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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風雨來襲

第二十一章 風雨來襲

明二低首,然後眉頭便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被內力逼幹了的衣上結著一層細白鹽霜。
「怎麼辦?」蘭七問道。目光轉向大海,水不能喝,生魚不能吃,難道要困死在這石島不成,而且還是跟這從里假到外的假仙!
這話壓得極低,聽來便有些沉,蘭七不由睜眸轉頭看他,一臉的平靜,沒有一絲情緒,可有時候什麼也沒有便代表了有許多的東西。
蘭七本就容色絕美,雖作男子時,任何人看他都是翩翩美男,但此刻一頭墨發披瀉而下,兼之勞累,又久未進食,精氣折損,神情間便有了些倦怠之色,憑添了幾分女氣。
「洛兒,你快到這邊來!」宇文臨東招手喚道。兒子當然只有在自己身邊才不會有危險。
防備,周旋,相抗,彼此都在等待一個一擊即中的機會,可是對方無論體力、功力、甚至謀算都與己同等,所以……
「是要迎來它新的傳奇了。」
海上走走?海上么……蘭七彎眸一笑,飛身落下。「洺前輩相邀乃是本少的榮幸。」
島上各人猜測著,海上蘭七、明二心底里也有些疑問,洺空不會是為著要考究他們的輕功才會有此舉的。
入眼的是漆黑如墨綢的天幕,上嵌無數閃亮的星子,擁簇著一輪殘月,無邊無垠的延展著,令人一瞬間生出一種蒼穹浩潮而自身渺小的卑微之感。
海里,蘭七此刻已有些力竭,風浪又要襲來,眼角瞟著一道青影,當下想也不想,手中長鞭迅猛甩出,纏牢,抓緊。
「列兄,你要不要試試你的熾日刀?看看你的刀氣可不可以劈斷這暴風雨。」蘭七不懷好意的看向一旁靜默的列熾楓。
蘭七一直倚于樹榦上仰望著天幕,玉扇時合時張,似悠閑,似沉思。
「好,我就來!」
「無一點人氣,估計是個荒島。」蘭七也站起身,將鞭子一收纏在自己腰上,「宇文大公子這根赤龍鞭該是烏金所織,否則焉能如此牢固。」海浪里竟然沒有沖斷,倒弄得與這假仙成了一根繩上的蚱蜢,奈何……奈何啊!
「二公子可有什麼大補丹的沒?」蘭七撿起玉扇在手,指了指明二面前的那幾隻小瓷瓶。雖則補丹不算食物,但總能提人精氣。
「很有趣嗎?」蘭七碧眸閃著妖異的光。
海灘上卧著的兩人似乎睡足了,各自有些微的動靜,一個眼皮顫動,一個手指彈跳,然後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蘭七望了望陰沉的天色,道:「曾聽人說過,大海上最怕的便是暴風雨,那是任何人力也無法抗衡的災難。」
蘭七很安靜坐在一旁,碧眸觀察著明二,一邊看一邊點頭微笑,笑得萬分的狡黠。
洺空依只是微笑,「七少心意如何?」
天海間陰沉如夜,一道閃電劃過,轟隆!巨雷響起,嘩啦啦,暴雨傾盆而下,海天頓入一片混沌之中,耳邊除驚雷巨響再不聞他聲,張眼不過是一片黑暗,除了閃電什麼也看不到,更不用說早不知被浪卷至何方的明二、蘭七了。
明二公子看了看蘭七足下,丟了一句:「太髒了。」
當下三人返身回去。
很多年前的那個冬日雪天里,便已知道了……
就好比此刻……因為彼此都涉臨絕境,別無他途!
權衡再三,彼此便都有了決定。兩人相鬥,難有善果,與其同歸於盡,不如再搏一回,或能得一線生機。
宇文沨奔至船尾,手一揮,甩出長鞭,「抓住!」
兩人互相看看對方,月華星光之下,兩人將對方形貌看得清清楚楚,真真是前所未有的狼狽,也在此刻,兩人才發現對方五官容貌的完美。
「也許這島上有人家也說不定。」明二樂觀些。
洺空聞言不由回首看著宇文臨東,自也將他那一臉長者對晚輩的些許讚賞看在眼中,沉吟了片刻,才道:「宇文兄,莫要輕視了那兩人。」
洺空看著兩人神色,心中瞭然,暗笑,這兩人無論是當對手還是朋友,總歸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回去罷,夜深了,也該歇了。」
「難道不是因為七少殺人太多惹怒了上蒼的緣故。」明二溫雅的臉上也浮起了無力。
高雅睿智的明二公子指著蘭七,口舌都有些笨拙了,「你……你說那個……那個……那什麼臟臭的……」那等粗俗之言二公子真真沒有說過,便是說出口也覺得是一種污穢。
又一個大浪湧來,船劇烈的搖晃著,將宇文沨摔個踉蹌,手一抓船欄才算站穩,宇文臨東則撲向船欄,哪裡還看得到宇文洛、寧朗的人影,不由驚恐大叫:「洛兒!寧朗!」
「七少與我們一起去海上走走如何?」洺空含笑相問。
「唉!」蘭七跟著嘆一聲。看看對面的明二公子,再看看暗黑一片的島,「希望這島上有很多的山雞野兔。」說完這話,似想起了什麼,趕緊又是一番尋找,最後頹然的看向明二,「你的呢?」
「二公子!」
蘭七碧眸一眯,哼!假仙竟敢妄想踩在本少肩上!玉扇一合收入懷中,道:「那便委屈下二公子,借你肩膀一用,本少站得高了說不定能看著前邊有草木山雞野兔的。」
「洺前輩號稱武林第一人,也是天下武功最高者,但在這海上暴風雨前,也不堪一擊。你說可不可怕?」蘭七睨一眼宇文洛道。
蘭七霍的站起身來,那墨畫就的長眉豎了起來,那玉凝就的碧眸中射出了噬人的利光,居高臨下的指下明二,霹靂啪啦就是一通怒吼:「你這假仙難道以為你現在還是一副纖塵不染的神仙模樣不成?頭髮像鳥做的窩,臉像唱大戲的,衣服像乞丐的,全身都是泥啊沙啊就像從糞坑裡撿出來,丟那大街上,臭可遠熏百裡外,你啊……你啊……你也就是狗屎一堆!」
那時,海上正一輪旭日徐徐升起,圓潤得仿如紅玉,灑落輕柔的暈紅的光輝,為天,為海,為小島,渡上一層淡淡的紅妝,雲彩綺艷飄遊,浪花壯麗翻湧九九藏書,還有海鳥在雲海之間翩然飛翔。
「他們怎麼啦?」宇文臨東也望向那邊,這一望便發現小兒子不知什麼時候又跑那邊去了,頓時眉頭鎖了起來,哼,回頭看不教訓那小子!
平日無論蘭七如何調笑皆不動如山的明二公子此刻卻猛然伸手一擋,「別靠過來!」
「晚輩應承。」明二答得十分爽快。
兩人從海水裡走上岸,第一感覺便是饑渴相交。
「是么。」蘭七拖著長長的尾音。
此刻,風聲凜冽,大浪滔涌,可幾人依能清晰聽得宇文臨東那飽含焦急的聲音,那是父親對兒子的關懷。無論他有多不滿這個一無所長的兒子,但父子天性,于這危難即將來臨之刻,他想著他這武功低微的小兒子,他要將他帶在身邊護在身邊。
也就等於餓了三天了,難受啊,所以兩人起身覓食去。
「五弟!」
咔嚓聲響,船欄斷裂,明二被長鞭之力扯入海中,一個大浪捲來,頓將兩人淹沒。
明二沉吟了片刻,再道:「若有萬一……練有『龜息功』的在水中至少也可存活兩三天的。」
這下問住了宇文臨東,他確實不知道東溟島在何方。
洺空這一語大出兩人意料之外,不由皆是一怔。
隱約聽得有人驚叫,蘭七不由心頭冷笑一聲,竟拖住了這假仙了嗎?
「洛兒!」
洺空收回目光望向前方,朝日高懸,金芒萬丈,海與天皆沐浴在一片金色之中,壯麗無比。
明二覺得一身乾淨了,心裏也就舒坦了,當下笑笑道:「『非修禮儀,廉恥不立』在下不過謹遵家教罷。」
有枯葉,自是有樹木,有樹木便有可能有野果,有可能藏有野獸,有可能生火,有可能造船做筏……有一切的可能存在。
蘭七、明二聞言不由皆是神色怪異,看著洺空的目光頓時複雜起來,也同時心底里暗嘆一聲,果不愧是武林第一人,目明智深!
「昨日是東溟島之人主動出現,否則我們豈能這麼快見到。」洺空移眸看向左邊的大船上,船頭明二、蘭七難得的站於一處笑語平和,「或許他們……」
「這……」宇文臨東已有些擔心日後江湖安生了。
兩人虛弱的倒靠在石壁上,看向對方,那渙散的目光里都藏著狠殘,卻都不敢輕舉妄動。
明二看一眼蘭七,道:「七少此刻倒算得佳人,予在下來說,倒算得美人佳色共賞。」
「咕嚕!」兩人的肚皮又開始叫喚了。
「走了這麼久還是石頭。」從小養尊處優的明二公子哪裡知道吃生魚這回事,只苦笑著,「平生第一次知道飢餓至極是何滋味。」
明二、蘭七皆看著他,神色間似等待,又似不以為然。是什麼?又是一番客套「是福氣」?
「將來,是有一番風雲變幻,還是有一則盛世華章,端看你們如何作為,但那也要留有皇朝江湖才可施為,無人則無江湖,放眼天下,不過區區己身,豈不太過無聊無趣了嗎?」洺空目注兩人悠然道來。
這次輪到優雅從容的明二公子聞言色變了。想他世家公子,自出生至今,從家中親人到江湖結交的朋友,哪一位不是斯文優雅的人物,便是家裡的僕從或是江湖上的那些粗豪漢子,見到了他也會變和格外的溫和有禮,而且無論是在明家還是在江湖,誰不是贊他氣韻出塵世家風範,何曾有人如此出言不遜,而且還是如此不堪之言,實實在在的叫他大吃一驚。
海風狂嘯,大浪咆哮!
蘭七聞言嗤笑,「本少很多年前便知道人為什麼會吃人。」
這輕淡一語,蘭七、明二聞之卻是心頭一動,同時凝眸看住洺空。
「宇文兄,出什麼事了?」洺空的聲音傳來。外邊風嘶浪吼,艙里本難聽到聲音,但洺空功力深厚,隱約聽得了宇文臨東的恐叫,不由出艙查看。
「登高望遠。」明二指指前方,「也許那邊盡頭處能有草木也說不定。」說著轉頭看向蘭七,目光落在他的肩上,其意自明。
蘭七、明二無論武功、才智皆是此代最為出色的,同樣深受眾豪傑敬重。但之於蘭七更多的是一種對強者的敬畏,之於明二更多的是一種對仁者的敬愛,而論到令人從服的威望及眾心一致的擁戴,卻唯洺空。那是江湖二十多載來,他的為人行事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眾人給予他的信任與尊敬!
「哈哈……」宇文洛聞言笑出聲來,他實在想不到這個冷石似的列三爺竟然會堵蘭七少這麼一句。
明二與蘭七相看一眼后,道:「暫避。」
「二公子,你身上還有一股子海水的腥味。」蘭七再輕輕加上一句。
「七少能安然無恙實令人心慰。」一個則一臉真誠的道,搭在鞭上的手指尖並起,指間力道一觸即發。
蘭七見之,碧眸更亮上一分,然後輕輕笑開來,「呵呵……本少今日才知,謫仙二公子有潔疾,又好面子,又容不得外形一點瑕疵!哈哈……這便是你的痛腳么,本少抓住了!」
小島上還有些人未曾睡下,偶一往海岸邊一望,見此情景當下大為驚嘆。
「先找個地方休息吧,明日天亮了再想辦法。」明二起身。
「哦?」蘭七疑惑。
「爹爹!」宇文洛心頭一熱,十多年的委屈與忽視,於此刻儘是煙消雲散,疾步走向船頭。
當然,動身之前,二公子再次去海水裡洗了一回,這次沒用內力逼乾衣裳,而是讓其自然風乾,可惜的是,衣裳干后依然留下一層細白的鹽霜,令得二公子眉頭從早上皺到晚上。蘭七倒未去洗涮,只說要保存元氣,以至一路上二公子都離他遠遠的,說他身上太臭了。於是兩人少不得又是一番爭吵,只是吵到最後兩人都收聲了,倒不是詞窮,主要是口乾氣竭。
言罷,他便專心的賞起海天景色起來,而宇文臨東猶自一旁時憂時患著。
明二一旁看著,搖搖頭,轉身對著一旁大船上站著的洺空道:「洺前輩,等下恐有暴read.99csw.com風雨來臨,非人力可抗,讓大家都去艙里避避。」
一道紫影劃過眼前,直往船尾掠去,撲通一聲躍進了海里,攸忽間便見著蘭七露出海面,手中拽著寧朗,寧朗手中緊緊拽著宇文洛,只是此刻風浪更急,三人海中沉沉浮浮,怎麼也靠近不了船。
兩人對看著,無需言語,對方心裏有些什麼念頭,那是再也明白不過的。
「你便是裡外都邪給人看嗎?」明二倚靠著石壁放鬆筋骨,「不過是各人方式不同罷,況且……」轉頭看著蘭七,唇邊罕有的勾起一絲譏笑,「這世上,哪個人不是外面都套著一個殼子。」
「洺前輩是有話要對我們講?」蘭七先開口了。
蘭七玉扇扣掌,碧眸斜睨明二,答道:「武林第一人的拜託呢,這讓本少很有面子,本少應了。」
只是蘭七是什麼人,豈會為明二言語所動,當下碧眸流轉,向著明二一笑,起身靠近明二,柔聲道:「說起來,這斷袖分桃的對象若是二公子這等人物,本少是不會介意的。」
朗日當頭,石上蹣跚,就這樣一直走著,一直走著,實在支持不下之時再飲對方一口血,如此又走了兩天,當餓得頭暈眼花東倒西歪的兩人終看著一抹綠色之時,兩人無一絲狂喜之情,只是徹底鬆一口氣,然後趴倒于地。
「真有那麼可怕嗎?」見明二、蘭七都一臉凝重,宇文洛不由好奇了,不能怪他,他從沒見識過海上的暴風雨,平日里見著的雷電暴雨予他來說也沒啥可怕的。
「沨兒!」宇文臨東抓住宇文沨悲喜交加。
假仙果然都生得一副騙人的好皮囊!
明二一臉溫文真誠的道:「在洺前輩面前,就不必空言了。」轉眸看著蘭七,面上的笑越發的雅逸,「況且七少都如此善心,又難得與七少有一回攜手共進,在下豈能錯過了。」
此刻遠離了小島,不聞島上人語,四周只有海風吹拂、浪濤起伏之聲,而小島上之人也不能聞他們談話。
蘭七撫額呻|吟,「沒有火石,山雞野兔難道吃生的不成。」
宇文洛趕忙捂著嘴轉過身去,然後快步逃開。
「二公子。」蘭七笑意盈盈的瞅著他,抬手指指,「是不是容不得這個殼子有一點瑕疵?」
蘭七奮力一躍,浮起海面,左手一伸,抓住了長鞭末稍。宇文沨奮力想將三人拉近,奈何三人加一起極重,更兼在水裡,又有風浪相阻,絲毫無功。
搜了一番后,兩人相對而坐。
「七少這一頭長發倒是甚少有女子能及。」明二唇邊銜一點笑,空濛的眸子閃過一絲異光。
「宇文兄,這船隻、及操船、打理的人手等皆出自蘭、明兩家,自出海至今,你可曾見他兩人有對船上之事多加插手?未有主人吩咐,船已行然至今,昨日東溟來襲,船上一切無損,更無人員傷亡,足可知這些人也決非平庸之輩,所以我等又何需過問,其自知如何處置。」
其實早餓得麻木了,哪裡還能辨出是什麼味道,只不過天生對頭不貶對方一下會心裏不舒坦的。
「你……你……」明二臉上一陣抽搐,似乎不敢相信堂堂蘭七少會口出穢語。
兩人迎著風吹的方向走去,枯葉從那邊吹來,便代表著那邊有樹木,枯葉不可能遠渡重洋吹來的,只可能存在於此島之上。
兩人見此美景,只覺平生未見,畫圖難書。
洺空含笑點頭。
「好,那邊船便拜託你們了。」洺空再次點點頭,轉身囑咐眾豪傑去了。
不過宇文臨東倒是有一點小小疑惑。
「二公子呢?可願應承洺某?」洺空轉向明二。
可兩人面上卻各自浮起一抹親近的微笑。
妖孽果然都生得一副惑人的好皮囊!
「怎麼?還不信是不?」蘭七碧眸轉著詭異的光,指指不遠處的海,「去那邊照照,你比本少還要臟臭的。」
有從容的腳步聲傳來,但不予理會,直到一聲「七少」才側首望去,卻見到洺空與明二在樹下,不由費解挑眉。
明二攤開手掌,掌中一片枯葉。
兩人又一個平手,算是一人一個痛腳抓在對方手中。
洺空看著兩人針鋒暗藏甚覺有趣,這樣的兩人是作永遠的對手或敵人,還是會成為一生知己?「兩位能答應,洺某便放心了。」
蘭七再嘆一口氣,「幾口?」
「洺兄,何以這船上一切你皆不過問?這船要是駛錯方向如何是好?」
明二同樣嘆口氣,「所以才要交換。」
「唉,好餓。」蘭七道。
「但是……難道他們就能知道東溟島在何處不成?」宇文臨東問道。
兩人相互看一眼,各自嘆一口氣。
「當然。」明二淡然道。
「音音!」一聲急切的叫喚,一道白影便往海里撲去,洺空手一伸,緊緊抓住了。
「你抓牢了!」蘭七大喝一聲,左手猛然一拽,借這一拽之力,右手集全部功力猛然甩出,嗖的將寧朗、宇文洛甩上船去,砰的一聲兩人撞在般板上,頭破血流,暈死過去,卻總算是回船上了。緊接著只聽得咔嚓木裂之聲,宇文沨抓住的船欄終不敵巨力,斷開了,而海中蘭七正緊拽長鞭要奮力躍起,於是宇文沨便被這一股力扯向了大海。
日影漸漸落去,夜幕悄悄來臨,冰輪盈盈掛于中天。
「是。」頭目退下。
明二逼幹了一身衣裳才收功,一睜眼便對上了一雙興緻盎然的碧眸,頓時心頭一緊。
蘭七側首看一眼明二,只看到一臉淡雅的笑,當下玉扇一擺,「二公子請。」
「洺掌門他們這是幹麼?」
洺空聞言則反問道:「宇文兄,你我可知這東溟島在何方?」
「以我們的功力,海中至少也是睡了三天了。」明二道。
「哦?」宇文臨東猶是有些不信。
「昨日東溟島之人不是現身了么。」洺空側首看著宇文臨東笑笑,笑中甚有深意。
「難道是洺掌門要考究二公子和七少的輕功?」
「洺前輩怎以個人相托,晚https://read.99csw•com輩愚鈍,該曉以大義才是。」蘭七語氣里有著幾分調笑。
「在下身體一向好得很。」明二嘆一口氣。言下之意自是沒有帶什麼大補丹的。
兩人皆有剎那的迷惑,迷於此景之美,惑於此身何處,也在那一刻,兩人同時感覺到了另一人的存在,轉頭,看見對方的瞬間,各自心中暗道一聲:陰魂不散!惡夢不止!
明二從淺水處游到深水處,從頭到腳反覆搓洗數遍,才回到岸上。
兩人在海灘上走著,然後尋了一處避風的大礁石,各自坐下,先運功逼幹了一身衣裳,然後便是打坐調息,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當然也就忘記了肚子很餓喉嚨很渴。
蘭七、明二也停了下來。
「呵呵……」蘭七掩扇輕笑,碧眸燦亮,「本少此刻知道隨老頭為什麼如此憤恨前輩了,前輩這麼聰明,肯定讓他吃過不少的苦頭。」
這邊船上明二也囑咐了下去,有的人便趕緊回艙,有的則依在船板上觀望,畢竟此刻風浪未起。
船約莫行了一個時辰,天更暗沉了,灰濛濛的一片,風勢也越來越增強,眾豪傑差不多皆已回艙,船板上只余洺空、鳳裔、宇文父子、寧朗、明二、蘭七、列熾楓等少數幾人還站著,若非他們運功沉身,估計已難站穩了。
明二也閉上眼,低低似是自語著道:「況且,若你不是最好最完美的,又如何得到最好最完美的。劣弱者,一生都要被踩於人足下。」
蘭七聞言第一反應是低頭審視己身,見一身衣雖有些髒亂,但還是好好穿在身,再左看右看,怎麼也是翩翩郎君一個。
「最好這家人家裡還有幾個年輕美麗可愛的女兒。」蘭七話里含著顯而易見的譏誚。
誰知明二下句話卻是:「太髒了。」
那是因為極度的飢餓,那是因為人要活下去的強烈念頭,那是因為人自利殘忍的本性!人都可以吃人,又何況是人殺人,這世上哪有什麼不可以不允許的事!這本就是一個人踩人、人殺人、人吃人的地獄!
「也只能如此。」洺空點頭。
兩人歇了片刻,又喝了死對頭的血,心裏快意,體力也恢復了幾分,便重新上路。
兩人就這樣走了兩天兩夜,第三日太陽升起之時,兩人終於不支倒地。
蘭七聞言嘴角抽搐,指著明二道:「本少還嫌二公子肩上鹽太多了呢。」
洺空只是一笑,目光看著蘭七,甚有深意。「以七少心性,我若真來一番江湖大義,只怕七少倒真要借這一股東風盡焚武林,若以你兄鳳裔為題,則七少更願傾東溟海水盡淹眾生。」
海中蘭七一看明二動作,豈有不知其意之理,唇角浮起一起譏笑,手下聚最後餘力,猛然一扯。哼!想斷鞭棄本少嗎?本少若不能活,豈能讓你這假仙獨存!
宇文沨左手抓欄,右手抓鞭,狂風中咬緊牙關極力支撐。
走至了海邊,洺空手一揚,那節樹枝便落在了海面,他足下凌空踏步,飄身落在了那節樹枝上,悠然往前方飄去。
「嗯。」明二點頭,「只怕我們真要趕上這場災難了。」
「沨兒!」宇文臨東大吼一聲,徒然伸手,卻抓不住愛子一片衣角,「沨兒!」
「宇文兄,這船上便是一個廚房雜役,其武功也在一流之上。」洺空再次掉轉頭放眼海天之際,「你莫要以為他們是晚輩便小看了兩人,明、蘭兩家在他們手中,已遠超武林任何一家一派,自然也包括我們風霧派。」
蘭七乾脆席地坐下,「還有個法子,便煩二公子試試吧,本少可沒力氣了。」說著手指著那些石頭,示意二公子多疊幾塊便夠高了。
「本少說你是從糞坑裡扒出的狗屎!」蘭七少再次朗聲聲明道。
第二日清晨,兩人同時睜眼。
「晚輩們年輕不知事,還需前輩多多指點才是。」明二也道。蘭七聞言不由側看看他,碧眸是隱隱浮起笑意,似笑他終於還是犯了老毛病,又開始說漂亮話了。
這邊船上,列熾楓已進了艙,跟在他身後的宇文洛本也要進艙了,聽得宇文臨東這一聲呼喚,不由得停步,他身後跟著的明二、蘭七便也止步了,三人齊齊回頭看向對面船頭,便見著了宇文臨東伸長了脖子看向這邊,手使勁招著,「洛兒,你快過來!」
明二公子皺皺眉頭,然後真的走到海邊,臨水照了照,一開始似乎有些不信,待得再次看清,二公子便整個人都跳到海里去了。
「是啊。」蘭七閉目嘆息,「外面誰都套著一個漂亮的殼子,裡頭卻陰陰暗暗的一團模糊,特別是人心深處,有一些黑得連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承認的東西。」
「這是洺某個人拜託兩位。」洺空再一次說道。
宇文臨東就要進艙之時,忽地想了起來,頓時快步走回船頭,往對面船叫道:「洛兒,你快過來!」本跟在他身後的宇文沨與寧朗見他重走回船頭便也跟來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明二揮揮手。
「那走罷。」洺空一笑點頭,率先往海邊走去,順手還折了節樹枝在手。
那一日,到了中午,朗日忽的一點點藏進了雲間,本來明朗的天空竟漸漸陰了下來,眾豪傑還未覺怎樣,但蘭、明兩家的屬下卻一個個神色凝重起來,因為這是海上風雨來前的徵兆。
兩人看一眼后移開目光,各自暗哼一聲。
「咦?」蘭七聞言倒是奇怪了,上看下看的打量著明二,「二公子那一堆的漂亮話哪去了?就這麼簡單的答應?這太不像二公子一貫的為人呀!」
一陣風吹過,空中有什麼飄著,明二伸手抓過,不由笑起來,「不用看了。」
蘭七、明二跟在他身後,也將樹枝拋落海中,再踏枝步水,緊跟在洺空身後,在海面上飄然飛行。
這中間,蘭七倒並沒有去洗一身泥沙,而是一直閉目養神,待明二走上岸才睜眸看過去,碧眸上下打量著全身濕透麵皮洗得發紅的明二公子,唇邊勾起一read.99csw.com抹奇異的笑,不咸不淡的道:「二公子,你該不會是有潔疾吧?」
「沨兒!」宇文臨東反應過來也往船尾奔來,猛地一陣強勁的海風襲來,只吹得他東倒西歪,再難移動半步,不由得又急又恐,只是大聲叫道,「沨兒,你要抓住!為父來了!」
於是蘭七不笑了。
明二也想到了,趕忙細找,最後一攤手,無奈的道:「也給沖走了。」
「而且一股子腥味,很臭的。」明二平平淡淡的再澆了一勺油。
「嗯?」宇文臨東聞言不由看向洺空,見他一臉的鄭重之色,不由有些訝異。
「兩位之能,洺某英山之上早有見識,皇朝武林有你們,是……」洺空說至此忽地頓住。
那一場暴風雨于肆掠了一天一夜才止,然後東溟海便又重回平靜了,依是海風吹拂,海鳥鳴叫,波浪微瀾,魚兒飛躍的度過每一日。
「本少忽然想起,那日竟然忘了該在海里捉幾條魚才是,便是生吃也好過今日。」蘭七舔了舔乾裂的唇。未到絕境豈會想起,而今願意吃腥臭的生魚之時,放眼看去卻只有石頭,離海已是極遙遠,除非再花兩天兩夜的時間走回去,可有那個氣力嗎?
這是古往今來,領袖人物獨具的魅力。
夜漸深,語漸消,人漸息。
明二此刻也掠至了船尾,看著海中三人一時也是毫無辦法。
「別多喝,否則本少毒死你!」蘭七抓過明二的左腕也一口咬下。
哼完了,各自的肚皮皆發出不雅的咕嚕聲,再對看一眼,省了一番取笑,各自搜查著身上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看看能否尋點吃食出來。
蘭七挑眉,這假仙難道真為色動?
「行事不著痕迹,這樣看來,這兩人倒實有些能處。」宇文臨東點頭讚賞。
「昨日之前我不能肯定,但今日我能肯定他們能找到東溟島。」洺空道。
「不知前輩有何吩咐?」明二也問道。
三口入肚,也不過一會兒功夫,兩人同時起身抬頭,各自唇邊還留有一抹嫣紅,看入對方眼中,便有了一種恨不能上去一口咬入腹中的衝動,不過別誤會,那不過是因為看起來有些像熟透了的某種紅果罷了,于飢餓的人當然是誘惑。
列熾楓瞟他一眼,冷冷吐出一句:「你也可試試施展妖法看可不可以將這場暴風雨變沒了。」
蘭七面前是,一柄白玉扇,數只精巧的小瓷瓶。
「七少請。」明二優雅一擺手。
「吩咐不敢,洺某隻是有事需拜託兩位。」洺空開口道。
洺空的神情依是一派悠遠平和,緩緩的道:「此次東溟之行攸關皇朝武林生死存亡,或許我們能安然歸去,或許我們將全部盡歿於此。因此洺空只拜託兩位一事,無論東溟島有何因由,無論兩位對武林如何看待,請在最後,保住皇朝武林,我們不能敗於東溟島,更不能全歿于東溟島。」
「二公子,定是你往日陰人太多,所以老天要罰你。」蘭七望著這一望無際的石灘喃喃著。
兩人再對看一眼,各自自嘲了一番,到了這步田地,剛才一番口舌簡直是在浪費自己的力氣,甚是不值。
「好高超的輕功!所謂『乘風御水』便該是如此!」
明二先開口道:「以前曾聽聞過人吃人,此刻倒知道那是為何了。」
這一起身,兩人才發現這島極廣極大,放眼望去,根本望不到邊,更令人沮喪的是,觸目所及的全是石頭,有大有小,各形各樣,總之一句話,這島上沒有人家,沒有綠色的野草樹木,也沒有飛跳的山雞野兔,只有硬邦邦的石頭。
「喝自己的血總覺得不舒服的。」蘭七嘆一口氣。
洺空一陣沉默,半晌后,才聽得他一聲模糊的低嘆:「是福是禍,端在他們一念之間。」
明二被長鞭纏了個措手不及,再加強風撲卷,頓時被扯出了船欄,幸他反應迅速,右手一探,抓住了船欄,才未摔下去,卻已吊在了半空中,正慶幸著時,卻聽得船欄發出嘎嘎之聲,知是船欄將斷,當下移眸往海中望去,眸中神色奇異,左手手指搭上了長鞭。
宇文洛臉上笑開了花,足下一運力,當下便往對船躍去,此刻兩船不過相隔兩丈之距,以他的三流輕功,還是可以躍過去的,眼看著即要落到船頭,不想海面一個大浪湧來,頓時將那船推開了丈許,宇文洛足下便落空,啊的一聲驚叫,直往海里掉去,船頭離他最近的寧朗想也沒想便往前撲去,一把抓住了宇文洛的手,卻忘了自身。撲通!兩個人全落進了海里。
自己的唇齒咬住對方的手腕,自己的手腕在對方的唇齒之下,那一刻的感覺極怪,肌膚與唇緊緊相貼,有痛,有麻,有酥,心裏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從唇際,從手腕蔓延而來。
夜悄悄過去,月漸漸斜了。
宇文洛聞言咋舌,忙不迭的點頭,「可怕!」
第二日,一大早,眾豪傑用過早餐便上船重新出發,蒼茫大海里,除卻海水便是海鳥,東溟島在何方他們並不知曉,但出海至今,倒無人質問或退縮,這皆是因為有洺空在,有了他,眾人便等於有了主心骨,只要跟隨他便可以了,他一定會帶著他們到達東溟島,他一定會帶著他們奪回聖令!這一點,無人置疑!
明二的那挺如玉雕似的鼻樑便是一皺。
明二面前是,一枝紫竹笛,數只精巧的小瓷瓶。
「寧朗!」
「是。不過此去最近的島嶼也需得半日,若然不及,請公子做好準備。」頭目再道。
「洺前輩是否對我們太過放心了呢?」蘭七回首挑眉問道。
從落海那日算起,兩人共有六天六夜未進水米,若換作常人,早已一命嗚呼,他倆人能支撐到今日,除了兩人意志極強外,更重要的是賴於一身深厚的內力,可他們畢竟是人,是需得人間五穀生養的血肉之軀,再深厚的內力也有耗盡的時候,再強的精氣也有衰竭的時候。
「接著!」猛聽得蘭七一聲厲喝,海中再次甩出一人,「九*九*藏*書本少可不欠人情!」隨著這一聲,宇文沨落在了船板上。
身後蘭七望著船頭的那對父子,碧眸中閃過一絲恍然,便那樣站在艙門前看著。
噴!火山爆發了!
「三口。」明二說完便抓過蘭七左腕,一口咬下。這一次他倒不嫌臟臭了,在生命危機面前,一切都需低頭。
明二並不答話,重在石壁前盤膝坐下運內力逼干一身衣裳。
若換一人如此對宇文臨東說話,怕不要得他一番恥笑與不服,但此刻說這一番話的人是洺空,所以宇文臨東聽得是一陣心驚肉跳。「洺兄,難道他們……將是武林之禍不成?」
兩人看了看面前擺著的東西,然後再抬頭看向對方,各自嘴角一陣抽搐。
洺空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宇文兄,萬事臨前自會有解決之法,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看來我們是被海浪衝到了這個島上了。」明二解開腰間纏著的鞭子站起身來。
「看來暴風雨真要來了,都去艙里吧。」洺空道一聲,最後看一眼對船的明二、蘭七,點點頭,便領頭回艙了,鳳裔也跟在他身後進了艙。
「具體你我便不必知道了,我們只要知道這船會領著我們去往東溟島便是。」洺空負手身後,遙望前方,天上雲蒸霞煮,海面一一倒映,便仿似連成一體,無比的綺麗壯觀。
三人足踏樹枝,飄于海面,皆是身形瀟洒丰神如玉,令岸上觀看之人傾心不已,直道海上神仙也不過如此了。
太髒了?太髒了?太髒了!竟然說他男人見之羞煞死女人見之愛慕死、天上地下獨一無二曠古絕今的蘭七少太髒了?!
同時抬起手腕,看著。
一名明家屬下的頭目走上船頭向明二稟告道:「二公子,天色不好,恐有風雨來襲,我們是繼續追東溟船蹤還是暫避?」
身旁的明二也未進艙,看看宇文父子,再看看怔怔看著的蘭七,唇角不由彎起一絲淺笑。
「哦?」蘭七訝然挑起眉頭。
「好臭。」蘭七同樣嫌惡的道。
血從對方的手腕吸入口中,再從喉咽流過胸腹流入肚中,幾天幾夜以來,第一次有了東西入口入肚,那一刻,身體里似乎也同時的恢復了幾分氣力,至少心裏是這般認為的。
明二側首看看自己肩膀,臉上頓時也現嫌惡厭棄之色。
明二聞言眉頭也是一動。
洺空行至離岸約十丈遠之處停了下來,迴轉身看向蘭七、明二,見他們依氣度從容呼吸平穩也不由暗贊一聲好功夫,自己在他們這年紀時也無這等內力與輕功。
「是啊,至少要先弄乾這一身衣裳。」蘭七難得附和。
「好臟。」明二一臉嫌棄的道。
蘭七抬手撫頭,這才醒起發冠早在海中便被沖落了,一頭長發此刻全披散於身,待要綁起,想了想又作罷,只是笑笑道:「二公子只看得見他人就看不到己身嗎?」揚扇指指他自己,同樣是發冠丟了,發散一身。
「幸哉,劫后竟可見到二公子。」一個滿是欣喜的說道,手中的鞭子卻攥得更緊了一分,滿掌的內力蓄勢待發。
「他們都沉到海里了。」宇文沨臉色慘白,眼眸定定的看著浪翻滔涌的海面,那裡再無人影。
不過蘭七豈會如此便休戰,碧眸斜睨著明二,一臉的譏誚,「本少就說嘛,當日在長天山莊看到你時,本少就覺得是個完美的殼子,裡頭虛得很。」
「是嘛。」蘭七笑得別有深意,「二公子,你看看你的衣上。」
明二依是從容道:「在下豈能與七少相比,這發披下來……」後面的話省下了,由得蘭七自己去想。
明二抬眸看著一臉快意的蘭七,淡淡的道:「我們被風浪捲走,不知鳳裔兄可有擔心?也不知他們挺過那場暴風雨沒。」
這次兩人是一步一步的腳踏實地的走路,而不是施展輕功,只因兩人都不敢妄動真力,要知此刻已是數日水米未進,全憑一股真力護著才可挨餓抗渴,而島這麼廣垠,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尋著樹木所在,若真力竭了,再無法行動,那便真的離死不遠了。
他兩人皆是氣韻攝人的人物,別人看著他們之時總是兩人形而外的氣質先入為主了,反而往往忽略了兩人那張臉,雖知道是生得很好的,但並不引人在意了。而此刻,兩人冠丟發散,衣衫凌亂,一身的修飾盡毀,哪裡還談得上氣韻風度,於是那張臉便脫開了一直籠于其上的氣質,顯山露水般的引人注目了。
「二公子和七少……」宇文臨東指著海里。
蘭七碧眸一亮,儘是純然的喜悅,流光燦轉仿若碧琉璃般,明二看得一怔,轉身,「走罷。」
海灘之上仰卧著兩個人,一人手中緊緊攥著一根長鞭,長鞭的一頭纏在另一人的腰間,那人的手同樣握住了長鞭。海水不時衝上海岸,將兩人時而推上沙灘,時而又帶入海里,而那兩人卻只是靜靜卧著,仿如熟睡一般,任身子在海中時起時沉。
「如此壯色,該與佳人共享才是。」蘭七嘆一聲,碧眸瞟一眼明二,甚為遺憾的模樣。
宇文臨東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道:「你是說跟著他們?可東溟島之人早已離去,這又如何做到?」
最後兩人并行而去,各自也折了一節樹枝在手。
兩人同時也看到了對方的動作,四目相對,各自一挑眉頭,然後皆不動聲色撤去了功力。來日方長,況且此刻不知身在何方,弄得個兩敗俱傷也不大妥當。這一刻,兩人達成共識。
「還要有幾個年輕英俊的兒子,畢竟七少身具陰陽兩者。」明二公子豈是光坐著挨打的人。
兩人這一刻皆移眸深看洺空,半晌后,兩人同時自心底里發出一聲感嘆:「前輩誠然是武林第一人。」說完了,發現對方竟與自己說了同樣的話,頓時各自一僵,蘭七垂眸,明二抿唇。
「哈哈哈……」蘭七見之放聲大笑。
蘭七一噎。
熱鬧了半晚的小島終於安靜下來,但緊接著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鼾聲,夾著一些低低的談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