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就這麼辦。」

「真沒有辦法啊！」關川無可奈何地說。

「好的。」

午夜零時過後，這一帶斷絕行人，萬簌俱寂。

「您是說……」

關川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惠美子偎在他的身旁，挽著他的手臂。兩人的身影順著坡路緩緩向下移去。

「太好啦！」她晃動著關川的手，「我太高興啦！」

這條街由天就很幽靜。街道兩旁排列著一座座深宅大院，院牆緊緊相連。陡坡的路面鋪著石板，路燈清晰地照出了石板的刻紋。

「什麼？」惠美子一怔抬起頭來。

「我對不住你。」關川溫和地說，「既然你決心這麼大九_九_藏_書，我也無話可說了。我盡量照你說的幫助你。」

惠美子精神振奮地向前走去，與五分鐘前簡直判若兩人。

她把整個身子猛地撲在關川身上，臉貼在他的胸前，纏得關川簡直邁不開步了。

「關干不幹的理由，今晚你再想一想。」

忽然，一輛汽車的燈光從二人身上掠過。二人分開來又向前走去。

「真的？」惠美子嗚咽地問。

「真對不起。」她聲音顫巍巍地說，「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都要靠自己的雙手堅持下去。我不會講出您的名字。」

「當然是真的嘍。我的話也許對你太殘酷無情了。」

她九-九-藏-書確實哭了。頭、臉、肩都那麼激動。一股誘人的芳香從她那露在衣領外面的雪白頸項上散發出來，

「是這樣嗎？……」關川在黑暗中嘆了口氣。

「明天就告訴老闆娘，說你不幹了。理由可以編點別的什麼，就說不想幹了。」

出租汽車來來往往，疾馳而過。司機脾睨著這一對漫步在夜路上的情侶。

惠美子沒有作聲，這種沉默等於告訴他堅定不移。她所以拖到四個月才挑明，也是出於這個打算。

「怎麼，哭了嗎？」關川用手摟在她的腰上，語調也和剛才不同了。

惠美子面頰貼在關川的肩胛上說：「真九_九_藏_書對不起。」嘴上在道歉，聲音卻堅定，「我自己這次下定了決心，不想改變。」

二人順著坡路，一直走到最低處，接著又往上走。這一帶設有不少外國使館，到處是一片片黑壓壓的樹林。

「我認輸啦！」他說，「對於你的頑固不化，我算服氣了。」

「好啦，已經說定了，今後可要照我的話辦。」

「不，現在是最緊要的時期。別逞強，傷損了身體怎麼得了！」

關川一下摟過她的肩，吻她的嘴唇，沾上了流在她臉上的冷淚。

「不，」她一個勁搖頭，「你講的道理我也全懂，那是對的。只是我這次希望把自己的生命九*九*藏*書保住。不，說是我自己的生命，不如說是您的後代的生命……」

「你是說無論如何也不改變主意嘍！」談話一直在繼續。關川依然是一種悶悶不樂的表情。

出租汽車的前燈時而從他們身旁閃過。

「這麼說，您寬恕我的任性了？」她喘著氣，極力抑制住內心的喜悅。

「好的。」她取出手帕擦乾了眼淚。

惠美子知道自己的話會惹起他不快的，再三表示「我決不會使您為難的。」

惠美子這才用力緊緊握住關川的手臂，剛才還哀痛欲絕，這下又破涕而笑了。

「你不要擔心，」關川安慰著惠美子，「我會儘力而為的。不過……」九*九*藏*書他邊走邊說，「你要聽我的話把店裡的工作也馬上辭掉。」

這句話使惠美子感到格外親切。

惠美子臉頰緊緊貼在他的胸上，肩頭不停抽|動。

一棵茂密的大樹，枝葉伸展到路旁的院牆上方。暗夜裡，二人立在樹下，久久地擁抱在一起。

「我說真沒有辦法。」

「為難？」關川凝視前方走著，「我不光是怕我為難，也是為你著想。」

「只好照你的意思辦吧。」關川順著她的想法說。

「不過，還早著呢！」她高興地說。

「怎麼說也不行嗎？」關川做最後的探問，他已看出惠美子的決心很大。

惠美子激動得再也說不下去了，嘴唇微微地抖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