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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晴信甚是高興,彷彿認為這是吉兆。
勘助一面突進,一面回頭望去,宛如黑色奔流一般的五十名騎兵緊緊追隨自己身後。
勘助此時感到身體在微微顫抖,這顫抖無論如何停止不下來。不僅兩膝,就連放在膝上的雙手也抖個不停。
勘助吃了一驚,不由四面張望了一下。
「是你建議主公給這個男孩起名為四郎的嗎?這是為何呢?」
突然,勘助聽得四下里嘶喊之聲不斷,定睛一看,方覺自己所在之敵陣猶如捅了蜂窩一般,亂做一團。遙見前方丘陵之上,武田軍本陣的「風林火山」之旌旗大幅搖曳,並急速移動著。不知此時是午前還是午後,陽光斜照于旌旗之上,泥金之文字不時光芒閃動,十分耀眼。
勘助呆然凝視著這位美麗少女的面龐,心底生出一種想要支配這倔強少女一切行動的慾望。或許是一種對立的感情吧,勘助如此想道。
說罷,由布姬低聲笑了一下。
「是。」勘助感到無言以對,由布姬此言乃是事實。勘助直到此前還一直以為由布姬尚不知道出謀劃策除掉她父親的人正是自己,此刻由布姬的質問猝及不防,勘助立時呆然。
勘助辭過由布姬,正要走出板垣信方家門之際,忽見晴信正室三條氏在數名侍女的隨同之下向板垣宅邸行來。
「您已經有了戰死的覺悟了嗎?」
勘助的請求得到應允。於是,他立時率領這五十騎賓士迂迴約一里之地,在村上軍的背後出現。
「勘助,正好在這裏遇上你。我聽說你將一個繼承了諏訪家之血的女子帶來古府,匿於此處。可有此事?」
在三條氏離去之後,由布姬仍然靜靜端坐,俄而抬起頭來,緩緩說道:
「如你所言,生下了一個繼承了武田與諏訪兩家之血的孩子。雖不知這孩子今後命運當會如何,但此時正在這裏呼呼地睡得正香呢。」
「有。」
「這裏不是無法看到戰場之上嗎,你怎知危險?」
因為勘助的作戰方策,武田軍得以轉守為攻。陣形已經潰亂的村上軍在武田軍騎兵的衝擊之下,終於無法支撐,大敗而逃。此戰武田軍折了七百二十一人,取得敵人首級一百九十三枚。雖說相較之下,武田一方損失遠遠大於村上軍,然而此時,勝利的歡呼聲卻自武田軍中如雷鳴一般轟然響起。
由布姬卻不回答,倏地反問道:
勘助如此說道。勘助建議將由布姬所生的孩子安頓在伊那,是為了保護這個嬰兒、使之遠離周遭眾人的猜疑所採取的必要措施。且如此一來,對於伊那、諏訪一帶人心的安定也極為有利,對武田家來說此舉確是非常適當。
勘助對養子的考慮,無疑全是從政略的角度出發。
「您考慮得如何啦?」勘助詢問。
由布姬毫不怯懦地說道。
三條氏臉上漸漸浮現嫉妒之色。
在村上軍中,有一騎于戰場之上縱橫捭闔,十分醒目。此人孔武有力,乃是一位勇猛的武者,正是連甲斐亦聞其名的小島五郎左衛門。此人騎著一匹格外高大的戰馬,手中揮舞一桿大身之槍,那姿態就連作為敵人的武田軍也覺英勇颯爽。這時,武田軍中一位年輕武士拍馬向小島殺將過去,乃是橫田備中守的養子彥十郎,年方二十三歲。與小島相比,彥十郎未免顯得過於纖弱了一些。
雖然山本勘助許下承諾,一定要說服由布姬嫁與晴信作為側室,但由布姬卻沒read.99csw•com有一點兒要答應的樣子。由布姬來到古府已經約莫一個月,此間勘助曾數度前往信方宅邸的別院會見由布姬。
「不過,也要顧及夫人這邊的體面。此事也請暫且交給在下勘助來處理罷。」
戶石城一戰約莫一月半之後,由布姬生下一個男孩。
「危險了。」
「的確。對於亡國之事,確是未死心啊。」
「您家主公殺害了我父親,便是我的仇人。誠如您所言,在這不是殺人就是被殺的時代,倘若您家主公沒有殺死我父親的話,我父親或會殺死您家主公。茲事蓋因父親武運不濟,故我並不十分記恨在心。但,唯有成為那個仇人的側室一事,我卻無法應允。」
「北條家嗎?」信方問。
「好的。在下這便去引領夫人過來。」勘助表情從容。
「有何辦法可以擺脫目前的困境嗎?」
勘助說罷,抬頭面朝由布姬。此時,由布姬猶如被什麼附體一般,獃獃地望著空中,神情茫然。
不知何時,勘助自顛簸的馬背上被遠遠拋出,落在松樹大根一旁,額頭滲出的鮮血迷住了雙眼。勘助想要抬起右手將血拭去,右手卻無法動得分毫,不覺身上已然受創十余處。
勘助覺得,晴信與由布姬的結合,對武田家來說是十分必要的。如此聰明伶俐的由布姬所生的孩子,必定具有繼承武田家的相應德行與才幹。雖然目前問題在於如何說服由布姬,不過勘助彷彿成竹在胸。
勘助正襟危坐,如此說道。板垣信方的身體微微顫抖。
晴信說。勘助沒有回話,自顧自地說了一句:
「放棄自盡而要活下去,是想要能如自己所願那般生活。早知要成為殺父之人的側室的話,還不如那時死了為好。」
「院中雜亂,還請稍待片刻。」
晴信滅掉諏訪氏后,便以諏訪一地為據點,開始蠶食四鄰之土地。天文十五年三月,晴信軍與村上義清軍對峙于信州戶石城下。村上義清乃是北信一地的豪族,本處葛尾城,戶石城乃其屬城。
冷冷地拋下這番話語之後,三條氏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你有何對策嗎?」
勘助又道。
就在即將攻城之際,果不出所料,斥候來報村上義清率軍七千六百前來援救戶石城。於是甘利、小山田、橫田諸隊立即趕往城北迎擊。兩軍相逢,戰鬥立時展開。這邊晴信率領本隊人馬,于城西開始進攻戶石城。
勘助回答。稍頃:
勘助起身出去,稍頃,與三條氏及隨同的侍女們一道返回。三條氏來到走廊前:
倏地,無法遏止的淚水自由布姬美麗的面龐落下。一旁勘助那沒有焦點的眼睛,默然地注視著此時發生的一切。
「我想,將來讓這孩子繼承武田家。」
「這孩子,可就拜託你了。」
「上杉家嗎?」
「夫人來了。」勘助回答。
「但是,您既然放棄了自盡,想要活下去的話——」
三條氏近前問道。
「我為何要藏匿?」
這可難辦了,勘助暗自想道。一面口中說:
「不過,此時我也只是想把這事說一說而已,心中並無怨恨,你不必放在心上。那麼九-九-藏-書,這孩子可就拜託你了。」
此戰中,勘助隸屬於晴信本隊,率領二十五名足輕,堅守本陣。戰鬥開始不多時,勘助心裏便隱隱擔憂。僅憑四千人之力便來攻取戶石城,原本就頗為勉強,此時卻又兵分二路,加之陣形亦不利,實在無法教人樂觀。
「那就見見她吧。」由布姬說。
「甘利大人、橫田大人,都處於危險之中。」
晴信率軍出古府城,是三月八日辰時之事。此時正值櫻花散盡之季,晚春的陽光已然漸帶初夏的意味。
「為了成為殺父者的枕邊之人,不辭辛勞,遠道而來。對於亡國之事,卻是未死心啊。」
「是。」
「什麼?」
說罷,勘助與五十騎以利劍之勢突入敵陣,自背後將村上軍一分為二。
弟弟龍寶雖資質尚佳,可惜自出生起便雙目失明。
「如此一來,諏訪一族的怨恨必能解消。還請早日將小少爺立為伊那、諏訪一帶的領主,這是十分重要的事。」
「就如您所言,將這諏訪之血注入武田家吧。雖說此後當會如何,我也無法預料,不過,或許我活下來,便是為了此事。」
由布姬態度十分強硬。雖然家門已亡,但體內名門諏訪家之血此刻使她的臉充滿生氣。她眼神清澈明亮,臉頰緊繃,神色凜然。
戶石城雖是一座小小的山城,要攻下十分容易,但必須提防為救援戶石城而來的村上義清的援軍。為此,這僅有的四千兵士,卻還不得不分為二路:一路進攻戶石城,一路抵擋敵方的援軍。
「誠然如是。」
語畢,勘助就此自由布姬身前退下。
對此晴信默然不語,勘助此時覺得晴信畢竟還是過於年輕了些。
「這位便是諏訪家的小姐嗎?」
晴信的正妻三條氏,約莫比由布姬年長一輪,今年已是二十六歲。三條氏與晴信之間已生下兩個男孩,即九歲的義信與六歲的龍寶。由於正妻三條氏的存在,就算作為家督的晴信,亦無法大張旗鼓地強行納由布姬為側室。
說此話時的勘助,臉上表情全無平素的醜陋,而是如神靈一般的敏銳。
「若還是前次所言之事,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奉答的了。」
「這兩家的話,無論哪一家都不錯吧。」
「你可明白嗎?」
與此同時,失去主將的甘利與橫田兩隊開始混亂,無法保持陣形,眼看就要潰敗。此勢亦逐漸波及攻擊戶石城的軍隊。
「我可是把自己的這身體如你所言那樣託付給了你。你教我活下來,我便活了下來。教我來甲斐,我便來了甲斐。教我嫁給主公做側室,我便做了側室。教我生下孩子,我便生下了孩子。」
自古以來,武田家每於賭上家運興衰的大戰之前,便會攜帶上本家世代相傳的家寶——諏方法性之旗與孫子之旗。此番出陣,大軍自古府城下向西行去,這兩面旗幟亦隨著晨風獵獵擺動。一面旗為赤色絹地,上以金粉書寫「南無諏方南宮法性上下大明神」一行大字。另一面旗則為青色絹地,其上同樣以金粉書寫「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read.99csw.com山」兩行大字,每字均尺余見方。兩面旗幟都是長達一丈二尺有餘的大旌旗。此外又有幾百面靠旗插於武士們的背上,隨風翻飛,將這兩面大旗圍于其中。這旌旗的集團晝夜兼程趕往諏訪湖畔,隨後北上,二日之後抵達小室這地方。
此言自十五歲少女口中說出,確是令人感到幾分意外。
「不好說。」
「保全此身,對於取得最終的勝利是十分重要的。誠然,士卒們相繼戰死,無法不引起您的憤怒,但這憤怒或會招致您作出輕率之舉啊。」
「要想取得此戰的勝利,只有一個辦法。請將諸角隊中的五十名騎兵交給在下勘助指揮。」
「殺了小島一人,又能怎樣呢。」
翌日,山本勘助在城中晉見晴信,晴信問起由布姬之事。
山本勘助來到久別的駿河今川氏城下,拜會庵原安房守,是一個多月之後的事情,此時天氣已漸漸炎熱。表面上看,勘助向晴信告假一段時日前來駿河,是為了拜謝故人昔日資助照應的恩情。然而實際上,勘助此行卻是另有目的。
勘助說。勘助認為這種一對一的廝殺很愚蠢,就連小島這遠近聞名的勇猛武士,不也戰死了嗎?在這戰場上,個人的武力是不足以信任的,戰鬥中最關鍵的地方全不在於此處。勘助如此想道。
這五十一騎目不斜視,只管于敵陣中突進,突進。勘助暗忖:只要能將敵陣攪亂便足矣。敵陣一旦混亂,以晴信的年輕氣魄及捨身一搏之決心,必能將己方崩壞的陣形重新恢復。
勘助辭過由布姬,出得別館,沿著丘陵的緩坡下到居城東側。由田圃相隔而望的對面山坡之上,杜鵑花已然滿開。遠遠望去,全山彷彿正在燃燒一般,景色絕美。和煦的春風自西向東輕輕吹拂,這個時代罕有的沒有戰事的一個月就快過去了。
「殺死小島一人,可抵得上殺掉數百普通敵兵。」
勘助吃了一驚。三條氏為何來此,其目的不言自明。勘助只好立於門口一側,低頭施禮迎接三條氏。
此話甚是唐突,周圍眾人一時未能理解話中之意。
由布姬清澈的雙眼充滿了怒火。
三條氏久久地俯視著由布姬略微低頭施禮的面龐。
兩三天後,勘助再次來到由布姬的居所。
兩人交戰不過二三回合,忽然雙雙落馬。未幾,自地面站起身來的,竟是彥十郎。此結果頓出眾人意料之外,均覺不可思議。
「是的。在下認為,為武田家迎來一位養子,乃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語畢施了一禮,轉身返回由布姬所居別院。
「說不好。」
由布姬所生之子被起名為四郎。晴信正室三條氏生了義信、龍寶二子,按理說這第三個男孩應該起名為三郎才是順其自然的事情,卻不知為何叫做四郎。
甘利備前守與橫田備中守陣亡的消息傳到本陣,是約莫一刻之後的事情。
「你也感到高興嗎?將家父騙到這裏,將他害死的,不正是你嗎?」
勘助此話讓晴信感到不快。
「我勘助看得很清楚。」
「這事你去問勘助好了。」
「若是您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勉強相勸。」
喊殺聲自武田軍一側傳來。勘助引領五十騎,穿越敵陣之後,又立時掉轉馬頭,再度突入陣中。毋須殺死一個敵兵,只要將攔于面前的敵人砍翻即可。當此時,廝殺之聲、號角之聲、太鼓之聲四下轟鳴,鐵炮的槍聲亦交織其中。九-九-藏-書
「若是人質的話,便應該如人質那般對待。我可不允許有人干出什麼越軌的奇怪事情。」
勘助覺得,與這位聰明伶俐的少女交談,乃是一件快事。
語畢,由布姬轉身進入房間。勘助此刻感到,要說服由布姬並非易事。不過這也難怪,要讓一位十五歲的少女理解自己這個年逾五十之人的夢想,確是至難之事。
這天,勘助去向晴通道賀,恭祝孩子的出生。
「在下認為,還是不見為好。」
「嗯。」勘助含糊其詞。
「您想如自己所願一般生活,這誠然無可非議。不過,請您務必將心胸放寬。請恕在下直言,公主殿下現時雖獨自一人,但作為女人而言,您所祈願的生活,無非闔家和睦,早日產下一男半女。若公主您產下的子嗣體內,既有武田家的血脈,又有諏訪家的血脈,豈非再好不過。既然是公主殿下的子嗣,必定聰明過人,這是不言而喻的。此子日後當會如何,全憑公主殿下心意。在下此言,還望公主殿下仔細斟酌。」
那時,由布姬已搬到位於居城背後丘陵山腰的別館居住。勘助得知由布姬產子的消息,立時動身來到別館拜賀。此時除勘助之外,尚無他人來過這裏。
板垣信方自諏訪來到甲斐拜見晴信時,曾將此疑惑說與晴信聽。晴信詭秘地笑了笑,卻不回答。隔了片刻,才說:
「兩三天後,在下再來拜訪。」
來到古府的由布姬,被安置在位於武士宅所一隅的板垣信方家中。
勘助抬起頭。他無法判斷由布姬的笑聲是發自內心的笑,還是低聲的哭泣。笑聲停止之後,他亦無法從由布姬臉上的表情看出她是喜悅還是哀傷。
「總大將親自率軍突入敵陣,卻不知于戰事有何益處?」
勘助道賀方畢,由布姬緩緩道:
「此舉不是迫於無奈嘛。」
彥十郎的武功立時傳到信玄本陣。
「不能讓我見一見嗎?」
「您是想說,即使是遭受那樣的恥辱,也不得不如此嗎?」
「諸君此時須有捨棄生命的覺悟,向敵陣中奮力突擊穿行。僅僅穿過即可,毋須特意殺他一兵一卒。我勘助先行一步,諸君隨後跟上!」
由布姬靜靜地問道。
「斬殺了敵將小島五郎左衛門嗎?」
「武田家的三郎,究竟會從哪裡來呢?」
「什麼危險了?」晴信責問道。
「公主十分欣喜。」
勘助正坐于庭院之中,如此回答。
「之後,公主情況如何?」
晴信聽罷此言,從坐騎之上俯視著山本勘助那矮小的身軀。對於這個其貌不揚、不知是無知還是聰明,卻總是沉著得令人討厭的異相之人,晴信忽然感到他比任何近臣都值得信賴。
於是,晴信與先鋒小山田隊和后軍諸角隊取得聯繫,將全軍合於一處,以期對抗敵軍。正當晴信跨上馬背,欲親自率領本隊加入戰陣之時,勘助在一旁說道:九*九*藏*書
「三少爺?」
由布姬一面說,一面將臉轉向勘助這邊。
勘助被引領至由布姬的寢房,只見由布姬臉朝天棚,靜靜仰卧于榻上。勘助方要出聲恭賀,由布姬忽然說道:
「您是站在武田家一邊呢?還是站在諏訪家一邊呢?」此話實在是單刀直入。「您究竟是為哪一方考慮呢?」
見此情形,晴信即刻派出旗本眾,以圖維持各隊陣形。無奈此舉收效甚微,武田軍的潰敗之色已漸漸濃厚。
說到此處,由布姬頓了片刻,道:
「在下認為,最近或有必要為主公尋找一位三少爺。」
由布姬頓了一頓,又說:
「請暫且藏匿一下吧。」勘助對由布姬說。
信方把勘助叫到自己位於古府的居宅中,向他詢問這事:
「我也不知。或許是北條家、或許是上杉家,總之大概是這兩家的其中之一罷。迎來養子的話,年齡尚且不論,若是將側室所生的孩子置於其上,對方必定會大為不快。因此,既然要迎來養子,那麼這點措施還是十分必要的。」
「今天我心情不大好,您請退下罷。」
「為什麼?要避而不見的應該是她吧,父親被殺害的可是我!」
說話時,由布姬臉上約略浮現出輕蔑的神色。不待勘助答話,由布姬冷然又道:
此時,由布姬坐在走廊一側,正把臉朝著草木茂密的庭院發愣。見勘助到來,由布姬用手將垂落於肩上的秀髮稍微向後攏了一攏,搶先說道:
山本勘助不喜歡三條氏,也不喜歡她的兩個孩子。長子義信雖然還是一個小孩,但那因孱弱多病而面色蒼白的臉上,卻總是浮現出陰鬱黯淡的表情,一見之下只覺其器量狹小,終究不是能夠繼承其父晴信家業的人物。義信偶在宅邸走廊上見到勘助時,總要去模仿他那奇特的走路姿勢,勘助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有時義信還會學著大人的樣子,勘助總覺有些討厭。
晴信在進攻戶石城前,為防四鄰之敵入侵甲斐,將軍隊與諸將分別配置於諏訪、鹽尻口、笛吹嶺等地,以防範伊那、木曾與關東的敵軍。爾後,晴信方才自率四千餘人馬向戶石城進發。
勘助一騎當先,弓身伏于馬背之上,手中太刀左右亂舞,只是縱馬狂奔。他此時一心擾亂敵陣,無論敵軍出現多麼小的騷動,也必定不會逃過晴信的眼睛。晴信定會率軍擊敵之隙,一舉挽回頹勢的。
「諏訪領主大人的誕生,實乃天大的喜事,屬下在此恭賀。」
「養子?從哪裡迎來呢?」
此戰自辰時開始,不到半刻時分,便進入了敵我難分的混戰狀態。甘利、橫田、小山田諸隊,一開始便被數倍於己的敵人壓制,苦苦支撐。
「人質的話,在下的確看管著一位。」勘助回答。
由於戶石城一戰的功績,山本勘助知行升至八百貫,下轄足輕七十五人。
若是對勘助最為親近的板垣信方在場的話,當可通過他勸說晴信,一開始便拆開陣形向後撤退。無奈信方固守諏訪,未能參与此戰。若是晴信直接詢問自己的意見,理所當然的,自己亦會建議後撤。但既然晴信尚未詢問,自己也只得固守本分。因為決定要強行進攻戶石城的,正是晴信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