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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暗訪酒托群體 第四節 趴在樓頂看酒托

第四章 暗訪酒托群體

第四節 趴在樓頂看酒托

酒吧里又走出了一對男女。女子還是超短裙,毫無例外是酒托。女子徑直走過馬路,對男子理也不理。她在打電話,走向公交車站的方向。男子蹲在了一棵街樹下,抱著頭顱,一動不動。最後,又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我估計剛才他在哭泣。
她一見到我,邊用手掌在臉頰邊扇著,邊說:「累死了,累死了,我們找個地方喝咖啡吧。」然後,就徑直向左邊走去。我故意說:「我們去麥當勞吧,這裏面有空調,還有東西吃。」她不樂意,她說:「我才不吃什麼麥當勞肯德基,那些都是農民吃的。」我又趕緊說:「我們去這邊吧,這邊有一家西餐廳,很好吃的。」她不耐煩了,罵道:「你有病啊,我說過我只想喝咖啡的。」
我說:「學校電話真的忘記了,我們也不經常打。」
然後,他們從我的視線里消失了,他們走進了酒吧里。
我沒有手機,只有一個數字傳呼,被他們搜出來了,放在了桌子上。一個服務生拿起我的傳呼,在上面翻頁查看信息。我該給誰打電話?該讓誰送錢來?我在緊張地思索著。然而,他們說過這句話后,並沒有再讓我打電話。後來我想,他們可能不敢把自己的手機號碼讓外界知道。
原來開懷暢飲的胖子付不起酒錢。
我低頭望去,突然,武大郎和酒托出現了,這名穿著綠色上衣的酒托和武大郎在酒吧里待了頂多十幾分鐘,就走出來了。綠上衣自顧自地走過馬路,在馬路邊,她遇到了紅短裙,她們裝著不認識,沒有說話。這次,紅短裙帶的是一名40多歲的男子。
這名女子絕對是酒托,從她的穿戴上就能夠看出來。爬在樓頂上,我能看到她雪白的肩膀,還有兩個豐|滿的乳|房,晃來晃去的。薄薄的衣服包著高聳的乳|房,像兜著一坨涼粉。
酒托看到只有武大郎一個人出現,而且這個人也不像便衣,她走到了武大郎面前,兩人說著什麼。我估計酒托肯定又在問「你開車來的?」「你做什麼工作?」武大郎沒有絲毫戒備,他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又高大又風騷,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邊。
酒托們的每句問話其實都是事先設計好的。問你怎麼來的,問你做什麼工作,就能猜測出你的經濟實力。她們在心中盤算用哪種標準來宰你,他們盤算著用哪種刀子來割你的肉。可憐的是,你一直不知道,你把她的問話當成了對你的關心。
武大郎穿過了馬路,向酒吧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幾米遠,然後又停住了。我估計這就是酒托電話中交代的第二次約會的地點。
糟了!這個高個子今天要挨打。
坐在我對面的酒托回過頭來,拉著我的衣服說:「坐下來啊,打架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喝我們的,來到這裏就是消費的,別在乎錢啊。」她拋給我一個曖昧的眼神。我裝著沒有看見,繼續緊張地想著脫身之計。
我可憐巴巴地說:「我真的沒帶錢。」
我想,我如果說自己是大學生,可能他們考慮到我沒錢,會放了我。我就說:「我上師範大學,真的沒錢,你看我的錢都是零錢。」
太可怕了!
「那麼就是打的來的?」
一名服務生走過來了,手上端著一碟葵花籽。葵花籽一放在桌面上,酒托就忙不迭地嗑了起來。
我走到了馬路對面的https://read.99csw.com麥當勞門口,手中依然拿著報紙,像拿著一面標誌身份的旗幟。又過了幾分鐘,從我的身後走來了一名女子,她打扮很性感,超短裙,露出了白白的修長的大腿;弔帶裝,露出了半個雪白的胸脯。她的身高果然在165厘米以上,長相很漂亮,戴著長長的假睫毛,塗著紅紅的嘴唇。
紅短裙打著電話,向公交車車站方向走去。兩名打手像沒事人一樣,穿過馬路,在酒吧附近遊盪。
紅短裙走上了斑馬線,她要過馬路了,高個子也要過馬路,他一直跟在紅短裙的身後,他很激動,不斷地揮舞著手臂。
那個男子身材矮小,像武大郎一樣沒有長開。他左右看著,大約在尋找酒托。我看到酒托打電話的時候冷若冰霜,而武大郎接聽電話的時候笑容滿面。
有一天下雨,三輪車不能出行,我想見見酒托,趕快把這篇稿件寫完,就上網把自己的傳呼號發給了主管,說這是我釣到的客戶。主管告訴我說,從現在開始,再也不要與這個人聯繫,趕快把這個人從QQ上刪除,「這個人要加你的時候,你也不要加。」
「那一個月一定很多錢。」她說。
我點點頭。
後來,與一些上當受騙的人交流,他們說,當初聽到酒托要去喝酒,他們還暗自高興,想著把酒托灌醉了,然後就能怎麼怎麼樣,沒想到,自己是魚兒,人家酒托才是漁夫。
我走在她的身邊,向前走去。她濃妝艷抹,袒胸露乳,如此招搖過市,很惹人關注。她的打扮完全就像一個妓|女。我故意問:「你叫什麼名字?」她說:「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我又問:「你看起來很小啊,多大了?」她依然冷若冰霜地說:「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從馬路到酒吧門口只有幾米遠,是水泥路面,而這幾米水泥路面讓我走得異常艱難,每一步都像陷進淤泥中,難以自拔,舉步維艱。該不該進去,敢不敢進去?我一直在想著。
果然,他們走進了酒吧。
過了三個小時,我的傳呼上收到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我用報社的電話打過去,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她一接通電話,沒有問我是誰,也沒有問我在哪裡,直接就說:「你過一個小時后,來某某大街上的肯德基店門口等我。你手上拿張報紙,這樣好認。」我故意說:「你來我這裏吧,我這裏交通很方便的。」那名女子以不可置疑的口吻說:「我上了一天班,很累,還穿著高跟鞋,不想再跑。你過來!」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這個女子肯定一直在暗中觀察我,我的一舉一動她盡收眼底,說不定她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夥兒。他們在暗處,我在明處。
這就是傳說中的酒托。
我知道坐在我對面的這個漂亮女人是酒托,她懷揣一把磨得鋒利的刀子,正準備宰我。我在她的面前沒有必要裝大款,我也不想和她之間發生任何故事。我趕緊站起來說:「我沒有帶錢,不要紅酒。」
第二天晚上,我沒有跑三輪車。三輪車夫說,他夜晚接了一個活兒,要給人家搬東西,我就得休息一個晚上。當時,我決心要弄清楚酒托們一天能有多大的業務量,我覺得酒托這個行業內的水越來越深了。酒托後面還有黑惡勢力在支撐九_九_藏_書
我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是學生,學校真的就在那條街道。他們說:「打電話讓你的同學過來送錢。」
和蠢魚在酒吧的這一二十分鐘里,都會發生哪些故事?酒托又會如何表演?我真的想好好體驗一下,可是,我沒有錢。
我把暗訪到的這些材料整理完后,投寄給了幾家當時比較有影響的報社,但是一直沒有迴音。
如果是一般的男子,聽著這句話肯定會嚇壞了,因為能夠和酒托來到酒吧的,一般都抱著不純的目的。但是,現在我反而釋然了,就去派出所,到了那裡我會表明我的身份,我就可以脫身了。
我剛剛在凳子上坐定,服務生就過來了,拿著酒水單。酒托裝著不認識服務生,看著我說:「來瓶紅酒吧。」我知道一瓶紅酒動輒就是幾百上千元,趕緊說:「我從來不喝酒,我一見酒就過敏,我酒精過敏。」酒托跟我撒嬌說:「人家想喝點嘛,人家想喝嘛。」我裝著沒有聽見,心中暗暗地罵著她。酒托對服務生說:「拿紅酒來。」服務生轉身想離開。到了這一步,一般男人礙於面子,只好遷就酒托,這樣就上當了。他們說給你打開的這瓶酒是1000元,你就得掏1000元;說是2000元,你就得乖乖掏2000元。紅酒市場本來就非常亂,從來就沒有一個價格尺度,它繁雜的名字可能連品酒師都沒有聽說過。
轉過彎,甬道里豁然開朗,這裏居然別有洞天。黑暗的房間里,牆壁上的、天花板上的燈光全部打開了,房間里有十幾張桌凳,桌凳的造型都很奇異。桌子有圓的,有方的,而凳子很高,坐上去后,雙腳要放在中間的橫杆上,才能坐穩。幾名身穿黃色T恤的男子像散亂的棋子一樣,歪歪斜斜地坐在四周。裡邊的牆角,有兩對男女正在呢喃私語,那兩個女子都是袒胸露乳,衣服短得不能再短,濃妝艷抹的臉,在彩燈的照耀下,像鬼魅一樣妖艷。這兩個女子,毫無疑問是酒托。而那兩個男子,則是上鉤的笨魚。一個身材肥胖的男子,正在開懷暢飲,他殷勤地給酒托的杯子里斟滿紅酒,然後碰杯,一飲而盡。另一名男子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大堆的果盤、飲料,服務生正在打開一瓶紅酒,這名男子用牙籤插起一顆聖女果,滿面笑容地送到酒托的嘴巴里……我看了后,暗自好笑,現在兩人滿面春風、志得意滿,過會兒算賬的時候,估計想哭都沒有眼淚了。
我硬著頭皮走到酒吧的招牌下,卻發現裏面還有一個長長的甬道,甬道里很黑暗,兩邊裝飾著兩排閃閃爍爍的彩燈,讓人覺得很詭異。我不想進去了,我當時身上只裝著50元錢,那是我這些天蹬三輪車的收入。酒託大約感覺到了我在猶豫,退後一步拉住我的胳膊,用她的大胸在我的胳膊上磨來磨去,就像在磨刀石上磨著一把刀子一樣,磨過這面又磨那面,磨快了以後就準備宰我。到了這裏,想退也退不回去了,我只好咬著牙關繼續往裡走。
我走出甬道,我沒有想到會這樣順利脫身,看到雨後的陽光灑在蔥綠的樹葉上,也照耀著樹葉上的雨滴。兩名站在路邊的男子,穿著胸前印有老虎的工作服,看看我,又默然回過頭來。我繼續向前走去,走到了下一個岔路口,一read.99csw.com回頭,看到那兩名身穿老虎服裝的男子,就跟在身後不遠處。
我暗自好笑,其實,此前我從來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這個酒托今天穿著綠色的上衣,牛仔短褲,她站在一家店鋪的玻璃門口,正在往外打量。我不知道那個上鉤的男子在哪裡,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刻來來往往的人群里,就有一條上鉤的蠢魚,他正在等待著酒托,正在憧憬著和酒托在一起的浪漫而旖旎的時光。他不知道,他是一隻可憐的麻雀,正在自投羅網。
我說:「我真的忘記帶錢包了,真的。」我對酒托和服務生說著,並翻開了自己的口袋。
走了二三十米,前面就會出現一家酒吧,酒托說:「我們進去喝一杯吧。」
一名服務生把那堆零錢數了數,共有50元,他把零錢收起來,問我:「你還欠我們50元,怎麼辦?」
突然,我又看到了一個酒托,就是昨天和胖子一起喝酒的那個酒托。她的衣服沒有換,還是穿著紅色短裙、黑色T恤。她帶著一個個子很高的男子從酒吧里走出來了。那個男子一路都在激憤地說著什麼,一會兒握著拳頭,一會兒攤開雙手,他看著紅短裙。但是,紅短裙置之不理。我估計這個個子很高的男子肯定剛才被騙慘了。
酒吧所在的地方,是一幢樓房的樓底。這幢樓房共有五層,從五層可以攀著垂直樓梯上到樓頂。當天黃昏的時候,我就偷偷溜進了樓房裡,然後又偷偷攀上了樓頂,趴在樓頂邊沿,從這裏望去,酒吧門口的一切,馬路對面的車站,都一目了然。
另一個男子也在結賬,他把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鈔放在桌子上,小心地問服務生:「你們認識啊?」他指的是服務生和酒托。服務生反而嘲笑他說:「你帶來你的女朋友,到我們酒吧消費,我怎麼認識啊。」男子站起身來,他的腦門上亮光閃閃,全是汗珠。他垂頭喪氣地走出去,用手掌在腦門上抹了一把,又抹了一把。我看到這名男子帶來的酒托,看著收錢的服務生,嘴角掠過一絲舒心的微笑。
服務生站住了,酒托愕然了。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怎麼樣才能脫身。我又急又怕,滿頭大汗。
我說:「大哥,我真的沒有錢了,我不知道到了酒吧消費會這麼貴。」
我的夜晚依然在三輪車上度過,我奔走在夜晚的風中,汗水灑在夜晚冰涼的街道上。
剛才只顧看打架,沒有留意到又一個酒托出現了。這個酒托我還沒有見過,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是以什麼方式和上鉤的男子接頭的。他們一起向酒吧的方向走來,那名男子想拉住酒托的手,酒托好像很害羞地甩開了。
酒托走過斑馬線,走到了馬路這邊,她又朝左面走去,那是與酒吧相反的方向。酒托走到了一棵樹下面,然後停住了。她又拿出手機。我想,她應該是撥打武大郎的電話。果然,馬路那邊的武大郎又從褲帶里掏出手機。他邊接聽,邊穿過馬路。酒托掛斷了電話,她密切關注著武大郎的一舉一動。
服務生說:「師範大學在什麼地方?」
胖子站起身來,把手機掏出來,遞到流氓們的手中。那時候的手機很貴,最便宜的手機也要上千元。
「你做什麼工作?」她問。
「你是幹什麼的?」
一個小時后,我準時出現在了那九*九*藏*書條大街上的肯德基店門口,手中拿著一張報紙。我看著傳呼上的時間,按照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幾分鐘,女子還沒有出現。又等了十幾分鐘,傳呼響了,是那個女子的手機號碼。我匆匆趕到IC電話機前回復,那名女子說:「你是不是穿什麼什麼顏色的衣服?」我說是的,她又說:「你走到馬路對面的麥當勞店門口等我。」
武大郎站在馬路這邊,悵望著馬路那邊愈走愈遠的綠上衣,暗自傷神。他一個人遲疑地向前走去,邊走邊抽著自己的耳光。幾個迎面走來的人驚訝地看著武大郎,武大郎不管不顧,抽完耳光,又用衣袖抹著眼淚。
酒吧門口徘徊著幾名男子,他們都身材魁梧、膀大腰圓,眼睛像刀片一樣從我的頭髮上掠過去。他們都穿著黑色T恤,有的是黑色長褲,有的是藍色長褲,T恤上印著張牙舞爪的老虎。這種圖案的衣服,我在別的地方沒有見到過,只在這家酒吧門口、酒吧附近的公交車站、街道兩邊的大樹下見到過,他們的活動範圍就是半徑50米的區域,人數有一二十個。如果不是專門留意,如果不是像我這樣做暗訪,誰會注意到酒吧的附近有這樣一批胸前印著老虎的男子。那件有著老虎的T恤是他們的工作服和彼此辨認的標誌。
兩個服務生過來了,他們不由分說就開始搜身,從褲子口袋裡搜出了一把零鈔,都是一元兩元的,最大的面額是五元。先前的那個服務生說:「他媽的一把零錢,你是幹什麼的?」我沒有回答。另一個服務生打了我一個耳光說:「你個窮鬼,沒錢跑來幹什麼?這瓜子就要100元錢。這是最低消費。」
他的身後始終若即若離地跟著兩個穿老虎「工作服」的男子,而武大郎絲毫也沒有留意到。他樂呵呵地、滿面春風地、急不可耐地憧憬著與酒托見面,他像一隻猴子一樣,抓耳撓腮,左顧右盼。
我又點點頭。
這個酒吧就是黑酒吧,而那些穿黑色老虎制服的男子和酒吧里的服務生都是打手,他們和酒托沆瀣一氣,共同欺騙上鉤的男子。
一直站在酒吧附近的兩名穿著老虎工作服的打手出現了,他們跟在了高個子的後面。這兩名打手不是跟在武大郎身後的那兩個。那兩個此刻還在酒吧旁邊徘徊。
那天晚上,我在樓頂上待了三個小時,我看到綠上衣先後把五個男子帶進了酒吧,紅短裙帶了四個男子進酒吧。按照這樣計算,一個酒托一天最少會騙10名男子,每個男子被宰500元,這應該不算多吧,一個酒托一天就會騙走5000元。這5000元里,鍵盤手抽取10%,那麼酒托抽取的絕對不會低於鍵盤手,就按照10%計算,一個酒托一天收入500元,一月收入15000元。
然後,酒托就主動問話了:「你是開車來的?」
這個服務生繼續糾纏:「那就跟我去派出所一趟,就說你帶著妓|女喝酒,讓派出所把你抓起來。」他說的蠻像一回事兒。
突然,裏面傳來了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的遲鈍聲音,我循聲望去,看到那個剛才還在開懷暢飲的胖子倒在地上,雙手抱著頭。三個穿著黃色T恤的服務生露出了本來面目,他們一腳加一腳,競相踩踏在胖子的身上,胖子痛苦地扭曲著身子,扭成了一截蝦米。
這時候,整九-九-藏-書個酒吧里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酒托不斷地查看自己的手機,不斷在電話里說:「再等我一會兒,再等我一會兒。」酒托生意很好,業務繁忙。一個服務生走過來說:「你們學校電話是多少?我打電話給你們學校,就說你把妓|女帶到我們酒吧來了。」他大義凜然,義正詞嚴。
在她的眼中,我是一個「客戶」,客戶此前是鍵盤手釣到的,而鍵盤手替代的是酒托的身份,鍵盤手在網上怎麼說的,酒托是一概不知,酒托擔心穿幫,就只說「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予以搪塞。
每個酒托和蠢魚走進酒吧,一般都只會在裏面待一二十分鐘,然後,酒托就會帶著蠢魚出來。酒托甩掉了前一個蠢魚,就會急急忙忙地接待下一個蠢魚。她們邊走邊打電話,她們都很忙碌,比妓|女還忙碌。
酒托們都身材高挑,長相漂亮,都操著東北口音(我暗訪到的,當然也會有別的地方的酒托)。所以,主管當初培訓的時候,都讓鍵盤手冒充成身材高挑,長相漂亮,都操著東北口音的美女。
我曾經去本省的師範大學採訪過,我說出了那條街道的名字。也許他們真不知道,他們說:「不會吧?這條街道我怎麼沒聽說過?」
幾分鐘后,酒托走出了玻璃門,邊走邊向後張望,她在過街斑馬線邊等了一會兒,然後撥打電話。我看到身後距離她20多米遠的地方,有一個男子從皮帶上的盒子里掏出手機。
我搖搖頭。
我走過馬路,再回頭望去,那兩名男子消失了。
紅短裙過了馬路后,在一家商店門口停住了,她買了一根冰淇淋,自顧自地吃了起來。高個子還在喋喋不休,說到動情處,他推了紅短裙一把,紅短裙還是一言不發。突然,一個打手從高個子身後走來,頭別向一邊,他故意撞在了高個子身上,然後兩人發生了爭吵,這名打手和高個子扭打在一起。另一名打手突然出現了,他從身後抓住高個子的頭髮,一下子就把高個子摞倒在地。然後,兩名打手用皮鞋狠狠地踹著高個子。高個子嚇壞了,他抱著頭爬起身,狼狽而逃。
僅僅過了幾分鐘,我就看到了昨天帶我走進酒吧的那個女子,儘管她換成了別的顏色的衣服,但依然袒胸露乳,妖氣十足。那個時侯,這樣打扮走在大街上的女人,人們都會當成妓|女,但是她不是妓|女,她是酒托,妓|女的收入又怎麼能夠比得上酒托?酒托沒有任何付出,只是陪著你喝酒,你就要成百上千地大出血,然後她再坐地分贓。這麼好的生意,「辛辛苦苦」的妓|女又如何能夠比?
到了現在,我的暗訪無法再做下去,因為這個暗訪需要經費。一個三輪車夫是沒有閑錢去給酒托的。
胖子一直在求饒,他把這些比他年齡還小的流氓叫「叔叔」。流氓們罵道:「他媽的沒有錢還跑進來,手機掏出來。」
「我是網路工程師。」我像去年暗訪妓|女群落一樣,說自己是「網路工程師」的。妓|女們不懂,酒托們照樣也不懂。
我拿起桌子上的數字傳呼,他們沒有阻止,可能在他們的眼中,這個數字傳呼沒有任何用處,他們都有手機。我跟著那名服務生一直走到了甬道口,站在這裡能夠看到大街上洶湧的人流和穿梭的車輛。服務生突然不走了,他在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腳:「滾,別讓我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