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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冷暖風水輪流轉

人情冷暖風水輪流轉

接下去就是給西門慶祭靈和「遊玩舊家池館」了。
吳巡檢見平安監了兩日,不見西門慶家中人來打點,正教吏典做文書申呈府縣。只見守御府中兩個公人到了,拿出批文來與他。見封套上朱紅筆標著「仰巡檢司官連人解繳」,拆開見裏面吳氏狀子,唬慌了,反賠下情,與李安、張勝每人二兩銀子。隨即做文書,解人上去。到于守備府里伺候,半日,待得守備升廳,兩邊軍牢排下,然後帶進人去。
吳月娘這邊,請了吳大妗子相陪,又叫了兩個唱的女兒彈唱。聽見春梅來到,月娘亦盛妝縞素打扮……與大妗子迎接至前廳。春梅大轎子抬至儀門首,才落下轎來。兩邊家人圍著,到于廳上敘禮,向月娘插燭也似拜下去。月娘連忙答禮相見,沒口說道:「向日有勞姐姐費心,粗尺頭又不肯受,今日重承厚禮祭桌,感激不盡。」春梅道:「惶恐。家官府沒甚麼,這些薄禮,表意而已。」
守備拿巡檢問罪(事在第九十五回)
平安兒不知死活,仍然堅持原來口供,結果被吳典恩嚴刑逼供。
第二日,守備府的人教吳月娘補了一紙狀,周守備「當廳出了個大花欄批文」,上面批:「山東守御府為失盜事,仰巡檢司官連人解繳」,差虞侯(本義是職司侍衛的武官,此處指周守備的親隨,相當於近代的勤務兵)帶了公文,先到吳月娘家。
她好小造化兒,自從生了哥兒,大奶奶死了,守備老爺就把她扶了正房,做了封賜娘子……手下買了兩個奶|子,四個丫頭扶侍。
吳典恩畢竟還是個官兒,雖被上司痛斥一番,尚得免於參究,那平安兒可就難免要受皮肉之苦了。
在西門慶的妻妾中,李瓶兒和潘金蓮是最得寵的人,亦即她們的「地位」乃是「分庭抗禮」的。作者寫春梅重遊舊家池館,先到李瓶兒房間,也正是要表出李瓶兒的特殊身份(春梅除了到李潘二人的舊居外,其他各房,她就沒去了)。不過,對春梅而言,李瓶兒也只是「陪襯」身份,所以作者寥寥幾筆,就帶過了。
月娘初時之所以不願意陪春梅去游舊家池館,也正是因為她看出了這一點。花園丟荒,不堪遊玩,不過是表面原因而已。須知潘金蓮雖然不是她親手殺害,卻是由她而死,春梅要去「俺娘那邊花園山子下走走」,表現她對潘金蓮的懷念,她自己難免尷尬也。不過由於春梅的堅持,她雖然不願,卻也不能不去。形勢比人強,主婦終於要屈從舊日的丫頭,這也是很具諷刺的事。
不知人心險惡(事在第九十五回)
下面一段,就寫到了吳月娘這邊是如何接待貴賓了。
平安兒上到公堂,一見問官是吳典恩,心中篤定,以為「吳典恩當初是他傢伙計」,「已定見了我就放的。」於是捏造一段謊話,推說是向大娘(吳月娘)借來給親戚戴的。哪知吳典恩不買他這個賬:
月娘和大妗子陪著吃了茶,讓春梅進上房換衣裳,脫了上面袍兒,家人媳婦,開衣匣取出衣服更換https://read.99csw.com了一套綠遍地錦妝花襖兒,紫丁香色遍地金裙,在月娘房中坐著,說了一回……
這吳月娘憂上加憂,眉頭不展,使小廝請吳大舅來商議,教他尋人情對吳典恩說,掩下這樁事吧。吳大舅說:「只怕他不受人情,要些賄賂打點他。」月娘道:「他當初這官,還是咱家照顧他的,還借咱家一百兩銀子,文書俺爹也不收他的,今日反恩將仇報起來。」吳大舅說:「姐姐,說不得那話了,從來忘恩背義,才一個兒也怎的。」吳月娘道:「累及哥哥,上緊尋個路兒,寧可送他幾十兩銀子罷。」
當天晚上周守備回來,果然春梅和他一說,這樁就急轉直下了。
夥計拿狀紙到巡檢司,實承望吳典恩看舊時份上,領得頭面出來。不想反被吳典恩「老狗」、「老奴才」儘力罵了一頓,叫皂隸拉倒要打,褪去衣裳,把屁股脫了,半日饒放起來,說道:「你家小廝在這裏供出吳氏與玳安許多奸|情來,我這裏申過府縣,還要行牌提取吳氏來對證。你這老狗骨頭還敢來領贓!」(夥計)倒吃他千奴才萬老狗罵將出來,唬得往家中走不迭。來家不敢隱諱,如此這般,對月娘說了。月娘不聽便罷,聽了正是:分開八塊頂梁骨,傾下半桶冰雪來。慌得手腳麻木!
作者在這裏細寫春梅赴宴的衣裳、首飾、轎子以及喝道的軍牢、跟隨的家人等等,突出了春梅的「今時不同往日」。
這個薛嫂做慣媒婆,能言善道,她是很懂得揣摸別人心理的。
叫她去求春梅(事在第九十五回)
春梅的女貞是給西門慶奪去的,此日她來祭靈,其心情的複雜自是可想而知。但作者寫她祭靈的經過,則用筆甚簡,(只是「燒了紙,落了幾點眼淚」九個字),深得盡在不言中之妙。若是仔細刻畫她那得意與悲傷的心態,倒是畫蛇添足了。跟著寫的那段她要求遊玩舊家池館那段,就細緻多了。作者不僅敘事,而且是在敘事中表現出月娘與她的心理活動的。春梅特別提出是要往「俺娘那邊花園山子下走走」,表現了她的懷舊心情,也表示了她對潘金蓮的特殊情意,她對死去了的潘金蓮的尊重,和對月娘的假意謙讓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月娘是「似拙實巧」的聰明人,不會看不出這一點的。
高軒俯臨。不外,幸甚。
吳典恩罵道:「你這奴才胡說,你家只是這般頭面多金銀廣,教你這奴才把頭面拿出來老婆家歇宿行便(按:平安兒盜竊得手就去嫖私娼,他是在叫鴇兒將他偷來的首飾變賣時被拿獲的。此處說的『老婆』指他嫖的私娼)?想必是你偷盜出來的頭面,趁早說來,免我動刑。」
這吳巡檢把文書呈遞上去,守備看了一遍說:「此正是我這衙門裡事,如何不申解前來我這裏發送?只顧延挨監滯,顯有情弊!」那吳巡檢察道:「小官才待做文書,申呈老爺案下,不料老爺鈞批到了。」守備喝道:「你這狗官可惡!多大官職,read.99csw.com這等欺玩法度,抗違上司!我欽奉朝廷敕命,保障地方,巡捕盜賊,提督軍門,兼管河道,掌職開載正明,你如何拿了起件,不行申解,妄用刑杖拷打犯人,誣攀無辜,顯有情弊!」那吳巡檢聽了,摘去冠帽在階前只顧磕頭。守備道:「本當參治你這狗官,且饒你這遭,下次再若有犯,定行參究!」
她以為可以憑藉舊日的關係討情,哪知結果卻是這樣——
春梅應邀赴宴,下面一段寫春梅的排場。
月娘管待了酒飯,每人與了一兩銀子鞋腳錢,傅夥計家中睡倒了,吳二舅跟隨到巡檢司。
這場官司就這樣了結了。吳月娘為了報答春梅之恩,先是叫玳安備辦禮物,「用描金匣兒盛著禮帖兒」,前往守備府致謝春梅。隨後不久,又在西門慶逝世三周年那天,具名修書請春梅赴宴。這就是第九十六回寫的「春梅遊玩舊家池館」的由來。
吳月娘被誣告,典當的物主又來她家吵鬧,吵得她六神無主。
月娘便長吁了一口氣,如此這般,告訴薛嫂說:「死了漢子,敗落一齊來。就這等被人欺負!好苦也!」說著,那眼中淚紛紛落將下來。薛嫂道:「好奶奶,放著路兒不會尋,咱家小奶奶,你這裏寫個帖兒,等我對她說聲,教老爺差人吩咐巡檢司,莫說一副頭面,就十副頭面,也討去了!」月娘道:「周守備他是武職官,他管得著那巡檢司?」薛嫂道:「奶奶,你還不知道,如今周爺,朝廷新與他的勑書,好不管的事情寬廣!地方河道,軍馬錢糧,都在他那裡打卯遞手。又河東水西,捉拿強盜。賊情正在他手裡。」月娘聽了便道:「既然管著,老薛,就累你多上覆龐大姐(即春梅)說聲一客不煩二主,教她在周爺面前,美言一句兒,問巡檢司討出頭面來,我破五兩銀子謝你了!」薛嫂道:「好奶奶,錢恁中使,我見你老人家剛才凄惶,我倒下意不去。你教人寫了帖兒,不吃茶罷。等我到府里和小奶奶說,成了,隨你老人家;不成,我還來回你老人家話。」
下面寫的就是守備審向巡檢的經過了。
月娘修書請春梅(事在第九十五、九十六回)
自己以能替她奔走為榮;一面在聽了吳月娘的訴苦之後,替她出主意。
按:腆儀,厚禮。西門慶逝世三周年那天,春梅一早就備了一張祭桌差家人送給吳月娘,因此月娘的請柬有「重承厚禮」與「奉酬腆儀」等字句。當然這是客套說話。一張祭桌所需備辦的食品是有限的,談不上什麼「厚禮」。不過最可笑的「客套話」還是月娘稱呼自己的舊日丫頭為「老夫人」。
原來媒婆薛嫂是替春梅買丫鬟的,她一面誇耀春梅是如何時來運到,無限風光:
春梅看了一回,先走到李瓶兒那邊,見樓上丟著些折桌壞凳破椅子,下邊房都空鎖著,地下草長得荒荒的。
作者在這裏用了一段駢文描寫春梅眼中所見的園中景象。駢文是用對偶句組成的一種文學形式。這段駢文,對仗工整,也頗能寫出荒園景象,因此雖然從小說的整九_九_藏_書體結構來看,這段文字可有可無,卻也不妨錄出來供同好欣賞。
薛嫂到了守備府,把買丫頭事情交代之後,說了許多閑話,這才覷個機會,話入正題:
重承厚禮,感感。即刻舍具菲酌,奉酬
春梅是先去看李瓶兒生前的房間,然後才重回舊居(潘金蓮的屋子)的。
眾星拱月捧春梅(事在第九十六回)
春梅一面取過薛嫂拿的帖兒來與守備看,說吳月娘那邊如此這般,「小廝平安兒偷了頭面,被吳巡檢拿住監禁,不容領贓,只拷打小廝,攀扯誣賴吳氏奸|情,索要銀兩,呈詳府縣」等事。守備看了說:「此事正是我衙門裡事,如何呈詳府縣?吳巡檢那廝,這等可惡,我明日出牌連他都提來發落!」又說,「我聞得這吳巡檢是他(西門慶)門下夥計,只因往東京與蔡太師進禮,帶挈他做了這個官,如何倒要誣害他家!」春梅道:「正是這等說,你替他明日處處吧!」
荒園景象(事在第九十六回)
按:「從來忘恩背義,才一個兒也怎的?」意即是說,西門慶死後,他那些豬朋狗友,忘恩負義的豈止一個吳典恩。這是吳大舅的感慨說話。他是看透了世情的。吳月娘卻還存有幻想,以為送幾十兩銀子就可破財擋災。不過,作者寫到這裏,卻來個「奇峰突起」,沒讓吳月娘送錢討沒遇,卻給她送一個救星。
平安道:「委的親戚家借去頭面,家中大娘使我討去來,並不敢說謊。」吳典恩大怒,罵道:「此奴才真賊,不打如何肯認!」喝令左右:「與我拿夾棍夾這奴才!」一面套上夾棍夾起來,夾得小廝猶如殺豬叫,叫道:「爺休夾小的,放小的實說了罷。」吳典恩道:「你只實說,我就不夾你。」平安兒道:「小的偷的假當鋪當的人家一副金頭面,一柄鍍金鉤子。」吳典恩道:「你因甚麼偷出來。」平安兒道:「小的今年二十二歲,大娘許了替小的娶媳婦兒,不替小的娶,家中使的玳安兒小廝,才二十歲,倒把房裡丫頭配與他完了房,小的因此不憤,才偷出當鋪這頭面走了。」吳典恩道:「想必是這玳安兒小廝,與吳氏有奸,才先把丫頭與他配了妻室。你只實說,沒你的事,我便饒了你。」
說畢小玉拿茶來吃了,春梅向月娘說:「姥姥,你引我往俺娘(指潘金蓮)那邊花園山子下走走。」月娘道:「我的姐姐,山子花園還是那咱的山子花園哩?自從你爹下世,沒人收拾它,如今丟搭得破零二落,石頭也倒了,樹木也死了,俺等閑也不去了。」春梅道:「不妨。奴就往俺娘那邊看看去。」這月娘強她不過,只得教小玉拿花園門山子門鎖匙,開了門,月娘大妗子陪春梅眾人,到裏面游看了半日。
薛嫂兒代出主意(事在第九十五回)
春梅看了,到日中才來。戴著滿頭珠翠,金鳳頭面釵梳,胡珠環子;身穿大紅通袖四獸朝麒麟袍兒,翠藍十樣錦百花裙,玉玎璫read.99csw.com禁步,束著金帶,腳下大紅繡花白綾高底鞋兒。坐著四人大轎,青緞銷金轎衣。軍牢執藤棍喝道。家人伴當跟隨,抬著衣匣。後邊兩頂家人媳婦小轎兒,緊緊跟著大轎。
這段寫周守備大打官腔,抬出「朝廷敕命」,顯示自己的權威,嚇得吳巡檢自摘冠帽,「只顧磕頭」,大官壓小官,刻畫生動。
春梅的排場(事在第九十六回)
吳月娘這封請柬是寫得非常謙恭的,書道:
大官壓小官(事在第九十五回)
按春梅昔日離開西門家時,小玉曾送給她兩根銀簪,現在春梅還贈她一對金頭簪子,投桃報李,回應前文。她和小玉本是同等地位的丫頭,此時地位懸殊,小玉只能給她磕頭了。春梅也不和她客氣,端坐受禮。這些細節的描寫,表現出春梅「今非昔比」的優越感。她對吳月娘只是故示兼恭而已,對待同輩就不一樣了。對春梅的謙恭,月娘是受寵若驚的,所以非叫自己的兒子給她磕頭不可。又,春梅讚許來興兒「一心要在咱家」把舊主人家當做「咱家」,讚許僕人的「忠心」,這口吻也似西門家的「姑奶奶」一樣。春梅「得意忘形」的表現,在這些小節上給作者刻畫出來。
昔日丫頭,今日貴婦,春梅重回「舊家」,所受的禮遇情形,就如眾星拱月。書中續寫:
(周守備)一面把平安提到廳上,說道:「你這奴才,偷盜了財物,還肆言謗主,人家都似你恁如此,也不敢使奴才了!」喝令「左右,與我打三十大板!放了,將贓物封貯,教本家人來領去。」一面喚進吳二舅來,遞了領狀,守備這裏,還差張勝拿帖兒,同送到西門慶家。吳月娘打發張勝酒飯,又與了一兩銀子,走來府里,回了守備春梅話。那吳巡檢干拿了平安兒一場,倒折了好幾兩銀子。
吳典恩要平安誣告吳月娘與小廝通姦,平安初時不肯,後來受刑不過,只好屈服。
話分兩頭,那一邊吳月娘不知人心險惡:「聽見吳典恩做巡檢,是咱家舊夥計」,於是「請吳大舅來商議,連忙寫了領狀,第二日交傅夥計領贓去」。
按:薛嫂代吳月娘向她求情時,是說了一車子的話的;春梅允諾時,卻是寥寥幾句,就把這件她們視同天大的事情擔當下來了。「順手就放在窗戶台上」,刻畫春梅那種「視若等閑」漫不經意的神態,十分傳神。當然這是春梅的做作,用以顯示自己的「高貴」的。
按:「勑」,敕的異體字,自上命下之詞。「勑書」即皇帝的詔書。由於當時盜賊叢起,朝廷重用軍人,因此這個周守備就軍政民政一把抓了。本來武職的守備是管不著文職的巡檢司的,如今也管得著了。
按:月娘已是竭盡所能迎接貴賓了,但與春梅的排場比較,則不如遠甚。月娘日前叫玳安送去給春梅的禮物,其中有一匹紵絲尺頭,給春梅退回來,故此月娘在答謝的言詞中提及。綢緞布匹以尺寸為計算單位,在古人的口語中簡稱為「尺頭」。作者特地寫月娘提起這件小事,表現了月娘https://read.99csw.com的氣派亦是不及春梅,故此不知不覺就流露她的自卑心理,非僅排場不如而已。
平安兒道:「小的不知道。」吳典恩道:「你不實說,與我拶起來,左右套上拶子。」慌得平安兒沒口子說道:「爺休拶小的,等小的說就是了。」吳典恩道:「可又來,你只說了,須沒你的事。」一面放了拶子。那平安說:「委的俺大娘與玳安兒有奸,(玳安兒)先要了小玉丫頭,俺大娘看見了,就沒言語,倒與了他許多衣服首飾東西,配與他完房,」這吳典恩一面令吏典上來抄了他口詞,取了供狀,把平安監在巡檢司,等著出牌提吳氏、玳安和小玉來審問這件事。
下書 西門吳氏端肅拜請大德周老夫人妝次
要他誣告吳月娘(事在第九十五回)
按:傅夥計是西門家當鋪的掌柜,這樁官司由平安兒偷當鋪的東西而起,傅夥計本應到案的,但因他「睡倒」(即病倒)了,故此月娘叫她的弟弟(即吳二舅)跟隨到巡檢司。
她知道越把春梅舊日的主母說得可憐,就越能滿足春梅的優越感。事情就有指望了。
月娘和大妗子主位相陪,然後家人媳婦、丫鬟養娘都來參見。春梅見了奶|子如意兒抱著孝哥兒。吳月娘道:「小大哥還不來與姐姐磕過頭兒,謝謝姐姐今日來與你做生日。」那孝哥兒真箇爬下如意兒身來,扒(在地上)與春梅唱喏,月娘道:「好小廝,不與姐姐磕頭,只唱喏?」那春梅連忙向袖中掏出一方錦手帕,一副金八吉祥兒,教替他塞帽兒上戴。月娘道:「可教姐姐費心。」又拜謝了。落後小玉、奶|子來見,磕頭。春梅與了小玉一對金頭簪子,與了奶|子兩枝銀花兒。月娘道:「姐姐你還不知,奶|子與了來興兒,做了媳婦兒了。來興兒那媳婦害病沒了。」春梅道:「他一心要在咱家倒也好。」一面丫鬟拿茶上來,吃了茶,月娘說:「請姐姐後邊明間內坐罷,這客位內冷。」
遊玩舊家池館(事在第九十六回)
(大娘)央我來多多上覆你老人家,不知咱家老爺管得著這巡檢司,可憐見舉眼兒無親的。教你替她對老爺說聲,領出頭面來交付與人家去了。大娘親來拜謝你老人家。
垣牆欹損,合榭歪斜。兩邊畫壁長青苔;滿地花磚生碧草。山前怪石,遭塌毀不顯嵯峨;亭內涼床,被滲漏已無框檔。石洞口蛛絲結網;魚池內蝦蟆成群。狐狸常睡卧雲亭;黃鼠往來藏春閣。料想經年人不到,也知盡日有雲來。
春梅問道:「有個帖兒沒有?不打緊,有你爺。出巡去了,怕不得今晚來家,等我對你爺說。」薛嫂兒道:「她有說帖兒在此。」向袖中取出,這春梅看了,順手就放在窗戶台上。
月娘送哥哥到大門首,也是合當事情湊巧,只見薛嫂兒提著花箱兒,領著一個小丫鬟過來,月娘叫住便問:「老薛,你往那裡去,怎的一向不來俺這裏走走?」
春梅來後邊。又早點起燈燭,擺下桌面祭禮。春梅燒了紙,落了幾點眼淚。
腆儀。仰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