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感興趣的是：是誰打那通告密電話呢？昆蒂科的人從錄音中確定，電話經過變聲處理。我從無線電話中聽了這段錄音。說話非常有禮，不緩不急，顯然不是低下層或黑幫的人。

光頭男人取下針頭上的厚膠套，以針筒吸取鋁盆內的「快速球」混合液。不一會，注射針已注滿那濁白色的溫暖液體。

揚聲器奏出雄壯的納粹軍歌。

小小的公寓里堆著許多酒瓶，還有各種奇怪的東西：牆上掛著十多件性|虐待用具；一個啤酒杯中裝滿了警章；一束凋謝成黑色的玫瑰插在一隻長皮靴中；一台私人電腦擱在地板一角，屏幕噴滿紅漆，鍵盤像老人的牙齒般缺去幾塊……

And nobody loves me anymore...（而沒有人再愛我……）

伴隨黃光閃現的，是一幅直接繪畫在牆壁上的巨型希特勒肖像。蓄著鬍子的獨裁者身穿英挺的德意志軍服，眼神透露狂野的嗜血欲。

屋角一名矮小的駝子應聲站起來。「是的，主人。」他更換了唱機上的CD。

室內唯一的沙發放在希特勒肖像之下，上面坐著一個高瘦的男人：金色長發遮掩了臉龐，袒露的上身如雪皎白，右手拴著一柄傳統西洋軍刀。

男人輕撫夏倫蒼白的臉頰。

掛在牆壁上的黃色警示燈，隨著室內刺耳的重金屬搖滾節奏一明一滅。

男人發出嘶啞的聲音：「換換音樂，穆奈。」

查理斯https://read.99csw.com·庫爾登那老頭在搞什麼呢？想起來他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傳說他病得快要死了。假如是真的話，倒是個好消息。希望他死於肺癌。

「主人……」夏倫目中閃出憤怒的星火。「在喝光一個人的血之前，我的飢餓感是不會消失的。」

裏面藏著一支大號注射針。末端的長鋼針管比一般醫藥用注射針粗長得多，似乎是用於貫穿某種硬物。

年僅二十歲的歌手，在唱片中沙啞地吶喊一句句無意識的歌詞，竭力地遊說人們，世界對他而言是何等絕望。

「不要害怕耶穌。他跟我們一樣都是從死亡中復活，並且獲得了永恆的生命。假如他是神，我們也是神。」

「我．要．他！」夏倫發出野獸似的嘶吼。

FBI特派員史葛·朗遜錄音

……剛收到了昆蒂科方面的報告：歌詞上的字跡和簽名，都已確定屬於約翰·夏倫的真跡。

「我可憐的約翰……」男人撫摸伏在他膝上的夏倫的頭髮。「我多麼想念你。你終於也回來了……」

蒸氣令九*九*藏*書鏡子一片模糊。古柯鹼和海洛因迅速融化在熱水中。光頭男人用針耐心地攪拌。

夏倫看見男人握住的銀十字架，身體迅疾地縮成一團退到了牆角，發出顫震的嚎叫。

「約翰，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受傷嗎？」男人從褲袋中掏出一件東西。「是這個。」

是庫爾登內部的知情人士嗎？這個推斷最合理。

古柯鹼：五公克

燈內裝著紫色的酒精，燈口上方架著一個細小的鋁盆。光頭男人把酒精燈架設穩當后，以打火機點燃燈芯，再用水杯接上水龍頭的清水，注入燈上的鋁盆。

I hate this world（我痛恨這個世界）

幸虧局裡有巴里·米勒那個瘋狂搖滾迷，否則夏倫筆跡這回事恐怕要他媽的一年半載才被發現。該死的，這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停機）

「我知道……主人，我錯了……」

「為什麼要離開呢，約翰？」男人撫摸夏倫的鬈髮。

光頭男人把兩種毒品份量都準確計量好后，把酒精燈的火焰吹熄，然後把兩種白色粉末以一根細針撥進鋁盆內。

「你的嘴唇很冷。」男人把臉移開，以尖長的指甲輕刮夏倫的下唇。「你很久沒有吃飽了吧？待會叫穆奈找幾個女人回來……不要街上那些流鶯，找幾個新鮮的處|女，好嗎？」

男人伸出腥紅舌頭，舐舐手上的銀十字架。

在這兒窮磨下去也不是辦法。兩天內再沒有進展的話，只有ｒead.９９csｗ•ｃoｍ交給州警了。以後再抓拜諾恩只得碰運氣……（停機）

死亡搖滾偶像的新筆跡、兩條幹屍、頸項被扭轉一百八十度的死者……這些若被小報知道了，肯定會說成是外星人所為！

光頭男人關緊木盒的銅鎖扣，然後把木盒收進西裝內袋中。

「我……只想能夠集中精神，多寫幾首好的曲子……」夏倫的聲音顯露怯懦。

……那匈牙利小子究竟到了哪兒？那輛「本田」汽車到了加州后就消失了。最有可能來到這兒，但幾天下來毫無進展。拜諾恩有足夠時間越境逃入墨西哥。如果是真的話，這案件可以收起歸檔了。

荷西·達金是哈佛大學商管碩士，一個黑人能在一家德州公司爬上這個位子十分難得。本月才取得升遷……這有一點可疑。無犯罪前科。從前曾於公關公司工作，接觸層面極廣泛，這方面很難著手。

「是那個傷了你的男人嗎……報紙上說，他的名字是……尼古拉斯·拜諾恩。很美的名字啊……」

荷西·達金是庫爾登煙草研究發展部行政經理，似乎專事財政工作。查了該部門基金最近的收支狀況，發現一筆達五十萬元的不尋常支款。收款戶頭是一個叫法蘭克·山形的日本人。戶頭自本月十三日收了這五十萬以來一直沒有動靜。已在密切監察中。

And this world hates me！（而這個世界也痛恨我）

海洛因：六公克

I reａd.9９cｓｗ.ｃomkilled a man（我殺了一個人）

男人撥開夏倫左邊的鬢髮。夏倫的左耳早已重生，但新舊肌肉間交接處仍有隱約的印痕。

電話內的男人非常聰明，只談了幾句。他叫我們留意庫爾登煙草公司內一個叫荷西·達金的男人，說他跟這案件有關。

And everbody want me killed！（而所有人都想我被殺）

夏倫抬起埋在男人膝上的頭臉，他的眼神中充滿敬畏。

他接著打開那長形木盒上的銅製鎖扣。

「不，約翰，你要學會克服這種恐懼。那只是你小時候受的那些無聊的基督教教育所遺留的恐懼。你在歌唱生涯中一次又一次地表現出反體制、反基督，都只是你面對這種恐懼而作出的反射，現在你要學習真正克服它。」

男人搖首，揮開遮住臉前的長發，暴露位於眉心的一個納粹「鉤十字」刺青。

光頭男人把膠套套回針頭上，小心地把注射針放回長型木盒。木盒內部有柔軟的厚絨墊，保護注射針不致破損。

……六小時前達拉斯分部收到匿名電話。終於有點希望了。

光頭男人從西服內袋掏出剛才在街上高價買來的兩小包白色https://read.99csw.com粉末。他拆除了塑膠包上的鐵絲封口，以電子秤仔細地逐一稱量白粉末的份量：

「我很高興你能平安回來……讓我再看清你的臉。這段日子我是多麼想念這張美麗的臉……答應我，不要再離開好嗎！」

男人俯首，親吻夏倫的嘴唇。

光頭男人把一個黑色小皮箱捧進浴室內，然後緊緊鎖起門。

他在盥洗盆旁打開皮箱，掏出一隻酒精燈與打火機。

無論如何，那筆錢跟那個戶頭的主人，現在成了我絕望前的唯一線索……

I raped a girl（我強|奸了一個女孩）

專家研究過紙質，確定其生產年期絕不超過兩年。Holy shit！交到我手上的到底是一宗什麼案件？

那筆錢怎麼會跟漢密爾頓事件扯上關係？唯一的連結點只有庫爾登煙草。

兩者都達到人類最高致死量的十倍。

「不，主人！請拿走它！求你！」

「這是錯誤的啊，約翰……能夠給你最佳靈感的人只有一個——我。」

具興奮作用的古柯鹼跟具抑制作用的海洛因混合，成為一種通稱為「快速球」的新興毒品。「快速球」在服用幾秒內會迅速交叉產生心臟急激跳動和即將停止的效用，能輕易引致心臟完全停頓而死亡，是極具危險性的混合麻藥。

在等待清水加熱時，光頭男人又從小皮箱拿出一隻精巧的迷你電子秤，跟一個外表十分古舊的長形木盒。

廿五年前死了的夏倫，手書的筆跡竟然寫在一疊簇新的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