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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愛在哪裡 心就跟到哪裡

第九章 愛在哪裡 心就跟到哪裡

就這樣僵持著,幾匹狼圍在帳篷外,沿著帳篷四周不停地嗅著。
藏族老太太沒有收下錢,而是用手指了指她身邊的那個藏族少女,散兵馬上將錢遞了過去,少女收下錢,並對我們再三道謝。
小時候寫作文一直不喜歡把湖泊形容成一面鏡子,或者一輪月亮,因為那是在撒謊,現在我仍然不想這麼比喻,這並不能完全形容那木錯的美麗,迷人,高潔,神聖。
「上海也不錯啊,富有小資情調的上海很適合寫字。」我告訴散兵前兩天我還在小說里寫:「男人的心是跟著腳步走的,腳步到了哪裡就在哪裡安了家。而女人的心是跟著愛走的,愛在哪裡,哪裡就是家。」
轉山,轉湖的人群從我們身邊一行行走過,我和散兵、海濤靜靜地望著不停向前行走的人群,心中被他們的虔誠所震撼,良久無語。
「對了,我想到你那《一個妖精的前生今世》的故事情節設計了。」散兵突然給了我一個驚喜。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真的沒有惡意的,只是想表示一下我們對您的尊重。」氣氛突然沉重下來,我莫名的開始緊張,散兵的舉止確實出乎我的意外,我甚至擔心不懂漢語的藏人會不會嫌棄我們身上的銅臭味而把我們丟向湖邊。圍著我們的人群越來越多,氣氛更加壓抑。
「不要出聲,外面有狼。」我的表情令海濤也感覺到了此時嚴重的狀況。
西藏的山,西藏的湖,西藏的一切,讓我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在這裏天是藍的,水是藍的,望著天空上飛翔的鳥兒我甚至不敢大聲的出氣,怕輕微的呼吸攪亂了那片寧靜。
接下來的目標是那木錯。
「叫醒海濤吧。」我的心跳加快恐懼到了極點。
「在他們心中山,湖,神,一切都是聖潔無比的。」望著漸漸遠去的人群我心中感慨萬千。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原本是不喜歡哭的,可是這幾天卻總會流淚,原來在西藏幸福會變得很簡單,如此觸手可及。」我突然很奇怪何時起自己的情感變得如此脆弱。
恐俱終於消失,藏獒追趕著餓狼在湖邊奔跑的聲音距離我們越來越遠,絲毫沒注意我們的帳篷。
聽EVA說2003年是羊年,按著西藏傳統的習慣人們要是沿著那木錯順時針轉一圈,就會結交好運,read.99csw•com有神靈的庇護。因此,2003年伊始,轉湖的人們就帶著數不清的祈願開始「羊年大朝聖」了。
一動不敢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們開始後悔起來,真不該在這麼偏遠的地區扎帳篷,萬一外面的那些狼咬破帳篷衝進來襲擊我們,連個求救的人都找不到。
「摩卡,如果等會他們對我動手的話,你一定要記得先跑出去,不要管我。」散兵附在我耳邊輕聲的說。他的一百塊並沒有收起,而是再一次對老太太行禮。
夜裡,我被一群狼的嘶叫聲驚醒,迷糊地睜開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身邊的散兵一定已聽到這種聲音很久,見我醒了便握緊我的手低聲告訴我:「不要出聲外面有狼。」
「扎西德勒。」老太太笑著說,那是我在西藏聽到最動人的一聲扎西德勒。
「啊?那怎麼辦?」從未有如此想念那些藏民,我甚至開始幻想會有一兩個早起放牧的藏民會掀開帳篷看看我們。
散兵從身後抱住我,我們靜靜地看著那木錯被分割成兩部分。一部分在少許的陽光下,湖水湛藍寧靜,陽光映到湖面上,那種藍色讓人發愣。另一部分則漸漸地隱在了烏雲里。對面的念青唐古拉山的一部分在一層濃重的黑雲中,白的冰雪被黑雲的陰影籠罩著,而雲與雪山相接之處,則是一層層厚厚的霧。
「散兵,你知道在西藏有個古老的關於那木錯的傳說故事嗎?」我想起去年在一本關於西藏的雜誌中看到到的一個傳說:海撥四千七百多米的那木錯與主峰高達七千多米的念青唐古拉不僅是神山神湖更是一對生死相依的情人。念青唐古拉高大挺撥,如全幅武裝的勇士,忠誠地守候在那木錯旁。而那木錯則是那道不盡風採的美女。他們相依相伴,已過億年。不管風霜雨雪,經歷過千年百年連綿的念青唐古拉山雪峰和那木錯的萬頃碧波生死相依,廝守著他們千百年來、海誓山盟的不朽情緣。
「散兵你知道嗎?你是第三者。」
傍晚前,我們終於趕到了那木錯,那木在漢語中的含意是「天」的意思,而錯就是湖。那木錯同羊卓雍錯相比是更像海一樣的湖泊,碧藍的湖水,潔白的雪山,感覺上有點神秘,但更多的卻是神聖。
read.99csw•com兵握著我的手一直沒有鬆開,我緩緩把他的手放平,用食指在他的掌心慢慢的寫下:Iloveyou,他緊緊的握了一下我的手,學著我的樣子也寫:metoo。

4

正在磕長頭的藏族老太太愣住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望著散兵,目光是茫然的,很快,我們被四周涌過來的藏人團團包圍住。
我跟在散兵的身後跑到藏民區問他們知不知道昨晚野狼的事,很多藏民搖頭,會講漢語的告訴我們住的地方那麼遠周圍又沒有其它的帳篷,當然危險。
「怎麼設計的,說說看。」我的興緻立馬被散兵激發起來。
「很美,還有嗎?」散兵接著問道。
我轉身時看到一個身穿藏族服飾的少女正在湖邊打水,她梳著一頭編了很多辮子的長發,身上掛著各種藏族飾品,天珠、綠松石、瑪瑙、還有閃閃發光的藏銀掛了一串又一串,我跑過去要跟她合影。
「把腳縮回來。」散兵附在我的耳邊悄聲說,於是我將腳綣起來藏在被子里。果然,圍在帳篷外的幾條狼聽到了裏面的動靜,突然由一隻狼帶頭髮起進攻,銜起帳篷的邊角撕咬起來,接二連三的撲上來,形勢危險到極點。
我們站在那木錯湖邊,遠處是念青唐古拉的雪山,陽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刺眼。
「是吧,也許。」我竟再次猶豫起來,真的願意為他放棄深圳的一切去上海嗎?
「婆婆,請您相信我的敬意。」
這時,一個懂漢語的藏族男孩走上來為我們解了圍,當他把我們的話轉成藏語講給那個老太太聽時,老太太臉上露出了笑容。
「別高興的太早,藏獒是牧羊犬和氂牛的雜交,一個藏獒抵三隻狼,它比狼更兇殘。」散兵又說。
「當然不是,我只是聽到這個傳說才有的靈感。」散兵笑。
「傻丫頭,我們還有更多的幸福可以一起去體驗。」
「怎麼了摩卡?」
「藏獒,我們有救了。」我跟海濤同時鬆了一口氣,在我們看來,野狼遠比藏獒更可怕。
海濤睡意正濃,並不時的發出酣聲,讓帳篷外的狼更是嗅到了人的氣息,一隻狼終於忍不住瘋狂地對帳篷發起了攻擊,五十公分外,餓狼不時地用爪子掀起泥土在帳篷的出口九九藏書處拍打。
「當然,這很正常。」EVA淡淡的笑,我覺得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在她看來卻很平常,我忽然感到在西藏這片土地上,生命變成了一種很脆弱的存在,我不得不承認在這片神秘的土地上人必須學會適應一種簡單的生存。
天漸漸暗下去。
當他把裝滿水的水壺交給那少女時說:「跟她照一張吧,我幫你打水。」
「也許是藏獒。」散兵猜出了八九分,輕聲地告訴我們。

2

勇勝帶著海濤和散兵在湖邊紮起帳篷,EVA在整理行李,而我一個人圍著湖邊的那一片濕地慢慢地走過去,在西藏人的眼中神山與聖湖都是神聖的,所以他們朝拜的心情也是虔誠至極的。

3

「還是我去深圳吧,你在深圳生活得久些,習慣了深圳的生活。」
當兩個磕長頭的藏民經過我們身邊時,我們驚呆了,那一對青年男女朝著神山的方向,神情凝重的又手合十,舉過頭頂,每走三步便舉手,合掌,前撲,附卧,再伸手爬起來,到剛才伸手所及的位置再一次重複,艱難的距離,用身體在大地上丈量著。他們一起一伏,撲地爬起的聲音,以及衣服磨擦的聲音在聖湖畔顯得是那麼的響亮。這是肉體與信念的融合,要依靠多麼強大的精神動力,才能堅持到達神腳下啊。
「不行,要叫醒他,一來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共同面對,二來萬一狼衝進來,他可以有個防備。」我第一次與散兵的意見有了分歧,他猶豫一下,輕輕點頭贊成我的意見。
「好啊你故意逗我是不是,如果我是第三者,那你也是才對。不,現在我們兩個站在這裏,念青唐古拉和那木錯應該是第三者才對。」
去那木錯的路不太好走,路上很是顛簸,山路兩邊的半坡上有些羊群在悠閑地吃草。當我們把相機對準羊群的時候,EVA指著羊群告訴我們,在西藏常會有些羊從半山腰跌落下去。「羊會摔死嗎?」我吃驚地睜大眼睛。
「哪裡都好,只要有愛。」散兵抬起我們的手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子,這一刻,我們完全淹沒在幸福之中。
散兵一直沒有說話,忽然從口袋中拿出一百元錢,快步九-九-藏-書走到那個藏族老太太身邊,雙手合十的向她行禮:「對不起,老婆婆。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是太唐突,只是想表達一下內心一種尊重的情感。」
「藉助傳說?你說的可是念唐古拉山和那木錯的傳說?」我逗散兵。
「第三者?我?」散兵一頭霧水的看著我。
「你看,你現在站在念青唐古拉山和那木錯的中間,不是第三者是什麼。」
「不要叫他,這種險境他不知道也許會好些。」散兵阻止了我,也許他認為在這樣的危險時候海濤沉睡著會好些。
無奈我不論說什麼那少女只是低著頭打水不肯理我。散兵也走過去殷勤地接過少女手中的水壺,並走下湖去打好滿滿一桶水,早晨的湖邊浪很大,水也涼。一陣又一陣的湖水拍打上來打濕了散兵的褲腳和鞋子,他卻毫不在意。
分秒難捱,好不容易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帳篷外的狼忽然放棄了對我們的進攻一下子向遠處奔跑去,聽聲音,象是被另一種動物在追趕。
「你可以用一個現代城市中的女孩子做牽引,當她看到那個小東巴妖的時候馬上有種感覺,東巴妖是她的前世。於是帶著疑問一路沿麗江尋找,在麗江古城邂逅了一個男孩,最好再藉助一個傳說來演繹兩個人的愛情那就更美了。」那木錯湖畔,散兵說起了他的思構。
「我是男人,但我的心也是跟著愛走的,以後不管你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散兵輕輕的擁住我的肩,那一刻,我居然哽咽了。
放眼向他們的身後望去,原來磕長頭的人正一行行從後面跟上來,一個看上去足有七十多歲的老太太每次撲向地面手都無力支撐,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爬起來時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
我們遠離藏民區,到一片偏遠的湖邊扎帳篷,EVA嫌我們的帳篷太小,便在旁邊支起了小帳篷。
尋尋覓覓的人兒啊,你在找尋什麼?忙碌的生命啊,你在忙碌什麼?只有愛,才是你找尋和忙碌的惟一目標。有了愛的人兒啊,你不珍惜自己的愛,還尋覓和忙碌什麼呢?
「快看,那朵雲彩好美。」散兵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我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想起他說的話,天空上沒有任何一朵雲彩是完全相同的。

1

九-九-藏-書我伸手過去,拍拍海濤的頭,他很快醒了。
在城市裡我排斥人,製造寂寞也在享受寂寞,而現在我正一步步走近轉湖的人群,那麼渴望與他們親近,再親近些。
勇勝的車出了點問題,我們只好繼續在羊卓雍錯邊停留等候。EVA和海濤不知為什麼爭執起來,我們走過去才知他們在討論中國的文化大革命問題。這樣的話題令我對EVA更加另眼相看。想不到她不僅精通中國語言,還對中國的歷史也有很深的了解。
我一下子清醒了,屏住呼吸聽到圍在帳篷外幾條狼的喘息聲就近在咫尺,月光下清晰可見狼的影子。
「我很感動。」散兵的聲音變得很沉重,我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
「沒有了,據我所知就是這些了,不過如果你想聽更多的故事,有時間我會寫寫念青唐古拉山和那木錯的故事的。」我忽然想到既然西藏有這麼多美麗傳說為什麼我不把它們收集得更完整些呢,這樣亦真亦幻的傳說,遠比韓劇美麗得多。
10月21日
我跟散兵沿著美麗的那木錯湖畔邊行走,散兵將我們手指交錯地纏在一起,一邊走一邊給我講他的童年,他的家鄉,他的同學還有他在大學里的一些趣事以及從如何北京到上海再到西藏。講到高興處時,他那張臉充滿了興奮,我陶醉在他的故事里,一直都在笑,忽然有種感覺,他的往事,他的趣事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所期待的是時間能在這一刻停止,如果可以將時間停止,我希望我們能夠如同雪山與聖湖一般可以永恆。
勇勝開車趕到賓館來接我們時,我們的另一位同行者也由小鷗換成了EVA。EVA是一位四十左右歲的德國女人,數年前進藏,愛上了西藏的風土人情,從2002年起在拉薩開了一所盲童學校,她不僅熟悉西藏的地理環鏡,更精通德、英、漢、藏四種語言,於是我們又多了一個導遊兼翻譯。
「在深圳還是上海?」我抬頭去望他,有點淚眼婆娑。
「你真的決定了去上海?」散兵打斷了我的冥想。
清晨七點,散兵披上衣服長長地舒了口氣望著我們說:「知道嗎?剛才的情形只要有一匹狼衝進來,我們就完了。」
「我覺得他們好虔誠。」我轉過頭向散兵望去,他的眼眶是潮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