有復。
兩段話都非常深刻。都在不同的時期、為不同的目的、被不同的人們反覆引用。造反時,多引用前者,平反時,又多強調後者。一個個歷史輪迴中,反覆發現冤屈了那麼多本不該冤屈的好人。
他用生命的全程參加了這三個會。
一個決心干到底的朱德,一個除了搞武裝哪也不去的陳毅,再加上一個革命不勝利就不剃鬍鬚的王爾琢,南昌起義余部的堅強核心在天心圩建立了起來。
12月14日,補充旅出發,以第二團為前衛,其餘按直屬部隊、第三團、第一團的秩序,經烏泥關、譚家橋向太平追擊前進。
向湘林則常對周圍人說:「中央蘇區失敗了,我們在這山裡打埋伏可恥,不如出去拼個痛快,拼掉他幾個算幾個。」他在游擊區還搞正規化,恢復分區司令部和各科室,搞沙盤作業,每天早上吹號集合出操,晚上吹號集合點名。這一套馬上引起敵人注意,派來重兵清剿,弄得部隊天天轉移。陳毅找他談話,他還振振有詞:「紅軍主力說不定明天就會打回來,我們應該集中兵力與國民黨決一死戰。」
1948年9月16日,華東野戰軍發起濟南戰役,重兵合圍濟南城。以濟南戰役為轉折點,人民解放軍與國民黨軍開始了驚天動地的戰略決戰。
堅持南方三年游擊鬥爭最傑出的代表,是陳毅。
共產黨人的隊伍曾經出現過兩次大的動搖與叛變。
1935年8月6日凌晨,方誌敏、劉疇西被秘密殺害於南昌。
對北山這些剩下來的游擊骨幹,他高興地說:「真正革命的同志要堅定信心。留下一點星火,定能燃遍萬里江山!」
雖很簡單,卻很嚴酷。確是一句頂一萬句。
胡:我沒有家,沒有人,不要保護。
根據這個指示,寧都起義領導人季振同、黃中嶽等人,長征前夕被秘密處決。
爭論都是面對面的,一旦背靠背,陳毅絕對不打小報告。
又是那位特委機關後方主任何長林幫忙,召集游擊隊員和幹部在龍西石開會,賀敏學等重要幹部都參加。待他們發覺情況不妙時,龔楚的伏兵已經將會場包圍,這位中央軍區參謀長開始撕下臉面,赤|裸裸地勸他原先的部屬們投降了。
打死他的貼身警衛劉厚總,恰恰是他認為最靠得住的人。
毫不留情地解決「靠不住」分子的項英,其革命堅定性是無可置疑的,所以能在極其艱難條件下堅持三年游擊鬥爭,直到抗日戰爭爆發。
群眾是真正的英雄,並不排除在關鍵時刻,領導者的決心與意志是力挽狂瀾的中流砥柱。
很左的人一瞬間突然變得很右,中國革命中至今不乏此例。
湘南之行先跑散了二十九團,后又反叛了袁崇全,在二十八團黨代表何長工主持召開的黨員代表大會上,陳毅與朱德一起受到尖銳批評。前委委員、特務營營長宋喬生更直接要求將朱德、陳毅撤職查辦。會議最後決定分別給予朱德、陳毅以留黨查看三個月的處分。
這就是長征留下來的部隊突圍到贛粵邊后,損失最大、性質最嚴重的「北山事件」。
分配他去七十三團當政治指導員,周恩來怕他嫌官太小。陳毅一句話:什麼小不小,你叫我當連指導員我也干,只要拿武裝我就干!
應該說這是一場立意積極的戰鬥,地形選擇也不錯,但作戰對象的選擇卻不是太好。補充第一旅1933年冬由保定編練處的三個補充團改編,旅長王耀武,山東泰安人,黃埔軍校第三期畢業,是蔣軍中一員悍將。該旅裝備好,幹部多是軍校畢業生,訓練有素;士兵以北方人為多,戰鬥力相當強。
但他小看了當年曾經賣過餅乾的那個對手。
譚家橋戰鬥失利,皖南便無法立足。紅十軍團由方誌敏、劉疇西率領,南下返回閩浙贛邊。譚家橋戰鬥前那樣自信的劉疇西,又變得如此優柔寡斷。到達閩浙贛蘇區邊緣時,敵情已十分緊急。粟裕堅決要求部隊不能停留,連夜行動突破敵人封鎖線,但劉疇西覺得部隊剛剛到齊,人員十分疲勞,當晚不能再走。方誌敏擔心劉疇西猶豫遲疑,叫粟裕率先頭部隊先走,他留下來等https://read.99csw.com劉疇西一起行動。
龔楚是廣東樂昌人,1924年在廣州加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5年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比孔荷寵資格更老。
9月24日,濟南全城解放。王耀武化裝出逃,在壽光縣被民兵查獲。
人們都以為25歲當軍團長的林彪是紅軍中最年輕的軍團長。其實尋淮洲1933年出任紅七軍團軍團長時,還不滿22周歲。尋淮洲是湖南瀏陽的青年學生,參加秋收起義上井岡山後,與陳伯鈞、王良同為紅四軍三十一團三個有名的青年知識分子連長。三人當中陳伯鈞、王良都是黃埔軍校武漢分校學生,算黃埔六期,唯有尋淮洲沒有進過軍校。但他一直是紅四軍戰將、黃埔四期生伍中豪的下級。從這位與林彪齊名的紅軍將領身上,尋淮洲學到了很多東西,進步極快。他19歲當師長,20歲當軍長,1933年2月在第四次反「圍剿」的黃陂戰鬥中,率紅二十一軍直插敵後截斷蔣軍第五十二師歸路,為全殲該敵創造了條件,獲二等紅星獎章,受到中革軍委的特別嘉獎。
就是這「過一段時間」,使龔楚現了原形。只見信走不見人來,他害怕夜長夢多,決意先下手為強,把北山地區游擊隊一網打盡。
毛澤東還說過,誰是我們的敵人?準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中國過去一切革命鬥爭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為不能團結真正的朋友,以攻擊真正的敵人。
中央紅軍長征后,蘇區先後出現閩北分區司令員李德勝叛變,瑞金紅軍游擊司令部政委楊世珠叛變,閩贛分區司令員宋清泉叛變,湘贛省委書記兼湘贛分區政委陳洪時叛變,閩浙贛省委書記兼閩浙贛分區司令員曾洪易叛變,贛粵分區參謀長向湘林叛變,閩贛分區政治部主任彭祜叛變,紅十軍副軍長倪寶樹叛變。
羊城晚報海外版報道,鄧小平從北京親自給他掛了電話。
他壓下震驚,與胡天桃展開如下對話:王:蔣委員長對你們實行寬大及感化教育,只要你們覺悟,一樣得到重用。
胡天桃被槍殺了。那場談話中表現出來的共產黨人的意志與決心,卻令王耀武想了幾十年。
結果又是一次打擊:探路的二營營長袁崇全率隊叛變。
孔荷寵是湖南平江人,參加過湘軍,1926年入黨,先是搞農民運動,后組織農民武裝,任游擊隊大隊長、湘贛邊游擊縱隊司令。參加平江起義後任紅五軍第一縱隊隊長,紅軍獨立第一師師長、紅十六軍軍長,被選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中革軍委委員,出任湘鄂贛邊區總指揮兼紅十六軍軍長。1932年因犯盲動主義錯誤受到朱德批評,被撤銷職務,入紅軍大學學習。1933年調中央動員部工作。1934年7月利用去外地巡視工作之機叛逃。
這就是龔楚當時的地位。有一段時期,中央和湖南省委給紅四軍前委的信都是稱「朱毛龔」的。
代理書記陳毅日夜工作。在龍岩召開的紅四軍七大上,他對爭論的雙方都作了批評和回答,主觀上為了維護黨內團結,客觀便成了折中平衡,即所謂的「調和」。
國防大學副教育長譚恩晉談起來感慨萬千:「我1947年在北平入黨時,就是一個晚上被叫到城牆根底下,只問了我一句:『咱不怕死?』我說:『不怕!』負責發展黨員的那位同志說:『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中國共產黨黨員!』」
這樣的人還需審判嗎?歷史已經對他完成了審判。
不知道自己發明了「陳毅主義」的陳毅,在七大上當選前委書記,第二次取代毛澤東在紅四軍內的地位。
就是這個「朱毛龔」的「龔」,雖然在紅軍隊伍中作出過一些貢獻,一旦叛變這支隊伍,竟然對敵人作出了更大「貢獻」。所以人們能夠理解,為什麼共產黨人最恨叛徒。從「四一二」反革命屠殺中過來的人們,深知在危難時刻叛變現象的不可避免和巨大危害。預見到這一刻的來臨,他們便自覺不自覺地運用起最後往往傷及自身的鐵腕:肅反。
王耀武領到了5000塊大洋的犒賞。
用迷惘與激憤,面對「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爆發。960萬平方公里的會場,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大批判會場。
胡天桃後來被押解到王耀武的上司俞濟時那裡,也無多餘的話。俞濟時說:你是紅軍的高級人員,不會不知道紅十軍團的情況。胡答:我不知道,你把我槍斃了吧。
1934年9月主力紅軍出發前夕,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人民委員會發出《關於邊區戰區工作給省縣蘇維埃的指示信》:「在直接戰爭的環境下,我們要特別注意工作的迅速與決斷,每一臨時的問題,必須最迅速地實際解決,不能有絲毫的等待」,捉到反革命便應立即「在當地解決」。
在中國共產黨內部,董必武以寬厚著稱,張聞天以冷靜聞名。這些個性在鬥爭的非常時期,也被外界巨大的壓力壓迫得無蹤無影。
紅十軍團三個師一萬餘人,最後衝出包圍圈到達閩浙贛蘇區的,只有粟裕率領的一個無炮彈的迫擊炮連、一個無槍彈的機關槍連和二十一師第五連,以及一些輕傷病員及軍團機關工作人員,共400餘人。
後來真的成了「哪裡也不用去」。86000主力紅軍長征出發了,陳毅卻留下來堅持最困難最危險的根據地鬥爭。
賀敏學第一個跳起來,舉槍邊打邊往外沖。他身中三彈,硬是翻滾下山,衝出包圍。其餘的只有八九個人帶傷衝出會場。五十多名游擊隊員和幹部當場犧牲。特委機關後方主任何長林也是個軟骨頭,一看大勢不好,未及走脫被捕,馬上叛變。
一留便成永訣。
那是南昌起義部隊最困難的時候。起義軍師以上黨代表走得一人不剩,只留下一名團級政治指導員陳毅。部隊面臨馬上潰散的危險。
胡:不知道。
項英卻持不同看法。1931年1月16日中央局成立的第二天,他以中央局第二號通告下發《對富田事變的決議》,雖然不得不講「打AB團取消派是十二分的正確」,但不認為富田事變是AB團領導的反革命暴動;而只在「客觀上」是反黨的反革命行動。它批評了反AB團之錯誤所在:「第一,是非群眾的路線」;「第二,赤色恐怖不是群眾造成的去恐怖反動派,而是機關造成的反恐怖了群眾」。
幾年不見,兩個棋手一個是工農武裝割據的領袖之一,另一個已是中共中央的主要領導之一了。按照中央要求,陳毅寫了《關於朱德、毛澤東軍的歷史及其狀況的報告》《關於朱、毛紅軍的黨務概況報告》等五個書面材料,公正無私地如實反映了紅四軍各方面的詳情。正是陳毅的這些報告,使周恩來、李立三等中央領導者認識到朱、毛的很多經驗都是在中國別開生面的,值得向全國推廣。周恩來、李立三、陳毅三人反覆討論,最後在周恩來主持下,由陳毅執筆起草中央「九月來信」,決定「毛同志應仍為前委書記」,從路線高度肯定了毛澤東的領導。
一次是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事變,一次就是1934年紅軍長征。
在香港當寓公期間他寫了一本書:《我與紅軍》。與後來張國燾寫《我的回憶》頗為相似的是,談起曾在中共黨內和紅軍內任過的高級職務便眉飛色舞、津津樂道,對時隔久遠的人和事也記憶清晰,那種頗有幾分資本的心情詳見筆端;對脫離紅軍以後的經歷則緘口不言,避而不談;其餘的,便多是大江東去之慨了。
野戰經驗不足、特別是打硬仗經驗和思想準備皆不足的二十師、二十一師連續向敵前衛團發起猛衝,企圖一舉將敵人壓垮。攻勢很猛,幾次開展肉搏,敵前衛團團長周志道都被打傷。但兩個師動作不一致,連沖4次也攻不下來。未放在主攻位置的十九師在山峽里一時又出不來,局勢很快由伏擊的主動變成被敵反擊的被動。王耀武一面命令部隊不許後退,一面調加強營和第三團的三營增加到第二團的正面作戰,同時令第三團團長李天霞率該團主力向紅十軍團的左側背猛烈反擊,令第一團團長劉保定立派一部佔領烏泥關,並堅決守住。
劉疇西對王耀武的補充旅基本情況掌握不清楚,王耀武對劉疇西的紅十軍團卻一點不糊塗。他對手下的三個團長說:「共軍第十軍團政治委員會的主席是方誌敏,軍團長是劉疇西,副軍團長是尋淮洲。該軍團轄三個師:十九師師長由尋淮洲兼,二十師師長王如痴,二十一師師長胡天桃。軍團長和師長的意志很堅強,作戰經驗豐富,尤以尋淮洲的作戰指揮能力為最強。」王耀武只講錯了兩處:方誌敏任主席的是紅十軍團軍政委員會,不是「政治委員會」;二十師師長由劉疇西兼,不是王如痴。對黃埔前輩學長劉疇西,王耀武的評價不是太高,相反卻對沒有進過軍校、紅軍中土生土長的將領尋淮洲作出很高評價。
這是項英的悲劇,也是那個時代肅反手段與方式的悲劇。
游擊區正在發生極大的動搖。為了防止逃跑,夜間派兩個人放雙崗,一個監視一個也不能制止。後來又放三崗,以為三個人中總有一個靠得住的,還是照樣跑。兩人一起跑變三人一起跑。十幾天時間二百多人的游擊隊跑得只剩下一百多人。
對前仆後繼者來說,這是一堆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