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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家事

7.家事

郁達夫回憶說:「在我與魯迅相見不久之後,周氏兄弟反目的消息,從祿米倉的張徐(指張鳳舉、徐耀辰)二位那裡聽到了,原因很複雜,而旁人終於也不明白是究竟為了什麼。但終魯迅一生,他與周作人氏,竟沒有和解的機會。」
作家汪曾祺十幾歲時,就和父親對坐喝酒抽煙。他17歲時給初戀情人寫信,父親在一邊幫著出主意。父親說:「我們是多年父子成兄弟。」汪曾祺說:「他的這種脾氣也傳給了我。不但影響了我和家人子女、朋友的關係,而且影響了我對我所寫的人物的態度以及對讀者的態度。」
1927年10月17日晚,一輛汽車開到上海極司菲爾路張元濟家門口,車上跳下五條漢子,敲門后,傭人剛開門,這夥人便蜂擁而入,持槍衝上樓梯。當時張元濟正和家人在二樓吃飯,見一群人上來,剛想問話,一綁匪已用槍頂住身旁的侄子張樹源。另一個頭目模樣的人指著張元濟說:「不是那個,是這個。」於是綁匪不容分說架起張元濟就走。上車后,綁匪用黑布將張的臉蒙上,汽車開到郊區,張被關進一間破房子里,有三人看管。張元濟在這裏待了六天,綁匪起初開價20萬贖人,經反覆談判,綁匪也逐漸明白此君並沒多少油水可榨,最終以一萬元贖票。張元濟在拘禁中寫了十首七絕詩,始終神情自若,並堅持私了,終平安歸來。
艾青的母親對他說:「你寫大堰河,她只是你的保姆,你不寫你的親母親。」其實母親並不喜歡艾青,待他也不好,說是克她的。
陳獨秀的兩個兒子——陳延年和陳喬年——小時候生活在安徽老家,后被陳獨秀接到上海,但並不在一起生活。陳獨秀安排兩個孩子白天在外做工,晚上寄宿在《新青年》雜誌發行所的地板上。兩個孩子的后媽(也是姨媽)高君曼看不下去,向陳獨秀提出讓孩子回家居住。陳說:「你真是婦人之仁,那樣雖是善意,反而容易生出惡果。少年的人生,就應該讓他們自創前程。」
傅雷性格暴躁,但他有幸娶了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賢妻——朱梅馥。傅雷夫婦的朋友楊絳說:「梅馥不僅是溫柔的妻子、慈愛的母親、沙龍里的漂亮夫人,不僅僅是非常能幹的主婦,一身承擔大大小小、里裡外外之雜物,讓傅雷專心工作,她還是傅雷的秘書,為他做卡片,抄稿子,接待不速之客。傅雷如果沒有這樣的好後勤,好助手,他的工作至少也得打三四個折扣的吧?」
謝冰心和吳文藻留學歸國,先後到燕京大學教書。兩人即將成婚時,學校分配給他們一棟燕南園的小樓。謝冰心回憶說:「1929年春,我們都回到燕京大學,我在課餘還忙於婚後家庭的一切準備。他呢,除了請木匠師傅在樓下他的書房的北牆,用木板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書架外,只忙於買幾張半新的書櫥、卡片櫃和書桌等等,把我們新居的布置裝飾和庭院栽花種樹,全都讓我來管。」
金城銀行總經理周作民有懼內之名。周有一次在北京家中大宴賓客,來者皆為冠蓋。席間有人知其底細,故意捉弄他,發起叫八大胡同妓|女條子伴客,周不便阻止。酒酣時,肉竹並奏,甚囂塵上。周太太聞后大怒,吩咐傭人把電燈總閘拉了,頓時漆黑一片,客人和妓|女只好摸黑散去。次日,周作民挨個向客人登門道歉。
傅斯年夫人俞大綵回憶說:「如果比學問,我真不敢在他(指傅斯年)面前抬頭,所以我願意犧牲自己一切的嗜好和享受,追隨他,陪伴他,幫助他。結婚之後他沒有阻止我任何社交活動,但我完全自動放棄了,十幾年來我們的經濟狀況一直非常困苦,但我們仍然過得很美很快樂。」
買辦梁炎卿有一妻三妾,15個子女。梁家管教甚嚴,不允許孩子沾染任何惡習。梁家子女從小受到良好教育,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言談舉止都養成了英國紳士的做派。梁家子女的娛樂也是洋式的,都喜歡打網球、騎馬。
抗戰期間,宋氏家族的姊妹兄弟一度都在重慶。蔣介石對宋美齡說:「我想讓子文、子良、子安他們邀請阿姊和大阿姊一起到黃山聚餐。」宋美齡打電話給宋慶齡,宋慶齡沒答應,宋美齡勸道:「這是我姊弟自家聚會,其他人沒有呀……」宋慶齡聽后猶豫了一下,說:「不來啰,這兩天我正犯病,身體很不適意。」宋美齡一聽即說:「我馬上派醫生來給你看看。」宋慶齡說:「不用了,我正在服藥。」這次由蔣介石提議的家宴,宋慶齡最終也沒去。
許廣平說:「他(魯迅)不高興時,會半夜裡喝許多酒,在我看不到的時候。更會像野獸的奶汁所餵養大的萊謨斯一樣,跑到空地去躺下。至少或者正如他自己所說,像受了傷的羊,跑到草地去舔干自己的傷口,走到沒人的空地方蹲九*九*藏*書著或睡倒。這些情形,我見過不止一次……有一次夜飯之後,睡到黑黑的涼台地上,給三四歲的海嬰尋到了,也一聲不響的並排睡下,我不禁轉悲為笑,而他這時候倒爬起身來了。他決不是故意和我過不去,他時常說:『我們的感情算好的。』」
錢昌照曾是蔣介石多年的心腹,他頭一次見蔣,正趕上蔣的離婚再婚,錢晚年回憶說:「北伐軍到上海,黃郛當上上海市長,就職時,蔣介石以國民革命軍總司令的身份出席講話。有一晚在黃郛家吃飯,除黃郛夫婦外,在座的有黃前妻生的女兒和女婿,我和性元(錢昌照之妻),蔣介石和陳潔如。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蔣介石,覺得此人城府很深,說話不多。那時蔣已決定和宋美齡結婚,經商定,由蔣出錢送陳潔如出國。陳一向不問政治,大家都叫她蔣夫人。就是在黃家吃飯的那天晚上,蔣介石把陳潔如送到一個住處,從此不再與陳見面。過了幾天,我去照相館取與性元訂婚的相片,碰見陳潔如,她跟張靜江的女兒在那裡拍照。她對我說,正在準備出國,先赴加拿大。陳潔如出國后,蔣就和宋美齡在大華飯店結婚了。」
林森雖貴為一國元首,但生活上簡樸之至,得過且過。林的夫人鄭氏早亡,林便終身不再續娶,家裡因此也無直系親屬,長年獨身一人。這與北洋政府的大總統、國務總理們動輒妻妾成群形成鮮明對照。林平生不嗜煙酒,不近女色,經常獨自上街購物。抗戰期間在重慶,林坐車經過上清寺,路旁有一賣木桶的小販,即下車買了個洗腳盆拎回車裡。
美國女記者項美麗在中國生活了十年(1935~1944),其中五年住在上海,大部分時間是和邵洵美同居。他們在霞飛路置了一處「並不富麗而是普通」的寓所,屬於臨街的平房,有竹籬笆和外面隔開。邵洵美早有家室,他們同居是公開的,邵妻盛佩玉也不反對,項不時去邵家拜訪,盛都以禮相待。
馬一浮11歲喪母,19歲喪父,20歲喪妻,未續弦,無子女。唯一的親人是他的大姐,大姐一家一直和他一起生活,大姐生病用藥時,他必親嘗。大姐去世后,馬慟哭不已。熊十力稱其「太過,未能免俗」。馬一浮聽后說:「人的悲傷,是本性的自然流露,談不上什麼過與不過,俗與不俗。」馬後來搬離原住地,以免睹物思人。
1927年3月,康有為在其上海豪宅「游存廬」過七十大壽,各路賀客雲集。門生梁啟超所贈壽聯為:「述先聖之玄意,整百家之不齊,入此歲來年七十矣!奉觴豆於國叟,至歡忻于春酒,親受業者蓋三千焉!」全聯集《史記》、《漢書》和《鄭康成集》中的句子而成,將康有為比做孔聖人。清遜帝溥儀則派人送來親題的「岳峙淵清」匾額和一柄玉如意,作為壽誕賀禮。這讓康受寵若驚,居然重整前清官服,遙拜天恩,並揮筆寫下一份「謝恩折」,由書記用小楷謄清,印了1000份分贈前來祝壽的賓客。
抗戰期間,宋美齡和蔣介石鬧彆扭,一度借口在香港養病,拒絕回重慶。1940年10月31日,蔣介石在日記中寫道:「令緯兒來見,以今日為余陽曆生辰,陪余晚餐,妻本約今日回來,尚未見到,亦無函電,不知其所以也。」11月9日日記記:「經、緯兩兒在港得皆見其母,回渝父子團聚,此最足欣慰之一事。如西安事變殉國,則兩兒皆未得今日重見矣,實感謝上帝恩惠不盡。惟愛妻抱病在港,不能如期同回,是乃美中不足耳。」當月30日,日記又有類似的一段話:「兩兒親愛,兄弟既翕,此為本月最大之樂事,亦為十五年來最苦之一事。今能完滿團團,此非天父賜予之恩,決不能至此,能不感謝上蒼乎?愛妻不能如期回渝,是乃美中不足耳!」蔣是基督徒,當年平安夜,他在日記中說:「三年來聖誕前夜,以今日最為煩悶,家事不能團圓,是乃人生唯一之苦痛。幸緯兒得以回來為伴,足慰孤寂……」然而轉過年來,蔣介石日記的口氣有變,1941年2月4日,蔣介石寫道:「接妻不返渝之函,乃以夫妻各盡其道復之。淡泊寧靜,毫無所動也。」
魯迅去世前一個多月,即1936年9月5日,寫了一篇題為《死》的雜文,當中一段話,被普遍認為是魯迅的遺囑:「我只想到過寫遺囑,以為我倘曾貴為公保,富有千萬,兒子和女婿及其他一定早已逼我寫好遺囑了,現在卻誰也不提起。但是,我也留下一張罷。當時好像很想定了一些,都是寫給親屬的,其中有的是:一、不得因為喪事,收受任何人的一文錢。——但老朋友的,不在此例。二、趕快收殮,埋掉拉倒。三、不要做任何關於紀念的事情。四、忘記我,管自己生活。——倘不,那就真read•99csw.com是胡塗蟲。五、孩子長大,倘無才能,可尋點小事情過活,萬不可去做空頭文學家或美術家。六、別人應許給你的事物,不可當真。七、損著別人的牙眼,卻反對報復,主張寬容的人,萬勿和他接近。」
俞鴻鈞曾任上海市代市長,財政部長,中央銀行總裁等職。抗戰期間,有人去他家,看到其妻正在洗衣服。雖說當時重慶的生活相當艱苦,但一個部長太太親自洗衣服,實屬罕見。
魯迅晚年,每個周六的晚上是他與三弟周建人團聚的時候。當時周建人夫婦有三個女兒,每次帶一個來魯迅家。周建人夫人王蘊如回憶說:「我總是帶著孩子先到魯迅家,建人下班后從商務印書館直接來。有時候建人來晚了,魯迅總要焦急地樓上樓下跑好幾趟,嘴裏說著『怎麼老三還勿來?』直到建人來了才放心。建人來了以後,兄弟倆就要上樓去談天,我們則在樓下幫許廣平做飯。晚飯,由許廣平燒幾樣廣東菜,燉只雞,有螃蟹的時節總要吃螃蟹。兄弟倆總要吃一盅酒有說有笑。晚飯後上樓吃點心,吃水果。一邊喝茶,一邊談天。談談天下大事,風土人情,也談小時候紹興的事。談到有趣的地方就哈哈大笑。總要談到11點多鍾,電車已經沒有了。魯迅就去叫汽車,預先付了車錢,把我們送回家。」
作家麗尼婚後不久,妻子懷孕,因為窮,養不起孩子,兩人決定自行墮胎。妻子服用奎寧后,腹痛難忍,麗尼則慌了神,不知所措。此時妻子說:「快拿筆來,我寫遺囑,不是你毒死我的!」好在有人及時到來,把病人送往醫院搶救。
《紅旗譜》的作者梁斌生長在一個大家庭,他有五個哥哥,四個姐姐,六個嫂子;大哥只有兩個女兒,沒兒子,又娶了個姨太太,還是沒生兒子,又生了個閨女。姐姐們都已出嫁,兩個大侄子也結婚了。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聚齊時能有四五十口子。梁父制訂了這樣幾條鐵打不動的家規:不許賭錢,不認乾親,晚飯以後,大門落鎖。
1933年春天,范紹增的小妾紫菊(原為小老婆張紹芬房裡的丫頭),在重慶開明學校讀書時,與尚未成婚的校長王世均產生私情。後事情敗露,王世均被范抓到范庄關起來,眼看兩人大禍臨頭。這時,被張紹芬請來的兩位親家王瓚緒、陳蘭亭求范饒他倆一命,王母也在一旁叩頭求情。范紹增雖說是個粗人,但重人情,講義氣,粗中有細。尋思再三,他決定把人情做到底。當眾宣布:一、收紫菊作乾女兒,王世均作乾兒子;二、備辦幾桌酒席,為二人道喜;三、送紫菊大洋5000,作嫁妝費。全場皆大歡喜。王瓚緒連聲讚歎:「范哈公,你搞得漂亮!」
林語堂的女兒們常說:「世上找不到兩個比爹媽更不相像的人。」林語堂說:「翠鳳外向,我內向!我是氣球,她是壓載物,我們就如此互相恭維。她有條理,生性嚴肅,隨時穿得整整齊齊,喜歡做該做的事情。」而林語堂則恰好相反,他舉例說:「餐桌上,她總是挑方方正正的腿肉和胸肉,不吃肫肝之類的玩意兒。我一向喜歡翅膀、肝腸、脖子……我魂不守舍,樂觀,對人生抱著頑皮的看法。我討厭一切拘謹的象徵,討厭領帶、褲腰帶和鞋帶。」
清華校長梅貽琦夫人稱潘光旦的三個女兒「好比宋家的三姊妹一樣」。後來又添一女,成為四姐妹。其中之一的潘乃穆回憶說:「父母對我們一視同仁,沒有偏向。乃谷回憶:最有趣的是母親如有糖果分配給我們吃的時候,採取長幼有序的原則,平均四份,大姐先挑。乃谷至今認為公平合理。比如分花紅(沙果),大姐挑紅的,不怕小;小四挑大的,不怕酸。要是某次大姐發話說,這回小四先挑,她更高興。小四先吃完,再去找大姐要,大姐總是給她一些。所以,每次分吃的,都是皆大歡喜。」
1934年12月,魯迅在回答蕭紅和蕭軍的一些提問時說:「我的孩子叫海嬰,但他大起來,自己要改的,他的爸爸,就連姓都改了。」
謝之光當年是上海畫月份牌的三大名家之一。謝行為放浪,但懼內。某次外遇被老婆偵知,趕去捉姦,謝一見老婆拔腿就跑,其妻眼看著追不上,急中生智,連呼抓強盜,把警察引來。謝被捉拿后,其妻過來笑嘻嘻地對警察說:「他不是真的強盜,我們夫妻吵鬧,故意誣說他的。不過勞煩了你們,真對不起!」
潘光旦是優生學和家庭問題專家,他本人的家又是一個什麼樣子?《潘光旦傳略》有這樣一段話:「家庭極為和睦。夫婦特別親敬,彼此公開以『三姐』、『光旦』相稱。女兒年幼時在家沒有受到過父母打罵。父親有時還不免挨打,一手接住女兒小拳頭,呵呵直笑。全家人在親友和各自同事中,總是九_九_藏_書被親近和尊重的。真是個難得的從來沒有家庭問題的家庭,真像是一位研究和講授『家庭問題』的人的家庭。」
抗戰時期,李長之在重慶經人介紹認識一女生,他聽說此女至孝,甚滿意,不久即成婚。孰料婚後家庭戰爭連綿,從重慶打到北平。李與季羡林關係不錯,一日兩人同訪梁實秋,請梁調解李的家庭糾紛。起因自然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當天早上李妻出門買菜,李伏案寫作。李妻回來把菜籃子往桌上一扔,裏面的豆芽白菜等正好扔到李長之的稿紙上,連濕帶臟,一片糊塗。李長之大怒,遂起爭端。梁實秋勸道:太太冒著暑熱出去買菜,乃辛苦事,你若陪她上菜市場,歸來一同洗弄,便是人生難得的快樂事,做學問要專心致志,夫妻間也需要一分體貼。
上世紀30年代初,徐悲鴻一家遷入新居。蔣碧微說:「恢弘的新屋,美麗的庭院,得力的傭人和舒適的環境。徐先生從事他所感興趣的藝術教育,在繪畫方面也獲得了崇高的聲譽,正所謂日正中天,前程似錦。我給他安排了一個溫暖和樂的家庭,不使他有內顧之憂,膝下,又有一對活潑可愛的兒女在承歡色笑,以一個中國畫家來說,在當時,他的境遇應該算是最好的了。」但不久兩人便出現感情危機,徐悲鴻對蔣碧微說:「我知道,能夠娶到你這麼一位太太,我應該滿足,但是你未免遇事過於挑剔,使我無法應付。」
1935年,《清華暑期周刊》的學生記者去潘光旦家採訪,寫成一篇《教授印象記》,當中說:「潘先生現在有三位女公子,資質都非常的聰穎。大的今年才五歲,剪一手的好圖案。潘先生特地在上海給她買花花綠綠的顏色紙,潘太太專備給她一把剪刀,梅校長夫人,看她剪得好手藝,送她兩本貼簿。假如你到潘先生的家裡,好運氣碰著她在的時候,她會拿出她的成績來給你看。你一頁一頁地翻下去,總是貼著十分美麗,手工精細的,長方形的,四方形的,圓形的,八角形的,六角形的,人形的,動物形的,五花八門的可愛圖案。」
魯迅曾對許壽裳說起原配夫人朱氏:「這是一件母親送給我的禮物,我只好好好地供養她。」
詩人朱湘一生最富有的日子是在安徽大學教書時,月薪300元。那時他已結婚,甚至有閑錢收藏一些古董,如陶馬、鄭板橋的墨跡等,曾吟出「黃土的人馬在四周環拱」的詩句。他與妻子霓君經常爭吵,動輒把家裡的東西亂摔一氣,第二天和好了,再去買一套新的。
胡風一次到魯迅家,見魯迅正捆著一包準備郵寄的書。魯迅告訴胡風,這是《啼笑因緣》,寄給母親的。又補充一句:「她的程度剛好能讀這種書。」接著笑了笑說:「我的版稅就是這樣用掉的……」
據傳蔣緯國並非蔣介石所親生,而是戴季陶與日本女護士重松金子所生。1916年10月6日蔣緯國出生后,按照兩人事先說好的,由日本人田純三郎帶到上海,交給蔣介石當時的妻子姚怡誠撫養;另一說是蔣介石和戴季陶都與重松金子有染,蔣緯國也有可能是蔣介石和重松金子所生。蔣緯國耳聞自己的不明身世后,曾去找戴季陶面詢究竟。戴季陶拿出一張蔣介石的照片、一面鏡子,自己對著蔣緯國坐下。他要蔣緯國照著鏡子對比自己和蔣介石:「你是像這邊的,還是像那邊的?」蔣緯國看來看去,答說還是像蔣介石「多了些」。戴季陶笑道:「那不就結了嗎!」
畫家白蕉一次與妻子吵架,憤而擊碎一煙灰缸。事後不免懊悔,說:「天下無不是的老婆。」
康有為晚年,家中成員龐雜,除元配夫人張雲珠於1922年去世外,他還有五個妻妾和六個未婚子女,日常侍候這些老爺太太、公子小姐的有10個女僕、30多個男僕以及廚師等僱員。他家還有兩個印度人看門,以捲起來的白布包頭,滿臉絡腮鬍子。此外就是川流不息的前來寄居的門生故舊和食客,少則十餘人,多則三十餘人,康一概款待如賓,模仿戰國時期孟嘗君的古風,叫做「養士」。
徐悲鴻長子伯陽小時候深得父親的鍾愛。某日伯陽睡覺,徐悲鴻抽出紙筆給兒子畫了一張素描,蔣碧微說:「神來之筆,使睡態可掬的伯陽,活脫紙上。」
葉淺予與羅彩雲結婚後並無共同語言。他們之間最常見的交流是羅對葉說:「錢用完了,拿錢來!」葉則回答:「辛苦錢來得不容易,省著點吧!」
1942年,蔣經國夫人生孩子,蔣托侍從醫生吳麟孫物色保姆。吳不敢隨便找人,就把他在助產學校畢業的女兒叫去當差。事後蔣經國向蔣介石報告此事,蔣介石說:「吳醫生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女兒?」
軍閥范紹增家是名副其實的大家庭,光姨太太就三四十個。范紹增專設了總管事、管事數人,其read•99csw.com下配汽車司機、弁兵,花匠、跑街的、打雜的,中廚、西廚和飼養員等各色人等,林林總總,不下百十人。抗戰爆發后,國民黨政府內遷重慶,一時權貴雲集。范紹增為了讓太太們跟上時代的步伐,專門從上海聘來一幫教師,培養妻妾們學習西方文化。太太們開始西化,當中較有文化的兩個姨太太趙蘊華、何蜀熙,隨即成了重慶上流社會的花使,對范後來的飛黃騰達,起了不小的作用。范尤其寵愛十七姨太,兩人常在球場、游泳池等場合追逐嬉戲。關於十七姨太的風流韻事頗多傳聞,有好事者寫成《十七姨太外傳》出版,一時重慶「洛陽紙貴」。
胡宗南任第一軍軍長時,駐徐州。一日,胡的父親從浙江孝豐老家來看他。衛兵去報告,胡說:「此人我不認識,叫他回去。」衛兵出來回報胡父,胡父甚詫異,對衛兵說:「他是我兒子,我是他老子,他怎麼會不認識我?你再去對他講,叫琴齋(胡宗南號)自己出來見我。」衛兵只好再進去報告,胡宗南立馬翻臉說:「哪來的混賬老頭,如此無賴,快把他攆走!」隨後又派一心腹副官跟蹤其父,認準所住旅館。當晚,胡宗南才換上便裝去旅館看父親,給了老人300塊錢,說:「以後你不要隨便到司令部來找我,快回家吧。」胡父大罵兒子勢利,竟不認親生父親。一怒之下,錢也沒要,向老鄉借點盤纏回了老家。
上世紀20年代,廈門大學總務長周辨明家過著相當歐化的生活。例如吃飯,每次都由主婦先在飯桌旁用一個小鈴鐺搖幾下,然後家人或客人再來落座。
林語堂夫婦有三個女兒。二女兒玉如隨父親,自幼喜歡寫作。她曾讓父親給取個筆名,林語堂給她取了個「無雙」的筆名,意思是聰明才智舉世無雙。可玉如尋思「無雙」不吉利,總是單打一,還能嫁得出去?林語堂經女兒一提醒,覺得有道理。某日翻《呂氏春秋》,忽覺「太乙」兩字用作筆名很不錯,就對女兒說:「叫『太乙』如何?」玉如雖不明所以,但覺得這個名字很新奇。林語堂解釋說:「你看,《呂氏春秋·大樂》里有『太乙』這個詞,它是指形成天地萬物的元氣。」玉如就接受了這個筆名。
段祺瑞討過幾房姨太太,這與當時的軍閥政客們看似無二,所不同者,是段已經有了尊重女性的意識,他娶姨太太,從不採取欺男霸女、巧取豪奪的手段。他的第四位姨太太入門時愁眉不展,段一打探,原來她已經有了意中人,段便吩咐妻子要像嫁女兒一樣,成全她和意中人的婚事。段祺瑞讓姨太太出嫁,一時傳為佳話,也多少能體現出段在私生活上較為檢點的一面。
1935年6月7日,魯迅致信蕭軍:「寓中都好。孩子也好了,但他大了起來,越加搗亂,出去,就惹禍,我已經接受了三家鄰居的警告,——但自然,這鄰居也是擅長警告的鄰居。但在家裡,卻又鬧得我靜不下,我希望他快過二十歲,同愛人一起跑掉。」
一次,上海巨富周扶九去女兒家,發狠坐了一次黃包車,事先講明車錢四角。到了地方他只付二角。車夫自然與周吵了起來。親家聽到門口有人吵架,斷定是周來了,便讓賬房拿一塊錢給車夫,車夫歡欣而去。而周看女兒,所帶東西也不過一包花生米,離一塊錢相去甚遠。周家每頓飯必在一起吃,周居首,兒孫在一邊奉陪。老人一放下筷子,大家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吃各自的小廚房。周在卧室中構築一夾壁,每晚從上孔投入金條,其兒孫便從下腳把金條挖走。及至周一去世,家財也就散落殆盡了。
梁漱溟教育子女有獨到之處,其子梁培寬回憶:「從小學到中學,父親從不過問我的考試成績,從沒有向我要過成績單。考大學這樣的大事他也不管不問。我上初一的時候,考試成績一般都是中等,父親也沒提出更高的要求。」「有一年寒假,學校突然通知我補考地理,那時是60分及格,我考了59分。通知單寄來時,父親剛好在旁邊,我就給他看,他看了以後,一個字都沒有說就還給我了,沒有不滿的表示或任何批評。我理解他的意思,不及格是怎麼造成的,你自己清楚,不需要我說,我也說不出來;不及格之後應該怎麼辦,你自己也應該知道,也不需要我多說。」
徐志摩任北京大學教授后,1931年初到北平,借宿在胡適家。當時汪原放也常住胡適家,傅斯年還是單身,晚上閑得無聊,幾乎每晚都來胡家打麻將,羅爾綱也經常參加,但徐志摩從不加入。徐志摩除了教書就是工作,羅爾綱說:「想不到這個蜚聲文壇的大詩人竟與書獃子相類。」
抗戰期間,史學家侯外廬在重慶曾寄居郊外的白鶴林「馮家洋房」,一度與著名學者晏陽初為鄰,住上下樓。晏陽初雖然致力於中國的「鄉村建設運動https://read.99csw.com」,過的卻是全盤西化的日子。侯外廬後來回憶說:「在白鶴林,晏陽初維持著相當高的生活水準。他的家庭雇有兩個滿口京腔的女傭,一個西餐廚師。據其家人說,他在家裡很少說中國話,基本上不吃中國飯。相反,他的中英混血的太太卻肯于說中國話,也肯于吃中國飯。晏陽初剛搬來時,我的孩子們興奮異常,因為晏家也有幾個孩子,他們以為從此有夥伴了。但不久,他們就失望了,因為晏不允許兩家的孩子來往。儘管如此,孩子們之間還是偷偷地建立起友誼,直到晏家搬走,他們還秘密來往了好幾年。是晏陽初不識童子之心嗎?恐怕不是的。晏陽初拒人千里的態度或非偶然,因為他的生活標準、格調是遠離百姓的。」
學者謝六逸娶商務印書館創始人之一鮑咸昌的女兒為妻。鮑小姐是神州女學的音樂老師,英文很好。兩人婚後生活簡單卻充滿樂趣。謝很喜歡孩子,有很多孩子,他給他們準備了小桌椅,每逢周末必與妻子兒女去看一次卡通電影,痛享天倫之樂。
1949年4月中旬,離寧波解放(5月24日)只一個多月,蔣介石親自帶了張群、俞濟時及蔣經國從溪口出發,到寧波遨遊示別,一切被褥用具均由侍從人員隨身帶來。寧波南郊柳亭庵旁有蔣姓祖墳,蔣曾往掃祭,並給柳亭庵當家五萬元,囑其看管墳墓。蔣介石還去北門外華美醫院檢查身體一次,並兩次到天一閣瀏覽該處藏書。
蔣介石和宋美齡結婚後,感情甚篤,很少口角。宋美齡偶發脾氣,蔣都一笑而過。兩人居家都不乏涵養。宋為數寥寥的一次「撒潑」,恰被張治中撞見。當時宋美齡氣急中脫下高跟鞋「遙擲」蔣介石,正中蔣的肩頭,鞋落在沙發前。張治中正好登樓入室,見蔣被鞋擊中后仍以微笑相待,便快步過去拾起鞋,送到宋美齡面前,算是給蔣解了圍。
廣東人梁炎卿後來在天津發跡,成了大買辦。他雖有妻妾四人,但沒染上洋場惡習。梁一生不賭博,不奢侈,摒絕煙酒,不備車馬,終生過著清簡的日子。
林語堂女兒三五歲的時候,林便常帶著她們出席各類社會活動。那時,文人聚會興「叫條子」。林語堂就讓女兒們在花名冊上畫鉤,點三陪女。等到被點的姑娘進來時,太乙就說:「你們是我們叫來的。」於是滿座哄堂大笑。
胡適從上海回到北平后,家裡用門房一人,廚子一人,打掃雜役兩人,女傭一人,司機一人。胡適夫人江冬秀每天上午在家打理家務,下午兩點後去親朋家打麻將,晚十時汽車接她回來,再去接胡適。胡適弟子羅爾綱說:「胡適住在米糧庫這個家,比抗戰勝利后他住在那座曾作為大總統黎元洪府邸的東廠衚衕一號舒服多了。」
馮友蘭的妹夫張岱年說,在家裡誰也比不上馮先生,馮友蘭一輩子從來沒有買過菜。
曹聚仁這樣描述他的忘年交吳稚暉:「他個人生活的簡樸,出乎一般人的意料之外。看起來,一件舊的布大褂,領口叉開,一副土老兒樣子。他住的是三等小旅館,坐的四等火車,喝的是小茶館,吃的小飯館,夾著一把紙雨傘,一日步行百里,70歲了,還會爬上峨眉山頂去。他絕對不坐人力車;有人送他一輛新車,他就用鋸鋸掉了把手,放在房間里當作椅子坐。」
曹聚仁說:「我和男女工人(指傭人)都是兄弟叔侄相稱。除了戲台上,我們沒聽過『老爺、少爺、少奶、太太』的稱呼。因此,我在上海、杭州、贛州……住了那麼久,絕不讓女工們叫我『少爺、老爺』,同桌吃飯,有如一家人。」
盛宣懷病故后,家人花40萬巨金買通工部局洋人,獲准把靈柩抬到大馬路(南京路)轉了轉,致喪事盛況空前,轟動了上海灘。張謇恰好因事到滬,就去盛家弔唁,誰知盛家出來應酬的都是親戚和門客,一問方知,家屬全都去看梅蘭芳的戲了。張遂苦笑而出。
學者梅光迪一次在家裡舉辦盛大宴會,招待吳宓等同事。席間梅讓妻子以水果待客。其妻當時尚不知道把水果去皮去核,切成薄片,插上牙籤再端上來。而是將水果洗了洗碼在盤子里就端了上來。梅覺得很沒面子,隨後就將妻子送回了老家。
徐悲鴻離家十年後,與妻兒回鄉探親,第二天即辭別母親回上海。蔣碧微回憶說:「老太太把我們送到船上,眼看船隻帶著她的兒子、媳婦和孫子,緩緩離去,沒有揮別,甚至於連徐先生和壽安(徐悲鴻之弟),也始終不曾說過一句什麼時候再回來的話。知子莫如母,以她對徐先生的了解,我知道她心裏不會有多大的指望;我從船窗探出頭去,回望徐家破舊簡陋的門庭,以及木然站在河邊的那個矮胖身影,我彷彿見到她又恢復了持續幾十年的憂愁面容,一喜一驚,她一生的快樂高潮,僅僅只有迎接我們抵達和開宴歡飲的那三四個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