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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與龍之卷 第五章

蛟與龍之卷

第五章

張三郎又顛了顛雷鼓瓮金錘,道:「原來你是岱宗派高足,這一式『五大夫』也有二十多年的火候了,不錯。」
張三郎眼中忽地射出兩道寒光,道:「你們的計策,早在世民小兒預料之中。可知袁天罡、李淳風二人明日也會去會昌寺么?」
明日陛下微服造訪會昌寺,那是李元昌設在內監里的眼線傳出的消息。袁天罡與李淳風二人都以善法術而知名於世,眼下正奉命巡察各處,李元昌正因為此二人不在長安,才覺得是行事的大好時機。但聽張三郎所言,此行是陛下設下的圈套。袁天罡工相術,李淳風工天文,二人也是道術之士,當初陛下領兵與王世充戰于洛陽,王世充手下有個胡僧伽羅婆帝,精擅西域秘咒,以咒術殺人,例無虛發。那次陛下曾中了伽羅婆帝咒術,多虧袁天罡李淳風二人守護在側,以六道圓輪大法護佑陛下魂魄不散,又以道家咒術破西域咒術,咒殺伽羅婆帝。袁天罡李淳風二人生性恬淡,不喜誇耀己功,此事少有人知,但李元昌幼時當故事聽也聽得多了,自然知道此事。一想到袁天罡李淳風二人的本領,李元昌心底已生寒意,道:「陛下……陛下他知道我們的舉動么?」
張三郎微微一笑,道:「漢王殿下也不必妄自菲薄,便是李玄通,多半也不知殿下的真實用意,這個倒不必慌張。世民小兒心狠手辣,明日不惜以身涉險,正是因為尚不知究竟起意之人是誰。既有李玄通出頭,殿下按兵不動,方為上策。蟲來嚙桃根,李樹代桃僵,殿下,你命不該絕。」
張三郎聽得李元昌求情,這才伸手在眉頭一抹,道:「漢王殿下,某家告辭了。明月奴姑娘,走吧。」
朱靈感忽地轉過頭,李元昌暗暗皺了皺眉,心中一沉,心道:「不妙。」他知道朱靈感極是傲氣,本領也極其高強,張三郎此話實不啻挑釁,若朱靈感惱怒之下,二人火拚,實在不妙。正想說幾句圓場的話,哪知「撲通」一聲,卻是朱靈感跪倒在地,道:「髯……髯公,靈感昔年得髯公教誨,便不再修習血嬰咒了。」
李元昌知道這少年手下,單論武功便數這張師政最為不俗,但張三郎卻如戲小兒,張師政根本沒半分還手之力,心頭更是驚恐。正在想著究竟該讓何人牽制張三郎,卻不料張三郎說出這等話來。他張口結舌,還未說話,那少年卻已勃然大怒,指著張三郎喝道:「張三,你若不願幫忙,何不早說!若想吃裡爬外,老子饒不了你!」這少年雖聽李元昌說面前此人名叫張三郎,但這人一臉大鬍子,實在與「郎」不沾邊。
他也不問李元昌肯不肯,只說謝過李元昌恩典。李元昌費盡心機方才將明月奴擒來,所謀之事,都著落在明月奴身上,哪知張三郎竟公然說要帶她走,心中怒火勃發,但他涵養深厚,臉上一如尋常,正要開口,那少年卻耐不住了,右手插入左袖中,在一邊喝道:「張師政!」read•99csw.com
陛下雖是自己兄長,但李元昌自幼對這個二哥痛恨之極。他城府極深,表面上滴水不漏,看樣子陛下也並不曾發覺。可是如果自己的形跡早為陛下所察,那麼自己,連同這少年,只怕早已落入陛下的圈套而不自覺,這是他最為害怕的事了。
窗子被打開了,一陣風夾著雨絲吹了進來。李元昌身邊那個少年打了個寒戰,道:「張師政,外面有人么?」
李元昌道:「張三郎自視極高,他本是一國之主,又受我千金禮聘,自占身份,不能拂袖一走了之,他也要為我辦一件事。」說到這兒,李元昌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道:「殿下,此番定下之計已不能行,但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此番我們也不是勞而無功。」
明月奴從樓上款款拾級而下。她臉色也頗為奇怪,無喜無嗔,一張臉倒似刷了一層糨糊。朱靈感和張師政二人都吃過張三郎的苦頭,見他與明月奴二人下樓而去,也不敢攔阻,只是讓到一邊。
他已是第二次問了,張三郎卻仍是不答,只是對朱靈感道:「朱兄,起來吧,我知道你已廢了血嬰咒,否則你哪裡還能在此說話。」
李元昌嘴角的笑意更濃。他長相秀氣,也以善書聞名,時人有「漢王乃右軍後身」之評,但此時他哪裡還有羽扇鶴氅的王右軍風姿,倒似一條在洞口窺測外面的毒蛇。那少年道:「可是,萬一他不知道陛下明天私訪會昌寺之事,那該如何?」

他的口氣聽起來便如對晚輩說的一般,其實朱靈感年紀與他相去無幾,大概朱靈感還要大得幾歲。但朱靈感抬起頭,眼裡已是如蒙大赦的欣喜,道:「多謝髯公。」好像虯髯客不殺他已是天大的恩典。那少年越來越怒,一張臉已沉了下來,李元昌怕他發作,忙上前一步道:「張先生,此間寒氣中人,不妨前去暖閣相談吧。」肚裏卻尋思道:「真是糟糕,不要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大鬍子原來如此威風,這些禮聘來的好手竟然都是銀樣鑞槍頭。若是被他反客為主,可不好辦。事過之後,定要想個辦法除了他!」他心中已動殺機,臉上卻仍是笑容滿面,殷勤備至。
他心思還在轉著,卻覺身邊一陣微風掠過,手上便是一輕。定睛一看,手中竟然空了。他大吃一驚,抬頭看去,卻見那錘正在虯髯客手中,也不知他是如何過來將錘從自己手中取走的。身法極快之人,力量多半不大,而且使出這等鬼魅般的身法,取走的又是一個三十斤重的鐵鎚,這等舉重若輕的本事,張師政自認遠遠比不上。他以前只略略聽過虯髯客之名,畢竟不曾見過,並不覺得害怕,此時卻大生懼意。
李元昌眼中卻隱然猶有懼意,輕聲道:「殿下,我們未到之時,張三郎若是要走,誰留得住他?他當面告辭,那是有始有終之意。何況就算那波斯女子不走,張三郎不讓她為我們辦事,那傀儡還不就是九-九-藏-書個廢物。」
張三郎微微一笑,卻不回答,看向朱靈感的背影,道:「朱兄也來了。一別二十余載,原來朱兄尚存於世間。」
少年喝道:「你知道此理,為何事到臨頭卻又推三阻四?難道怕了不成?」
那少年見張師政才將錘接到手中,卻不知如何一來便到了張三郎手裡,險些要氣破肚皮,喝道:「張師政!你是吃屎的么?」
張三郎斜眼看了他一眼,道:「小兄弟,張三郎既然受人所託,自當忠人之事。」
那少年見李元昌只不說話,心中焦躁。李元昌是他長輩,二人年紀雖然相差無幾,他對李元昌卻極是服膺,覺得李元昌此計實是萬無一失,絕無失手之虞。李元昌說要藉助這張三郎之力,他原本就大為不服,見張三郎三言兩語,李元昌竟有打退堂鼓之意,更是惱怒,喝道:「呔!」他也知道憑自己本事,不是這張三郎對手,但集張師政、朱靈感二人之力,給這張三郎一點厲害嘗嘗也好,好叫他再不胡言亂語。哪知還不曾罵出,張三郎忽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李元昌只覺背後汗出如漿,身上也越來越涼。他自覺設計天衣無縫,明日實是十拿九穩,但聽張三郎所說,那自己險些便要墮入二哥的引蛇出洞之計了。張三郎見他沉思不語,附到李元昌耳邊說了句什麼。
李元昌輕聲道:「他知道,當然知道。」
張三郎已經走了下來,朗聲道:「漢王殿下,今夜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他呆在那兒,張三郎卻將雷鼓瓮金錘在手中顛了顛,道:「原來是雷鼓瓮金錘,小哥,你也是李家子弟么?」
少年從袖中取出的,正是那個雷鼓瓮金錘。當初李玄霸恃此橫行天下,以至於後世說書人越傳越神,說是每個錘重達八百斤。其實戰場所用之錘,絕不能超過體重之半,否則縱然人有舞動之力,雙腳也根本站不住地面了。李玄霸體重不過百余斤,這雷鼓瓮金錘個頭並不大,卻重達三十斤,尋常人根本舞不動,少年自恃膂力過人,手下也只有張師政力量沉雄,本領出眾,方能使用。
裴行檢也不拾頭,只是道:「明兄,你是怎麼會來的?」
張師政看了看窗外。窗外暮色沉沉,將近中夜,整個長安城都已一片昏暗死寂。雖然看不出什麼來,但他心底仍然有些不安。
「欲對陛下不利者,南昭郡王也。」
這少年也不再跳著腳罵了,想了想,道:「是啊,那他為何不早走?」
張三郎淡淡道:「正為忠人之事,某家才不忍見爾等身首異處。你們以為自己策劃周詳,萬無一失么?太小看世民小兒了。」
「那少年到底是什麼人?」
刀傀儡所寫之字,他沒有向明崇儼說,照理他並不會知道明月奴關在這裏。明崇儼卻是一笑道:「跟著你來的。」
李元昌聽得這少年剛罵了一聲便戛然而止,扭頭一看,已知不妙,忙躬身道:「張先生,請手下留情。」
說著,嘴角的笑意越read•99csw.com發陰險。那少年看著他的笑容,忽然打了個寒戰,心道:「這是七叔么?」
張三郎擲出鎚去,也不再理睬張師政,道:「漢王殿下,昔賢有雲,時無英雄,豎子成名。如今李二郎龍飛在天,某家還勸殿下葆素養貞,息心火,絕萬欲,方為正理,還望殿下三思。」
少年道:「七叔,你是說……」
朱靈感出自道家靈寶派。靈寶派傳自三國葛玄、葛洪祖孫,因此也稱葛家道。葛氏祖孫棲修于閣皂山,靈寶派傳到後世,便成為符籙三宗之一的閣皂宗。靈寶派也是道家名門,最重禮儀,但朱靈感少年時心高氣傲,只覺靈寶派太過拘束,終於破門而出。靈寶派恨他欺師滅祖,派人追殺,但朱靈感本就本領高強,破門之後,多涉旁門邪術,本領更是大進,那些本門師兄弟居然沒一個是他對手。總算他尚存香火之念,對落敗的師兄弟並不下殺手。靈寶派長老無奈之下,也只好忍下這一時之氣,當沒這個門下弟子。朱靈感下山後,正值隋大業五年,煬帝開大運河,他投到了開河都護麻叔謀麾下。當時他從西域學得一門叫血嬰咒的邪術,要取三十六個足月胎兒練符,投到麻叔謀麾下正是為練此術方便。哪知正好虯髯客雲遊天下路過此地,得知當地竟然發生數起孕婦被殺之事,出手與朱靈感鬥法,結果朱靈感不敵虯髯客水火刀,一敗塗地之下,跪地苦苦哀求,賭咒發誓說要痛改前非。虯髯客雖恨他行邪法傷平人性命,但也愛惜他一身本領,加上虯髯客自己雖然出身劍術名門,但少日因為多涉獵旁門雜學,將道術融入劍法,創出「術劍」一門,以至於受前輩側目,與朱靈感經歷也有相似處,心一軟,便放了他。朱靈感經此一役,已成驚弓之鳥,也不敢在麻叔謀手下待著了,後來倒因禍得福,麻叔謀因罪被斬殺,他倒得脫大難。但二十多年過去,他對虯髯客之懼卻是與日俱增,儘管日日苦修,總覺仍比不了虯髯客的萬一。好在易代之後,虯髯客已絕跡中原,聽說是遠居海外,他才算放下心來,這才重新出山。哪知出山未久,卻又碰到了這個平生最懼之人,見虯髯客還記得自己,登時便跪下來,求饒的話險些便衝口而出。
朱靈感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時向上瞟著,聽得張師政的話,才大夢初醒一般,「啊」了一聲,走到窗前,伸出右手拇指到唇邊沾了些唾液,便要抹到眼皮上。他以前當過道士,眼下雖已還俗,但一身道術還在,這一路「秋毫辨」練得極其精湛。秋毫辨能看破世間一切鬼物幻術,只是使出來頗傷元氣,但為了看個究竟,他還是決定一用。
這時,從巷子里傳來車輪轉動之聲,那正是張三郎帶著明月奴上了車離去的聲音。
這也只是尋常一瞥,這少年卻覺張三郎眼光如刀,直直刺入自己眉心,登時遍體生涼,哪裡還罵得出來,只是張著口,連動都動彈不得,耳中卻是「九_九_藏_書嗡嗡」作響,連呼吸一時間都透不過來了,整個人都如泥塑木雕。
手指剛要沾到眼皮上,從樓梯上忽地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道:「漢王玉趾相顧,某家實是受寵若驚。」聲音爽朗,可是嘴上雖說是受寵若驚,卻根本沒半分受寵若驚的意思,倒似李元昌與那少年是來謁見一般。
他伸手將雷鼓瓮金錘向張師政一拋,張師政一凜,猛一提氣,左手也一下伸出來,準備硬接。岱宗派以拳沉力猛著稱,這一式「五大夫」也是他練得最為得意的,確有二十多年的功底。他見虯髯客將鐵鎚拋來,錘本身有三十斤,加上一拋之力,只道此錘擲來定有千鈞之力,單手恐怕接不住,便將渾身力量都運在臂上。哪知錘一入手,卻並不覺得沉重,反而覺得輕飄飄只有十來斤而已,渾身力量全然落空。他武功高強,心知這等發力無著,最是大忌,連臂骨都有可能被自己這力量震斷。可是此時力量已然發出,收也收不回來了,他已聽得手臂骨節發出的輕微鳴響,馬上就有斷臂之厄,心中正在暗暗叫苦,卻覺雷鼓瓮金錘忽地一沉,竟然重了好幾倍,已將他上托之力消去,這才鬆了口氣,看向虯髯客的目光已極是佩服。這自是虯髯客手下留情,否則方才便已廢了一條手臂了。
張三郎這才轉過臉,道:「漢王殿下,那位明月奴姑娘的先師與某家有舊,某家要將她帶走,代她謝過殿下恩典了。」
明崇儼看著裴行儉,低聲問道。等漢王一行離開留仙閣,他們也趕緊落下地來,追尋張三郎的馬車而去。明崇儼的隱身術乃是一門幻術,並非真箇能讓人無影無蹤,只是將身形氣息隱於周圍土木竹石泥瓦之間,因此只消一動身形,幻術馬上失效。他二人在細雨中一動不動地待了許久,滿頭都已被雨水淋濕,但留仙閣中張三郎與李元昌一行人的一席話,卻都已聽在耳中。聽得明月奴竟被張三郎帶走,他們馬上便追了下來。但就算追上了,他們自覺也不太會是那大鬍子張三郎的對手,遠遠跟在那車后不敢欺近。明崇儼越想越覺得那少年奇怪,說他是王孫吧,談吐低俗,舉止粗魯;說他是朝中哪位大將的子孫,又不該身懷李玄霸用過的雷鼓瓮金錘。他見裴行儉低頭疾行,也不說話,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疑惑,問了出來。
張師政被罵得狗血噴頭,不由一凜,心知再不出手,只怕先要被這少年砍了。他打點精神,道:「張先生,請將神錘賜還。」說著,先束了束腰帶,腳下不丁不八,左手放到腰后,右手向前一伸。
少年還待斥罵,李元昌已踏上一步,走到張三郎跟前,道:「張先生所言之意是……」
聽得這男人的聲音,張師政一驚,忽地轉過身,卻見樓梯上有個滿面虯髯的漢子正拾級而下。這漢子身材也不是如何高法,但看起來卻顯得無比偉岸,每下樓梯一步,張師政便覺迎面有千鈞之力壓上來。他大為驚異,心道:「這人……這人便是張九_九_藏_書三郎?」他以前聽說過虯髯客張三郎之名,因為後來此人銷聲匿跡,也不覺如何了。此時一見,雖隔得丈許,恍惚間卻有不由自主便要下跪的意思。正想著,忽聽得身邊朱靈感嘴裏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扭頭看去,只見朱靈感手指僵直著一動不動,嘴唇只是不住地發抖,這聲音竟是牙齒打戰發出的,彷彿突然間中了邪,一個頭更是似要扭過來,又似被鐵焊住了動彈不得。張師政大為詫異,心道:「老朱本領不弱,法術也高強,秦真人和韋真人對他都客氣三分,怎麼會這般不濟?」
聽裴行儉又這般說,明崇儼不禁有些惱怒,心道:「我救了你一命,你還不肯說。」他心知裴行儉性情沉穩,不似高仲舒那般聽幾句好話便會忘乎所以,裴行儉自己不肯說,那是絕對不會說的,索性也不問,暗自尋思道:「反正我跟著你。明月奴定然知道那少年來歷,只是,這張三郎又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張師政接過錘來,心中不禁有些躊躇。雷鼓瓮金錘是武德天子親筆所封的鎮國神錘,持此錘者殺人勿論。少年平時將這錘交到他手中,便是要他將人打死。現在將錘交給他,難道是要打死虯髯客么?
「那波斯女子便這般讓他帶走算了?他媽的,我們可是費了這許多力氣才捉來的。你放走了她,那個傀儡就等若廢物。」
那少年見朱靈感居然如此膽怯,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李元昌知道這少年心中定然已有怒氣,忙道:「張先生,那明月奴姑娘已答應了么?」
張師政聞言一凜,上前一躬身道:「小人在。」
他正要向樓下衝去,李元昌卻一邊抓住他的手臂,道:「殿下,千萬莫要打這個主意了。」
李元昌在他面前,向來殷勤備至,但現在面前這個人卻似忽然變了個人似的。他越看越陌生,也越看越害怕,不由看向張師政捧著的那個雷鼓瓮金鼓。
等他們剛走下樓,那少年忽地跳了起來,叫道:「七叔!你為什麼放他走?媽的,我馬上便去調集南衙,非將他捉回來不可。」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他心中有些惴惴,又仔細掃視了四周。留仙閣是周圍一帶最高的建築,站在窗前,周遭景緻盡收眼底,如果有人的話定然看得到。但望去仍是空蕩蕩一片,並不見人跡。他有些不安,向那少年身邊的朱靈感道:「朱兄,你來看看吧。」
「你將這個給這位張先生看看。」
李元昌也覺背上一陣寒意,低聲道:「小王前來打攪張先生,實是想問一下,那位明月奴姑娘可是答應了不曾?」
「豈但覺察,會昌寺禮佛,正是世民小兒拋下的香餌。李玄通自以為得計,其實他的性命,明天便會到頭了。」
裴行儉暗自苦笑。他本來根本看不起術士,但這些日子來來去去老碰到這些術士,幾乎每見必敗。他哼了一聲道:「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李元昌只覺如同浸在冰水之中,周身都是寒意,道:「張先生是說,陛下早已覺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