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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崇禎皇帝 4.北京在望

五、崇禎皇帝

4.北京在望

是的,無邊風月你不賞,且去陰山背後啼,小崇禎大勢去矣,請看我大順皇帝將金甌從容打理。李自成想到這裏,不由逸興遄飛,遐思萬種,就是大順朝的丞相、大將軍們,也一個個無不興高采烈,忙著安置降兵,接收府縣,哪怕就是進軍途中,也不忘相聚一處,把酒高歌,暢談進入北京城后的打算……
宋獻策與李岩真是莫逆之交,這一席話可是掏心掏肺,李岩聽著,心中感動,便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獻策,你說的都對,我又何嘗沒想到呢,可不知為什麼,我總總忘不了皇上過去對我的那一份知遇,所以,有事便想說,有時忍也忍不住,不說出來,心裏便不好受。」
一聽李岩已先盤問過唐通,李自成不由望李岩一眼,親切地說:「任之,唐通都說了些什麼?」
一聽吳三桂奉召勤王,李自成略感意外,他的本意,是想了解一下北京城的守備,肯本就沒有去想山海關外,崇禎還有一支寧遠軍,眼下一聽李岩所言,忙問道:
宋獻策說:「因為他與唐通幾乎同時奉詔勤王,雖說百姓拖累,致緩師行,但他若真心想救崇禎的急,只要一進山海關,便可派輕騎疾進,步兵隨後進發,山海關至北京這一路道路通暢,來往十分便利,騎兵一二天便可進入北京,協助城守,何必要在途中耽擱這麼久呢,須知此時的崇禎望救兵,豈止是望眼欲穿四字可形容的,臣敢說,崇禎之所以沒有棄北京南下,只怕就是指望他的救兵。可他自奉詔到現在,整整有一個月時間,卻還才到豐潤,這證明吳三桂早已看出,杯水車薪不能濟事,自己率兵救援北京,無異於飛蛾投火,徒燒自身,於是徘徊觀望,待價而沽。」
「臣以為大將軍所說,很有見地,眼下明軍雖然望風披靡,北京城雖已在我掌中,但吳三桂手中這支寧遠兵卻不可小覷,據臣所知,寧遠兵驃悍勇猛,因長期與滿韃子周旋,馬上功夫十分了得,這也是崇禎手上最後一支生力軍,崇禎之所以遲遲未調來勤王,只不過不想放棄關外土地,眼下算是孤注一擲,所以,皇上在處置吳三桂一事上,無論招降或是剿滅,都應該慎重。」
李自成見軍師也是這個意見,不由更加高興,他掃了李岩一眼,然後望著宋獻策說:「既然任之說這個吳三桂不可小覷,軍師又憑什麼說他無心抗衡呢?」
「那——吳三桂是幾時進入北京的呢?」
唐通說:「據臣所知,吳三桂尚未到達北京。」
劉宗敏說完,李自成雖連連點頭,卻又遲疑半晌才說:「不急不急,依朕看,寧遠和山海關這兩支兵,是崇禎最後的本錢,當然要拿來押上,這原在意料之中,眼下山海關的唐通已降了,吳三桂將作何打算,值得大將軍親去嗎?」
看看堂上兩排巨大的庭燎已快燃盡,眾人關於懲罰明朝官員的設想,也談得差不多了,興頭過後,不由接二連三地打起呵欠來,李自成見此情形,只好宣布散會。
李自成九*九*藏*書一聽,不由連連點頭,接下來便要與近臣商量應對之方了,這是不宜讓新降的唐通聽的,於是他揮一揮手,唐通跪安退下。
「丞相有何高見?」
宋獻策這麼一分析,真是吹糠見米,且十分吻合眼下明軍土崩瓦解,紛紛投誠的大趨勢,眾人雖沒見吳三桂的面,卻似已看到他心裏是如何想的了,於是都說軍師分析得對。李岩見此情形,只好嘆口氣,不再做聲。劉宗敏見自己的主張不被採納,心裏有氣,但也只好說:
李岩卻沒有這麼多的顧忌,他仰望星空,又輕輕嘆息說:「偃武修文?你看今晚這會議,他們津津樂道的是什麼,這有半點商國政、議大事,如何偃武修文、與民圖治的樣子嗎?」
「任之,眼下我軍細作已遍布京師,九城全在我軍掌握之中,山人算定,不出三日,我們便可進入皇城,那個崇禎帝不死便俘,就是你說的寧遠兵可虞,依山人看,只要我軍進了城,崇禎皇帝沒了,明朝滅了,吳三桂也就沒轍了,你又還有什麼事放心不下呢?」
宋獻策聞言,不由大吃一驚,他四下望了一眼,見劉宗敏一行早已出了轅門,兩廊的哨兵距他二人很遠,而地坪里除了幾個流動哨,便只有軍師府的衛隊還等在轅門外,這才稍稍放心,但仍用極細的聲音說:
「軍師,唐通何在?」
李自成略問過他的藉貫、年齒、資歷,見唐通每回答一次,便要站起,於是又吩咐道:「坐下,朕賜你坐下回話。」
望著關前那披紅挂彩的牌坊和焚香恭迎的官員,望著他們抬著勞軍的羊羔美酒和涌到馬前獻上誦詞,他雖然意氣發舒、興緻勃勃,卻又有幾分不解,回頭望著牛金星,說:
李自成說:「這又為何呢?」
李岩卻仍是不以為然,且連連冷笑說:「這些事在我看來,已是刻不容緩,怎麼可等呢,再說,你未必不能由此及彼,想遠一些嗎,還未進京,便是這個樣子,一旦到了那花花世界,還不信馬由韁,為所欲為嗎?」
此事一經提出,劉宗敏和李錦、高一功等人立刻精神振奮起來,這班人對崇禎及貪官污吏最為痛恨,在向北京進發的途中,便在議論,一旦拿下北京,要如何報復他們,所以發言涌躍,說進京后,那班貪官污吏,一個也不能漏網,要統統逮捕起來,他們的妻女,要罰與有功將士為奴,對他們本人,則拷掠追贓,不交出贓銀,要讓他們皮肉盡脫。
牛金星尚未作答,一邊的宋獻策卻說:「其實,這以前是有可能的,既然手中無兵無將,自應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若能逃到江南,以江南的財賦,整軍經武,捲土重來未可知,可眼下晚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居庸關終於在望了,千年雄關,曾經阻擋了多少入侵的強敵,使他們功虧一簣,望關興嘆,而今在他這個大順天子腳下,竟化為坦途——杜之秩、唐通為了表忠心,硬是趕到了榆林堡迎接,此地離關有三十里之遙。
眾人紛紛九九藏書其說,你才說完他又來,唾沫橫飛,興高采烈,李岩和宋獻策對此卻興趣不大,也插話不進;至於牛金星,身為丞相,他的心思早放在皇上的登基大典上,到時看要如何隆重,如何符合古禮……
牛金星這看法,完全是迎合上意,李岩對此大不以為然,但既經皇上肯定,他便不宜再爭,只想軍師能發一言進行補救,至少對牛金星這話少許駁正,不想宋獻策見皇上垂詢,忙說:
牛金星笑著說:「崇禎鬼迷心竅,有眼無珠,終致江山不保,這既是我皇上齊天洪福,也是氣數使然。」
「吳三桂,吳三桂就是那個守寧遠的總兵嗎?他幾時來的?帶了多少兵馬?眼下已到達何處?」
李岩侃侃而談,有理有據,宋獻策一聽,不由佩服地點頭,說:「任之,你所說的這些,的確是當前要務,不過,皇上和這班大將軍眼下正在興頭上,我們也不便去掃人家的興,反正也只有三天了,等進了京,舉行過登基大典,這些事便會浮出水面來,到時再辦,也不為遲。」
唐通忙說:「吳三桂與臣情況有所不同,故他未必能於十天之內,從關外趕到京城。」
「從長安出發,數千里行程,除了一個周遇吉,幾乎再沒有對手,崇禎怎麼盡養一班無恥小人?」
李岩于座上欠身拱手回答說:「啟稟皇上,唐通就他所知,略談了北京的防務,據他說,北京眼下僅剩三萬殘兵,根本就不敷城守,加之很多守土有責的官員都已聞風而逃,所以,北京城牆雖固,城頭卻空空如也。不過,有一新的情況,倒是值得一提,這就是吳三桂也已奉崇禎之召,率寧遠兵進關勤王。」
唐通說:「吳三桂駐地在寧遠,寧遠以北便是滿韃子的地方,他若撤寧遠之防,滿韃子立馬便會來占,據臣所知,那裡的百姓不願臣服滿人,吳三桂奉詔之日,百姓們便痛哭失聲,紛紛要求隨大軍入關,百姓都是拖家帶口、扶老攜幼,且趕著牲口,背著農具,一天不過走三五十里,就是吳三桂自己及部將,也要在走前安頓好家小,能帶的盡量帶走,他部將多在關外有產業,怎能比臣輕身快馬?臣昨天還接到吳三桂的信——他尚不知臣已棄暗投明,仍在與臣通消息,據來使說,吳三桂所率大軍還才過山海關,眼下大約已到達豐潤、開平。」
李自成一聽,忙鼓勵說:「有何不同,快說說。」
「任之,眼下滿朝文武,無不認為勝利在握,待進入北京,正式行過登基大典,剩下的事,便是君臣共商,如何偃武修文、與民圖治了,你怎麼還說這樣的話呢?」
李岩與唐通簡短交談后,便一直在想吳三桂的事,劉宗敏圍城打援之策,和自己想到了一起,眼下見皇上點名垂詢,也沒有多想想,皇上為什麼要這樣說,又為何單挑自己問話,只就事論事地說:
唐通說:「回皇上話,臣自十六歲從軍戎邊,至今已二十一載,對關內外軍台道里,知之甚詳。這以前以山海關為起點九-九-藏-書,有內七外八之說,即從山海關至京師為七百里,從山海關至瀋陽為八百里,寧遠在錦州西南,距山海關大約一百五十里,兩下相加不到千里之程。」
說到這裏,他便用那炯炯目光,在眾人身上巡視,最後停在李岩臉上,鼓勵地說:「任之,你說說,吳三桂在得知宣大、居庸數十萬大軍都不戰而降后,他會有何感想呢?」
李自成說:「你們不是先後接到崇禎的諭旨嗎,既然你已趕到居庸關,吳三桂為何就沒有趕到北京呢?」
李自成忽發奇想,竟對牛金星說:「眼下崇禎在做什麼呢,他是不是想到過要逃走呢,若真是逃走,我們可要費一番手腳呢。」
其實,李自成在向李岩問話時,牛金星便在觀察皇上的臉色,寧武戰後,皇上對劉宗敏的態度,牛金星心中已有底了。劉宗敏英勇善戰,這以前賴他之力良多,但劉宗敏粗疏,在李自成面前不但恃功自傲,且有些不甘屈服之意,這是讓李自成最難忍受的,眼看大功告成,劉宗敏的作用正在一步步失去,眼下據牛金星觀察,李自成不但不想讓劉宗敏再有立功的機會,就是將數萬大軍,交到他手上,也有些放心不下,剛才點名讓李岩說,李自成的本意,是不想自己出面否定劉宗敏,想讓李岩說出與劉宗敏不同的意見,自己再出面裁決,這樣可不露痕迹,不想李岩不知機,竟附和劉宗敏的意見,所以,牛金星開口便否定劉宗敏、李岩的意見,他說:
「那說吳三桂來降,誰去好呢?」
「臣以為丞相此議,確有見地,吳三桂雖然受崇禎之封,進伯爵,但究其本心,並沒有真正抗衡我軍之意,皇上若是招降得法,他一定會率眾來歸。」
唐通雖謝過恩,卻仍是每問必起立,李自成率性由他,接著便單刀直入地問道:「唐通,你說吳三桂已率五六萬寧遠兵入關?」
「臣之所見與汝侯、任之將軍略有不同。」
李自成連連點頭稱是。於是,本應該作為頭等大事來討論的事,就這麼敷衍過去了,接下來,才是他們今晚要議的正題,這就是進入北京后,如何處治崇禎及他手下那一班勛臣國戚、降官降將。
牛金星於是順著李自成開先的提示,並進一步發揮說:「我軍自年初出發,一路順風,三晉及宣府、居庸約五十萬明軍都望風歸降,這說明,明軍已成土崩瓦解之勢,崇禎真正拿得出手的就只這支寧遠兵了。據臣所知,洪承疇當年率師援錦,麾下有八個總兵,除王朴、曹變蛟被殺,唐通、馬科、白廣恩不都降了我們么,所謂見一斑略知全豹,唐通、白廣思輩不過如此,臣敢斷定,那吳三桂也強不到哪裡去,眼下當他看到昔日的胞澤紛紛歸降,心中未必就沒有畏懼,未必就不想想,大廈將傾,獨木難支,就憑這五六萬人馬,若與我大順軍對抗,必是為崇禎殉葬,當周遇吉第二,這合不合算?所以,臣斷定,吳三桂心中,應早有打算。眼下他不是已進了關么,皇上只鬚髮一九_九_藏_書道聖旨,溫語慰勞,令他前來歸順,他一定會率全軍來歸,根本就用不著再勞動大將軍去征討。」
正說著,二人的護衛已牽馬向這邊來,遂不再言語。
李岩和宋獻策一起,最後離開,走出總兵衙門,抬頭一望,已是斗轉參橫,因見左右無人,李岩伸了一個懶腰,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宋獻策見他情緒不怎麼高昂,清楚是為了吳三桂的事,不由關切地說:
宋獻策心想,皇上問唐通,一定是想從他口中了解有關明軍的情況,忙躬身回答說:「回皇上話,吃晚飯時,任之已簡單地盤問過唐通了,又告訴他皇上必有垂詢,讓他作準備,所以,眼下唐通正在外面等皇上宣召呢。」
李自成說:「寧遠距北京有多遠的路程?」
李自成一聽,忙宣召唐通。
李岩說:「據說吳三桂手中有約五六萬寧遠鐵騎,至於具體情況,臣尚未問清楚,還請皇上親自垂詢唐通。」
唐通一走,劉宗敏立刻說:「照這小子所說,吳三桂已成了崇禎的救命稻草了,他新受封伯爵,對崇禎感激涕零,說不定要為崇禎效死力,豐潤距北京不遠,五六萬人馬擺在那裡,無論從哪裡看都有些礙手礙腳,咱們不如兵分兩路,一路仍去佔北京、收拾崇禎,一路由我帶著,直接去對付吳三桂。」
牛金星說:「此事不急在一時,就依軍師所說,吳三桂既然存心觀望,只要我軍能迅速拿下北京,絕了吳三桂的指望,他一定會自動來降,不然,唐通不是他昔日同僚嗎,讓唐通去現身說法,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上燈時分,李自成終於駐蹕居庸關總兵府,用過晚膳,他正用熱水泡腳——多年馬上征戰,他雙腳起了老繭,走路時有些脹痛,進入長安后,秦王府有一個太監會修腳,每天經他修理拉捏,雙腳無比舒服,於是,修腳成了他的習慣,每天必不可少,眼下,他正躺在胡床上,雙腳浸在熱氣蒸騰的大銅盆內,牛金星、劉宗敏、宋獻策、李岩及李錦、高一功等人魚貫而入,與皇上叩頭行禮,李自成知道他們是來議事的,不由坐起來抹腳穿鞋,一邊招呼眾人起來賜座,一邊問宋獻策道:
李岩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雖說勝利在望,但畢竟還未完全平定,該考慮的大事還多,比方說,眼下漕糧已斷,京城饑民很多,進入北京后,首先要考慮的便是軍食和民食,還要考慮賑濟饑民,這是一天也不能緩的,因為它關係到民心的穩固;另外,北京一旦攻陷,一定諸事畢集,諸如皇宮寶物極多,宮眷成群,難保不發生搶劫、不發生縱火、強|奸;各衙門的文書檔案應該封存,不能隨意丟失;誰率部進宮,保衛皇宮,誰負責彈壓亂民,維護市面秩序?還有,其它各部隊不宜久駐城內,應開赴城外,負責對外警戒,布置遠局,並要重申紀律,嚴禁害民殃民的事發生,這些都是應該在今天商定好的,因為一旦進城,都各行其是,要聚攏商量都不容易;我原以為今晚會要討論這些大https://read.99csw.com事,不想一坐下來,卻是大談懲貪,貪當然要懲,但天下草創,江南未平,人心未服,對貪官污吏的懲罰,應放在後一步,不然怕引起人心騷動,再說,政權在手,何在乎這一班蛀蟲,有法司在,還愁他們不吐供繳贓嗎?」
已被崇禎封為定西伯的唐通,此時正站在大門外。昨天還是這座府第的主人,眼下卻只能向著守門的大順軍士兵裝笑臉,套近乎,一聽宣召,趕緊進來,趨前幾步跪倒,向李自成行三跪九磕之大禮,李自成由他磕完才賜他坐下說話,他雖謝坐,卻仍有幾分誠惶誠恐。
李自成默算一下,吳三桂奉召之日,正是自己進入大同之時,時過二十天,唐通雖近一百余里,但他已於十天前到達居庸關,這麼一算,吳三桂應該早已趕到北京了,不由問道:
唐通又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說:「回皇上話,臣是二月十七日奉崇禎上諭入關的,在路上走了十多天到達居庸關,據臣所知,同時奉詔的便有吳三桂,他最遲也不會晚於二十日接獲上諭。」
李自成作夢也沒有想到,明朝擺在山西的幾隻攔路虎——陽和、大同、宣府、居庸關的近五十萬大軍,竟於一月之內,望風歸降,連杜勛、杜之秩等皇帝的親信家奴,也如此離心離德,投降時比其他人還乾脆,還沒有顧忌。
宋獻策雖連連點頭,卻又勸道:「任之,你的遠見卓識,山人的確佩服,不過,你也不要太書生氣,有些事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不要想得太遠。記得在太原時,山人便提醒你事君宜慎,你怎麼老記不住呢,要知道,今非昔比,過去大家跟隨闖王起義,走州過府,死裡逃生,還有些群雄聚義、打伙求財的味道,就是放縱一些隨便一些,也無可無不可;眼下呢,可不同了,君臣名份已定,尊卑上下已分,作臣子便要有作臣子的樣子,古往今來,多言獲罪的例子還少了嗎?就是同僚之間,也要講究寬仁,講究相互聯絡,盡量渾俗和光,與時俯仰,要知道,曲高和寡,鶴立雞群,可不是好事,好多人吃虧便吃在這上面。」
不想李岩卻連連冷笑說:「北京北京,他們對此十分看重,你怎麼也如此看重呢,所謂高飛之鳥,死於美食;深泉之魚,死於芳餌。焉知這北京就不是我大順軍的陷阱?」
宋獻策說:「誠然,現在還不到時候,要知道,像皇上,還有汝侯、滋侯他們這些人,這以前就是迫於暴政才起義的,所以,他們對明朝的貪官污吏,無不恨入骨髓,眼下勝利了,終於將他們推翻了,要狠狠地懲罰他們,這也無可非議,所謂惡有惡報,善有善報,這你總不能說不該吧?」
李自成一聽這話,把頭一偏,不置可否。牛金星一見這情形,便輕輕咳嗽一聲,又坐直了身子,做出了發言的表示。李自成見了,忙說:
牛金星說完,李自成連連點頭,說:「丞相所言,可謂登高望遠,表裡洞透。」下過這句贊語,才把眼來瞅一直未做聲的宋獻策,說:「軍師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