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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十三、199989步

第二部

十三、199989步

對方已經給他送來了最後的通知。
他夢見,他做了一個噩夢,眼睜睜地看著弟弟變成了一個陌生女子,他恐懼到了極點,就在這時候,弟弟把他叫醒了,眨著眼睛看著他。他心有餘悸,對弟弟講起了這個夢。講著講著,他突然住口了——弟弟正在一點點演變,轉眼,就變成了一個陌生女子……
199989步。
這個數字像一個惡毒的詛咒,一下就撞進作家的命運中,似乎再也無法根除了。
對方把門關了。
那麼,我提前告訴你,作家走到這一步的時候,真的就發生了什麼。
無數的顧盼盼掛在樹上,紋絲不動,從四面八方死死盯著他……
似乎都有了解釋。
作家就不再提顧盼盼的事,開始談節目。他興奮地告訴米嘉,那部狂犬病的小說已經寫了一半,他對這個故事很滿意。另外,他還透露,他把自己、米嘉、伏食、兩個顧盼盼……都寫進了小說中。
就像一個人從噩夢中醒來,剛剛鬆了一口氣,夢中的情景卻在現實中出現了!
也許,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突然九九藏書冒出一輛無人駕駛的巨大卡車,迎面逆行開來,把正常行駛的他那輛灰色桑塔納撞飛。第二天,媒體報道說:一輛灰色桑塔納,不知何故,逆行駛上了高速公路,車毀人亡……
我在第199989步的地方等你。
也許,他抬起頭,正巧看見一個人放風箏,風箏線斷了,軟軟地飄落下來,落在他的肩上,他想把它摘下來,手腳卻動不了了,直直地摔在地上。旁邊的人一邊跑開一邊大喊:高壓線電死人啦!……
作家越想越後悔,如果,早點換一個手機號碼就好了,他也應該關上自己的門,從另一個不為人知的門出入。
這個目分目分,這個被拆散的「盼盼」,這個從始至終一直藏在他背後的人,或者說,這個一直懸在他頭頂三尺的東西,究竟是誰?
也許,他下班快到家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仰頭一看,旁邊是一幢正在建築的樓房,一個民工站在腳手架上,急急地對他打著手勢。民工朝左揮揮手,他就愣愣地朝左移動幾步;民工九-九-藏-書朝右揮揮手,他就愣愣地朝右移動幾步。他終於調整到位了,那個民工突然投下一個磚頭來,精確地砸在他的腦袋上。記者馬上趕來了,因為這裏出現了一顆隕石,它來自黑暗宇宙的深處,躲過無數天體,直直地飛到吉利街來,正巧砸中了一個無辜行人。吉利街在西京,西京是地球上的一座城,地球是天上的一顆星……
那個噩夢是這樣的:
也許,他正路過一家銀行,聽見裏面「噼里啪啦」響起了鞭炮聲,探頭瞧了瞧,一顆流彈就飛出來,打碎了他的鼻子,直接射進大腦中……
——顧盼盼已死,可是這個目分目分依然存在,繼續給他發送著簡訊。這說明,過去那些詭怪之事,並非顧盼盼所為,至少不完全是她乾的!
生活在都市的人,每天平均大約是5000步的樣子,那麼,199989步大約是40天……
從現在起,你朝前走第199989步的時候,會看到你想象不到的一幕。那是你人生的終點,不會早一步也不會晚一步。
接著,他慢慢穿上鞋,九*九*藏*書小心地邁出去,嘴裏開始叨念:1步,2步,3步,4步,5步,6步……
這天晚上,作家睡得很香。
當他把雙腳垂到地面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我們一起來猜想一下,到了那一步,作家會遇見什麼?
這似乎是一個噩耗,其實是一件好事,因為你有一定的許可權改變命運的定數。我們建議你,儘可能借用其它東西代步,使你的人生得以延長……
提到簡訊,你也許斷定這是一個惡作劇,根本不可能發生什麼。
也許,那個保姆推著一對雙胞胎出現了,其中一個嬰孩還在大哭,另一個嬰孩則爬出雙座推車,朝他咯咯笑著慢慢爬過來……
我是目分目分。
這次,顧盼盼真的死了。
早晨,他剛剛睜開眼睛,簡訊就響了。
也許,他迷失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果樹林中,枝葉間,掛滿了半紅半綠的果子。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住了,藉著月色,眯眼朝樹上望去,那密密麻麻的果子並不是果子,而是縮小了的顧盼盼!紅的是T恤,綠的是牛仔褲。
也許,在一條平坦而光潔的九-九-藏-書馬路上,他正朝前走著,馬路突然咧開一張黑糊糊的嘴,迅速把他吞進去。接著,很多人圍上來,紛紛議論:那麼大的一個黑窟窿沒有井蓋,一個大活人,怎麼就看不見啊……
他打開它,陡然瞪大了雙眼:
現在,弟弟眨著眼睛看著他。
從這天起,作家開始記錄他的走一步。
也許,他正坐在飛機上,在太平洋上飛行。他剛剛從廁所回來,飛機突然傾斜了,接著不可逆轉地直直扎進茫茫海洋中……
作家:
現在,一切都晚了。
對方不想讓作家回復。
如果這個簡訊的預言是真的,那麼,作家剩下的日子就不多了。
那兩個神秘簡訊,新書上的黑框,電影廠道具樓的女鬼,QQ群里的目分目分,演講會上顧盼盼的驚現……
真的。
作家做了一個噩夢,弟弟把他叫醒了,眨著眼睛看著他。
這個神秘簡訊沒有號碼。
也許,你不屑猜想。
199989步。
結果,他摔成了肉餅,鮮血濺出幾米遠。事後,大家怎麼都想不通,這個人為什麼舉著一副高倍望遠鏡,站在30層樓頂上,朝下九*九*藏*書望著望著,突然就跳了下來……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他終於坐起來,下床了——今天還要錄節目。外面的世界已經開始喧鬧。
這個簡訊對作家的打擊太大了!
也許,他去野外參加生存拓展訓練,必須翻越一面牆,他爬上去之後,正要跳下去,卻看到很多人聚集在地上,仰著頭,對他指指點點,似乎在警告他太危險。他笑了笑,輕鬆地跳了下去。下面的人失聲驚叫,四散逃開。
這樣,也許對方就找不到自己了……
他沮喪地把手機扔到了地板上,眼神灰暗下來,臉上剛剛出現的一絲光亮,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獃獃地望著屋頂,毫無表情,如同一個被醫生診斷為絕症的人。
也許,一個驚天動地的炸雷,在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中,在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中,單單選中一扇窗子,左衝右突,「咔嚓」一聲,穿透厚厚的牆壁,把正在上網的他劈死……
作家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光亮,專門請米嘉喝了一次茶,還是那個永遠播放斯汀歌曲的茶館。米嘉的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話語很少,顯得憂慮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