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九回 恆河河畔生擒篡王 曲女城內慶賀勝利

第九回 恆河河畔生擒篡王 曲女城內慶賀勝利

地婆西那立即繼任王位,他將繼位儀式延後,先處理國家政事,然後解散阿祖那的軍隊,派出使者向周圍各國說明事情經過。
「喔,是不幹凈的味道,我還是繞路吧,免得連我的身子都變得污穢。」
從後世的角度來看,我們會覺得這很不可思議,但是對他們來說,不但要被扣押在異國,還得被迫改變飲食習慣,想必很痛苦吧。
王玄策看向阿祖那,阿祖那則拚命左右搖動滿是傷痕的臉叫道:
王玄策建立了舉世奇功,但是為了完成使命,他還必須平安回到長安才行。欲知故事結果,還請閱讀最終回。
「現在不是敬佩對方的時候!他們如果真不開城,那我們就只能訴諸武力。」
「話說回來,你是怎麼逃出監獄的?」
當士兵正要下城牆時,猛然停下腳步,有一名頭上纏著骯髒衣巾,身穿污衣的男子蹲在地上。
曲女城位處的山丘本身並不是天然要害,但是因為它周圍是以恆河為中心向左右擴展的低平地,所以站在城牆可將四周一覽無遺。城牆高大厚實、城門堅固、城塔朝天聳立,光看外觀就讓人覺得很堅固。
「那個沒用的男人不是我丈夫。」
王玄策被迫當場做出決定,他首先鄭重感謝尸鳩摩王的好意,然後如下表示:
「於是天竺震懼。」
男子浮出陰險的微笑說道,他正是王玄策的族弟——王玄廓,雖然他的身子又瘦又臟,但是眼神銳利,從短刀上傳出凌厲殺氣,少年臉色蒼白地閉上雙目。
「還不快丟下武器!」
王玄策不禁叫出聲。
「一切都是老夫的妙計啊。我們用三寸不爛之舌拐騙阿祖那,然後躲到王宮的牛舍內。阿祖那那傻子竟然完全不搜索王宮內部,當然找不到我們。」
摩伽陀國的王城本是華氏城,此城歷經數百年的繁華隆盛,後來遭到西北方蠻族白匈奴入侵而化成廢墟,於是戒日王放棄華氏城,選擇曲女城做為王城。
蔣師仁的個性直率,他用粗壯的手臂擁抱每一個骯髒的士兵,並落下感激的淚水,士兵對此沒有落淚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他們又餓又渴,已經流不出淚,而非對蔣師仁的熱情擁抱感到招架不住。
「喔,是二弟!」
「至少有兩萬人。」
王玄策將城內的天竺兵交給尼泊爾兵和吐蕃兵處理,快馬加鞭衝上城牆找尋族弟。
目前城內遍布尼泊爾和吐蕃的士兵,勝利的吶喊聲響徹天空,而王玄廓總算可以發自內心微笑。
「嗯,看來她不是出口威脅,而是認真的,想不到天竺也有悍女啊。」
接著,一道清晰的說話聲從城牆上傳來。

到了十二月,吐蕃的論仲贊與尼泊爾的拉德那兩位將軍各自率兵回國,王玄策將要呈給國王的感謝狀交託給兩位將軍,然後與他們告別並目送他們至曲女城外。兩位將軍回國后想必會向國王報告戰功,並且陳述今後對天竺外交政策的意見吧。
雅斯米娜自告奮勇,然而她必須要照顧王妹蘭傑秀莉不能抽身,於是她指示奉她為領袖的小孩們帶路,引導蔣師仁等人前往監獄,而蔣師仁雖然有逃獄的經驗,但是因為當時是夜晚,所以他無法仔細記下路線。
地婆西那是年約二十來歲的溫厚青年,他被帶王王宮,稱呼蘭傑秀莉為「叔母」,兩人打過招呼之後,蘭傑秀莉懇請他繼任王位一事使他大吃一驚,他雖然多次推辭,最後還是答應了蘭傑秀莉的請求。
阿祖那呻|吟道。淚水、血水、口水和沙塵將他的臉弄得又紅又黑又骯髒,他的臉扭曲腫起,看起來相當凄慘。
「怎麼有個臟鬼在這兒?臭死了,給我閃邊去。」
見過她相貌的天竺兵耳語一陣之後,紛紛爭先恐後跪下行禮。蘭傑秀莉雖然遭到阿祖那軟禁,但是其人望卻是無人可改變的,阿祖那的兒子也隨之跪下,接著他的父親態度惶恐、母親則是心有不甘地一同下跪,王玄策見狀忍住笑意,誠心誠意迎接蘭傑秀莉。
訶梨帝母是于佛教故事內登場的女神,別名鬼子母神,弛原本是會吃別人孩子的夜叉,但是自己的孩子遭擄走之後悲傷地以淚洗面,后得佛祖教誨,了解孩子對為人父母來說皆是無比重要,然後佛祖才將孩子還給弛,弛也成為生產與育兒的守護神。
「你現在說什麼廢話!你在王宮時的囂張態度到哪兒去了!與其跟我道歉,不如到九泉之下去跟戒日王道歉!」
王玄策想到的辦法是將一萬兩千名天竺軍俘虜交給童子王保管,一旦接手這麼多俘虜,軍隊就無法迅速行動,糧食也很容易不足。對王玄策來說,人質只要有阿祖那一人就夠了,他急忙與童子王交涉,對方也答應此要求。
「那群愚民在吵什麼?」
「鄰國孟加拉國的國王薩桑卡是濕婆神read.99csw.com的虔誠信徒,非常憎恨佛教。他將領土內的所有佛教寺院都破壞殆盡,還趁著戒日王的逝世,破壞了數座摩伽陀國內的寺院。他們收到檄文,很可能會為了拯救阿祖那和清掃天竺所有佛教而出兵,你們千萬要小心。」
「王妹殿下要過路,請各位讓路供蘭傑秀莉殿下通行。」
東天竺國王尸鳩摩王為表誠意,提供了三萬頭乳牛、馬和羊,王玄策跟所有的吐蕃兵和尼泊爾士兵約定,會將貢品全數分配給他們,反正王玄策就算留下,也無法將動物帶回大唐本國。
「士兵,你們聽到了吧?快點!快點將城門打開!」
「真是出人意料的好機會,我們快突擊吧。」
王玄策對這樣的地婆西那抱持好感,眼前的阿祖那就是個例子,因此謙虛的美德在此顯得更加難能可貴。
兩人糾纏著一同摔到地上,所幸土地柔軟,所以翻滾兩三次之後就可以立刻爬起。阿祖那轉過身體打算撿起掉在地上的刀,這時蔣師仁跳上前。
「母后,如果隨便殺害城內民眾,我們會遭到怨恨的。就算不會如此,我們也會帶給民眾困擾,請不要做這麼殘忍的事。」
「呵,你真是個訶梨帝母啊!殺別人的孩子毫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卻不忍心嗎?」
「將阿祖那留在這裡會招來混亂,我們先將他帶回長安,再請皇上定奪吧。」
「求求你們不要殺我父親,我是他的兒子,願意為他分擔刑罰。」
不久后王玄策與統帥東天竺國的將軍碰面,互相下馬錶示謝意,將軍於是向王玄策報告自國的內外情勢。
「哎呀,你真是個溫柔的好孩子,竟然會施恩給那些忘恩負義的愚民,可是你不需要在意,因為不管是城內還是城外,只要是敢忤逆我們的人,母後會將他們殺得一個不剩!」
「二弟幫我們打開城門了!全軍立刻衝進城內,擒拿阿祖那的妻子!」
王妃憤怒地吊起眉頭問道,接著立即有士兵跑來報告,大批貧民受到一名少女煽動,聚集起來一同叫喊:「阿祖那,滾出去!阿祖那,開城門!」
阿祖那的妃子仰天大笑。
地婆西那看起來雖然有些不可靠,可是他在一路平穩的情況下成功保護了國家,十年後他與王玄策再會,二十年後與其它天竺諸國一同派遣使節團至長安與大唐修好。雖然他不是戒日王那種蓋世英雄,也沒有足以改變歷史的過人才幹,但是他有自知之明、安分守己,帶給國家短暫的和平與安定。由此看來,他至少不是一位昏君。
「沒事吧?二弟,這回真是辛苦你了。」
王玄策逐漸覺得阿祖那相當不堪,縱使流著鼻血掉了門牙,只要敗者肯坦蕩蕩地瞪視勝利者,那也不失其風範,可是哭著求饒的阿祖那看起來一點自尊都沒有,只讓人感到可悲,連開口罵他的心情都沒有。
「兩位皇帝向金國人要求茶水卻遭拒絕,還強迫他們喝下牛奶。真是太悲慘了。」
然而事態的發展卻比他想像的更快,在城牆上傲然挺胸站立的王妃,其耳中聽到了令人厭煩的噪音。
佛教與道教有「五葷」的習俗,忌諱食用味道強烈的食物,天竺更不只如此,對於從事處理人畜遺體、執刑、或清掃穢物的污民,天竺會刻意讓他們在工作時進食洋蔥與大蒜,身分高貴者只要聞到其氣味就會想:
王玄策一邊詢問一邊攙扶著族弟,就在這時,老婆羅門那羅延娑婆寐剛好出現,手指著自己說道:
看來事情變得很麻煩了,王玄策如果對應不當,他和他的軍隊可能就會被捲入以全天竺為舞台的宗教戰爭,大唐對天竺的領土沒有野心,打從一開始也就沒有打算要干涉天竺諸國的內政。阿祖那自負為戒日王的後繼者,如果他當初肯守王者的禮儀款待使節團,此次的戰鬥就可免去。
「對阿祖那來說,這可能生不如死,因為他要跟那個母夜叉一同被關在檻車直到抵達長安!我還怕阿祖那會自殺啊。」
「嗯,我想……」
他深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口大喊,其洪亮如雷的聲音響遍曲女城城牆。
「饒命啊。」
是女人的聲音。
「此城並非靠八千或一萬兵力就可攻下。早知如此,就不要請柬天竺國和迦沒路國的軍隊回國,派出大軍包圍城池就好了。」
男子突然動了起來。
王玄策答道。接著天竺騎兵驅馬奔至王玄策的馬前,下馬單膝跪地說道:
「從大中國遠道而來的使節團一行人贈與我國書,並且接受款待回國,這代表大中國的皇帝已經承認我是戒日王的正統繼承人。」
「夫君,你有聽到嗎?如果有聽到,你就該有身為男子漢和好父親的覺悟,身為丈夫和父親,拖累妻子才是最可恥的事。而且你身為一位武人,率領大軍卻還慘敗給敵方的少數軍隊,可說是丟臉丟到家,不如做好準備爽快赴死,我會幫你報仇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死後九-九-藏-書的事!」
「什麼!城門竟然開了?」
「再來只剩下讓曲女城無血開城了,好不容易總算走到這一步,再努力一下就可以結束戰爭了。」
當將領在爭論時,眼尖的王玄策抬頭仰望城牆,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原來如此,這真是個妙計,一定可以讓他深切嘗到為所欲為的報應,不過這樣一來,我們的確要加緊監視,以防他自殺。」
「可惡,去死吧!」
蔣師仁騎在不支倒地的阿祖那身上,用左手捉住他的衣襟反覆毆打他。
王玄策與蔣師仁不禁對看一眼,蔣師仁調整呼吸,對城牆上施以第三度的如雷吶喊。
「混帳!這傢伙害我們死了好幾百位同伴!」
「好啊,沒關係,要殺要剮任你們處置。」
攻城需要守城方三倍以上的兵力,這是不論東西皆知的兵學常識。王玄策雖然拿下兩次超乎常識的大勝利,不過這次他也束手無策,想要靠不到八千的兵力攻下曲女城,實在比登天還難,曾經在兩次野戰大顯神威的吐蕃兵與尼泊爾兵碰上攻城戰,也不知能幫上多少忙。
然後王玄策對拉德那和論仲贊兩位將軍宣告:
「妾身知道他罪不可恕,但可以請你救救他嗎?妾身不希望再有人流血了。」
「母后,請您住手,請您救救父皇。就算我們守在這座城內,也不會有援軍幫助我們,只會讓人們流更多的血,招來更多民怨。」
豫讓是春秋晚期的知名刺客,他為了替恩人報仇,將臉部以及全身塗上漆,改變皮膚的顏色,讓人以為他得了不治之症,然後吞下火炭燙傷聲帶,使聲音變得沙啞,他徹底改變自我以找尋機會報仇,然而他的目標趙無恤是一代能人,照樣看穿豫讓的真面目並加以逮捕,使他的復讎行動以失敗告終。
中國與天竺在生活習慣上有許多不同之處,不過說到飲食,兩者之間的最大差異就是關於飲用牛奶一事。中國人被稱為「有腳的東西除了桌椅以外什麼都吃」,可是卻沒有飲用牛奶的習慣。距離王玄策等人的時代五百年後,宋徽宗與宋欽宗遭到俘虜,兩位不幸的天子被扣押在荒野直至死亡,當時無法救出他們的宋朝忠臣流淚述說:
「城內的人聽著!你們的君主阿祖那壞事做盡,現在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們自己看看吧!」
阿祖那賓士了一會兒,從馬背上回頭望。其實他要是不回頭就好了,因為蔣師仁的恐怖表情宛若命令惡人下地獄的閻羅王。
「你、你說什麼!你應該是阿祖那的妻子吧?竟然棄丈夫于不顧,你這樣做對嗎!」
阿祖那的妃子揮拳咆哮,這時兒子再度制止道:
對王玄策來說,此時增加士兵只會讓他難以統御軍隊,而且如果在此讓東天竺國加入勝利者的陣營,他們日後在戰後處理時就會有發言權,那將會非常麻煩,所以他選擇鄭重婉拒對方。幸好尸鳩摩王並沒有野心,聽到王玄策的回答后,先行領軍回國,以後再討論將來的事宜。
王玄廓諷刺阿祖那的妃子是訶梨帝母,然後將刀刃抵上王子的咽喉吼道:
蔣師仁在馬上揮動右臂,接著檻車被拉至前方,只見城牆上的人影晃動,傳出一陣嘩然聲,蔣師仁彷彿是要打斷喧嘩般再度大喊:
「給我開城門!不然就等著母罪子償吧!」
同時王玄策也不能讓玉座就此空下。
「還不快退兵。否則你們獄中的三十位同伴會遭到處刑。」
阿祖那狼狽地想要拔出腰際的刀,以致於馬的速度稍微減慢,然而這舉動讓他後悔不已,緊追在後的蔣師仁大喝一聲,從馬背上伸出雙手捉住阿祖那的後背。
阿祖那聽完后雙眼突然閃爍光芒,不過那也只有一瞬間,不一會兒,沒有攜帶武器的天竺騎兵一邊大聲呼叫一邊接近。
瀕臨死亡卻還要出口調侃同伴的人當然是彼岸,蔣師仁沒有發怒,而是一笑置之,然後將監獄內二十九人全部帶到室外,用水牛拖曳的牛車載送他們去治療院,讓他們可以沐浴跟進食。
阿祖那盤起的髮型稱作螺發,外觀呈現漩渦形,蔣師仁抓住他的頭髮將其拉倒,阿祖那盤起的髮型被拉開,髮絲像大烏鴉的羽翼般四散,此時蔣師仁已經握緊右拳,準備毆打阿祖那。
王玄策率領吐蕃與尼泊爾兩國共八千兩百名兵力在天竺作戰,在赫羅赫達戰勝三萬、在茶鑄和羅潰滅七萬的敵軍,之後又讓曲女城開城。
(插圖9)
那是數百人一同發出的聲音,他們像合唱一般異口同聲咒罵阿祖那與王妃,這不是士兵們的聲音,士兵們也嚇了一跳,彼此不是面面相覷,就是低頭觀看城牆內側尋找聲音的來源。阿祖那的王妃心想:看來是城內的民眾在說話。
然後因此迴避污民。聽起來很過分,可是這種身分的差別待遇在天竺已經維持許久。
蔣師仁將阿祖那的雙手綁至背後,然後手指平原的一角說道。他的聲九九藏書音帶有幾分緊張,因為有一群人馬逐漸靠近,他們裝備的刀槍與鎧甲因陽光的照耀而發亮。
男人身上傳出強烈的洋蔥與大蒜氣味,士兵咋舌說道:
東天竺國在戒日五逝世后,看到阿祖那自稱繼承者並極盡專橫之事相當不滿,但是又沒有足夠的能力單獨征討阿祖那,因此只能靜觀其變,後來收到王玄策率領異國士兵戰勝阿祖那軍后發出的檄文,立刻派出編好的第一波援軍前來相助。
「蔣副使,且慢。不能殺他。」
收到命令的士兵將長槍扛在肩上沖向階梯,少年拚死勸阻母親,可是沒有任何效果。
蔣師仁左手放開其衣襟,握拳打向阿祖那。
阿祖那的妃子回過神叫道:
「他說的是真的,他這個人怎麼可能有膽量殺害戒日王呢?他只是趁著偶然的機會篡位而已。」
「妾身想請你饒過阿祖那一命。」
「正使,您覺得該怎麼辦?」
「看到了吧!快點開城門投降,不然你們的君主會在此被大卸八塊!」
「別動!你一動我就殺了他。」
「您認為把他一輩子都關在監獄如何?」
王玄策騎馬緩緩靠近,他的鎧甲上染有斑斑血跡。蔣師仁放下拳頭,口中發出不滿的低吼,強忍怒氣扶起阿祖那。王玄策凝視這個頭髮散亂、臉上流著鼻血,而且門牙被打掉的落魄篡位者,然後誇讚蔣師仁並下達指示:
此時王玄策等人正在城外討論善後方法,只感覺城內的狀況似乎相當混亂,起先聽到城內有叫喊聲,但是不一會兒又變得鴉雀無聲,當喧嘩聲再次傳出時,巨大的城門邊發出聲響邊打了開來。
「有人質包袱的不是妾身,而是你們啊!你們為了救出監獄內的同伴而戰鬥到此,不過現在看來全是一場空。你們可真閑啊,竟然為了看同伴被殺而特地跑來天竺。」
王妹蘭傑秀莉推薦一位名叫齊邦拿的人物,漢字寫作地婆西那,他雖然是戒日王的遠親,不過的確是戒日王的一族。
長槍打中阿祖那兒子的雙腳,少年一個踉嗆,用手撐在石地上,男子立刻制服少年。
「啊!貧僧敬謝不敏,如果被那樣緊抱,骨頭可是會碎掉的,貧僧跟智岸不一樣,身體是很纖細的。」
「一群該死的傢伙,饒他們不死卻忘恩負義,反過來背叛國王。像這種不懂知恩圖報的人活著也沒有意義,給我殺光他們!」
尼泊爾與吐蕃的國王都有無條件援助使節團的理由,可是實際站上戰場的士兵卻沒有,士兵賭命在異國土地戰鬥,會想要報酬也是無可厚非,儘管戰鬥的結果是非凡的大勝利,可是兩場激戰還是讓四百餘人喪失了性命。
「我受迦沒路國的童子王之命前來拜會大唐國正使閣下,我國呼應閣下發出的檄文,發兵前來此地,希望能助您一臂之力。」
由於己軍殲滅數量差距九倍的敵人,得到自古名將也自嘆不如的大勝利,所以士兵們的心情雀躍不已,而讓士氣高昂的另一理由是:他們保證可以得到許多獎勵。
王妃強勢的態度消失無蹤,狼狽地想要奔至兒子身旁,少年被王玄廓制住動彈不得。
王玄策開始朝曲女城進軍,士兵人數雖少於八千人,但是全軍氣勢如虹,銳不可當。
王玄策微微皺眉。
蔣師仁拍手叫道:
另一方面,天竺人雖不吃牛肉,卻頻繁飲用牛奶,而且也製作乾酪和牛酪,因為佛陀嗜飲牛奶,所以佛教徒對此也沒有禁忌。原本佛教會禁食肉類的原因是不想殺生,而牛奶本身並非生物,是可以再生產的物品,因此沒有觸犯禁忌,蜂蜜亦同。
「非常感謝王妹殿下的幫助。卑職本來打算儘快向您報告情況,想不到您卻自己過來了,請問是有什麼急事嗎?」
近八千人的軍隊佔據通往城門的街道,整頓態勢以便隨時能夠進行攻城戰,城牆上雖然看得見眾多人影,卻沒有人射箭攻擊。
拉德那大喝一聲,天竺兵雖然聽不懂他的語言,卻能理解話中含意,隨即將刀槍扔至地上。
阿祖那一邊喘氣一邊握拳回擊,但是他的動作太過遲鈍,蔣師仁輕易躲過阿祖那的反擊,然後他的鐵拳化為雨點落在阿祖那的臉頰、下顎與眉間。
筆者之前也闡述過,王玄策沒有神力,無法得知曲女城內其實有更勝阿祖那的強敵。
「在下求見大唐國正使王玄策閣下,請問閣下在伺處?」
「我知道路,跟我來吧。」
「既然是王妹殿下的命令,卑職自當遵從。可是阿祖那是弒殺國王的大罪人,勢必該給他應得的懲罰。」
「且慢!這太詭異了,說不定是城內的傢伙設下了計謀,我們應該先等等。」
「我沒有戒日王的力量與人望,不能、也不想稱霸天竺,我只希望自己能夠努力保衛曲女城和原有的領土,讓人民能過安樂的生活。」
他開懷大笑,接著又正經地說:
「可恨的女人!正使,您說現在應該怎麼辦?」

九九藏書
副使蔣師仁緩緩地騎馬向前。
「那就會錯失良機了!」
聽到城牆上王妃的冷嘲熱諷,蔣師仁氣得滿面通紅。
在此順便記上一個有趣的插曲,地婆西那在此時妻子已經逝世,是位單身漢,然而當他派使節團至長安時已經再婚了。史書記載他當時的妃子名稱叫「耶須密那」,不過這位妃子的生平無從稽考。
智岸和彼岸食用以牛奶和蜂蜜為主的滋養餐點,日益恢復健康,其複原速度與士兵不相上下,十天後他們看起來雖然仍有些消瘦,但是已經整理過頭髮與鬍渣,看起來是一副標準的和尚模樣,而他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為四百位喪命的士兵舉行喪禮,並且接受王妹蘭傑秀莉贈與佛足石,當面發表謝辭。
侍女雅斯米娜牽引戒日王之妹蘭傑秀莉的右手,導引蘭傑秀莉至此。
「將阿祖那關進檻車即可,但是我們必須要儘快救出獄內的士兵,誰能當嚮導帶路……」
王妃的語氣斬釘截鐵、毫不猶豫。蔣師仁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出乎意料的回答,接著阿祖那的妻子又高聲對丈夫叫道:
蔣師仁對拳頭吐氣想要再次揮落,就在這時有人說道:
「喔,各位都活著,真是太好了!」
「我們絕不會開城。」
和豫讓比起來,只靠著吃洋蔥和大蒜就能躲過追捕的王玄廓確實是輕鬆不少,不過他成功達成目的,也讓固若金湯的曲女城無血開城,因此洋蔥和大蒜的功績或許可以勝過漆與火炭吧。
王玄策在中午之前處理好戰場,接著打算往曲女城進軍,可是在即將出發前又有一位騎馬的使者造訪。
於是全軍聽從主將的命令行動。
《舊唐書·西戎傳》內有此記述,王玄策在大唐默默無聞,但是在天竺卻是威名遠播、無人不曉的人物。
就在王玄策聽老婆羅門老王賣瓜時,蔣師仁單手抓著阿祖那走來,阿祖那的兒子看到滿身污泥與傷痕的父親,哭著飛撲上去,而他的母親緊抱住他,惡狠狠地瞪視著蔣師仁。在一片混亂中,一名年輕女性的聲音響徹全場。
經過五天的搜索,士兵們成功找到地婆西那,並將他帶來曲女城。他因為是戒日王的遠親,所以被阿祖那軟禁在城外的古老佛寺中,他曾經兩度嘗試逃走,雖然有成功逃到寺外,但是最後因為迷路而被抓了回來,後來曲女城被攻下,負責監視的士兵逃亡,搜查的士兵才發現了正準備離開寺院的他。
「將他活捉到曲女城城門前,展示他的模樣要求開城。」
王玄策立刻下令尋找此人,而搜索活動全程使用天竺人,並且是依王妹蘭傑秀莉的命令行動,如果由曾經攻擊曲女城的中國人擁立地婆西那為國王,那未來其王位的正統性有可能會受到質疑。
生死決戰隨著晨光告終,天竺軍在本決戰鬥的死亡人數是兩萬五千餘人,投降成為俘虜的人數達一萬兩千餘人。王玄策軍雖然不至於毫髮無傷,但是死者僅有三百多名,可說是繼前次之後又一次的大勝利。

拉德那高舉手臂引導尼泊爾騎兵,他一踢擊馬腹沖入城,部下就化為兵馬的奔流尾隨在後,馬蹄下的大地鳴動,城牆為之震撼。
接著,一位士兵準備拿長槍敲擊男子,就在這時!
「鄰國有薩桑卡這種危險人物,我相信大王一定也很不安。請各位回國防備薩桑卡做出無謀的行為,這樣一來,我們也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要求曲女城開城。」
「這……」
就算拉德那衝過城門,也沒有任何人射箭攻擊,天竺兵手持刀槍,茫然地呆立在城牆上下方。
「進入曲女城后,嚴禁掠奪和殺傷民眾,不過准許士兵打開阿祖那佔據的寶物庫,一半先留下,一半由兩位分配即可。」
「我暫時不想再看到洋蔥與大蒜了,我現在好想喝一碗清淡爽口的豆腐湯啊。」
由此來看,戒日王以此城為中心進攻全天竺也可說是非常合宜,此城是戒日王平定天下時讓大軍出擊的據點,亦可說是天竺獨一無二的要衝。
「啊……啊……快住手,求求你住手!我什麼都聽你的!拜託你,千萬不要殺那孩子!」
王玄廊冷笑道:
王玄策對地婆西那的決定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沒有資格也沒有意願,除了對尼泊爾兵和吐蕃兵的獎勵之外,王玄策絲毫沒有要求任何賞賜。
尼泊爾兵不滿地說道,其中還有人對阿祖那吐口水,當拉德那安撫他們的情緒時,一行人也快要抵達曲女城了。
現在的阿祖那不但不能以天竺霸主之姿在玉座上逞威風,還得要以戰敗者的身分坐上檻車,被載往曲女城。他被套上手枷與頭枷,露出滿足瘀青與鼻血的臉孔示https://read•99csw.com眾,雖然說他是罪有應得,卻還是令人覺得同情。手枷、頭枷、甚至檻車都是以釋放為交換條件,命令俘虜的天竺兵親手製作,阿祖那的遭遇雖然諷刺,不過這也怪不得別人。
「真是賢明的君主啊。」
「我要讓你感受那些無辜被殺士兵的遺恨!還有獄中受難者的憤怒!你自立為王以來就一直暴虐無道,如今該遭到報應!」
「我主東天竺國王尸鳩摩應王正使檄文,為討伐篡位者阿祖那派兵至此。步騎總計共兩萬人,希望可得正使閣下指揮,目前待機在此。」
男子的動作快如閃電,他一躍而起,手上發出亮光,隨後士兵的手腕遭到男子的刀刃斬擊,他慘叫一聲後手中的長槍掉落,男子立刻撿起滾至石地上的長槍,然後順勢擲出。
「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我們就必死無疑了。」
「會是阿祖那的援軍嗎?」
阿祖那的妃子不理會孝子的死命相勸,她一邊摟著兒子一邊舉起粗肥的手指叫道:
「既然是王妹殿下的請求,那我們就不能殺阿祖那,可是將他留在曲女城也只會徒增日後麻煩……」
拉德那與論仲贊皆感謝王玄策的細心。
對王玄策來說,反正要提供財寶的是阿祖那,所以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損失。追根究底來說,那些寶物是戒日王的遺產,並非王玄策能隨意分配,不過他只是在奪回被搶走的貢品時,順便拿些寶物作為給士兵的謝禮,這樣應該情有可原吧,至少王玄策是這麼認為的。
蔣師仁憤憤地瞪著阿祖那說道,王玄策思索一會兒,接著做出處分。
他的妻子與兒子接著說:
儘管蔣師仁按耐不住如此說道,檻車內的阿祖那也只是垂頭喪氣地說不出話,這時王妃朗聲叫道:
「正使,您看。」
童子王非常尊崇玄奘法師,曾經為了他差點與戒日王起爭執,簡單來說,爭吵原因就是「請您務必要來府上作客」,雖然這份心意讓人感謝,可是卻也造成很大的困擾。童子王同樣對阿祖那抱持不快,但是沒有發起行動,直到收到本次的檄文才讓他下定決心,而王玄策同樣必須要細心應對他們。
「喂,你甘願讓你的妻子這樣說你嗎?身為丈夫的你總該說說她吧。」
「不,跟豫讓比起來,我根本不足掛齒。」
他決定要請唐太宗下判決,這也意味著他要帶證人回長安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畢竟此事是發生在遙遠的天竺,很有可能會遭人懷疑「真有此事?」以為王玄策在說謊。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殺害戒日王,戒日王是因為病情突然惡化病死的!我對天發誓,我沒有殺他!」
王玄策恭送蘭傑秀莉進王宮,這段期間由蔣師仁率兩百名尼泊爾騎兵沖往監獄救人,他們不管四處逃竄的獄吏,從嚇壞的典獄手上搶過鑰匙衝進監獄。
「饒命啊,請饒過我,我知錯了,對不起……」
蔣師仁說得有理,可是王玄策本來就沒有打算要用持久戰或蠻力攻城,他的基本戰略是誘導敵方短期決戰,因此他現在也在馬背上思考該如何讓對方打開城門,順利的話,今晚就能夠和對方分出勝負。
「如你所見,我正將刀子抵在你兒子的咽喉上。」
根據史書記載,東天竺國「東臨大海,鄰接扶南、林邑」。如其國名,是天竺諸國中位在最東部的國家,臣屬於戒日王之下。
阿祖那隻要如此主張,任誰都無法反駁,可是他卻不這麼做,導致不必要的流血戰爭發生,自己也落得成為俘虜的下場,這一切歸根究柢都是因為阿祖那太過愚蠢。
「我再說一次,快開城門,不然阿祖那的性命不保!」
王妃說完話后,曲女城內外都鴉雀無聲,如同無人的陵墓一般:蔣師仁回過神詢問王玄策的意見:
如果戒日王有親兒子,那麼問題就很容易解決,只不過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戒日王的豐功偉業無人繼承,只存在於他個人的時代,這雖然是天命不可違,但是摩伽陀國仍然必須要有國王,王玄策請王妹蘭傑秀莉推薦適合擔任國王的人選。
四頭水牛拉動檻車,尼泊爾騎兵圍繞在檻車左右後三方,十支長槍的槍尖對著車內的囚犯,只要阿祖那一暴動,他們會立刻加以殺害,儘管這是理所當然的待遇,可是阿祖那心中洶湧翻騰,他不但沒有力氣反抗,甚至連自己處在何種情形都不了解。
「我就是。有何貴幹?」
「你、你幹什麼!」
敗將阿祖那在自傲的象軍潰滅之後,打算單騎逃離戰場。
蔣師仁揮拳擊打阿祖那的顏面,阿祖那噴出鼻血,頓時頭昏腦脹,接著蔣師仁又打了一拳、兩拳。
「從獄內抓五、六個中國人過來!他們應該還有人沒餓死,一個一個抓出來斬去他們的手足,然後將他們推落城牆!你們還在發什麼呆?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