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子溫順地走進房間，一面客氣地說：「總來麻煩您們。」

「是嗎，我對音樂也是一竅不通。不過，最近聽說出現了不少新型音樂。有個具體音樂你知道嗎？」

「唔，是嗎？」

「是嗎？」

「哥哥，來了。」妹妹身後跟著一位身穿乳白色毛衣的年輕女子。

「啊，正好到赤羽有點事……」

「年輕人可真好。」今西象是在回憶當時的情景，「當時，四五個人在車站上，聽說是參觀了什麼火箭回來，個個都是生氣勃勃的。」

「好吧。」惠美子沒有再推辭，拿了一個桔子。

「我去上班了，失禮啦！」她向今西告辭。

「是嗎，近來酒吧間的客人怎麼樣啊？」

「可不是嗎，桔子還一點甜味也沒有呢！」

這期間，今西坐立不安，連續變換了兩次坐的位置。

「不，我也覺得難，讀不懂。不過，關川先生的文章，我總是要讀一遍的。」

「嗯。」今西吸著煙沉想。

「關川先生就在裏面。不，我不認識他，是同行的朋友告訴我的。後來，經常在報紙上看到他的照片，每次都感到很親切。由於這個原因，報上那篇文章，雖然讀不懂，我也讀了一遍。」

不一會，聽到有人在門前輕輕的敲門。被議論的惠美子換好了外出衣服，站在走廊里，雙手搭在膝上在躬身施禮。

「不能說沒有。有一次她在房間里嘔吐，當時我以為是吃東西中了毒，後來看那樣子又覺得有些奇怪。」

「你們店真有好客人吶。」今西說：「你和關川先生很熟嗎？」

「來，嘗一個！」

「哥哥，」妹妹輕輕地ｈｔtｐs://rｅａd•99ｃsw.ｃom舒口氣說，「您是個男人家，對這個也挺明白！」

「不過，」今西若無其事地飲著茶接下去說，「有時也趕不上末班電車吧？」

「有這麼回事嗎？」惠美子輕輕地舒了口氣。

「她懷孕了。」

「人很老實」惠美子深情地說，「他和別的客人不同，舉動很文雅，講出話來對我們也很有幫助。」

「那個名叫關川的人是不是可疑啊？」妹妹說。

「這是我哥哥，好久沒來了，正好剛沏上茶……」

「什麼？」

「她本人倒什麼也沒講過。不過，說實話，我也看出象是那麼回事。」

「原來如此。年輕輕的，真有功夫啊！」今西表示欽佩地說。

「哎呀，哥哥您來的好快啊！」妹妹看到他來驚訝地說。

「我買了包這個，你嘗一嘗。」今西把裝糕點的紙包取出來。

「打擾了！」

「我總有這個感覺。開始看她的表情。感到有些呆板，平常這個人大概更是溫柔。再看那麼酸的桔子，我都沒法吃，可她全吃下去了。」

「哎呀，太感謝啦！」惠美子慌忙看看手錶，「不早啦，我也該準備上班了。」

「這事我怎麼會知道！」哥哥帶著斥責的口吻，「別瞎說！」

「這是真的。」妹妹在一旁插嘴說，「川口這地方，東京人都覺得遠，其實比東京郊區倒方便多了！坐電車到市中心，只需要三十分鐘。」

「原來如此啊。陪客人喝酒，談些有趣的話題，不大容易答對吧？」今西轉換了話題：「你怎麼樣？愛好音樂嗎？」

「昨晚，你講過的httｐｓ://reaｄ.9９ｃsw.cｏm嘛，啊，就是住在你這兒的那個侍女，你能不能很自然地引我見見，啊？」

不一會，走廊里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

「很辛苦吧，現在就要去上班嗎？」

「好啦，反正你想法把那個侍女叫到這裏來吧。就說茶沏好了請她來喝，她會來的。她還在家吧？」

「我們店的客人都挺老實，省了不少麻煩。」

「好，我替你照看水壺。」

「哥哥，這孩子是誰的呢？她在酒吧當招待，或許是客人的吧？」

「是麻布啊，那一帶不錯，離銀座又近……」

「音樂？」惠美子聽今西這一問，怔了怔神，「不，談不上愛好，我聽不懂。要說喜歡，也不過是爵士樂之類的。」

「是嗎……，說來，我也認識關川先生呢。」

「也不太清楚。」惠美子有些尷尬，「我只知道名字。」

「可是，公寓出了點事，賣給別人了。因此我就搬到這兒來了。其實從這裏坐電車也不費多少時間，比原來預料的還方便呢！」

「可不是嗎，不過，她對關川這個人很有好感呢！」

「是的。不過，已經習慣了。」

「不，不忙。」侍女長著一副討人喜愛的容顏，看上去有二十四、五歲，兩頰上還殘留一些稚氣。

「哦，是因為個人之間熟識嗎？」

「名字聽說過。」惠美子脫口而出，兩眼頓時閃起亮來。

走進門廊，樓梯在右側。樓下中間一條走廊，房間在兩側。妹妹住在一進門的右側房間里。

「原來是這樣。可能是為了去銀座上班？來這兒以前，住的地方方便嗎？」

「她說是經常來店的客九-九-藏-書人，我看不僅如此。」

惠美子的眼神，立刻對今西露出了好感。

「那當然，我這是背地裡講的嘛！」

今西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哎呀，對，昨晚打擾您啦！」

「阿庄去公司啦？」他問的是妹夫。

在今西的催促下，妹妹走出房間。

「啊，請坐。我妹妹多蒙你的照顧！」今西含笑端詳著侍女的面龐。

「啊？」妹妹愕然地望著哥哥。

「嗯。不，沒有什麼。我只想隨便見一見。你沒講過哥哥當警察吧？」

「不，個人之間完全沒有關係，也沒談過話，他也不認識我。有一次，我到秋田縣去，在同一個車站上，偶爾遇到了關川先生。當時，不只關川先生一個人，他們不少朋友在一起。在旅途中遇到的人，不知為什麼，日後總感到特別親切。」

「你等一等！」

「唔，你也讀過？」今西故作驚訝地說，「真想不到你能理解那麼難懂的文章。」

「關川先生為人怎麼樣？聽說他常到你們店裡去。」

「啊，請進！」今西極力和顏悅色打招呼。

「是的。……，我這就去沏茶。」

「你還沒看出來嗎？」

「我有這個感覺，不對嗎？」

「是一種什麼音樂呢？」

「夜裡回來晚，很不方便吧？」

「你以前也有所覺察嗎？」

「這桔子真好。」她邊吃邊稱讚。

「噢，那是關川先生寫的。」惠美子突然活躍地放高聲音，「那篇文章，我也讀過呢！」

「嗯，現在兩點鐘，可能正在洗做什麼。她去銀座上班是五點左右。」

惠美子顯得為難起來，沉吟了一會，才回答說：「不，他偶爾也到我們店九-九-藏-書裡來，因此知道的。」

惠美子所以顯得驚愕，是沒想到今西這種人會突然談起音樂來。

「那倒是有的。不過，這時朋友們會自然替我解圍的。」

「你辛苦！」今西欠身說。

「是的。我也感覺到了。」

「是嗎！」惠美子眼裡放出光彩，有興趣地聽著。

「喂，」今西招呼妹妹說：「是一個很好的女子呀！」

「我沒去過那種地方，也沒有那些錢，不太了解情況，」今西苦笑地說：「聽說最近不論酒吧，還是夜總會，不是花公款請客的人不受歡迎，是嗎？」

「這種事，我能講嗎！要講出哥哥是警探，房客會厭惡的，該搬走了。」

「這個……」惠美子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想了想恐慌地說：「這個……換了不少地方。」

「這種情況很少。女主人知道我住在這兒，盡量照顧我早下班，好趕上末班車。」

「果然是吧？」

「沒什麼好招待的。」妹妹端來初上市的蜜桔。

「你可真熱心啊，是不是為了什麼案件？」

「是嗎。要是有時遇上喝醉酒的客人糾纏不休，可不好辦吧？」

「路上留神！」妹妹補充道。

「不，還得一會兒。」

「謝謝啦！」惠美子鄭重地道謝後站起身來。

「是啊。我是門外漢，毫無知識。要當個批評家，恐怕不光是音樂，別的方面也都很熟悉吧？」

「知識可廣呢！特別是關川先生，本來是搞文學評論的。可是，他有多方面的才能，不光文學，對繪畫、音樂以至社會問題都進行評論。怎麼說好呢，學問非常大呀。」

「不，那不會的。不過，有條件用公款的人，有保證九_九_藏_書，店主人當然歡迎；一般人掛帳的多，帳很難討。由經手的侍女負責。」

「噢，是這樣啊。說起來，我也和你一樣。我是昨天偶爾翻翻報紙，才碰上這個名詞的。象我們這樣年齡的人，接二連三遇上不懂的『片假名』（日語字母的一種，外來語都用片假名標記），真有些不知所措。當時我正好有空，為了弄清具體音樂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讀了一下，可是，太難懂了。那是一篇評論，文章寫得很費解，內容似乎也太深奧了。」

「搬來這之前，住在什麼地方？」

「這倒是。不過，不了解的人，一聽哥哥的職業就會怵得慌。」

妹妹沒有馬上開口，只是呆然地望著哥哥。

次日今西榮太郎便來到了住在川口的妹妹家。

「是嗎。我們都不大了解。那樣的藝術家的日常生活，是不是一天到晚總是看書和思考呢？」

妹妹目送著美惠子走後，回頭望著哥哥說，「也許是先入觀念的作用，看她果然象懷孕了。」

「哥哥，您怎麼看出來的？」

「怎麼啦？」

「可能是吧。因為干那種工作，學習是主要的。」

「啊……是在麻布那裡。」

「是嗎？」

在這期間，談話一直繼續著，但是再也沒有涉及關川。

「工作很忙嗎？」今西笑著問妹妹的房客。

「喂，別那麼說。哥哥可是個好人啊！」

「不，不太熟。」這時惠美子的神色很不自然，「只知道他是我們店裡的客人。」

「我說的沒錯吧！」妹妹坐到今西身旁，「這女孩子很老實，簡直看不出是銀座的侍女來。」

「謝謝！」

「真的？」惠美子吃驚地問，「怎麼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