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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母親一籌莫展。她來找昌子,為的是自己無法平靜下來,想藉助于昌子的力量。
「她今天沒來。」
「嗯……唉!真傷腦筋。」
「那麼她明天來嗎?」
昌子突然覺得好象眼前天塌了一般。
「你到底怎麼啦?真的愛不愛我?」
既然不知道她什麼時侯來,昌子也不便將如此要緊的事請人轉告她。她心更干著急。
「他回來了,請馬上通知我。打擾了。」
昌子想起母親說過的話,仔細一算,妹妹比丈夫早走一天,不是同一天走的。
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他只請兩天假,今天該上班了。」
堀澤經常獨自陷入了沉思。有時抽著香煙讀報,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刻放下報紙,獨自苦思冥想。
而堀澤對伶子則敬而遠之,提起伶子,他從來沒有好的感覺。
「問了,姓關屋。」
「上午的火車,我先到班上,然後從那裡去車站。」
「是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這次「盜難」事件太奇怪了。這屋子裡並不是沒有值錢的東西。除了現金以外,還有別的東西。衣櫥里有丈夫新做的西裝,也有昌子出客穿的服裝。可是小偷什麼都沒拿。
丈夫叮囑絕對不要報告警察,甚至不讓昌子對娘家說。
「到關西什麼地方?」
「去哪兒出差?」
「不用帶那麼多東西,太重了。」
然而,昌子幫不了她什麼忙。平時母親還多坐一會兒,而這一次不到一小時,她就走了。
「大阪、京都,或許再去和歌山。」
「唉——不瞞你說,」母親小聲地說:「伶子三天以前出去旅行了。說是和同學一起去仙台,我趕緊把她打發走了。」
她口頭上責備妹妹,不該和上了年紀的男女交往,但實際上她並不擔心。她信任自己的妹妹。但妹妹的這次行為是她萬萬沒想到的,就象突然地塌了一般。
「是啊!她明明說去仙台。」母親的臉色蒼白。「總不會幹出不三不四的事來吧?」
「是的。你爸爸壓根兒不知道伶子出去旅行。說不定今天他會問起伶子的。我心裏直發怵。」
管理人太太在樓下喊道。昌子趕緊下樓接電話。當她拿起話筒聽時,以為是母親或者是小野喜久子打來的。
丈夫不九九藏書高興地搖搖頭。
她既不打算回娘家,呆在家裡也無所事事。但她的心卻是充實的,今夜不必等待堀澤了。
昌子坐到母親跟前。
不,不,不會有這樣的事。伶子根本瞧不起堀澤,一提到堀澤,伶子的眼晴和嘴角的表情充分表露出來,甚至使自己狼狽不堪。
丈夫情緒不高。與以前不同的是,以往回到家時,雖然晚一點,但總是誇耀自己和上司如何應酬等等。自從「盜竊」事件以後,堀澤老是哭喪著臉。
「我不在家,你不要常回娘家。」堀澤說。
第二天,堀澤象往常一樣出去上班,只不過手裡多一隻手提箱。
「昨夜我一夜未合眼等著她。」
對方又催促道:「喂!喂!」
「是的,預定在那兒住兩夜,昨天應該回來。可是她不但沒回來,連個音訊也沒有。我以為她到你這兒來了,所以過來看看。」
「嗯——還是老樣子。」
「根本沒見她的影子。奇怪!她和誰一起去的?你沒問問她同學叫什麼名字。」
仙台?——
「沒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今天可以多坐一會兒。」昌子拉著母親的手說道。「堀澤出差了,不在家。」
「不,不,不必客氣。」
「伶子來過沒有?」母親換了個話題。
堀澤在家時,伶子從不來。她總是在堀澤上班時才來。這或許是偶然的巧合,難道她瞅准這時間才來的?
「既然沒有東西被盜走,說了反而讓家裡人多操心。」——這是丈夫的理由。
昌子想起丈夫今天要出差,一直送他到公共汽車站。
伶子好開玩笑,但從來沒有撒過謊。這是她第一次欺騙母親。
電鈴響了。昌子象觸電般地跳了起來。
「什麼?五天?」對方感到很意外。
昌子結了婚,父親身邊只有伶子,因而格外疼愛小女兒。幾天不在家,他肯定會問起的。
丈夫仍然照常很晚才回來,這一點沒有變化。
「不,沒有。」昌子咬咬牙反問道:「他不是出差五天嗎?」
「你收藏的東西看有沒有丟失的?」昌子不止一次地問丈夫。
伶子的旅行意味什麼,昌子暗暗地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昌子回到房間里,仍然惴惴不安,沉不住氣。
九*九*藏*書親悄然來訪。昌子喜出望外,表示歡迎。
「是的。」母親點點頭。
然而,家裡被人弄得亂七八糟,想起來令人心裏發毛。彷彿有人在他倆的平靜生活中扔進了石塊,令人背脊發涼。
「長時間沒去問候您,請您原諒。」
「這個……不太清楚。你有什麼事,我可以轉告她。」
「說是去關西。要是方便的話,媽媽你今晚就住在這兒吧!」
堀澤雙手挾住昌子的臉,來回地搖動。
「英夫君後來怎麼樣了?」母親問道。
「媽媽,伶子回來了,馬上想法告訴我。」
這不是妹妹告訴家裡去的地方嗎?伶子沒有回來。丈夫撒謊說出差五天,實際上是請假兩天。丈夫也沒回來。
昌子的話使母親心裏難受。
這難道是偶然的巧合?
從今夜起,丈夫不回家了,昌子似乎從束縛中解放出來。在丈夫出差回來前的幾天中,昌子打算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
「難道伶子撒謊嗎?她清清楚楚告訴您和同學一起走的嗎?」
「媽媽,等到今天傍晚吧!」昌子說。「倘若再沒有消息,我就去您那兒。」
「是。我弄不太清,也許會回來的。」
既然沒有東西被盜走,因此不能叫做盜難事件。
「堀澤君沒去電話嗎?」對方問道。
——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聲音。「我是經濟計劃廳八課。」
「我也這麼想。不過伶子也太差勁了。她說的那個和她一起去的同學卻好端端地在家裡,她這樣做,叫人太不愉快了。」
「請等一下,我把你的電話接到編輯室。」
「晚一天也不行啊,我怎麼能不擔心呢。她畢竟是個年輕的姑娘。」
第二天,昌子等不迭母親打電話,自己先打電話給娘家。
昌子答道。丈夫出差預定五天,現在才四天。
「昌子,你到底愛不愛我?」
「不過,才晚了一天,也許沒事兒。」
「是的。我有急事找她,她今天不來了嗎?」
「還是沒有消息嗎?」
昌子不會準備行裝。在家時,她見過母親給父親準備行裝,母親愛把零零碎碎的東西都叫父親帶上,父親蠻高興。
「明白了。」
「是。」
「我們在這兒東想西想也無濟於事呵!」
「她一星期來一趟。read.99csw.com她不是正式職員,是接受我們委託的臨時工作人員。」
堀澤用嘴唇吸遍了昌子的額角、耳朵、鼻子、嘴唇、胸部。昌子感到這一晚的堀澤不象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出於本能的男性。因此,丈夫的求愛的話語是把自己當作他尋求剌激的玩物。昌子只好忍耐下來。
這天夜裡。堀澤劇烈地要求昌子?以致使昌子感到厭煩了。自從對丈夫的做法感到不滿以後,她對丈夫的愛情也漸漸淡漠了。
昌子覺得很奇怪。出差預定五天,單位上應該知道的,怎麼沒到時間就來打聽呢?
伶子經常和上了年紀的人來往。上次來的那位公司經理和女記者小野喜久子都是些什麼樣人,伶子好象滿不在乎。
她最怕母親問起堀澤。即使是自已的母親,她也不願暴露真實的思想。她知道說出來未必能得到母親的理解。
公共汽車滿員,堀澤撥開人群往上擠。汽車啟動后,昌子望見堀澤的臉夾在人群里向她窺視。接著,車窗玻璃的反射光線把它抹去了。
昌子都忘了怎麼走回房間去的。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丈夫熱乎乎的呼吸噴在昌子的臉上。「我也愛你,瞧,我就這樣愛你。」
丈夫離家后第二天。
「我還敢吱聲。在事情搞明白以前還是不讓老頭子知道好。說不定你妹妹悄悄地回來了,也沒發生讓我們操心的事,何必讓你父親早知道呢?」
昌子應了一聲「是的」,立刻換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再等一等看。」昌子說。
「唉,你不知道……」母親愁容滿面地說。「我給關屋家打過電話,是關屋本人接的,她說伶子根本沒有去旅行。我一時不知怎麼好,含含糊糊把電話掛斷了。」
比如說:在這種場合應該立刻報告警察,但丈夫堅決制止,總有他難言之隱。不讓告訴昌子的娘家,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
昌子知道妹妹的性格和自己不同,她比較隨便,和人交往大胆,她頗有主見,是個精明能幹的人,這一點自己不如她甚至有點羡慕妹妹。
「堀澤經常蒙您關照……」
小野喜久子也不打電話來。如果來了,管理人會按電鈴通知她。可是等了半天,電鈴始終沒響。
總機査了一會兒九*九*藏*書,答道:
「您是堀澤太太嗎?」
奇怪的盜竊事件后,又過了四五天。
「那麼還沒回來羅?」昌子蹙起眉頭問道。
「您是堀澤家嗎?」
「真糟糕,您是不是該告訴父親吧!」
不祥的預感象塊沉重的鉛壓在昌子的心坎上。
正確地說:這不能叫盜竊事件,因為沒有東西被盜走,至少昌子所知道的沒有丟一件東西。
事件發生后第五天晚上,堀澤突然說道:「明天我要到關西出差五天。」
昌子並不打算回娘家。上次盜難事件惹得丈夫不高興,她至今未忘。
「那麼去問問關屋就知道了。」
「二星期以前來過。伶子怎麼啦?」
妹妹尚未回來,不能立即下結論。她認為十之八九妹妹肯定和那些平時交往的人在一起。妹妹向母親撒了謊出去,說明這次旅行的目的不能公開。想到這兒,她燃起了對妹妹的憤怒。
「不,不,太太,對不起,請問堀澤君回到家沒有?」
「他在這兒請假兩天說是去仙台。明天該回來了。」
「您那兒是不是有一位小野喜久子小姐?」
難道妹妹已有了戀愛的對象?假使有的話,她應該告訴自己,但她沒說。
「明天來不來?」
堀澤不喜歡這樣。他只帶簡單的行裝,夠宿一夜用的就行。這說明父親和堀澤這兩代人有多麼不同。
「堀澤太太!您的電話。」
昌子慌忙地替他整理行裝,滿滿地塞了一手提箱。
昌子大吃一驚,竟然說不出話來。丈夫明明說出差五天。這是怎麼回事呢?
「要是英夫君在家,請他去找一找妹妹。」母親說。而昌子認為堀澤是靠不住的。
「是的,我是堀澤的妻子。」
電話的聲音頓了一下,對方似乎在考慮什麼。
「乘幾點鐘的火車?」
「她究竟上哪兒去了呢?」
昌子閉上眼睛,點了點頭。她不敢說不愛他。
妹妹和那些上了年紀的人來往,不知不覺地會染上享樂思想,但昌子又相信自己的妹妹不是這樣的人。
昌子掛斷電話回到房裡,心情仍是平靜不下來。她答應母親,如果伶子再不回家,她便回娘家和母親作伴。在得到確實的消息以前,她毫無辦法可想。
「是嗎?」
母親的表倩起初和往常沒有什麼兩樣。說著話九九藏書工夫,昌子覺得母親似乎有點不正常。只是她沉不住氣,臉色很不好看。
他的變化太微妙了。昌子屏住呼吸凝視丈夫苦澀的表情,但又不敢問他。
母親走後,昌子從丈夫的桌子抽屜里找出一張名片。趕緊來到管理人室門前的公用電話處。她按照名片上的號碼拔動數字盤。
「那好吧,說真的,我一個人六神無主。」
從那以後,丈夫出去上班,昌子一個人留在家裡,心裏總不踏實。在廚房裡做飯,甚至害怕走到客廳去。出去買東西回來,不敢向上著鎖的門插鑰匙。
堀澤沒有說明詳細的日程,昌子也不問他。因為堀澤不喜歡她多問。
「那可不行啊!」
這下使昌子的情緒暫時得到了緩解。然而,昌子心裏仍然七上八下,這偶然的巧合似乎與必然的合理性相聯繫在一起。
昌子獨個兒搖搖頭。
「是的。」
堀澤過去從來沒有出過差,這來得太突然了。
窗外充滿著強烈的陽光,白雲朵朵使人目眩。地上的樹木和建築物在陽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令人感到孤寂。
這是堀澤的工作單位。
這話不錯。從伶子以往的行徑看,母親所抱的希望並不是沒有道理,昌子暗暗地抱著最後的希望。
「是太太嗎?我是A課的竹村。」
「平時,她有什麼事情晚一點回家,一定給家裡打電話,這一次不知是怎麼搞的?」
「不,還沒有。」
對方是雜誌社總機。
衣櫥里被翻得亂七八糟,卻沒有東西丟失。抽屜都被拉了出來,只不過翻亂而已。因此,與其說是盜難,倒不如說是「搗亂」。
這兩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沒有。」
然而,昌子覺得丈夫的話不能使她信服。她總覺得丈夫了解「盜難」事件的真相。
昌子覺得臉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去了,問道:
「我是編輯部,您找小野君有什麼事嗎?」
竹村曾經參加過他們的婚禮,是堀澤經常抬舉他的課長。昌子沒料到課長打電話來,拘束得全身快僵硬了。
「伶子沒來。」
「我姓堀澤,見到小野小姐,請你讓她給我打個電話。」昌子怕有差錯,把電話號碼重複了一遍。
關屋是伶子的好朋友。這名字以前昌子也曾聽伶子說起過。
「你對爸爸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