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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債 第十二章

賭債

第十二章

「沒有碰見。」
「他一發現,馬上向附近大廈的管理員報告,兩個人一同報警。我們警視廳立刻出動了。據法醫說,死亡時間判定是從今天上午十一點半鍾到下午一點鐘之間。似乎是盜匪打劫,裏面的東西拋得非常凌亂。」
川島向四周張望。除了昏暗的街燈之外,別無人影。遠處,有兩三個夜歸人,在對面街燈下移動身影。
「這個么,離開衙門是快到十二點鐘,然後坐的士到那裡去。的士要走三十分鐘,我看是十二點半鍾左右。」
兩個人一起來,川島的腦袋立刻轟鳴起來。鶴卷和近藤竟然一起摸上門來了。
可是,這些話不能當著妻子談。要是她知道是來追討打牌賭債的,那就麻煩了。心想,要把兩個人帶到街邊去談。
「剛才,把指紋全部調查過了。家裡面,大門上,尤其是兇手闖進去的後門上,都……」
只要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可是,川島又一想,今後如再遇到田所,怎麼樣說才好呢;心裏一遲疑,不覺又動搖起來。現在回答以後,將來就不能反口,所以還是按照與田所的約定來說才好。他已經答應向另外的人勸說,不再追債,那麼,禮尚往來,就不應該推翻前言,否則就對不住田所。
川島的心在打顫。探員先生,剛才我說錯了。那個時候,正是田所從裡邊跑出來的時候。他雖然很想這樣說,卻發不出聲音來。
「請問,濱岡的什麼事?」
其次,他從田所那裡接過了三萬元。單是這件事,起碼也有了與田所同謀的嫌疑。如果警方知道了自己曾經搖開後門走入,而且受了田所的恩惠,那麼,這事情還不能結束。那就要追問,為什麼剛才斬釘截鐵,說是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川島沒有改正剛才的供詞的勇氣。他的所有怯懦性格,把他全部包圍起來了。
同時,沒有等待對方回答,就打開木屜箱,穿上木屐走出。
「請等read•99csw.com一等。……如果是談這件事,請到外邊吧!」
川島一邊回答,一邊心裏盤算,這樣答覆會不會有問題呢?對方是探員!而且,事件顯得很嚴重。這樣斬釘截鐵地說,在濱岡家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這合適嗎?今後,會不會被發現說謊呢?……警戒之聲,在自己的內心裡叫了出來。
川島的天靈蓋又好像挨了一記重擊。
「那就難怪。……不過,剛才提到濱岡的妻子是被勒死的,有什麼類似證據一般的東西留在現場嗎?」
其實,手錶是在當鋪里。
「請到這邊來吧!」
這是川島最想提出的問題。
「原來是十二點半鍾。那麼,在大門口站了多久?」
後面的紙門上,竟然是除了加代子和濱岡的指紋以外,並沒有發現別人的指紋。探員說,兇手可能是戴著手套行事的。
會有那樣的事情嗎?按道理說,紙門上是應該清清楚楚留下指紋的。像那麼厲害地搖門,絕不會沒有指紋留下。說是沒有,真難令人相信。
「是嗎?那麼,那時候,你碰到什麼人呢?」
首先,探員就要問他,既然知道加代子一人在家,為什麼要繞到後門把鐵栓搖下,直闖進去?對於這個問題,沒有辦法解釋。現在不知道元兇是誰,自己的供證一有破綻,警方就會尋根究底。那麼,自己從今以後,就會變成一名嫌疑犯。所以,絕不能答出一句稍有漏洞的話。
「……」
「啊!」
川島連忙換上衣服,穿過狹窄的客廳,來到大門。一看,竟然是兩名身穿西裝,素不識荊的男子站在那裡。川島猜測錯誤,不覺呆望對方。
「是啊。……似乎是沒有人在家。……我又到小巷裡繞了一轉,看看後門情況,後門也是關著,只好回來了。」
探員倒是什麼都回答。
探員表示了幾分客氣。
川島在兩名探員走了以後,這一疑問還盤踞在腦筋里。到九*九*藏*書底是怎麼一回事!應該留下指紋,反而沒有?……
「啊!是嗎?」
川島的眼前泛出田所的巨大身體和粗壯手腕。要說田所的膂力,足以把一個女人的細頸勒死,那是毫無疑問的。
「是誰呀?」
探員問道。
川島慌忙壓低聲音說道:
探員另外沒有提到田所的事。在川島心裏,本來想多問一問,但也怕問了使人起疑,於是默然。一定是田所說了個什麼令人相信的理由,自稱並沒有到濱岡的家去。
睡得早,所以現在的時間比想像的要早。話雖如此,鶴卷和近藤居然在這般時分來追債,真讓人生氣。
探員似乎忍著氣,但還是默默點頭。妻子從裡邊端茶出來待客。
探員輕輕笑著。可是,馬上又加了一句:
「探員先生,濱岡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嗎?」
「沒有,沒有什麼特別。」
川島自己剛才還覺得像要落入無底深坑,現在一聽探員的話,不覺又挺直了身體。
「不知是什麼人,是兩個男人站在大門。說是有事情要問你。他們也不說姓名。」
「那裡是麻雀館,每天到那裡打麻雀牌的是誰,付了多少租費,都有賬,所以從那裡知道了你的姓名。而且,正像你剛才所說的一樣,斜對門的香煙店的老闆娘說,有人曾經到大門按鈴,看她所形容的,很有些像打麻雀牌的客人,因此才找你們幾位客人一一詢問。有一位鶴卷先生,哦,你也認識的……那位鶴卷先生說,看老闆娘所說的特徵,有些像川島先生。」
既然如此,不妨把田所的保證講給他們聽。
「那個時候,濱岡先生家的里裡外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濱岡家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看探員的表情,就可以猜到。恐怕比不領麻雀館牌照嚴重得多。
外邊有公務員宿舍之間的一處小廣場。川島把他們帶到那裡。心臟不斷猛跳。
「例如,你在大門按鈴的時候,或是你轉九九藏書到後門的時候。裏面有沒有女人的叫聲?有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
川島本來想說,今天並沒有到濱岡家去。可是,探員特地前來詢問,說不定已經知道自己曾經去過。白天在濱岡家大門按電鈴的時候,斜對面煙草店的老闆娘曾經見到。她一定已經提出了證供。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你到濱岡家打過麻雀牌?」
「是呀,只是有時去打。」
田所的面孔,在眼前浮現出來了。
「好,多謝你。問到這裏,也差不多了。」
川島問時,渾身打戰。
川島試探著詢問。
指紋?
「那個時候是幾點鐘?」
「是在頸子上被勒死的,所用的東西,就是掛在衣櫃里的她丈夫的領帶。領帶還留在頸上。所以,兇手很可能是打開衣櫃在找東西,她突然進去,兇手就抄起領帶來把她勒死了。」
「有點事,到了門口,按電鈴,沒有人應聲,我想大概沒有人在家。」
川島吞下口水。
「你認識XX部門的濱岡廣治先生?」
川島問時,有些擔驚害怕。
「是嗎?那麼,今天白天,有沒有到濱岡的家?」
「十分對不起。內人如果知道你們是警視廳方面的人,會非常擔心,所以只好請兩位到這裏來。」
考慮到斜對門香煙店老闆娘的供證,所以倒要交代清楚。
川島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打到頭上。一霎那,眼前的景色擺動起來。
歲數大一點的那個探員,表示同意。
田所沒有被注意,這對於自己很是重要。
「你真是認為濱岡家裡沒有人在家,就回來了?」
如果說出曾經到後門推門,就要把田所的事情說出來。好在後門附近沒有人看到,就不必說了,不說,可以保住對田所的諾言。既然賭債取消,又付了三萬圓現款,就必須保持諾言。否則,被田所知道了,又是麻煩。
「夫人,打擾了。」
川島有些不安了。對方的面色很壞。看樣子,他們是在調read•99csw.com查什麼重要的事。決心幾乎崩潰,不過念頭只是一轉,便又收了回來。
低頭鞠躬的四十多歲的男子,從上衣的內口袋裡取出一份黑本子。手指開處,裏面貼著這個人的半身照片,旁邊蓋著警視廳的朱印。
川島沒有馬上答出來。原來不是麻雀館的牌照問題,而是剛才想到的事情,濱岡把田所和加代子之間的關係,鬧到警察那裡去了。
川島心想,大概是濱岡的未領牌照的麻雀館,被人密告了。
「濱岡大吃一驚吧?」
年紀較大的探員點點頭。川島一看便明白,從此,自己回答的話就不能改正了。
然而,對於川島來說,這是一個最難以回答的問題。他覺得自己的腋下都出汗了。
川島打聽濱岡的樣子。大概是想刺探一下,到底濱岡知不知道田所和他妻子的關係。
「於是你就回來了。」
「……」
「偏巧忘在衙門的抽屜里,沒有帶。」
「現在幾點鐘?」
「是,我認識。」
「還不到十點。」
「哦,是這樣的事。……是濱岡的夫人被殺死了。」
「沒有。」
「你是XX部的川島先生嗎?」
川島聽了探員的說明,這才知道,他們已經問過所有的打麻雀的客人。那麼,田所又是怎樣對探員說的呢?
川島一震。探員收回身份證明,馬上問道:
「天晚了,很對不起。」
也不過是為了順口問一句,作為消遣式的打聽。
「沒有看手錶嗎?」
他答道。
「那當然是了,濱岡一看到妻子橫死,當時失魂落魄;面色蒼白。」
今天白天,田所在加代子家說,絕對保證不再讓他們來追債。這句話並未實現,他們大概是打聽到住處,追到這裏來了。也許,田所是在今天白天答應的,還沒有來得及跟他們兩人取得聯繫。
「那麼,……已經查到兇手的蹤跡了么?」
「啊?」
後面的紙門上,一定滿都是自己的指紋。自己用了半天的時間,把紙門「格登—九-九-藏-書—格登」地搖了半天,才把門搖松。搖松之後,又探進手指,將門栓推開。既然如此,指紋一定留下了很多。川島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又黑又深的大坑,兩條腿完全失掉了氣力。自己的指紋既然被取走了,警方也就知道了經過。這時,他的聲音嘶啞,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川島被妻子推得睜開眼睛。
探員又釘了一句。
「怎知道,兇手似乎特別注意了這件事。不用說家裡的衣櫃等等地方,就是後門的紙門上,也是什麼指紋也沒有。有的只是死者的指紋和回家發現案件的濱岡先生的指紋。」
站在旁邊的年輕探員,則在暗處緊望川島的臉。兩個人的面色都不大好。
他睡得雙眼朦朧,聽妻子講了,便這樣反問。
「沒有多少時間。裏面沒有人應聲,所以,大概是五分鐘左右。按了好幾次電鈴。」
川島聽著探員的詢問,漸漸對於事情擔心起來了。自己離開以後,是不是濱岡回到家裡,同田所吵架呢?
回答的一霎那,川島的心像打鼓一般那麼跳著。探員們來問濱岡的什麼事呢?突然,加代子的面孔在眼前浮現。他直覺到,大概是濱岡知道了田所和加代子的關係,出了什麼事情。
「是……」
剛才探員所說的她的死亡時間,正與田所從裏面跑出來的時間相符合。那個時候,田所手忙腳亂,原來並不是由於在幽會途中被別人闖入擾亂。……
川島沒有理會他的妻子,便把兩名探員帶到外邊。
後面幾句話,是大胆加上去的,這是為了害怕萬一附近有人看見自己曾到後門。
「七點鐘左右,她丈夫濱岡先生出差回到家裡,發現後門打開,就從那裡進去。進去之後,發現他的妻子在裏面的六張蓆大的喝茶間被勒死了。」
探員由於川島的答覆不得要領,因此在提這新問題時,只是隨口而出。
「是,是的。」
探員追問。
「沒有,案子剛剛發生嘛,絕不會馬上就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