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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攝政王爺 8.君臣定大計

四、攝政王爺

8.君臣定大計

幾天之後,在範文程、洪承疇等人的襄助下,多爾袞以攝政王的名義,向皇帝寫了一份長長的奏章,詳細闡明了滅亡明朝、統一中原的大計。皇帝集六部九卿共同商討后,批准了這個計劃——這其實只是走過場。
多鐸一聽,不由高聲說:「洪先生,這懸軍北犯四字,可有說的?」
多爾袞見範文程那期期艾艾的神色,便明白他也是有所進獻而來,不由嘆了一口氣,喚著範文程的字說:
但身為降人,洪承疇哪能說得出口?只好含糊地地點頭說:「差不多,都差不多,這裏也很熱鬧。」
這以前,多爾袞便隱隱覺得,李自成的北伐確實為時過早,經洪承疇高屋建瓴、引經據典地一分析,始有頓開茅塞之感,於是,興緻勃勃地和洪承疇談起自己的入關計劃,侃侃而談,倜儻揮灑,真有大鵬展翅恨天低之慨。
洪承疇一聽,立刻明白攝政王此行與流寇有關,忙點頭說:「是,臣一度被崇禎任為三邊總督,專任剿賊事宜,所以,對流寇之由來發展,有所了解,流寇的前闖王高迎祥,便是臣手下的陝西巡撫孫傳庭擒獲的。」
「劉邦、朱元璋皆出身布衣,迫於秦元暴政而起義,這與李自成有何區別?開始時也是由弱到強,終於一統天下,眼下李自成不是也越做越像樣了么?」
多爾袞說:「流寇聲勢浩大,這以前也多虧他們拖住了崇禎的手腳,我大清才得以不到明朝十分之一的兵力、國力,屢屢得手,不過,眼下他們已逼近北京,明朝眼看就要完了,將來與我為仇者必是流寇,先生此賀,是否勉強?」
多爾袞親訪洪承疇,不想範文程卻在攝政王府坐等。
洪承疇連連搖手說:「劉邦、朱洪武皆是一代英主,不但個人抱負非凡,識見宏遠,且左右輔弼之臣,如張良、陳平、徐達、李善長之輩皆為王佐之才,所以劉、朱自然能得天下;但李自成則差之毫廛,失之千里。」
多爾袞點點頭說:「這話說得是。適才洪先生與孤說起流寇的失算,很是有根要據,他最後斷定,流寇只要進入北京,便成強弩之末。」
多爾袞一聽,不由信服地點頭,說:「范先生此言,擲地有聲,孤敢不引以為戒?此番入關前,一定要嚴明紀律,對百姓做到秋毫無犯,而且,凡明朝的苛捐雜稅及虐民之政,概行廢除。」
多爾袞也對這話題感興趣,乃說:「是的,既然崇禎手中將相乏人,而李自成已是兵強馬壯,自然是要問鼎中原,先生何以責他懸軍北犯?」
範文程連連點點頭,沉吟說:「滅朱明者,朱明也,非流寇也。朱明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洪承疇微笑著搖頭說:「王爺,百萬流寇之說只怕未必。據臣所知,關內這些年來,兵連禍結,災荒頻仍,中原各地早已是人民逃散,十室九空。因到處是饑民,很容易受流寇裹脅,所以https://read.99csw.com流寇要招聚百萬之兵不難,但要養活百萬之兵卻不易,且不說糧秣被服,兵器車馬,單是運輸一項,也非兩三百萬精壯不可,流寇能做到嗎?所以,據臣估算,他們眼下除留守陝豫之兵,能帶到北京的兵有二十萬便很不易了。」
多爾袞笑道:「范先生乃先帝舊臣,倚信如左右,若還這樣說,豈不生分了?」
範文程以布衣受知于努爾哈赤,官至秘書院大學士,在他心中,無所謂滿漢之分,想的只是輔佐一代明君,中原問鼎,作大清一統天下的開國之臣。
次日,多爾袞率英郡王阿濟格、豫郡王多鐸、及恭順王孔有德、懷順王耿仲明、智順王尚可喜及滿蒙八旗的三分之二、漢軍八旗全部,詣堂子行禮后,鳴炮啟行,範文程、洪承疇隨侍左右,浩浩蕩蕩,向關內進發……
這結局當然是多爾袞所希望的,不過,洪承疇說得太含糊了,他有些不信,乃說:「據說自前年起,流寇進入河南,饑民日從者上萬,去年便已挾百萬之眾,為取關中為根據地,臨潼一戰,孫傳庭全軍覆沒,年初李自成由陝西渡黃河,一路望風披靡,誰都可看出,崇禎帝手中,已是將相無人,兵餉兩缺,流寇進入北京已是早晚的事,眼下孤身邊有人擔心,流寇一旦穩定了局面,便可號令天下,我軍雖銳,卻無法與其爭風,不知先生認為此說可有道理?」
洪承疇誠惶誠恐地說:「是,按說,他應出身党項族,而李世民的郡望為隴西,兩李可說風馬牛不相及。」
範文程一席話,直指清兵以前幾次過失,燒殺搶掠,心狠手辣,這確實是洪承疇不宜出口的,今天,範文臣以三朝老臣,拐彎抹角,終於說了出來,並指出,清兵若不一改變往日的作風,奪取天下也是一句空話。
洪承疇微微一笑,說:「王爺容稟,懸軍之說,語出《明太祖實錄》。想當初,太祖朱元璋已次地消滅陳友諒、張士誠等部,除浙東外,掩有江南大片版圖,乃召諸將議北征,鄂國公常遇春主張直搗元大都,以為可取破竹之勢,可太祖卻不以為然,他說,元建國百年,守備必固,懸軍深入,饋餉不前,援兵四集,乃危道也。所以太祖決定先取山東、兩河,拔潼關,略陝西,破其藩籬、扼其戶檻,待元都勢孤援絕,方可不戰自克。後來戰局發展,果如太祖之言,因而得以迅速平定天下。而眼下流寇呢,要說,也與當年形勢類似,不但掩有關中,就是兩河也大半入其掌中,看似兵多將廣,崇禎已無能為力,但仔細考究,卻與事實相差甚遠,第一,他們進入關中還是去年九、十月的事,不到半年時間,立足未穩;第二,河北、山東及江南大片土地還為崇禎所有,朱明掩有天下三百年,樹大根深,真要連根拔起,尚待時日,李自成左右若真有見高識遠之輩,便不應在此時此刻九*九*藏*書,懸軍北犯,而應該建議他先經營關中,穩定河洛,分軍略定齊魯晉冀各州縣,將明朝的南北聯繫徹底切斷,待領有江南,然後從容北伐,或可取一鼓收復之功,眼下自己根基未固,明朝藩籬未除,孤軍深入,四面被敵,打到北京之後,必然所剩無幾,此時我軍若乘機而入,流寇必不能敵。所以,微臣料定,流寇此時不打北京便罷,若打北京,便是自蹈死地。」
多爾袞微微一笑,說:「還是范先生精明。」
洪承疇信心十足地說:「王爺,沒有把握的話,臣是不會說的。別看流寇眼下勢大,畢竟根基不牢,所謂綆短者不可汲深,褚小者不可懷大,處此關鍵之時,乾坤一擲,何能輕易下注?須知進入北京雖是最終目的,但北京也不是那麼好進的,到時羝羊觸藩,傀斌尖卡,將來收拾殘局的,必是我大清無疑。」
範文程輕鬆地勸慰說:「物各有主,不可強求,更不在乎遲早,依臣看,流寇就是把北京佔了,也不能長久的,王爺何必急在一時呢?」
範文程不由點頭,說:「王爺見笑了,臣愚鈍,何能抵洪承疇之萬一?若言語失當,還請包容。」
多爾袞說:「先生此說,當然是正理。但萬物初生,必然興旺發達,就像當年劉邦、朱洪武一般,先生何以說他必然敗亡呢?」
這話問得欠缺常識,要是別人,洪承疇可能會嗤之以鼻,眼下卻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說:「回王爺話,李自成與李世民雖同姓李,卻是同姓不宗,且其間相距七八百年,討回江山之說也立腳不住。」
「憲斗,洪承疇確為國士,將來孤肯定要大大地重用他。不過,以他那身份,眼下肯定還有未盡之言,好在上天把你安排在孤身邊,算是青山正補城頭缺。」
洪承疇忙拱手願聽,多爾袞於是將他所得到的情報略說一二。
範文程說:「微臣聽說流寇已渡黃河、下太原,前鋒直指大同府,王爺是否急了,怕流寇先聲奪人?」
多爾袞也跟著嘆息說:「朱明致有今日,應是獲罪于天。古人說,獲罪于天,不可禱也。」
洪承疇一聽,正想問問流寇究竟到了什麼地步,不想一邊的多鐸竟突然發問道:「洪先生,我問你,這李自成可是李世民的後代,仗著是唐朝皇帝的後裔,成心要向朱家討回江山?」
多爾袞對流寇有「百萬」之說本有懷疑,聽洪承疇這麼一分析,不由點頭,但又道:「先生此說,孤有同感,不過流寇起事已十余年,輾轉十數省,愈戰愈強,這隻怕也是事實。」
「洪先生,聽說你在關內時,曾與流寇周旋了好幾年,流寇數次敗在你的手上,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那麼,你一定對流寇情形了如指掌了?」
「洪承疇確有王佐之才,見識非我輩所能及,王爺如此禮賢下士,他一定會盡胸中所學,為大清獻計獻策。」
範文程點頭說:「王爺聖明,舉一反三,看來,九-九-藏-書是范某多心了。」
多爾袞說:「不,范先生既然這麼打比方,一定是這以前,我們有過失足之處,話既然說到這份上了,范先生何不暢所欲言?」
聽過洪承疇的擘析,多爾袞早已信心倍增,眼下不由躊躇滿志地說:「不是嗎,我大清經父子兩代人的努力,眼下雖處一隅,卻早已蓄勢待發,不想半途殺出個李自成,若讓他捷足先登,我們可不是白忙乎了?」
多爾袞順手摸了摸屁股下的狼皮褥子說:「哪裡話,這裏冰天雪地,南人哪能習慣呢,不過,也快了。」
多鐸聽到這裏,始聽出一些苗頭,不由嘆了一口氣說:「搞了半天,李自成姓拓跋,可這拓跋氏怎麼連自己本來的姓氏也弄丟了?」
範文程也笑了,笑畢又微微嘆息說:「王爺,明朝眼看是完了,雖說天命攸歸,非人力所能強,但誰也沒料到,朱明掩有天下三百年,根深蒂固,要亡便也如此之快。」
攝政王爺終於回來了,範文程一揖到底,說:「王爺此去洪府,可是吃了一粒大大的定心丹?」
這些日子,關內天天有消息傳來,謂李自成不但橫掃三秦,且已進軍三晉,眼下明軍擺在大同、陽和一線二三十萬大軍已無心戀戰,看來指日可下北京,想起年初自己為多爾袞卜的那一卦,心中不由躁動起來,乃興沖沖地前去拜見攝政王。不想這個禮賢下士的王爺,竟主動去看望一個降官,範文程不由感動,乃在攝政王府中坐等。
多爾袞不由與多鐸相視一笑,多爾袞說:「先生一走,才幾年功夫,這流寇又日見坐大,尤其是李自成一股,聲勢已十分浩大了。」
「這可是大清的大喜事,臣預為之賀。」
洪承疇見此情形,只好細說從頭,他任三邊總督時,也曾派人將李自成、張獻忠等人的出身、家世打探過一番。李自成原藉陝北米脂,那地方在唐代屬銀州,是党項人拓跋思恭的踞地,李自成老家在距米脂四十里的李繼遷寨,這李繼遷是党項族人,本也姓拓跋氏,因祖上有功朝廷,被唐王朝賜姓李,至李繼廷手上,又因以夏州歸宋,宋太宗為羈縻他,乃賜姓趙,名保吉,趙保吉(李繼遷)的孫子,就是西夏國第一代君王李元昊,因為棄宋自立,便丟開趙姓仍姓李。如果李自成是李繼遷的後代,那麼他的本姓應是拓跋氏,至於他的血統——洪承疇侃侃而談,說到最後竟說不下去了,因為既姓拓跋氏,那麼,便應是党項羌,那是五胡亂華時留下的孓遺,不過已漢化罷了,眼前的愛新覺羅氏,不也是胡人么?
「陽春三月了,關外還是這麼冷,這情形與先生家鄉差得可遠了?」
「你是說,這李自成應是胡人?」
多爾袞一聽,不覺詫異地望著範文程,好半晌才說:「范先生,你這話孤好象在哪裡聽說過——啊,是了,這不是那個叫杜牧的人寫的阿房宮賦嗎,只不過換了主人公而已,范先生搬到這裏來,https://read.99csw.com是說我們大清不能從中獲得教訓?」
一聽攝政王將此地比家鄉,洪承疇真想將《李陵答蘇武書》中的話,背它一段,所謂:韋韝毳幕,以御風雨;膻肉酪漿,以充饑渴;舉目言笑,誰與為歡;胡地玄冰,邊土慘裂,但聞悲風蕭條之聲,夜不能寐……
洪承疇微笑著搖頭說:「不然不然,想當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陳勝、吳廣舉義旗于先,為什麼不能成事?究其原因,陳勝、吳廣畢竟胸無大志,貪于逸樂,稍獲成功,便不知所以;而劉邦則不同,他雖出身無賴,但知自我約束,賴蕭何、陳平等人扶持,進入咸陽后,便封宮殿,嚴紀律,廢除秦法,約法三章,一下就獲得關中父老的支持,終於站穩了腳跟。這以後敗項羽,滅韓信等,輕徭薄賦,與民休息,以致大風之歌,響徹四鄉,劉邦終成為開一代偉業之英主。朱元璋也是如此,想當初,元順帝失德,奸臣弄權,政治腐敗,劉福通、韓山童揭竿而起,開始之初,朱元璋不過是郭子興手下一親兵,名不見於經傳,其時陳友諒、方國珍、張士誠輩,群雄逐鹿,而朱元璋終能一一敗之,卒成大業,這也不是上天獨厚朱氏,而是朱元璋自有過人之處。所謂『以聰明神武之資,抱濟世安民之志,乘時應運,豪傑景從,置衛屯田,兵食俱足』。這可不是後人的溢美之詞,乃是當時的實況;加之劉基、李善長、徐達、常遇春等文臣、武將之襄助,又豈是陳友諒、方國珍輩所能及及?當今之世,雖與秦末、元末類似,李自成出身寒微,其行狀也與劉邦、朱元璋相彷彿,但身邊牛金星、劉宗敏等,或為落第舉人,或為赳赳武夫,見識短淺,器小易盈,此誠沐猴而冠者也,又豈能望張子房、徐達等國士之項輩?王爺若不信,只須看他們此番懸軍北犯,便知李自成左右廟算是何等失策了。」
洪承疇一聽攝政王說「快了」,便明白其所指,雖不敢打聽,卻又有些耐不住,正猶豫間,多爾袞卻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忽然問道:
洪承疇不意攝政王和豫親王聯袂拜府,真有幾分受寵若驚,手忙腳亂,倒是攝政王很隨便,他笑嘻嘻地將正行大禮的洪承疇拉起來,轉身和豫王上炕坐了,又把鞋子脫了,雙腿盤起來,很隨便地說道:
多爾袞雖對中原歷史有著與生俱來的愛好,卻未聽人將劉邦、朱元璋等具體人物作過剖析,一時興趣盎然。乃說:
範文程見多爾袞確有心求諫,於是滔滔不絕地說:「有明失德,流寇蜂起;中原糜爛,百姓流離;億兆生民,無不仰望安定和平,思擇令主。我大清崛起於滿洲,賴太祖太宗兩代人的努力,眼下國力強盛,人才薈萃,完全有實力問鼎中原,奠定萬世不敗之丕業,因這不是與明朝爭,而是與流寇爭,所以可以做得名正言順,堂堂皇皇,擊敗流寇,得天下是必然的。但這以前,我八騎數次入關,皆有失九_九_藏_書策之處,望攝政王爺能引以為戒,這就是人民廬舍,焚掠一空,壯丁老弱,屠戮殆盡,使京畿一帶人民,對大清轉生怨恨,以為我與流寇無異,徒事擄掠,並無大志,至於今日,我大清兵雖強,馬雖壯,土地人民,不患不得,而患得而不為我有。唯今之計,當為收拾民心,撫綏百姓,最為要務,大軍入關之後,直趨燕京,須向百姓宣示昔日不守內地的理由,闡明今日欲定天下之大義;各地官員,仍司其職,中原百姓,各安其業,錄賢能、恤無告;嚴明紀律,秋毫不犯;燒殺劫掠,必不能有;救災濟困,必不能緩。任賢撫眾,近者悅而遠者來;弔民伐罪,幼者養而老者安,使百姓明白我軍已非往日,從而化敵為友,言歸於好。若能做到這些,兩河可傳檄而定,兩河一定,下江南、平湖廣,皆可照此辦理,天下不難定矣。這真是上合天意,下順民心的大好事,王爺以為然否?」
洪承疇說時,多爾袞很少插話,眼下見他突然打住不說,立刻明白他是有所顧忌,不由寬容地笑了笑,說:
接著,多爾袞就把洪承疇的話,原原本本地向範文程學說一遍。範文程望著攝政王,沉吟半晌才說:
多鐸說:「怎麼就同姓不宗呢?」
多爾袞眼下卻不想探討這些,他怕多鐸再問下去,忙插開話題道:「洪先生,雖說李自成與李世民風馬牛不相及,但他卻真的成氣候了——目前關內情形大變,先生願知其詳否?」
一聽流寇已拿下太原,洪承疇不由一驚。年前他已聽到孫傳庭臨潼大敗的消息,心想孫傳庭一敗,明軍精銳損失殆盡,崇禎如果不調寧遠兵,手中只怕再也派不出像樣的兵和像樣的將了,後來得知繼任督師為余應桂,他心裏就在想,這真是蜀中無大將,廖化為先鋒,以余應桂這樣的書生任督師,李自成還不橫行無忌?回頭一想,假如我是這個李自成,下一步將怎樣呢?就這麼一轉念間,他竟忽有所見,不由喜上眉梢,雙手一拱,向多爾袞道賀說:
洪承疇一開始便明白攝政王此行的目的,既然王爺屈尊求教,他還吝嗇什麼?忙說:「稟王爺,要說流寇,厲害固然厲害,但流寇也有其致命的弱點,可以說,李自成確有高於其它各賊之處,不然,他也不可能幾次死而復生;但李自成再強,仍不免流寇積習,雖能為患於一時,卻不能稱雄于永久,所謂『天地之道,極則反,滿則損。』流寇必然敗亡,這是天意,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
四月初八日,六歲的福臨擺駕篤恭殿,頌下恩詔,謂自己年幼,不能親履戎行,特命攝政王多爾袞代他統率六軍,往伐中原。乃賜多爾袞大將軍印,一切賞罰俱便宜行事,「其諸王、貝勒、貝子、公、大臣等,事大將軍如事朕。」又賜多爾袞御用黃傘一、纛二、黑狐帽、貂袍、貂褂、坐褥、涼帽、蟒袍、蟒褂等,以示優遇。
當下,君臣二人,便細細商談入關后的具體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