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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與龍之卷 第七章

蛟與龍之卷

第七章

李玄通已是進退兩難。虯髯客之名,他也早有耳聞,但也不相信真如傳說中那般神通廣大。他修成鬼哭咒和金剛薩埵法身咒,自覺當不輸與虯髯客。但一交手下,功力已有不如,咒術竟然也被張三郎的火化刀克制,實是毫無勝算。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狠狠一咬牙,正待將鬼哭咒發出,身後忽然有個人道:「且慢,髯公。」
明崇儼忽然道:「不,不用去拼一死,其實我們仍然有一個機會。」
這地下密室是極機密的所在,李玄通明令旁人不得入內。他也聽得洞口有被打開的聲音,怒道:「胡鼎這王八蛋,居然敢如此大胆!」卻見餘七的臉色忽然頹敗如土,心中一動,道:「是誰?」
張三郎的笑意更是高深莫測:「明姑娘放心。其實我也猜得到,所謂肉傀儡,便是奪去一個活人的心魄,以人為傀儡,是吧?」
「去南昭郡王府?」
餘七也不再說話。他知道李玄通雖然貴為南昭郡王,卻也是個極強的術士。這道花影廊看似木板石條搭成,不遮風雨,但只消是在花影廊里,自己也不會是李玄通的對手。他定了定神,道:「王爺,我去助你一臂之力。」
車中,明月奴和張三郎相對坐著。車外,細雨如織,後門方才被裴行儉一槍劈破,此時不時有雨絲飄進來,灑到她身上。明月奴向一邊閃了閃,張三郎已見,道:「明月奴姑娘,再忍一時吧,馬上便能到了。」
裴行儉在一邊卻變了臉色,道:「真要去會昌寺?」
他心中大急,顧不得害怕,轉身便向回衝去。他身法雖然不弱,現在腳下因沒了風火輪,已不能如方才一般快如鬼魅,只是嫌慢,也恨方才逃得太遠了。七拐八拐,回到方才那地方,卻見那輛車已不見,只有明崇儼一個人獃獃地站在路中心。裴行儉心下大為慌亂,三四步便已衝到明崇儼跟前,心中不住價地念道:「南無阿彌陀佛,可別出事。」待到了明崇儼跟前,見他兩眼明亮,並不是一具殭屍,這才放下心來,道:「明兄,你沒事吧?」
現在的自己,絕對不是張三郎的對手。他喃喃道:「明天陛下有袁天罡、李淳風兩位大人陪同,應該不會有事……」
李玄通聽他步子沉穩,一步步向前,心中已如亂麻。他也根本沒想到張三郎竟會如此殺上門來要人。本來石龍師此人不通肉傀儡,已是無用,但眼下餘七所煉三魂六魄已到了石龍師身上,哪裡還能把人交出來?他哼了聲道:「髯公威名,如雷貫耳。但髯公諒非無耳者,你如此欺人,真不將大唐律法看在眼裡么?」
餘七正待說話,眉頭忽地一揚道:「有人下來了!」
張三郎微微一笑,道:「若是李玄通親自充當刺客,世民小兒不是獃子,不會信的,我要找的是另外一個人。」他見明月奴眨了眨眼,一副茫然的樣子,道:「算了,這事你想必真箇不知,也不https://read•99csw•com是騙我的。實話對你說,我要呼的是餘七之影。」
明月奴抬起頭,道:「張先生,你為什麼要去南昭郡王府?」
張三郎所念,乃是《莊子》外篇《說劍》章中一段。李唐奉老聃為先祖,尊崇道門,《莊子》亦是必讀之書,李玄通自然讀過。他聽張三郎話中有譏刺之意,心中不服,反唇相譏道:「庶人之劍,蓬頭突鬂,垂冠曼胡之纓,短后之衣,瞋目而語難。相擊於前,上斬頸領,下決肝肺。此庶人之劍,無異於鬥雞,一旦命已絕矣,無所用於國事。髯公所修,乃庶人之劍乎?」

這男人的話也不甚響,聲音里還有三分慵懶,但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如在耳邊說出的一邊。李玄通心中一沉,心道:「果然好本領。」扭頭看了看倒地的那士兵。那士兵身上並無傷痕,卻只張著嘴喘氣,動彈不得,竟是受張三郎刀氣所傷。他生怕張三郎會走出花影廊,忙踏上一步,道:「髯公見責,小王知罪,還請髯公海涵。」
李玄通身為郡王,不足讓他尊敬,而學過西域奇術倒讓他佩服。若是旁人說這話,李玄通定會嗤之以鼻,但虯髯客說來,李玄通雖然心神未定,仍是有些得意,道:「小王雜學,讓髯公見笑了。」
李玄通沉默不語,心中只是不住叫苦。張三郎所說,自然並非虛言,他也知道此中厲害。但他的計劃都著落在石龍師身上了,若石龍師被他帶走,自己所謀便全盤落空,自然萬萬不能。他咬了咬牙道:「若小王不從,髯公便要殺我么?」
尹道法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強笑了笑,道:「主公見笑了。」他一抖綞繩,馬車重又開動,心中卻大是忐忑不安。
李玄通所學,乃是金剛薩埵法身咒。所謂金剛薩埵,又雲金剛手、秘密主,即是普賢之意。李玄通昔年與李靖麾師西進,在西域學得此術。這路金剛薩埵法身咒本是姑臧高僧曇無讖所傳,曇無讖本中天竺人,精咒人,西域號之為「大神咒師」。北涼玄始十年,河西王沮渠蒙遜迎之入姑臧譯經。後來北魏太武帝拓跋燾聞聽曇無讖之能,派人至北涼迎索曇無讖,沮渠蒙遜懼北魏之強,又怕曇無讖入魏后對己不利,命人刺殺曇無讖於途。曇無讖雖死,一身咒術卻傳了下來,至今已有兩百余年。曇無讖所傳,屬密宗一脈,但此時中原尚無密宗。密宗一派,一直要到後來開元年間金剛智、不空、善無畏這開元三大士方才成形。而曇無讖的咒術也因為年代久遠,輾轉流傳,已混入諸多西域左道邪術,李玄通學到的也是此術,其實並非正宗密宗咒術。
五丈,若是平地上,只是短短一段路而已。但花影廊彎彎曲曲,五丈之遙,已若天涯。李玄通將渾身勁力都已催動,只覺雙臂也似膨脹起來。他腳下一錯,人如融入黑暗之中,極快地向前九-九-藏-書。這條長廊他走得熟而又熟,閉著眼也不會走錯,五丈距離,只是一瞬。黑暗中,忽覺眼前刀光一閃,他一咬牙,舉臂擋去,「當」一聲響,李玄通只覺一股極寒的大力湧來,一條手臂幾乎要凍僵了,人也幾乎要閉氣而死。他心下大駭,知道自己也不是張三郎對手,猛地向後退去,口中已長呼一口氣,那些細細的螢光從他口鼻間吐出,比先前已黯淡了許多,借吐出這口氣息,李玄通才算化去張三郎刀上之力。人剛一站定,「叮叮」數聲,卻是幾段斷開的鋼環落到地上。李玄通雙臂都套有幾個鋼環,未脫為護臂,脫手即為暗器。與虯髯客刀氣一抵,右臂鋼環裂了一個。
餘七滿頭是汗,道:「稟王爺,餘七幸不辱命,三魂六魄都已到他體內。」他看了看閉目坐在胡床上,等如死屍的石龍師,嘆了口氣道:「可惜他不是肉傀儡,否則先太子便已復生了。」
張三郎手中之刀,乃是美酒化成,可以為冰為火。但這一柄刀也不過二三兩酒化成,照理一下子便已燃盡,但張三郎手中這條火蛇卻一直在燃燒,竟似燒不完一般。聽得李玄通的聲音,張三郎笑了笑,道:「郡王,某家火化刀能辟使鬼之咒,勿謂言之不預也。」
裴行儉腳不點地,去勢如風。風火輪咒能將速度增強許多倍,此時的他當真如電閃雷鳴。
張三郎眼中閃過一絲嘲諷,道:「明月奴姑娘,雖說女子太過慧黠不是件好事,可老是裝傻卻更是不好。你應該知道,薩西亭的呼影為什麼叫呼影吧。」他見明月奴眼神仍是游移不定,嘆了口氣,道:「我聽你的話,已放過那小子了。明姑娘,也請你別想對我耍手腕。實話跟你說吧,呼影的意思便是如影隨形,呼之即來,那還是我幫薩兄取的名字。」
虯髯客就在五丈以外。
李玄通一驚,道:「怎麼碰不得?」
他腳下一錯,人走得更快了,三兩步便已到了洞口。甫出洞口,便聽得有人低低地「啊」了一聲,有個士兵跌跌撞撞地退了回來,到了門口,一屁股坐下。張三郎要殺進來,那人受命守護,死也不退後,但終究擋不住張三郎的刀勢。李玄通也不理他,跨過這士兵的身體走出了小屋,揚聲道:「小王李玄通在此,可是虯髯公張先生來訪么?」
張三郎衝來的速度極快。以這速度衝過來,比長槍發出全力一擊的力道更大。裴行儉武功精強,這招千斤墜使得漂亮之極,一眨眼間便已定住,張三郎收不住腳猛衝過來,槍尖登時沒入他前心。
明崇儼的頭髮已被雨水打濕了,一副茫然的樣子,喃喃道:「明天,他要去會昌寺。」
話剛出口,他忽地深深吸了口氣,花影廊中猛然間又暗了下來,周圍似有暗潮湧動,隱隱竟有鬼哭之聲。他雖知自己的功力較虯髯客仍有上下之別,但事已燃眉,仍然不惜一戰。他練有一門鬼哭陣,read.99csw.com唯在花影廊中方能施行,還從來不曾用過,現在靠這鬼哭陣,未必擋不住虯髯客。
李玄通已走到洞口,道:「先不要出來,待我會過虯髯客再說。」
李玄通長吸一口氣,雙手五指一錯,已成外獅子印,口中無聲地念道:「縛曰啰薩怛縛摩訶薩怛縛。」花影廊中原本也是黑暗一片,但隨著李玄通走入,兩壁忽然發出一陣淡淡的微光。只是這種微光帶了七分鬼氣,花影廊中未見明亮,反倒更幽暗了些。黑暗中有些更黑的東西如流螢飛撲,似想躲開李玄通的身形,但李玄通身上卻散發出一股妖異之氣,那些淡淡的微光如無數極細的飛蟲,不住地被他吸入。
他轉身便向外走去,餘七跟上一步,小聲道:「王爺……」李玄通淡淡道:「虯髯客縱然本領再大,到得此地又能如何?花影廊中,除非他是十殿閻羅,羅酆鬼帝。」
裴行儉皺起眉頭,將七截槍收好,想著方才張三郎的身外化身之術,亦是心寒。張三郎的武功法術,兩臻絕頂,就算自己和師傅聯手也不見得斗得過他。他咬了咬牙,道:「不成,就算拼得一死,也不能讓他得手。」
「怎麼樣了?」
不行了。裴行儉心中叫苦,但他武功不凡,索性長吸一口氣,身形一沉,穩穩站住,長槍在地上一支,槍尖正對準衝來的張三郎。
夜還很深,細雨疏疏地打過。花影廊也不算長,但一眼望去,卻深邃無比,如一口橫過來的古井。黑暗中,卻聽得那一頭有個男人緩緩道:「某家遠道而來,郡王杜門不納,實在非待客之道。」
也許,重新跟隨張三郎,才是自己唯一的求生之路。他咬了咬牙,又抖了下韁繩,馬車的速度也更快了些。

尹道法頭上忽地有汗流下來。張三郎微微一蹙眉,道:「正是。」心中卻有些不悅,忖道:「道法向來不弱,怎麼突然間像是退步了許多,會被那少年莫名其妙地制住?現在居然連李玄通都要怕了。」
胡鼎的臉也已如土色,嘴唇也在哆嗦,道:「王……王爺,是個大鬍子,已經在花影廊前了。」
明月奴道:「那,你怎麼找到他?」
他只是輕聲說了一句,從那洞口處有人已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正是胡鼎。李玄通暗罵了一句,迎上前去,低喝道:「混賬!誰叫你下來的?」
又是個術士。裴行儉想著,抬起了頭看向後面。他與明崇儼見這大鬍子殺人若草芥,而方才那兩人本領大為不俗,在張三郎刀下卻直如魚肉,心知不好對付,才定下這條計策,自己將他引開,由明崇儼救出車中的明月奴。主意打得周詳,直到方才也覺得每一步皆如願以償,卻想不到還會出這等亂子,自己傻乎乎地被一個幻影追著跑了這許多路,而留在車邊的明崇儼……
張三郎固然是天下無雙的奇士,卻也不知他師門所傳的絕頂秘密。極玄子、他,加上師弟餘七,分沾九-九-藏-書師門三宗,三人的本事恰恰互相克制。餘七正是知道自己所學能制住他,才會反出師門,刻意采別派法術來補己之短,如今自己已不能再制住他了。但他只道極玄師兄早已身故,從來沒想到還會有人能克制自己的本領,現在師門所傳三支,反倒以自己這一支最弱了吧。想到方才明崇儼毫不費力就制住自己,他越想越是害怕。
張三郎笑了笑,道:「郡王原來要與某家說律法。郡王手握北衙重兵,若雄兵在側,某家自然尊崇律法。只是此間唯有郡王在此,匹夫一怒,血流五步。某家利刃在手,大唐律法於我何加哉。」
明崇儼點了點頭,道:「陛下明日也要去會昌寺。明姑娘借刀傀儡所傳之信,就是這個吧?」
他的聲音忽地又響了一層,人也向前走了一步。張三郎步子甚大,此時距李玄通只有丈許了。李玄通隱約已能看見他的身影,見他手中握著一柄二尺許的短刀,縱然隔得一丈,李玄通仍覺一股徹骨陰寒逼來。他一咬牙,正要發動鬼哭咒,哪知張三郎手忽地向上一托,那柄刀如同揉爛了的麵糰一般突然間變長,忽地一聲,竟是燃了起來。火舌似是一條長蛇,將張三郎裹在當中。他大吃一驚,失聲道:「火化刀!」
黑暗中,只聽張三郎森然道:「庶人有劍,天子亦有劍。」
他剛要發動鬼哭陣,張三郎忽然長嘆一聲,道:「諸侯之劍,以知勇士為鋒,以清廉士為鍔,以賢良士為脊,以忠聖士為鐔,以豪傑士為夾。此劍直之亦無前,舉之亦無上,案之亦無下,運之亦無旁;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劍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內,無不賓服而聽從君命者矣。郡王,你廢諸侯之劍,而取左道邪術,不免本末倒置。」
他閃電一擊,與張三郎對了一刀,便知道自己不是這大鬍子的對手。雖然全力進攻,定然還能再對上幾招,但自己的任務是引他出來,因此也不戀戰,一槍刺出,轉身便跑。他腳底有那風火輪神行咒在,速度之快當真有若鬼魅,連自己都嚇了一大跳,但身後總是緊緊跟了個張三郎,距離居然絲毫不減。他心慌之下,只是拚命奔逃。
他正待上前,餘七忽然攔阻道:「王爺,碰不得!」
太快了,身上都已冒出了熱氣。裴行儉也記得明崇儼說過,這風火輪咒雖然神奇,但速度太快,人不能長時間承受這等速度,否則會周身起火,焚身而死。現在他就覺得渾身都已燙得像淋上了滾水,汗水剛一沁出毛孔就立刻被蒸為蒸汽,整個人都籠在一片白霧之中。
李玄通冷笑了一下,道:「就算他是肉傀儡,仍然只是暫居的軀殼而已。」他捻了捻頜下短須,道:「既然他是胡人,那借口就要另找一個,以波斯奇士的身份引薦給天可汗陛下了,嘿嘿。」
是虯髯客?李玄通也嚇了一大跳,看了看餘七,餘七輕輕點了點https://read.99csw.com頭。李玄通卻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這鬍子膽大包天,難道真是三頭六臂不成?」
張三郎慢慢踱上前來,道:「郡王既然也是術門中人,某家也不多說什麼了。某家波斯小友明月奴姑娘,有位師兄叫石龍師的,聽說為郡王所召,還請郡王網開一面,讓某家帶走。」
正當裴行儉以為要看到血花四濺的樣子時,張三郎的身影忽地一陣模糊,整個人化做一團煙氣消散了。見到這副情景,裴行儉像被蛇咬了一口一般,不由一怔。張三郎不管使出什麼武功,便是突然間也疾停,或者以刀破開自己的七截槍,都不能讓裴行儉詫異,眼前這樣子,著實讓人嚇了一跳。半晌,他伸手在槍尖之前晃了晃,還以為張三郎突然成了個隱形人,但手到之處,什麼也沒有,張三郎這人便如突然間融化在周圍的夜色之中了。
袁天罡與李淳風兩人,在民間已被傳得神乎其神,幾同半仙。只是裴行儉也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當不當得成張三郎的對手。如果明天張三郎行刺成功,那這個正在走向昌盛的大唐,轉瞬間就又要成為分崩離析的亂世了。他們明明知道了這個大秘密,可就是投報無門,心中更是惶惑。裴行儉打了個寒戰,強笑道:「對了,明兄,那大鬍子怎麼會放過了你?」
明月奴的眼裡已滿是敬佩。張三郎武功高強,法術精深,計謀亦是深遠,實是她平生僅見。她終於點了點頭,道:「正是。」
黑暗中,卻聽得虯髯客道:「郡王原來學過西域釋門奇術,某家失敬了。」
明月奴心頭猛地一跳,道:「是。」心底卻已涼透了,忖道:「原來他真箇知道,什麼都別想瞞過他了。」她道:「張先生,你是想呼南昭郡王之影么?」
明崇儼的眼裡閃過一絲痛楚,低聲道:「我也沒想到,明姑娘居然會救我。」他先前在背後總是稱明月奴為「閹人閹人」的,但方才張三郎要殺自己時,明月奴卻說只要放過自己,便答應照張三郎所說的話去做,張三郎這才饒了自己一命。他感念明月奴這份人情,終於也改了口。
張三郎的手指在車壁上輕輕一敲,喃喃道:「李玄通這麼想要肉傀儡,到底打什麼主意?」
張三郎眼中又閃過一絲狡黠。他滿面於思,本該是個極粗豪的相貌,但此時的樣子,卻狡獪如狐:「還有一事,肉傀儡到底是什麼?」明月奴的身子一顫,厲聲道:「張先生,我只答應幫你使用呼影,沒有答應你用肉傀儡!」
裴行儉終於點了點頭。明月奴說自己被關在漢王別府留仙閣中,漢王要行刺陛下。這事已直通至尊,而裴行儉所在南衙本官正是李元昌,想要報信,越過李元昌是不可能的,就算行怕也沒人會相信。他年輕氣盛,只盼能在暗中阻止李元昌的陰謀,可現在才知道,李元昌竟然聘請了張三郎做刺客。他一向自詡武功,可是只與張三郎對了一招乃氣為之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