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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習慣

12.習慣

魯迅慣於喝濃茶,許廣平回憶,魯迅在北京時,「獨用一隻有蓋的舊式茶杯,每飲一次泡一次。」魯迅抽煙也是一根接一根,在北京時,不大用火柴,而是用煙頭點下一根煙,那時也不用煙缸,滿地都是煙頭。許廣平說:「一天過了,察看著地下煙灰、煙尾巴的多少,就可以窺測他上一天在家的時候多呢,還是出外。」
蘇州當年多家茶館有固定的茶客,據說有人從十幾歲起開始泡茶館,一直泡到六七十歲甚至更老時死去。他們每天跟上班一樣,按點到,坐同一個位子。甚至有人還立下遺囑,死後子承父業,兒子要繼續天天坐在他的遺座上喝茶。
汪曾祺有隨意翻書的習慣,這是在西南聯大讀書時養成的。他晚年回憶說:「我不好好上課,書倒真也讀了一些。中文系辦公室有一個小圖書館,通稱系圖書館。我和另外一兩個同學每天晚上到系圖書館看書。系辦公室的鑰匙就由我們拿著,隨時可以進去……有的同學看書是有目的有系統的。一個姓范的同學每天摘抄《太平御覽》。我則是從心所欲,隨便瞎看。我這種亂七八糟看書的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我覺得這個習慣挺好。」
胡適有記日記的習慣。他把日記寫在專門定製的稿紙上,一張十行,每行25字,邊寬格大。胡適寫日記與眾不同,除了記人記事,還剪貼當日的報紙,故篇幅驚人。胡適的酬酢之事幾乎天天不落。他居上海時,某日羅隆基、徐志摩、梁實秋同去其極司菲爾路寓所,適其待客,三人便在書房等候。徐志摩挑頭,偷看起胡適的日記,胡read.99csw.com飲宴時羅列的名字中時有三人出現,羅隆基說:「得附驥尾,亦可以不朽矣!」
南開的創辦者嚴范孫每天都展看家裡的山水畫,有人問其何故,他答:「此身雖在塵囂,此心卻不可不置諸秀巒清澗之間。秀巒清澗不可得,其惟于丹青尺幅中求之。所謂慰情聊勝於無也。」
收藏家陳夢家很有生活情調,但不喜歡種花,不喜歡照相,不喜歡聽音樂。
報人錢薺塵居上海鳳陽路,他有個習慣,有客人來訪,不用茶水而用糖招待;他的另一個習慣是和客人談話時,讓兩隻貓依偎在身邊,邊撫摸邊聊天。
高長虹回憶說:「煙、酒、茶三種習慣,魯迅都有,而且很深。到魯迅那裡的朋友,一去就會碰見一隻蓋碗茶的。我同培良,那時也正是最喜歡喝酒的時候,所以在他那裡喝酒,是很尋常的事。有時候也土耳其牌、埃及牌地買起很闊的金嘴香煙來。勸他買便宜的國產香煙,他說:『還不差乎這一點!』」
蔣介石有記日記的習慣,從不間斷。在廣州時,無論多忙,他睡前都要把日記寫好。他請了幾個有文字根底且書法不錯的老夫子幫他抄寫日記,去哪兒都帶著他們。
雲南出茶葉。當年西南聯大有個姓陸的同學,泡茶館是出了名的。某一時期,他的盥洗用具就放在茶館里,每天起床后就到茶館洗漱,然後泡一杯茶,吃兩個燒餅,看書。一直到中午,起身出去吃午飯。飯後回來又是一杯茶,直到吃晚飯。晚飯後,又是一杯,直到燈火闌珊時,才挾著一本書回宿舍睡覺。
聞一多留九九藏書下的照片中,不少是抽煙進行時拍的,可見其煙癮之大。給人印象最深的應該是他任西南聯大教授時,嘴含煙斗在石林的留影,這張照片後來成為不少畫匠的「模特」。聞一多任教青島大學時,總是抽當地產的紅錫包牌香煙。
林語堂自稱除了睡覺,無時無刻不在抽煙,所有文章都是尼古丁構成的。
畫家湯定之吸煙但不吸紙煙。他在家吸水煙,外出吸雪茄。
翻譯家耿濟之不嗜煙酒,不染惡習,卻有兩個「怪習」:寫作時,左手手指總是有節奏地敲著桌子;思考時,總是把上嘴唇翻到鼻尖,把筆夾在當中。
豐子愷自稱平時生活離不開這幾樣東西:一毛大洋一兩的茶葉,聽頭大美麗香煙,有人供給開水的熱水壺,隨手可取的牙籤,適體的藤椅,光度恰好的小窗。
畫家顏文樑有戀舊的習性。他年輕時外出寫生放畫具的竹筐,直至去世還留在家裡。他的父親去世前一天,曾給他一個蘋果,他沒吃,日久成灰,顏文樑便用一個玻璃器皿將蘋果收藏起來,留作紀念。
潘光旦出門時總拎著一個黃色的舊皮包。他不抽紙煙,只抽煙斗。他與不少文人一樣,有翻用舊信封的習慣。
趙健臣在上海當莊客時,有一次和湯百萬走在大街上,趙要叫黃包車,被湯攔住,湯說:「這樣好的柏油馬路都不走,太可惜了!」還說:「有錢不用,就容易找錢。」趙後來牢記這些話,終成億萬富翁。他曾回憶說:「我在上海當莊客,每月只規定零用其錢五元。為了躲避朋友的邀約,晚飯後我就上街去溜馬路,常獨自一人到『大https://read.99csw•com世界』去玩,因為只花二角錢的門票,既可吃茶又得看戲,甚為划算。」
名士馬一浮平時生活有「一上一下」的習慣。一上,指應邀赴宴時,必凌踞上席而坐,雖達官豪客也不客氣;一下,指友人請他題詩寫文,甘願殿後,從不以名家身價與人計較高低。
魯迅煙癮極大。在浙江兩級師範教書時,抽強盜牌;到北京后,抽哈德門牌,都不是什麼高檔煙。魯迅當眾吸煙時,動作也與眾不同,不是先把煙盒掏出來,抽出一根叼嘴上點燃,而是把手伸進衣內口袋裡,直接摸出一根煙來。
宋美齡有潔癖,日常生活中離不開蒸餾水和礦泉水。在廬山時,也要人從山下捎上去蒸餾水。她還曾把維琪牌瓶裝礦泉水犒賞給侍從室的高級職員。
魯迅常衣冠不整,給人不修邊幅的感覺,但與此形成反差的是,他身邊隨時使用的文具和書籍等,卻一向規矩整齊,一塵不染。許廣平說:「如書籍齷齪了,急起來他會把衣袖去揩拭,手不幹凈,也一定洗好手才翻看。書架的書,是非常之整齊,一切的文具用品,是經他手的,都有一定的位置,不許亂放。他常說:『東西要有一定的位置,拿起來便當,譬如醫藥瓶子,換了地方,藥劑師是會犯配錯葯的危險的。』」
葉楚傖好酒,編《國民日報》時,習慣於邊喝高粱酒,邊嚼花生米,邊寫評論。
國民政府主席林森去世后,有傳吳稚暉將繼任,吳說:「不可以,千千萬萬不可以。我有一個怪癖,每天要到野外曠地上去拉屎,你們想,那成什麼體統,豈有一國元https://read.99csw.com首,會像我那樣的?」
浦江清任教清華時,每晚上床后,「例須讀書一二小時」,而清華是到點熄燈,浦便秉燭夜讀。一日蠟燭用畢,浦差校工去買洋蠟,誰知誤買了捲煙,致浦「是晚苦極,輾轉不能睡熟」。
戰後胡適任北大校長時,家在東廠衚衕。他每天坐一輛黑色雪佛蘭轎車上班,車裡總是放上許多線裝書。到松公府夾道北大辦公樓門前下車,胡適便抱著一摞書進辦公室,下班又抱著一摞書出來,天天如此,從不拎皮包。
1933年2月4日,茅盾帶著一本剛剛出版的《子夜》偕妻兒去魯迅家。當時茅盾還不習慣簽名送書,魯迅則有收藏簽名本的習慣。魯迅翻開《子夜》的扉頁一看,是空白,就把茅盾拉到書桌旁,打開硯台,遞過毛筆。茅盾說,這一本是給您隨便翻翻的,請提意見。魯迅說,不,這一本我是要保存的,不看的,我要看,另外再去買一本。魯迅還請茅盾參觀了他專門收藏作者贈書的書櫃,其中有些書還精心包上了書皮。自此以後,茅盾以作者身份送書,便都簽上名字。
明星影片公司老闆張石川給人的印象是「鼻子靈,手腳快,口若懸河,能把死人說活」,他有時講電影故事,能把一群和拍戲不相干的人吸引來「聽總經理說書」。而一回家,他即換了一個人。其妻子回憶說,張石川不好人情往來,受不了悠閑,反對消遣,不會休息,他的時間都被商品化了,除了拍戲,還是拍戲。到家后,不是床上一躺,就是馬桶上一坐,看蝴蝶鴛鴦派的小說,其實也不是消遣,而是從中找素材編劇本。說張石川九九藏書是一台製造電影的機器,似也不為過。
魯迅和許多文人一樣,有把舊信封拆開翻轉再利用的習慣,他甚至還用牛皮紙自製信封。據許廣平回憶,魯迅做的信封「非常之整齊勻稱,絕不歪斜,大小異形,用一定的方法、技巧,純熟而又敏捷。」魯迅對廢紙等的利用十分在行,許廣平說:「每於包裹的東西拆開之後,不但紙張攤平,放好,留待應用,而且更把繩子卷好,集在一起,預備要用的時候,可以選擇其長短粗細,適當地用。」
閻錫山每次理髮,都令其警衛持槍對準理髮師的太陽穴,以防自己被行刺。
載漪平時不|穿洋布,不點洋蠟,不用洋紐子。只要是沾上「洋」字的東西,他都不分青紅皂白地一律抵制。民國以後,他從西北回北京,路過蘭州時,甘肅督軍張廣建在省公署設宴款待,並邀請各廳局長作陪。張不明載漪的底細,出於對端王的盛情加討好,這頓飯安排為西餐。載漪入席后,發現長條桌上鋪著白色桌布,擺著一份一份的刀叉,頓顯不悅。他對張廣建說,吃洋飯我不習慣。張以為載漪是不習慣使用刀叉,便把載漪請到旁邊,自己坐在客人席上,親自為載漪切菜。載漪礙於面子,很不情願地吃了這頓飯。
劉文輝雖有大煙癮,卻未受大煙所累。他每天黎明即起,四季不變。即便吸大煙時,也總是一邊抽一邊看報紙,成為習慣。
尚小雲逢演出時必得喝滾燙的茶水。據說他從來不怕燙,能用剛開的水漱口。剛沏的茶,他張口就喝。唱戲時,他的茶壺有專人管著,任何人不許動。如果下了場沒有滾燙的茶水喝,他多半要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