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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陰見多雲

第十三章 陰見多雲

土肥原還是一名士官生的時候,就長於測圖。因為與閻錫山有同學關係,20世紀20年代他幾次去山西,閻錫山均待若上賓。他的要求閻錫山無不從命。利用這個關係,他在山西各地旅行,有計劃地把山西的兵要地理作了一番詳細偵測,尤其將雁門關一帶作為偵測重點,對桑乾河一線也非常注意,詳記了重武器可通過的險要地點。
這是一個非常有心、也非常用心的人。尤其對擴張具有職業預見。
就是這個酒井宣稱蔣中正必須離職,他現在又出來保證宋哲元必須在位、日軍華北駐屯軍也不再提將宋部壓到黃河以南了。
相澤又見了東久邇宮的兄弟、另一個皇室貴族近衛師團長朝香宮中將。這位日後指揮南京大屠殺的朝香宮與相澤又進行了一番無人知曉的秘密談話。完后朝香宮去皇宮,稱有急事,要私下謁見天皇。而且要求不能有外人在場,和天皇「絕對秘密地在一起待幾分鐘」。
法肯豪森說「目前國軍所有主力,俱集中於南部、西部」,這是十分客氣的彎彎繞說法。他當然知道這些軍隊都在用於追剿長征中的紅軍,不說出而已。包括對蔣介石悄悄開始改善同蘇聯關係的做法,這位德國顧問也閉口不談。
從療養地回來的王明寫了3天。其妻孟慶樹說,每天都工作到深夜3點。
表面看,這是抗日戰爭爆發前大國博弈在中國的土地上日趨激烈、日德兩國對華政策發生利益衝突的表現,實際情況卻還要更複雜一些。法肯豪森實際上並不代表德國政府,甚至在德國國防軍內,他也屬於另外一個團體。這個團體中的德軍總參謀長貝克、國防部長布隆貝格等人,都具有反希特勒的傾向。該團體認為德國在中國的戰略利益,應該是通過加強中國的防禦能力來阻止日本入侵,從而最終迫使日本在遠東轉向與蘇聯抗衡。他們認為中國資源豐富,難以被征服,因此德國最好能夠長期與中國成為可依賴的反蘇盟友。同時他們也擔心,一旦德國參与和介入中國事務的能力減弱,中國與蘇聯的關係就會馬上改善,變得更加密切,于德國不利。而目前日本對中國所施加的所有壓力,都在壓迫中國倒向蘇聯,這是德國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的。
1935年,雖然離第二次國共合作尚遠,蔣介石還在忙於追擊紅軍,兼并西南,但某些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趨向已經顯現。
黃郛發電不到一個月,1935年5月,天津日租界發生兩名親日新聞記者被殺事件。日方立即抓住這個機會。5月29日,日本華北駐屯軍司令梅津美治郎派參謀長酒井隆、武官高橋坦向國民黨北平軍分會代理委員長何應欽提出「驅逐東北系及中央勢力出華北」的要求。
永田鐵山連自己也不知道以前搞過多少陰謀,現在陰謀卻搞到他的頭上來了。
華北危機由此開始。
1935年2月,長征中的紅軍開始在赤水河畔穿插作戰之時,一個被西方報界稱為「東方的勞倫斯」的神秘人物,用一個月時間,走遍大半個中國。
應了中國那句老話:露多大臉,現多大眼。
德國方面已經沒有了絲毫的迴旋餘地,連蔣介石的這個退步要求也完全不同意。
但德國方面聯日棄華的決心已定。外交部長里賓特洛甫以希特勒的名義命令陶德曼大使:立即就此問題與中方交涉。
1935年4月26日,蔣介石剛剛兼并完貴州、處理好王家烈,就收到其密友、北平政務委員會委員長黃郛從北平發來的電報。電報是發給重慶行營秘書長楊永泰的,稱張學良、于學忠正在靠攏日本。日方正謀利用張、于造成華北獨立政權。于與宋哲元亦相結,宋已聘日顧問。
1925年11月,郭松齡倒戈反對張作霖,揮兵直指奉系軍閥老巢瀋陽。當時張作霖控制的軍隊主力在關內,瀋陽形勢危急。又是通過土肥原的積極活動,使日軍駐朝鮮龍山的軍隊直插瀋陽增援張氏。郭松齡兵敗被殺,一場傾向革命的兵變被鎮壓下去。
永田對相澤說,他感謝相澤關心國家利益,但對罷免真崎之事不清楚。總之是為了維護陸軍的紀律。最後他以那種不拘禮節的夥伴式態度親自送相澤中佐出門。
法肯豪森在報告中提出建立四川為抗戰根據地的構想,事後證明確實頗具戰略眼光。他認為四川是個「富庶而因地理關係別具安全之省份」,「實為造兵工業最良地方。由重慶經貴陽建築通昆明之鐵路,使能經滇越路向外國連絡,有重要意義」,「川省若未設法工業化能自造必要用品,處此種情況,必無戰勝希望,而不啻陷中國於滅亡。」法肯豪森這時不僅指出四川工業化為抗戰提供軍需的前景,而且指出了開闢西南外運交通線以獲得抗日外援的必要性及重要意義。
使他大感意外的是,秘密警察迅速將他扣押。
力量在重新趨向聯合,利益在重新開始交換。
再加上華北危機。吳玉章回憶,「1935年6月在莫京(莫斯科)聽到何梅協定及平津日寇屠殺我愛國人民及上海新生事件等難忍的消息,我們急電王明同志共商對策,出了展開革命新局面的《八一宣言》。」
宋哲元聯絡日軍,動機原非降日,只是想藉以保全自己的地盤,提高自己的地位。他說:「對日本是不說硬話,不做軟事,表面親善,絕不投降;對中央不說反對中央的話,不做蔣介石個人工具的事,隨機應變,效忠國家。」
二、撤換天津市長張庭諤,公安局長李俊襄,憲兵第三團長蔣孝先;
1933年下半年,曾任關東軍司令的本庄繁侍從長向裕仁訴說,宮中沒有建立一塊紀念碑,以表彰在滿洲的陣亡者;士兵們覺得陛下午後不理國事,乘船到相模灣採集海洋生物標本,是一種冷漠行為。裕仁心平氣和地把本庄帶到一艘舊遊艇上解釋:從愛國角度講,沒有錢建造毫無意義的紀念碑。倘若沒有天皇本人日積月累的觀測,海軍水文局就不可能修正海圖,將來某一天,日本的戰艦就會弄錯相模灣的深度。
這股潛在的暗流中,又加入了一個張學良。
1935年9月,土肥原到北平,要求宋哲元出面組織「自治政府」,日本提供軍援和經援。宋還未糊塗到此等地步,所以拒絕。對中國軍閥政客心理摸得十分深透的土肥原立刻變換花樣,改聯絡華北五省地方實力派一起宣布自治,稱為「首先建立察哈爾、河北兩省自治政權,然後使山東、山西、綏遠三省加入」的方針。誰也弄不清土肥原口袋裡有多少條妙計。
相澤與東久邇宮談話后,便直趨東京。
靠國民黨的支持與保護不再可能,宋哲元感到要保住自己在華北的地盤,只有取得日軍的諒解。他被免職后,一氣之下跑去天津「養病」。
國民黨上海市長吳鐵城在送行前宴會上主要談現實政治:「顏惠慶大使到蘇聯將會進一步加強中蘇兩國間的友好聯繫。」
工農紅軍分裂了。
此人就是1948年被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判處死刑、上絞刑架前高呼「天皇萬歲」、「大本營萬歲」的土肥原賢二。
他犯了一個無可挽回的錯誤。帶東北軍主力入主華北,久居北平,還不斷抽調部隊入關,使東北防務日益空虛,造成危險局面而不自覺。
這些實惠確確實實打動了野心勃勃的少帥。
法肯豪森幫助過蔣介石「圍剿」紅軍、幫助過中國軍隊抵抗日本、也幫助過德國反抗勢力反對希特勒的統治。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又由於戰爭期間出任過德國佔領區的軍事指揮官,被比利時軍事法庭宣判有罪,定為戰犯。
優質工具的表率。
黃郛之言,除宋哲元確實聘請了日本顧問之事,多系捕風捉影。
宋哲元本來是力主抗戰最早的國民黨將領之一。「九一八」事變后第二天,他率領二十九軍全體將士通電全國:「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1933年他任第三軍團總指揮,指揮喜峰口抗戰,更贏得過抗日英雄的美名。
一直交涉到6月中旬,蔣介石看見拖不下去了,只得同意大部分德國顧問離華,但要求核心人物法肯豪森作為德國駐華使館武官留下,並留5至6人處理善後。
張學良在內戰中躊躇滿志。出兵通電中他言辭懇切:「良委身黨國,素以愛護民眾維持統一為懷,不忍見各地同胞再罹慘劫。」實際從張作霖開始,奉系就一直覬覦華北,後來乾脆把華北視為自己的勢力範圍。把奉系趕出華北的就是蔣介石。現在,他從上海給張學良匯來500萬元,作為東北軍的開拔經費,又撥1000萬元公債款資助東北軍,不但把東北軍又請了回來,還把河北、平津、青島的行政管轄權都交給張學良。
10月18日,蔣介石在孔祥熙官邸會見蘇聯駐華大使鮑格莫洛夫,提出希望同蘇聯簽訂「真正能促成中蘇間的真誠關係和能夠保障遠東和平」的協定。鮑格莫洛夫得出結論,蔣介石「指的是秘密軍事協定而言」。
就在相澤中佐闖進永田辦公室的前一天,1935年7月15日下午1點,日本陸軍三長官會議。參謀總長、陸相、教育總監出席。不願下台的教育總監真崎甚三郎大將拿出了殺手鐧:「在這次會議後面,我看見不純的動機。」
軍務局是陸軍省最大的一個局。相澤竟然順利地穿過若干個辦公室,沒有通報姓名就突然出現在永田鐵山的面前。
如果說皇道派更多注重法西斯軍人的理想,那麼統制read•99csw.com派則更多注重法西斯軍人必須面對的現實。
蔣介石的國民黨在變。
1934年間,汪精衛宴請國民黨元老蔡元培。席間蔡元培說:「關於中日的事情,我們應該堅定,應該以無畏的精神抵抗。只要我們抵抗,中國一定有出路。」他一面說著,一面老淚縱橫,淚水滴在湯盤裡,和湯一道咽了下去。舉座無不為之動容。
雷聲來得比1935年更早。
三、撤退駐北平之憲兵第三團,軍分會政治訓練處長,藍衣社及駐紮河北之中央軍及於(學忠)部,河北各級黨部。
1935年7月,蔣在廬山召見二十九軍副軍長秦德純,表示「中央擬將主持華北責任交由宋明軒軍長負責」;以示對宋的信任。7月27日,國民政府向宋哲元、秦德純及三位師長頒發最高國家榮譽勳章,表彰其抗戰功績;8月28日,宋哲元又被正式任命為平津衛戍司令,北平政務委員會被撤銷。
1934年2月27日,以「國會縱火案」在萊比錫審判中獲得巨大國際聲譽的季米特洛夫,獲釋后抵蘇聯。季米特洛夫對希特勒法西斯的殘暴有切身體會。他從鬥爭實踐中得出結論:迫切的任務是聯合所有力量,結成廣泛的反法西斯統一戰線。
外界發生的這一切,唯獨仍然苦行於雪山草地的中央紅軍和紅四方面軍毫不知曉。準備開始長征的紅二、六軍團也不知曉。
事情很明顯,天平上這塊砝碼已失去作用,要被拋出去了。
這種任務就是風險。首先需要的就是勇氣。國際七大上,中共代表團發言宣稱:蘇區佔有土地200多萬平方公里,5600萬人口,50萬紅軍,100萬游擊隊。事到臨頭要派人去找這200多萬平方公里蘇區和50萬紅軍了,代表團中竟然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紅軍和蘇區到底在哪裡。
9月中旬,中共代表團寫信給在美國的中共黨組織,寄去《八一宣言》。指示他們鉛印3萬到5萬份,設法巧妙地寄給中國包括南京政府在內的各個政府、軍隊、機關、黨派、報館及社會團體等;還要他們寄給包括蔣介石在內的軍政要人。
五、綜結言之,就民族、政治、經濟、心理、軍事上各種情況,具有前方應戰之必要,萬不可不戰而棄寸土。中國苟不起於首時,表示為生存而全力奮鬥之決心,則列強斷不起而干涉。
斯大林晚年犯有嚴重錯誤。人們說他被捧得太高了。是否也被騙得太深了呢?周圍有多少個王明,在拚命誇大每一分成績,拚命掩蓋每一個缺陷?
那真是張學良一生中最為風光的時候。他靜觀風向達半年之久。最後,從東北軍事集團的利益出發,他站到了蔣介石一邊。
在日本法西斯的壓力下,「九一八」事變以來堅持不抗戰的蔣介石開始改變了。
蔣介石是10月份看到宣言的。他立即要宋子文、陳立夫、曾養甫等人設法「打通共產黨關係」。
相澤三郎很快就接到了調令。但他沒有返回部隊,而是立刻啟程前往四百多公裡外的大阪,去見他的老上司東久邇宮中將。
矛盾由此爆發了。
三、國際政局目前異常緊張,列強一時無聯合或單獨干涉之可能。華盛頓之九國公約,實際早成廢紙。中國苟不自衛,無人能出而拔刀相助。中國應竭其所能保全國土,必傾全力以自衛,或有遇外援之可能。若不傾全力奮鬥以圖生存,則華北全部包括山東在內,必脫離中國。
皇道派以「三羽烏」的二號人物小畑敏四郎少將為首,包括「三羽烏」的三號人物岡村寧次少將,擁戴陸相荒木貞夫大將。所謂「皇道」,荒木貞夫解釋為是維護、宣揚皇德,所以日本軍隊就是「皇軍」。是荒木貞夫使「皇軍」這個名稱流行起來。最初這個詞很難被記住,荒木問一個士兵:「皇道的使命是什麼?」士兵以立正不動的姿勢大聲回答:「是、是行軍累不垮!」
瀋陽城說客如雲。張學良見了哪一派人物、談了多長時間,立即會產生種種猜測。4月間,瀋陽舉行追悼東北邊防軍陣亡將士大會,蔣、馮、閻代表都參加致祭。6月3日張學良30歲生日,蔣介石派50歲的李石曾前往瀋陽祝壽。6月21日,蔣介石又派張群帶著委任張學良為陸海空軍副總司令的命令到瀋陽。張學良到葫蘆島,說客們跟到葫蘆島。張學良到北戴河,說客們追到北戴河。個個鍥而不捨,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在怎樣才能有效割裂中國版圖這一點上,土肥原的思慮比其他日軍將領更為深遠。
現在機會又來了。
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土肥原積極活動,全力支持奉軍把直系趕過江南,使張作霖成為掌握北京政府的統治者。
蔣日矛盾尖銳了。
國民黨內部,情況也在發生變化。
張浩又名林育英,林彪的堂兄,1922年2月加入共產黨,長期從事工人運動。來莫斯科擔任中華全國總工會駐赤色職工國際代表之前,在東北坐了一年多日本人的監獄。獄中受盡嚴刑拷打,始終不屈,在黨內有「鋼人」之稱。相較之下,王明在上海一次被捕,為趕緊找人營救自己,不惜暴露黨內同志的地址,一出獄就挨了黨內警告處分。與「鋼人」相比,泥人而已。
4月23日,日本外相廣田弘毅在東京發表談話,闡明日本在東亞之特殊地位、責任及利益。同一天,蔣介石在江西臨川擴大紀念周上講:10年後將日人逐出東北,收復朝鮮台灣。
1935年11月,共產國際為了傳達第七次代表大會的精神,讓久已失去聯繫的中國共產黨了解和執行建立反法西斯統一戰線這個新方針,同時恢復和中共中央的聯繫,決定由中共代表團派人回國。
交惡至此,還怎麼利用蘇聯幫助他抵抗日本侵略呢?
他的態度突然有些硬了。楊傑向他報告的情況起了多大作用?
這種不實事求是似乎已經成為王明的一種理念。他費力地要用這種虛假的東西去粉飾什麼,去掩蓋什麼,去獲取什麼。
「七七」事變后,土肥原的用心立刻顯示出來。國民黨高級軍官都認為雁門關是天險,尤其茹越口附近的鐵甲嶺更是險地,很難使用重武器,絕非日軍攻擊之目標,所以在這一帶事先既未構築工事,兵力配備也不足。至日軍從空隙中突然鑽進來,他們才大吃一驚,感到對山西的地形還不如日本人熟悉。
二、1927年至1929年間,中蘇關係破裂時,蔣介石是中國領導,這個事實,是否會影響中蘇關係的發展?
「三羽烏」是棄物,刺客就不是了嗎?
如此任務,非「鋼人」莫屬。
1935年7月16日,駐守廣島和福山的日本陸軍第四十一聯隊的相澤三郎中佐,到陸軍省訪問軍務局長永田鐵山少將。談話內容十分奇怪:勸永田局長辭職。
有些時候變本加厲到令人作嘔的地步。
沒有任何一個外人知道這次談話的內容。
對這個湖南湘鄉同鄉、黃埔一期同學,陳賡說:你是國軍師長,我是紅軍師長,十年內戰,兵戈相見。現在又走到一塊來了,這該給日本鬼子記上一功!
除了看到少量的外電報道,知道那些紅色火種依然在頑強燃燒之外,他根本不知道紅軍的準確位置在哪裡。在即將召開的國際七大上,中共代表團的「蘇區代表」是一直待在莫斯科的周和生(即高自立)。周和生的發言由王明、康生領導炮製,說「今天蘇區佔有土地有二百多萬平方公里,人口有5600萬」,「現時的紅軍有50萬人,此外還有一百多萬人加入了游擊隊。紅軍擊退了帝國主義者、軍閥和國民黨的六次『圍剿』,挫敗了法西斯將軍馮·塞克特領導下精心制訂的計劃,進軍3000公里,英勇地完成了捍衛蘇維埃的任務」。除誇大其詞外,根本談不上實事求是。
就在日本人在華北進展順利、幾乎就要得手的時候,另一股暗流也在潛行:日本未來的德國盟友似乎在做一件相反的事情。
法肯豪森是一個標準的德國職業軍官,曾任德國駐日本大使館武官,對日本軍隊有過較多研究。他1934年7月就抵達中國,最初作為塞克特的副手,但他不像塞克特那樣,絕對優先照顧德國的經濟利益而拒絕參与長江流域針對日本的防禦計劃。法肯豪森主要關心軍事事務——重新編組和訓練蔣介石統轄的軍隊,同時起草防止日本入侵的計劃。
陸相林銑十郎被迫辭職。天皇裕仁訓戒新陸相的第一句話就是:「陸軍必須是天皇的陸軍。」然後是:「天皇本人意欲親自監督一切外交事務及軍事工作,因此,在作一切決定之前先要向他稟奏。」
張學良11月從杜重遠那裡了解到《八一宣言》。他當即表示同意與紅軍聯合抗日,要杜重遠幫助他尋找與共產黨聯繫的線索。
「多麼寬宏大量呀!」天皇的侍從武官長本庄在日記中寫道。
蔣廷黻與蘇聯外交人民委員部委員斯托莫尼亞科夫舉行會晤。他帶去了蔣介石提出的兩個問題:
反身回來的永田鐵山立即調來相澤的檔案。迅速看過之後,以陸軍省軍務局長的身份下令,調相澤三郎中佐赴駐台灣的日軍服役。
鼓動蔣介石抵抗的德國人不是塞克特。塞克特告訴了蔣介石很多,但他從來沒有告訴蔣介石,怎樣對付日本帝國主義這樣的外敵和強勢之敵。
他告訴蔣介石:一旦日本對華發動軍事攻擊,華北地區首當其衝,同時長江流域各海口也將https://read•99csw.com受到侵犯,因此,中國軍隊必須在戰略上確立一個「集結兵力區域」,以「滄縣一保定為絕對防禦線」;長江陸防須推進至上海附近,南京作為首都「宜固守」,華中則以南昌、武昌作為戰略支撐點,全國以四川為「最後防地」。法肯豪森最後寫道:「綜結言之,就民族、政治、經濟、心理、軍事上各種情況,具有前方應戰之必要,萬不可不戰而放棄寸土。」
斯托莫尼亞科夫的回答是令蔣寬慰的。他說,蘇聯對發展同中國的關係,沒有任何懷疑。蘇聯在同中國起領導作用的蔣介石的關係方面,「不是從回憶過去和感情出發,而是從我們兩國的共同利益和真誠地希望發展和鞏固兩國關係出發」,蘇聯「也像尊敬其他對我們友好的領導人一樣尊敬他,任何個人的因素,任何成見都不能影響我們這個立場」。
鮑格莫洛夫大使寫信向莫斯科報告說:「他們一再暗示,最好訂立一項互助條約。」
14年前在巴登巴登浴室給永田點煙的東條英機,從駐紮南方九州島的第二十四旅團司令部特地請假前來東京弔唁。從此以後直到1948年他被絞死為止,他每月給永田的遺孀小額津貼。
1937年12月5日,法肯豪森在其備忘錄《簡論形勢》中寫道:「大體上可以說,我們完全可以成功地、長時間地加以抵抗。目前,到處都出現了可以給敵人以重創的機會。但這要有一個前提,即所有軍官、士兵以及全國人民都必須奮起,全力抵抗……」他在中國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當時德國國防部長布隆貝格說明,日本軍隊的軍事效率並不高,他不相信日本會取得最終勝利。法肯豪森當時之所以提出這種過於樂觀的估計,其用意也很明顯,就是企圖防止或拖延德國作出與日本結盟、召回在華德國顧問的最後決定。他認定他的做法,最符合德意志民族的利益。
尤其是華北。
1930年,蔣、馮、閻大戰。兩派都爭著拉張學良入夥。雙方都把全部力量投上去了,東北軍成為全國僅存的最大一支軍事力量。這塊砝碼放到哪一邊,天平就會向哪一邊傾斜。
他先見真崎甚三郎大將。自稱辦事比天皇還公平的真崎手法十分隱諱。他對相澤說:「如果你想殺人,就對字垣將軍插上一刀。就是他在1931年搞了三月陰謀,才開始把局面弄得這樣糟。」
8月12日早上,相澤三郎到達陸軍省。在接待處,他提出要見山岡重厚陸軍少將。山岡是永田組織一夕會的得力夥伴,但現在不再得力了。山岡現在是陸軍省軍備局局長,皇道派的重要分子,與軍務局長永田的統制派勢不兩立。山岡本人還有一個嗜好,崇拜附在古代武士刀劍上的鬼魂。他本人收集了一百多把古代刀劍,並且負責制定條令,規定日本軍官都要備一把指揮刀,並在出席一切公開儀式時佩帶。他先讓神情緊張的相澤坐下,然後派一人去探聽永田鐵山是否在辦公室。
1935年7月31日,他以南京政府德國總顧問的身份,向蔣介石「面陳大略」。
第二次國共合作的動力是抗日,是抵抗日寇侵略。
將祖墳家業喪失殆盡后張學良方才明白:傾巢之下,安得完卵!
就是在這種時刻,里賓特洛甫的撤離命令到了。法肯豪森及顧問團全體成員獲知德國政府這一決定后,起初都不願離華。4月30日,法肯豪森向德政府呈送一份報告,指出他們都是以個人資格受聘于中國政府,聘用合同要到1939年及1940年才期滿,現在離華在法律上、經濟上都有困難。
這也是個集種種矛盾於一身的人。
二、目前戰略情況,一旦軍事上發生衝突,華北即直受威脅,若不戰而放棄河北,則隴海路及其重大城市,即陷於最前戰區,對黃河防線,不難由山東方面,取席捲之勢。對海正面有重大意義者,首推長江。敵苟能控制中國最重要之中心點,直至武漢一帶,則中國之防力已失一最重要之根據,於是至內地,中國截分為二。
土肥原是日軍中「華北自治」的鼻祖。1933年在關東軍瀋陽特務機關長任上,土肥原就開始策劃「華北自治運動」。當時華北山海關、唐山、通州等地的特務機關,全部劃歸土肥原領導。關東軍也就是通過此,把手伸向了華北。在土肥原的策劃下,瀋陽特務機關先後對閻錫山、韓復榘、宋哲元等人開展拉攏工作,企圖使他們脫離國民政府另立自治政權,未收到成效。
聽差回來報告,永田在他的辦公室里。山岡立即送相澤出門,並告訴他該走的方向。
此時的法肯豪森已經深度捲入中國戰場。
永田的「小說」在荒木陸相的手中微微發抖。這個東西牽涉到天皇裕仁。荒木早就知道裕仁與永田10年前在歐洲建立起來的那種親密關係。
3月7日結束訪問。蘇聯副外交人民委員索柯里尼柯夫告訴楊傑,蘇對日作戰有把握,擊敗日本后必將東北歸還中國;中國對日態度應堅決,中蘇應合作。紅軍總司令伏羅希洛夫也說,希望中國迅速組織自己的軍隊,排除侵略。盼中蘇合作。
他真是一個策略專家。派去恢復正常外交關係的大使竟然由一個京劇團陪同。他先讓張學良開槍叫蘇聯人品嘗中國子彈,然後又請梅蘭芳唱戲叫蘇聯人領略中國藝術。
三長官會議結束第二天,相澤中佐就出現在於永田鐵山的辦公室。
現在他把這發炮彈給了真崎甚三郎大將。永田的宣言證明天皇本人與三月事件有牽連。真崎深知這份殺手鐧的分量。他在會議上大叫:「現在的陰謀也是由三月事件的人製造的。統制派已經破壞了紀律和在陸軍中引起混亂。我們向天神保證清除陸軍中不良分子的誓言必須實現。會議的第一個議題就是清除統制派!」
1934年11月,裕仁去視察長野縣兩所學校。為皇家車隊帶路的保安警察不小心走錯了路,將天皇帶到了另一所學校。結果文部大臣沒有在場。學校的教職員也沒有作好準備。場面尷尬。幾分鐘后,那個帶路的警察自殺了。明顯不高興的天皇說,他並不在意,不過倒是打擾了學校。
永田忍耐著,不動聲色。他本身就是「下克上」的好手,非常明白這些「下」的心勁和能量。他們的力量,都來源於他們背後那些人。
1935年夏季是一個亂鬨哄的夏季。北面日本人在有效地張羅「華北自治」,西南蔣介石在徒勞地圍堵長征中的紅軍,南京的總顧問塞克特又將燈枯油盡、生病離華,由法肯豪森接手總顧問一職。
駐共產國際的中共代表團成員又進行了認真討論和集體修改。
後來說蔣介石不准他抗日。少帥忘記了自己不準自己抗日的時候了?
何應欽奉蔣之命按日方要求,步步後退。7月6日,何應欽被迫以打字函形式承認日方的要求,即後來所謂的「何梅協定」。
剛剛走出德國集中營的法肯豪森,又走進了盟軍的集中營。
自中東路事件與蘇聯絕交以來,蔣介石首先伸出了橄欖枝。
四、目前國軍所有主力,俱集中於南部、西部,宜速抽調可以節省之兵力,分駐各區,使能應付作戰之用。凡作戰所用部隊,宜集中於徐州—鄭州—武漢—南昌—南京區間。東部有兩事極關重要:一為封鎖長江,一為警衛首都,二者有密切之連帶關係。次之為南昌、武昌,可做支撐點,宜用全力固守,以維持通廣州之聯絡。終之四川,為最後防地。
此前張學良與蔣介石合作、與個人野心妥協,吃了大虧。

三、開裂的堅冰

他辦的最出名的好事,就是療養回來后寫的這份《八一宣言》。
把蔣介石這些舉動都歸於一紙《八一宣言》,便太輕看了這個人物。《八一宣言》掌握了一個恰好的時機。蔣介石正在感受華北面臨的重大危機。耳邊正在迴響日軍華北駐軍參謀長酒井隆叫他下台的吼叫。也在迴響德國總顧問法肯豪森勸他堅決抵抗的言辭。追擊長征中的紅軍整整一年,也未能將紅軍消滅。這時候看到「全中國統一的國防政府和全中國統一的抗日聯軍」,「紅軍絕對首先加入聯軍,以盡抗日救國的天職」,他不能不發生極大興趣。
所謂昭和維新,不過是讓複雜的人做複雜的工具,簡單的人做簡單的工具而已。
1937年初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后,陳賡奉周恩來之命,看望西安國民黨警備司令宋希濂。
但張作霖覺得土肥原做事跋扈,用本庄繁做顧問,不用土肥原。
兩個關鍵人物都看到了這個宣言:蔣介石、張學良。
但任何事物都沒有不可逾越的界限。包括抗戰與不抗戰。
他是二十九軍軍長宋哲元。
1929年7月,南京政府決定強行收回中東路,中東路事件爆發。7月18日,加拉罕大使代表蘇聯政府宣布召回全部在華人員,與南京政府絕交。10月,在蔣介石的同意下,張學良的東北軍八萬多人向滿洲里、綏芬河地區的蘇軍發動進攻。蘇軍猛烈反擊,東北軍傷亡慘重。
前一個「九一八」佔盡的所有便宜,后一個「九一八」不但喪失殆盡,還把老本都賠了進去:僅東北兵工廠即損失步槍95000支,各種機槍2500挺,大炮650門,迫擊炮2300門,飛機260架,溝幫子的鐵甲車隊全部被毀。東三省的銀號、中國交通銀行均遭洗劫,資金流失不計其數。其他物資的損失更加無從九-九-藏-書計算。
一、目前威脅中國最嚴重而最切近者,當然是日本。日本對中國之情知之極悉,其利害適與中國相反,故必用盡各種方法,破壞中國內部之團結與圖強,至少設法延遲其實現。
法肯豪森這些觀點在抗日戰爭全面爆發的兩年之前提出來,不得不承認,這個德國軍人對兩年後爆發的抗日戰爭及大致戰局走向,作出了比較準確的判斷,使人不得不佩服其獨到的軍人眼光。
這是在代別人表達意志。永田立即就知道了。相澤是裕仁天皇的長輩東久邇宮中將的老部下。東久邇宮在一個中隊當大尉時,相澤是該中隊的一名少尉。
11月,行政院副院長兼財政部長孔祥熙,據蔣介石的意旨向鮑格莫洛夫大使詢問:如果中國政府被迫武裝抗日,通過海路無法獲得軍需物資,能否經新疆從蘇聯方面得到軍需品?
眼看土肥原的「華北五省地方自治」為期不遠了,中國就這樣變成了案板上一塊好切的肥肉,誰都想上來切上一刀。
蘇聯副外交人民委員斯托莫尼雅科夫於11月19日通知鮑格莫洛夫:「蘇聯政府同意賣給中國軍用品」,請他就此通知中國政府。
也不能說王明一件好事沒辦。
8月5日,陸相林銑一郎奇怪地派人勸說永田鐵山離職,出國旅行。
王明、康生決不會承擔這個任務。這不是在燈火輝煌的會議大廳大吹大擂那些激起一陣又一陣熱烈掌聲和縱情歡呼的隨意炮製的數字,而是要回到陰冷的、黑暗的、白色恐怖的、到處懸挂著共產黨人頭的世界中去,尋找自己寫在紙面上那些輝煌的數字和代表這些數字的仍在捨身奮鬥者,派誰去為好呢?
重點攻宋哲元。
1931年3月,陸軍省次官杉山元、軍務局長小磯國昭、軍事課長永田鐵山、參謀本部第二部長建川美次,加上作戰科長山脅、俄羅斯班長橋本、中國課長重藤等人,制訂了一個包圍議會、要求內閣總辭職而由陸相組閣的政變計劃。最後時刻,陸相宇垣一成得知天皇有意讓他組閣,才蓄意將政變計劃向外透露,使其流產。
由此宋哲元實際開始操縱冀、察的軍政大權。
宋哲元不是蔣介石的嫡系。以前他是馮玉祥部下的五虎將之一,在國民黨新軍閥混戰中是著名的反蔣人物。蔣介石早想藉機收拾一下他。
但急於生事的日方已經失去耐性了。不待何應欽同意,6月2日,天津日軍參謀長酒井隆宣稱,蔣中正必須離職。
1934年1月,荒木貞夫大將失去了陸相職務。
宋哲元聯絡日軍和擴張勢力的活動,使蔣介石非常擔心。為了防止宋哲元進一步倒向日本,蔣介石採取了一系列拉攏活動。
蔣介石要紅軍做「石達開第二」、紅軍17勇士搶渡安順場、22勇士奪占瀘定橋的時候,王明正在蘇聯基斯洛沃德斯克療養。
只有人為日本戰車加速、再也無人敢為它減速了。
他的刺殺行為受到天皇兩個長輩的鼓動。朝香宮曾私下覲見天皇,弄清楚了行動完將會平安無事。所以胸有成竹的相澤殺完人以後,並不急於逃跑,而是首先到醫務室包紮流血的手指。完后他說必須立刻返回駐福山的部隊,以執行被他殺死的永田鐵山的命令,收拾行裝前往台灣。
他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像天邊轟隆隆傳過來的雷聲,山雨未來,風已滿樓了。
1935年春,彭德懷奔襲滸灣時陪蔣介石找水上飛機著陸點的秘書鄧文儀,被蔣任命為駐蘇武官,到達莫斯科。很快,南京政府大使顏惠慶帶著梅蘭芳的京劇團一同到達莫斯科。
否則日方將採取「自衛行動」。
永田鐵山被刺殺的表面原因是天皇及其小集團同三月事件有牽連的證據被泄漏。更深一層的原因,則是永田鐵山已經顯露一些跡象,在對華戰爭問題上同天皇分道揚鑣。他到底主張什麼樣的政策,卻來不及說出了。
張浩領受任務后,裝扮成從蒙古回來的商人,跨越沙漠經由內蒙古,於11月到達陝甘邊區的邊緣地區——定邊。這時長征的紅軍已經到達陝北。從定邊開始,邊區赤衛隊一直把張浩送到了根據地瓦窯堡。
10月9日,張學良就任中華民國陸海空軍副總司令,北京成立副總司令行營。虛歲30的少帥將東北、華北盡握在手,地位僅次於蔣,好不風光。
新的領導很快帶來了新的變化。共產國際的主要工作由反對社會民主黨轉變為結成反法西斯統一戰線。這些當然對王明產生了很大影響。
法肯豪森的使命徹底結束了:不管這個使命中有多少是德國政府賦予他的,有多少是他自己添上去的。他在中國工作了四年多時間,從構築國防工事到完成軍事部署、協助蔣介石在淞滬一帶構築「興登堡防線」,確實出了不少力幫助中國抗戰。直到中國抗日戰爭全面爆發,他還參加了正面戰場的對日作戰,最後才被「勒令率團返國」。
一年之後西安事變的基礎,已在悄悄建立。
此人一上任,很快就以其精到的職業軍人眼光,得出了一個後來不曾改變的結論:中日必有一戰。
回到德國后,法肯豪森也不贊同希特勒的親日政策,而同情中國的抗日行動。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雖然由於他的威望聲名而被希特勒委以軍事要職,卻一直同貝克將軍的反希特勒組織聯繫。1944年因有參与「七二〇事件」刺殺希特勒的嫌疑,被蓋世太保拘捕,關進拉文斯布呂克集中營。
這真是一發重磅炮彈。「三羽烏」中的頭號人物、被稱為日本陸軍中最具頭腦的人物永田鐵山被轟得粉碎。
永田鐵山先是天皇的敲門磚,後來便成為了絆腳石。
第一次國共合作的動力是北伐,是消滅北洋軍閥。
這裏出現了一個問題:像法肯豪森這樣的德國顧問為何要作出此等表現?
不用他,他照樣幫張作霖的忙。
1937年底王明回國前,與王稼祥等人一起去見斯大林。王稼祥回憶說:「當我進入斯大林辦公室時,我被介紹說,這是不久才從陝北來到莫斯科的。斯大林就問紅軍有多少人?我說,在陝北約3萬人。王明就插上來說是30萬。因為俄文中沒有『萬』字,而是說30千或300千。斯大林就說,重要的是紅軍每個戰士都是真正的戰鬥員,而不是吃糧的。」
不久,《八一宣言》通過法國、美國和中國香港等多種途徑傳到中國國內。
這是毫無疑問的:法肯豪森的思維中,首要的考慮也不會是中華民族的利益。
與日軍的默契不僅保住了宋哲元自己在華北的地盤,而且「丰台事件」后,他乘機把二十九軍第三十七師調到北平,使自己的勢力從察哈爾擴展到了平津。
他開始考慮是否可藉此達到從政治上解決共產黨的目的。
似乎老天爺不讓德國顧問留下空缺,塞克特的接替者法肯豪森把這個缺口補上了。
「九一八」事變后對在東北建立什麼樣的政權,關東軍內部有不同爭論。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爾主張直接併入日本版圖;土肥原則建議放棄直接吞併的主張,搞一個表面由中國人統治的「滿蒙五族共和國」,以較小代價取得實質性效果。板垣、石原等人迫於形勢,最終也只有同意土肥原。在擬定傀儡之事上,土肥原更加老辣。他要拉吳佩孚,有人告他吳雖反蔣,但素以愛國軍人自居,恐怕難以利用。土肥原回答說:「只要他的行動對日本有利,就是打抗日的招牌也是可以的。」
即使這時,他還不知道天皇已經沒有任何一件事情再委託他去辦了。
北方一位「九一八」事變以來堅持抗戰的人,卻真的在改變。
得此訊,蔣頗受鼓舞。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加緊對江西突圍紅軍的追堵。同時加緊做蘇聯的工作。
在瓦窯堡見到張聞天、鄧發、李維漢,張浩才知道出了兩個黨中央:一個是瓦窯堡的中共中央。
這真是中國許多舊軍人的深刻悲劇。他們的信仰和他們的主義,皆不敵他們個人的切身利益。
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也支持法肯豪森代表顧問團提出的意見。
蔣介石還在「攘外必先安內」。當他在南方既「圍剿」紅軍又收拾地方軍閥的時候,北方已經亂了套。
其實他早感覺到了局面不妙。「九一八」事變后,國聯除了派出個李頓調查團,對日本的侵略行動就再無動作。想通過國聯干涉解決東北危機,「以夷治夷」,「以夷制夷」,但英、美大國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發表完幾篇表示遺憾的聲明,照樣和日本做生意;沒有哪一國願幫中國出一分力流一滴血。
他太懂得中國軍閥的面子、中國政客的名實了。
「經過慎重考慮」,他們選定了張浩。
以法肯豪森為首的德國軍事顧問團在中國這一系列頻繁活動,引起了日本方面的極大不安,他們深恐中國抗日實力因此而加強,因此通過外交途徑,堅決向欲與日本結盟的德國政府施加壓力,要德國人不要支持南京政府的對日備戰活動。當時希特勒上台不久,羽毛未豐,主觀上雖然想與日方呼應,但由於在華顧問團屬於德國國防軍控制,尚未被納粹集團完全掌握,所以對日方的要求暫時心有餘而力不足,未能予以滿足。
1935年7月,陸軍省又決定皇道派的另一首腦真崎甚三郎大將退役。
這已經是勒令回國了。
一個是張國燾在卓木碉成立的偽中央。
敲門磚敲開了門后,就是絆腳石。

一、暗流

二、殘陽如血

20世紀30https://read•99csw.com年代中期,日德兩國的對華政策發生了衝撞。日本人威脅要蔣介石妥協,德國人卻鼓動要蔣介石抵抗。
兩派的衝突不可避免。以荒木貞夫為首的皇道派主張北進。永田鐵山等人對此卻毫無興趣。
6月29日,宋哲元被免去了察哈爾省政府主席的職務。
如此決議,能說不抵抗的僅僅是蔣介石一人嗎?蔣介石在事變前提出的不抵抗政策有罪,張學良在事變進行中作出的不抵抗決議就無罪嗎?軍人在戰爭爆發關頭連自己的防區都棄之不顧,突然間想起「依靠全國」、「不能單獨行動」,全國老百姓勒緊褲帶養如此多之兵又何苦來呢?
侵略者,不都是那些只會揮動屠刀的惡漢。有心計的、特別是有長遠心計的侵略者,那種巨大的破壞力,遠遠超過一個齊裝滿員的師團土肥原還是在閻錫山的熱情款待中完成山西的地形偵察的。閻錫山後來與日本人在平型關打,在雁門關打,在忻口打,一次比一次敗得慘。「對山西的地形還不如日本人熟悉」把我們諷刺得更慘。要抗日又抗不住,只是個勇氣問題或裝備問題或訓練問題?為什麼不到大難臨頭、便不知道用血肉築起新的長城?
所以他再未往上呈報,也未將它歸入陸軍檔案,而是悄悄將它放進了自己的保險柜。荒木從20世紀20年代初就開始搜集與天皇有關的各種秘密資料。直到他1967年去世,這些檔案都妥善地保存在他身邊。他曾透露說,檔案中的每一頁都已經影印,影印件都已加封,由另一位可靠的朋友保存。如他遭遇不測而死,這些文件將被啟封,其內容將予散布。所以直至最終他平安地死去,珍藏這些檔案的保險柜仍保存在荒木家中,天皇也奈何不得。
在軍事、政治的壓力和一己私利的誘迫下,宣稱「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的宋哲元開始動搖。
1935年10月,土肥原親自與國民黨冀東行政督察專員殷汝耕密商,要求殷汝耕「起事」。在土肥原的鼓動下,11月25日,殷汝耕在通縣宣布脫離南京國民政府,成立所謂「冀東防共自治政府」,並發表親日宣言。冀東偽政權成立后,土肥原再接再厲,鼓動冀察實力派宋哲元與殷汝耕合作,成立「華北五省聯盟自治政府」。宋哲元打了點折扣,在徵得蔣介石同意之後,成立「冀察政務委員會」,由土肥原擔任委員會顧問,委員中也充斥著親日分子。
土肥原1904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學習期間與岡村寧次、板垣征四郎和閻錫山為同學,交往甚密。從1913年以後,他在中國整整活動了30年,能說一口流利的北京話,還會說幾種中國方言,是日本軍部中最受器重的中國通。他先在關東軍服役,擔任坂西利八郎司令官的副官。坂西中將曾給許多中國北方軍閥當過顧問,土肥原利用了這種職務之便,不僅學會了中國語言,熟悉了中國政治,更同中國北方軍閥和政要建立了微妙的個人關係。
1935年用一個月時間走遍大半個中國的土肥原,目的是策動華北自治。冀東的殷汝耕和山西的閻錫山不必說,連察哈爾的宋哲元、濟南的韓復榘、河北的商震,都是土肥原的爭取對象。
那個倒霉的警察,不過是一隻螞蟻。
永田鐵山當時起草了一份代號「小說」的政變宣言。他把這份宣言放在他的正式文件內。事件流產後,卻怎麼也找不著那份文件了。他不知道是調查人員悄悄拿走了它,呈報在當時的陸相荒木貞夫大將的辦公桌前。
借天津事件,駐屯軍參謀長酒井隆代表梅津向何應欽提出的要求是:
不滿歸不滿,眼看新銳的關東軍借「九一八」事變迅速膨脹起來,老資格的華北駐屯軍也看得眼熱。1934年3月梅津美治郎被任命為華北駐屯軍司令官后,也想如法炮製,像他不大看得上的後進石原莞爾一樣,弄出點事情來,擴大華北駐屯軍的地位和影響。
永田正在和東京的秘密警察頭子新見大佐談話,他只來得及大喝一聲:「幹什麼?」相澤已經嗖的一聲抽出了指揮刀。
無怪天皇那個最善於玩弄陰謀的叔輩東久邇宮對相澤的評價是:這是一個思想簡單的人。
1938年6月24日,德方下令召回駐華大使陶德曼。
在永田鐵山的葬禮儀式中,皇族、陸軍參謀總長閑院宮元帥送來悼文,稱頌永田是一個具有超凡天才的人,堪稱表率。
但他卻第一個做了較準確的天氣預報:山雨要從華北開始了。
蔣介石坐不住了。
就像孫中山當初碰盡了釘子最後轉向列寧的蘇維埃俄國一樣,蔣介石見日本人執意要他下台,也不得不開始認真考慮如何靠攏斯大林的蘇聯。
相澤中佐以吼叫的方式完成對永田少將的勸說。
就在德國總軍事顧問法肯豪森為蔣介石精心準備那份《應付時局對策》之時,日本正在發生一個重大事件。
一、撤換河北省府主席于學忠,省政府移保定;
靜觀了半年,就觀出這麼一個結果。一個將他自己、將整個東北拖入災難深淵的結果。後人多隻知道張學良1931年那個悲傷的「九一八」,卻不知道在此一年前,他還有一個更加悲傷、更加令他追悔的「九一八」。
相澤中佐在永田少將的辦公室內大發雷霆,指責永田使皇道派將領真崎大將失去教育總監職務而下台。皇道派與統制派的矛盾就以這種獨特的方式爆發了。
在日文中,皇道和行動、皇軍和行軍發音相同。所以以荒木為首的皇道派,被很多士兵理解為「行動派」了。這一派也確實以行動見長。它聚集了大量青年軍官,主張採取激烈行動改變國內政治,實現軍人專政。
1930年9月18日,張學良發表出兵華北通電。
1932年以後,日本昭和軍閥集團的核心組織一夕會發生分裂,分化為皇道派和統制派。
但他早把和蘇聯的關係弄僵了。一是1927年4月屠殺共產黨人的「四一二」事變,一是1929年7月的中東路事件。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土肥原出場了。
1931年「九一八」事變發生當晚,張學良正攜妻帶妾在廣和劇場看梅蘭芳的「宇宙鋒」。戲來唱完,得訊事變爆發,瀋陽危急。他急忙回協和醫院召集東北軍將領會議。雖然8月16日有過蔣介石的密電:「無論日本軍隊此後在東北如何挑釁,我方應予不抵抗,力避衝突。吾兄萬勿逞一時之憤,置國家民族于不顧」,但此電畢竟發在事變之前。事變進行中張學良在協和醫院召開的會議決定是:贊成抗戰,但要依靠全國,東北軍不能單獨行動。為避免衝突擴大,不予抵抗,一切等待速報南京請示辦法。
永田還知道相澤在士官學校教過劍道,精於劍術。
1938年4月28日,德國元帥戈林禁止向中國運送戰爭物資,5月,原外長牛賴特被撤換,德國新任外長里賓特洛甫上台伊始,第一個指令就是全部召回駐華的德國顧問。
美國女作家巴巴拉·塔奇曼在其《史迪威與美國在華經驗》一書中回憶到,台兒庄戰役結束后,各國駐華武官紛紛前往戰地參觀,當時美國駐華武官史迪威見到法肯豪森,與他討論了台兒庄作戰:「德國首席軍事顧問法肯豪森將軍因中國軍隊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行動,氣得狠命地揪自己的頭髮。他說:『我告訴委員長要向前推進,要發動進攻,要乘勝前進,可是,他們什麼行動也沒有採取,日軍很快就會把8到10個師的部隊調到徐州前線,到那時就來不及了。』」巴巴拉·塔奇曼懷著頗為欽佩的口吻寫道:「這位了解日軍個性頗深的德國顧問對史迪威預料,日軍將會捲土重來進攻徐州。果然不出所料,徐州不久即陷於敵手,日軍轉而進攻河南。」
這是永田鐵山參与1931年三月事件的鐵證。永田遺失已久、尋找已久的文件。
永田鐵山4年前寫的「小說」變成了一發炮彈,由真崎甚三郎裝進炮膛了。它將證明出賣天皇的,恰恰是那個自以為天皇親信的永田鐵山。
1935年5月,日軍挑起第二次「張北事件」,借4名日本軍人在察哈爾省由多倫經張北縣沿途偷繪地圖、到達張北時被中國軍隊扣留之事,向國民黨當局施加壓力。此時蔣介石正在布置大渡河會戰,準備于金沙江、大渡河一線殲滅長征中的紅軍,於是全力推行對日妥協政策,使察哈爾省民政廳廳長秦德純與土肥原簽訂了所謂《秦土協定》:1.向日軍道歉,撤換與該事件有關的中國軍官;2.停止國民黨在察哈爾的一切活動;3.成立察東非武裝區,第二十九軍從該地區全部撤退;4.取締察哈爾省的排日機關及排日活動;5.撤換宋哲元的察哈爾省主席職務。北平軍分會代理委員長何應欽藉此機會向行政院長汪精衛提出撤換宋哲元,調二十九軍去江西「剿共」。
所以法肯豪森的肺腑之言中,也摻雜了眾多的大國利害。對什麼是德國的利益,他的理解與德國國內執政的納粹集團的理解並不完全一致。
養的自然是心病。天津是日軍華北駐屯軍的大本營。宋哲元在這裏,通過其親信蕭振瀛、陳覺生與日軍聯絡。他們把宋的處境和苦衷轉告了日本華北駐屯軍參謀長酒井,向他表示了合作的願望並取得了酒井的信任。
他成為共產國際新的主要領導人後,便立即把這一想法付諸實施。
永田斷然拒絕離職出國。14年來在陸軍內部他充當天皇裕仁九*九*藏*書的重要耳目,出謀劃策搞垮長州藩,集合了一群忠於天皇的少壯軍人,參与奪取滿洲和鎮壓國內反叛者,他不相信自己會出事。
可惜這是內戰。
一、中蘇之間有一系列共同利益,如果蘇聯的利益和地位受到打擊,也就是對中國利益和地位的打擊,不知蘇聯政府是否抱有同感?
6月20日,里賓特洛甫再次強行電令陶德曼,以中斷中德外交作為威脅,要求立即撤退包括法肯豪森在內的全體顧問:「本部長亟待留華全體德國顧問凡職務未停者一律立即停止,並儘速離華,必要時雖違反中國政府意旨,亦在所勿恤」,如法肯豪森等人再不願離華,「即認為公然叛國,國內當即予以取消國籍及沒收財產處分。該顧問等毋再猶豫為要。」
受兩個因素促動,一是國際政策的轉變,一是中國的華北危機。
作為天皇,裕仁從來不在意他的工具。
法肯豪森總共講了五點:
連天皇的表弟北白川宮也不能在旁邊。
問題是他的這些想法除了國防部長布隆貝格等少數人,在德國國內找不到幾個呼應者。希特勒的宣傳部長戈培爾在1937年8月3日的日記中寫道:「希特勒並不認為(中國)局勢嚴重。中國在軍事上不充足,日本打敗它,這非常好,因為這可以使日本更靈活地對付莫斯科。(我們)不會再進一步支持中國了。」
陶德曼比法肯豪森要聰明多了。他在德國駐華大使任上對法肯豪森有過不小支持,而且也沒有完成德國政府指令他「調停中日爭端」的任務。但在解釋自己為什麼調停失敗時,陶德曼巧妙地把責任都推給了別人。回國前在給德國外交部的一份密電中,陶德曼說:「遵照訓令,我於今日將日本和談條件通知了蔣介石,在座的僅有財政部長孔祥熙。蔣介石要我向德國政府表達他對德國政府在這件事上所作的努力的衷心感謝。他又機密地告訴我說,只讓德國政府知道:假如他同意那些要求,中國政府是會被輿論的浪潮衝倒的,中國會發生革命。……假如同意日本採取的策略,中國政府傾倒了,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中國共產黨將會在中國佔優勢。但是這就是意味著日本不可能與中國議和,因為共產黨是從來不投降的。」
楊傑回國后,迅速將蘇聯的態度向蔣介石報告。
張學良發表出兵通電之後,從9月21日晨起,東北軍每隔3小時即發一列車運兵南下。9月21日佔領天津。22日進駐北平。僅用十多天時間就完成了對華北、平津的佔領。
恰在此前後毛澤東也提出組織遠征軍佔領新疆。國共雙方都將注意力移向了新疆,這個最可能從蘇聯獲得援助的方向。
里賓特洛甫的指令是在1938年4月下旬下達的。德國外交部告知中國駐德大使:德國政府對中日戰爭採取完全中立的態度,認為德國軍事顧問此時在華服務有偏袒一方的嫌疑,因此打算將他們全部撤離中國。
他還有進一步的設想。
蔣介石想打蘇聯牌,蘇聯也想打蔣介石的牌。蔡元培一邊說抗日一邊老淚縱橫,眼淚滴到湯盤裡。紅軍穿插於赤水河之際,「東方勞倫斯」走遍大半個中國。「三羽烏」是棄物,刺客就不是了嗎?被蔣介石也被個人野心涮慘了的張學良,灼|熱的靈魂已成滾燙的岩漿。
「不能單獨行動」,就可「避免衝突擴大」、保平安了嗎?
共產國際和蘇聯在變。
此時紅軍剛剛渡過大渡河。
真是常言說的,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了。
日本法西斯、德國法西斯在迫使世界發生改變。
東北軍佔領華北的速度,與一年後關東軍佔領東北的速度一樣。
12月2日,國民黨五屆一中全會在南京召開。議決對日國策時蔣介石提出:「和平未到絕望時期,決不放棄和平;犧牲未到最後關頭,決不輕言犧牲。」對日本的侵略「以不侵犯主權為限度,謀求各友邦的政治協調,以互惠平等的原則,謀求各友邦之經濟協作,否則國民黨下最後之決心」。
1935年8月是一個多事之月。華北危機爆發。法肯豪森為蔣介石草擬《應付時局對策》。永田鐵山被刺身亡。王明代表中共中央在共產國際七大上發表《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即《八一宣言》。
蘇聯駐華代辦斯比利瓦涅克則主要談文化藝術:「梅蘭芳訪問蘇聯必能促進兩個偉大民族間文化聯繫的鞏固和發展。」
蔣介石把他涮慘了。個人野心也把他涮慘了。所以他後來要和中國共產黨合作。
他這一席話,對專心於川西北「圍剿」紅軍的蔣介石來說,振聾發聵。
當年吳佩孚沒有拉過去,他現在又緊緊盯住了宋哲元。他要以宋哲元為突破口,實現其華北擴張的夢想。
永田鐵山只來得及跳起身來,躲過第一刀。沒有等他衝到門口,相澤的第二刀已經砍在他的背上,鮮血涌流。乘新見大佐想阻止相澤的同時,他用力去開門,還想奪路而逃,無奈已經雙膝癱軟,身不由己。相澤的第三刀從跪在地上的永田後背穿過,直透前胸。他胸口的鮮血就像那面旭日旗上的旭日。不同的是一把閃著寒光的鋼刀從中穿過。曾是天皇親信中親信的永田鐵山,像一個用舊了而被拋掉的棄物,幾分鐘內一命嗚呼。
法肯豪森的戰略建議後來逐項被蔣介石所採納。於是他以這份建議書為藍圖,逐步開展布署。他根據德國重建國防軍的經驗,助蔣以全副德式裝備訓練與裝備8萬中國軍隊,另成立若干炮兵團與裝甲旅,準備戰事一旦發生,迅速馳援前線。其中第八十六、八十八師重點駐紮在寧滬國防要地,在後來的「八一三」淞滬抗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相澤三郎不知道這些。知道了,也許就不做刺客了。
蘇聯仍在觀察這個反覆無常的蔣介石。蘇聯希望蔣介石能夠抵抗日本。
在某種程度上說,恰恰是前者導致了後者。
所以1937年11月當他接到柏林方面的電報,要他運用對蔣介石的影響力,說服蔣放棄武力抗日的計劃,與日本作「符合德國利益」的妥協,法肯豪森卻沒有照辦。雖然他不得不奉命參加了德國政府的「陶德曼調停」,企圖迫使中國接受日本的「和平條件」,但作為個人,在應付完德國政府交辦的工作后,法肯豪森仍然像以往一樣迅速調換姿態,參与到策劃怎樣組織對日有效的軍事抵抗中去了。他毫不隱晦地說:「如在當全中國人民對日充滿憤恨之際,余所提之談和建議,將被彼視為背叛友人之不忠行為。」
梅津美治郎是「三羽烏」在德國巴登巴登圈定的11個骨幹分子之一。當時他任駐柏林武官,是11人中資歷較深者。資深之人看不慣資淺之人,資深部隊看不慣資淺部隊,在日軍中也一樣。雖然同是「一夕會」成員,但梅津就看不慣關東軍的石原。1931年8月梅津美治郎任參謀本部總務部長,一個半月後關東軍突然策動「九一八」事變,梅津對關東軍參謀石原莞爾發動事變的謀略不滿,認為違背了軍部《滿蒙問題解決方策大綱》中「約以一年時間作好準備,于明春以後實行」的侵略方針。
中國共產黨人不知道,就在他們與共產國際失去聯繫、工農紅軍從江西出發開始長征的時候,1934年10月16日,蔣介石的私人代表蔣廷黻到達莫斯科,開始尋求恢復與蘇聯中斷的關係。
以保個人利益的「隨機應變」來效忠民族和國家,本身就十分荒唐可笑。後來的「曲線救國」論與「隨機應變」論之所以異曲同工,就是它們都產生於同樣的利益心理。國難當頭之日,宋哲元想在民族大義與集團私利矛盾衝突的刀尖上,踮著腳尖走鋼絲。
宣言的核心是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組織全中國統一的國防政府和全中國統一的抗日聯軍。「蘇維埃政府和共產黨願意做成立這種國防政府的發起人」,「紅軍絕對首先加入聯軍,以盡抗日救國的天職」。
當侍從長本庄繁向天皇報告永田遇刺時,裕仁眼睛看著別處,首先表示非常遺憾,接著說:「我今天照常游泳,你說行嗎?」
蔣介石不僅僅是在用後果嚇唬德國人。他告訴德國人「共產黨是從來不投降的」這一句,也算他沒有白與共產黨打了十幾年交道。
這就是所謂的「三月事件」。
統制派則以「三羽烏」的頭號人物永田鐵山少將為首,包括巴登巴登聚會時在外看門的東條英機。所謂「統制」,即主張軍隊在國家現有制度下行事,不主張對內採取過激行為。永田鐵山覺得,日本還沒有作好同西方國家對抗的準備。在工業化改革於1936年底完成以前,日本進攻蘇聯的話連講都不應該講。相反,要首先爭取同蘇聯簽訂互不侵犯條約,爭取充分消化滿洲。
陸軍中央部門中最重要的實權人物、巴登巴登「三羽烏」中的頭號人物永田鐵山,竟然被駐地偏遠的一個中佐指手畫腳?
可以想象,當這位少帥發動西安事變時,內心那灼|熱的靈魂,怎不能一瞬間變成衝破地殼的岩漿?!
1934年3月1日,蔣介石在江西指揮「圍剿」大軍向紅都瑞金進逼之時,國民黨北平軍分會參謀長楊傑率軍官考察團抵達紅都莫斯科。
這個方向與調令命令他前往的方向完全相反。
8月1日,中共代表團制定的《八一宣言》經共產國際審閱通過,以中國蘇維埃中央政府和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的名義發表。這一宣言,是對季米特洛夫提出反法西斯統一戰線的一個具體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