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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合鳴 第四章 在密室中墜樓的女人

第一部 合鳴

第四章 在密室中墜樓的女人

「是的,我想我們這名痴情男子的行李袋中應該有耳機等其它裝置。我找到三個黑盒子,一個在客廳,一個在餐廳的餐桌底下,還有一個在白綾莎的房間。」
「這裏發生的事真是荒謬!」徐秉昱喃喃抱怨道,便站起身離開。
——死者在密室內墜樓。
「就這樣,就沒聲音了。」言婷知回答時環視著眾人,好像深怕別人聽不到她說話似的。
「我只確定她有衝出房間,接下來我便什麼也不曉得了。」
言婷知站在眾人圍起的圓圈中心,神情有些激動。稍早便是她在這樓梯間發現異樣后,立即將兩名女僕喚起床,說是白綾莎出事了,要她們到樓上通知其它人;十多分鐘后,所有人齊聚在此。
「請不要對我有誤解,」江正宇用痛苦的語氣說,「我絕非什麼心裏有病的變態,我只是……單純地想欣賞她,就只是欣賞!」
江正宇一直不敢抬頭,或許是內疚吧,其實他心中也明白自己的說辭不論再怎麼粉飾,聽起來仍是像對白綾莎的玷污。而白綾莎的朋友們就在面前,怎能不斟酌言詞?
若平彎下身,靜靜凝視著逝去的人。
……對了!
事實是,他從三樓樓梯往樓下逃掉后,便沒有再看見綾莎;綾莎從房間追了出來,這是他可以確定的,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他則一無所知。綾莎為什麼會跑到一樓去?是兇手半途跑出來截殺她嗎?為什麼這麼做?
首先,白綾莎的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一小時;至於死因,初步看來,很像是被鈍器重擊頭部致死,但他不能肯定,因為……
「在你潛藏的這段期間,有發現任何對破案具幫助的線索嗎?比如說,無意間目擊到什麼關鍵性的畫面?」
「她說有人要殺她,把她推下樓。」
但為什麼,在聽聞她的死訊后,他一絲悲憐的感覺都沒有呢?反倒感到噁心至極,只想離開這哩!
他們靠牆站著,沒有人說話。只有徐秉昱面露十分不耐的神色,不斷地抽著煙,一根接一根。
「趁著半夜之時,我溜下樓,在客廳、餐廳各裝了一個竊聽器;接著等到早上綾莎下樓吃飯,我到她房裡也裝了一個……」說到此處江正宇慌忙搖頭擺手,「綾莎房裡什麼也聽不到,因為她都一個人在,所以其實大半時間我都監聽著客廳與餐廳的,也不過是為了等到綾莎開口……我沒有想到後來會發生殺人事件,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不過我可以跟你們保證,我絕對與那些事情無關!」
「大約二十分鐘前,我下樓來裝水——我房間的水瓶沒水了,我當然是走靠我房間的這道樓梯。來到一樓經過這扇門時,聽到裡頭傳來撞擊門的聲音以及呻|吟聲,我立刻走到門邊想打開門,沒想到門卻上了掛鎖。我貼在門上,往裡頭叫喚,接著傳出綾莎的聲音,很微弱。」
「推下樓?」
「沒錯,我知道客廳有竊聽器,才故意放假消息給你。如果說暗中躲藏者跟白綾莎一案有關,那他應該還在漏夜監聽;因此我確定你應該會中計。二樓前段只有兩個出口,說要兩點半集合在北側,那你一定會在那之前從南側的雙扇門逃出,我們只要在門外等待就行。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請張正宇、辛迪與小如到北側雙扇門前製造一些聲響,以免你發現那裡根本沒人。」
想!想!想!
人命,究竟有多少厚度?那與時間顯然是沒有關聯的,人的死,是一瞬間的事。
「我並沒有一口咬定你是兇手,不必緊張。昨天凌晨在三樓樓梯間鬼鬼祟祟應該是你了?」若平問。
已經有過一次破門的經驗,這次揮起來更得心應手;很快地門又裂了一個大縫,令若平驚訝的是,他發現這扇門裡頭也上了門閂。
「這……當然是關的,不過當我跑到那裡的時候,我曾有念頭要躲進裡頭,因為我怕繼續跑的話,可能會被別人目擊,或者被人發現我的藏身處。因此我伸手打開門,但開了一點點后立刻改變主意,往樓下逃去。」
他拿起紙筆,在上頭書寫。
辛迪在江正宇提到她的名字后便一直低著頭,尤其迴避著若平的眼神。她會幫江正宇幫到這種地步,除非是她對他……
又屏息聽了半晌,他瞪大雙眼。
「正宇是一個,」方承彥靜靜說道,「不喜歡群眾的人,他喜歡活在自己的世界。某個角度來說,我欣賞他這點。」
「果然,」若平喃喃自語道。
一片綠色的地板上什麼都沒有,除了羽球的場地白線……
不在場證明的例行調查,幾乎沒有任何意義。在白綾莎死亡的時刻,沒有人有不在場證明,每個人都宣稱在床上,正在夢鄉中。調查可說是觸了礁。
不過現在腦袋根本無法運作,但一想到綾莎,就……
江正宇鎖著眉頭,緊繃著臉,「岳湘亞死亡的那個晚上,我在房間聽見奇怪的撞擊聲,後來下到一樓南側樓梯間后發現岳湘亞的頭顱……」他痛苦地低下頭,「我嚇壞了,但為了不曝光,所以不敢聲張。我會提起這件事,一方面是因為內疚自己的自私,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們能明白,目擊死亡的那種心理衝擊,多多少少對我心中的某些決斷起了相當大的作用……這其中心緒轉變的複雜性……」
拉開門閂后,若平把門推開。
「沒錯,我因此推斷,那名令江正宇先生魂牽夢縈到不惜一切代價要陪在她身邊的女子正是白綾莎。」
房內只亮著桌燈,筆記型計算機開著,屏幕顯示那封主旨為「兇手另有其人」的郵件。
「此外,三樓南側樓梯間的雙扇門,在我檢查過岳湘亞屍體后已親自用鑰匙上鎖,而一樓南側樓梯間的雙扇門,也用門閂由內側上鎖,照理說,會有人出現在二樓樓梯間,是不合理的。
若平停頓了一下。他思考了一會兒后,才繼續問:「你等了多久其它人才過來?」
「正宇!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從綾莎的卧房出去后,跑往西側的長廊,從那邊的樓梯間下樓,回到二樓我躲藏的房間。」
現在時間接近凌晨兩點,若平是在約十二點半時被叫醒的,至於白綾莎死亡的時刻約為午夜十二點。
沒有地點能墜落,除非——
三樓書房內。
一群人走出了樓梯間。
果、果然!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若平說,「我希望你們能跟我配合,全部到大廳去九_九_藏_書,我稍後就到。可以嗎?」
「這點我還沒跟你們說明,」若平介面,「我在一樓南側樓梯間發現岳湘亞的頭顱,並找了一塊布將它蓋起來……在警方到來之前,我們還是別亂動所有屍體。」
「然後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問你一些問題,」江正宇突然對若平拋出這個問題。
「你那沒用的偵訊結束了嗎?可以回房睡了嗎?」徐秉昱沒有看著若平,自顧自說著。語調仍帶著冷淡與不屑。
他又想起言婷知的話,白綾莎是墜樓而死嗎?從哪裡墜樓呢?
然後睜開,開始檢視屍身。
江正宇沉下頭半晌,又抬起來,「……那剛剛你在客廳中說的那些話呢?你說一點要在二樓十字走廊集合,要搜尋什麼東西……那也是陷阱吧!」
踏入房內,一股暈眩感又襲來。為什麼在雨夜庄的三件命案都帶給人暈眩感?這是詛咒嗎?
現場的血跡好像太少了些,以這種程度的傷口,應該不會只流這點血;也就是說,這裏不是第一現場?白綾莎的確是在別處墜樓后,再移屍到此處?
「不到十分鐘。」

28. 2/12,01:50

斧頭送來了。若平接過那把有點沉重的物體,開始進行他來到雨夜庄之後的第二次利斧揮擊動作。
只剩若平。
若平嘆口氣,「先到此為止吧,你的事我會再跟教授解釋,他現在應該心情很低落……那就請辛迪與小如帶你到空房先暫住,其它人也可以回房休息了。你們最好一起行動,回房后也不要隨便外出。」
他們所有人都圍在那房門前,面色緊繃。
「昨晚吃過飯後,大約是九點半,我要辛迪用借口將綾莎支離房間,我再趁機躲入她的房間,接著藏身入床底下。會有這個想法,是因為先前裝竊聽器時就是裝置在床底下,回想起來才發現那裡適合躲藏而不容易被發現;雖然綾莎有可能往床下探看,但如果真遇到這種情況我也只能認了,畢竟發生的機率不大。
他腦中再度湧現這奇怪的想法,以及人體從天花板墜落的詭異畫面。
「原來你們認識?」若平驚訝地問。
就在若平說完,其它人正要有所異議時,他突然掏出一張紙,將它展開,展示著上頭寫的文字。
「綾……綾莎……」白任澤全身不斷抖動,以蹣跚顛礩的步伐走向房內,好似隨時會傾倒。若平別過頭去。
言婷知的話浮現腦際。
「就好像方承彥是為了岳湘亞來到雨夜庄,你也是為了想跟某個你愛上的人在一起吧!為了她,你冒了很大的險在其它人到來前潛入雨夜庄,並躲藏在二樓的禁區,監聽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如果她這麼想的話,就會注意到門是開著的,那她打開門進去察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該到羽球場去看看。
……不對。
正宇喘著氣。
「異、異樣?什麼意思?」
不、不會吧!難道他已經發現了?
江正宇像是吃了一驚似的,結結巴巴地繼續:「我暗戀綾莎很久了,從在校園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她,一直到……到她死亡那一刻。」
「還真精采,你前世是盜賊嗎?」徐秉昱又是一記訕笑,但沒有人理會他。
綾莎死了,他在作夢嗎?不,不是夢。
若平注意到言婷知說話的過程,白任澤都緊緊盯著她看;但他的眼神相當奇怪,好像帶有一種鬱積的情感,散發出緊迫盯人虎視眈眈。

27. 2/12,00:40

但是,他是無法從暴風雨的囚籠中脫離的……
三件命案的「模態」都十分相似,不可能的犯罪情況、密室的構成理由不明、找不到殺人動機。
「難不成是你殺了她?」徐秉昱齜牙咧嘴地大吼,嘴唇間的煙也掉了下來。
嘩啦啦的雨勢唱著魔鬼的樂章,編織出虛幻的影像。屋內下著沉默的雨。
「要出現在二樓南側樓梯間,只有經由三道門,也就是一、二、三樓的南側樓梯間雙扇門。我依序將這三道門編號為A、B、C,將不知名人物設為X,將所有『已知』人物分為兩個集合,居住在雨夜庄的人為R,訪客為V,再來進行推論,前提是排除使用複製鑰匙與用特殊器械開鎖的可能性,以及教授沒有刻意說謊。
「一點點,非常小,」江正宇皺起眉頭,抬頭看著若平,「這問題有什麼重要性?」
「我又等了很久,一直到確定她熟睡后才從床底下慢慢地出來;當我站立好,準備往床鋪靠過去時,竟然運氣相當不好地踢中了床邊的一張矮几,上頭的玻璃杯掉落地上而碎裂……

「話別說得太篤定,我相當可以體會,」若平說道。
遠離房門的對牆邊倒卧著一具人體,她仰卧著,頭對著牆的方向,雙腳對向房門,兩手各散置在身側。
「可是你在客廳放了假訊息,其它人怎麼知道你實際要他們做的行動?」
他的女神畫像,已支離破碎,破碎的是他的幻想。
天花板彷佛有朦朧的雨在流動,晃動了起來,接著往下垂滴……
低著頭的人震動了一下。
「綾莎在裏面,」言婷知說,她伸出左手比了比房門,「我聽到她的聲音。」
靠著牆壁的背沿著壁面下滑,他頹坐在地板上。
眾人已張開的嘴巴又閉了起來。
虛幻與真實再度混淆了。在這下著雨的房內。
「這、這是……」
不論是誰犯下這些令人髮指的罪行,他都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揪出這名冷血殺手。
「關聯?什麼關聯都沒有,他們剛好名字一樣罷了,只不過一個姓江、一個姓張,其它什麼共通點都沒有!」
「沒有。」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要來雨夜庄了,還不是為了綾莎,為了要來看他暗戀已久的人!

29. 2/12,02:10

很明顯地這又是一樁密室殺人案,陳屍現場自內上了門閂,而門外又有鎖鏈與掛鎖,就算兇手擁有掛鎖的鑰匙,他也無法自外閂上裡頭的門閂。
「你怎麼會知道二樓前段躲著一個我這不知名的人?」
「你到底是誰?」若平靜靜地問。
他抱著頭,覺得全身都快炸裂了。
男子低著頭,注視著地板,一股被逮著的狼狽表露無遺;兩手緊緊握抓在膝蓋上方,不斷顫抖。
若平轉https://read.99csw.com身出了房間,把門闔上,關掉燈。
旁觀者?若平心底微微被觸動,也就是所謂天涯的過客嗎?世界上有一種人是生命的過客,他們自詡自己的本質為旁觀,而不干預;他們就像風,只是吹拂而過,介入的話便會引起紛擾。他們以超然的姿態觀察這個世界,將自己透明化。
「況且以我的管道,弄不到針孔攝影機,卻只有竊聽器。我也說過,光是聽聲音,我也就滿足了……」
白綾莎死前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想象著死者從天花板掉落下來的情景。
兩人互看了一眼后,仍舊由小如發言,「我負責去叫醒白先生,其它人則交由辛迪。」
至此,現場又靜默無聲。
「所得到的結論是,X是未知數,雨夜庄躲著一名神秘客,我們不知道他的存在。」
「就是這個意思,」若平站起身,朝一旁的櫥櫃走去,他打開拉門,取出一個黑色盒子。「你們看這是什麼?」他把盒子放在桌上。
兇手,是操弄夢境的人嗎?他是否正蠱惑人心、導演著一出生死界限模糊的舞台劇?
如果是這樣的話,必須趕快離開……
「針孔攝影機?你這好小子!」
「我們會的,」言婷知回答。她用眼神示意其它人。
「房門是開的還是關的?」
「因為有竊聽器,所以我不可能直接用嘴巴告訴他們我的計劃,因此我用寫的,放完假訊息后立刻用紙張說明一切。」
「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還有,請你們不要責怪辛迪,她很單純的。在發生了殺人事件后,她壓根兒都沒懷疑我是兇手,還是照常送飯給我……總之一切都是我的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了低著頭的辛迪一眼。
他們已經等了十多分鐘。
言婷知的供詞與稍早前她所說的一樣,當她下樓發現白綾莎在那房內后,立刻前往北側叫醒小如與辛迪,然後又一個人返回樓梯間,在那裡等待所有人的到來。
「什麼也沒有。」
不管了,先離開房間再說!
「是這樣嗎?難道不是由愛生恨?」徐秉昱譏諷道。
徐秉昱仍舊叨著煙,不過戲謔的神態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鎖的眉頭;方承彥不發一語,似乎對所發生的一切已然麻痹,灰著一張臉;張正宇站在角落,幾乎失去了存在感。
「啊……」男人張著嘴巴,說不出任何話語。
白任澤搖頭,「我不清楚,我們搬進來時門就鎖上了,小如好像跟我講過她找不到鑰匙。」
他確定每個人都讀畢並了解后,便往走廊走去。
白任澤看起來又更蒼老了;他緊抿著嘴唇,搖搖欲墜,整個五官糾結在一起,彷佛換了個人似的。他的右手扶在通往走廊的門上,感覺相當虛弱。
江正宇低著頭,提著行李,踩著蹣跚的步伐跟女傭走了。方承彥與言婷知也先後離開。
「有誰知道為什麼白綾莎會在裡頭嗎?」他向房外的人詢問。
他閉上雙眼。
「監聽?」徐秉昱叫道,「你是什麼意思?」
「更衣室我稍微打掃過一遍,很簡略地……其它兩間房則是連進去都還沒,我跟辛迪來這裏還不到一個月……」
盯著屏幕,拜託!強迫自己!
江正宇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咬著嘴唇,最後才說:「在、在得知發生了那麼多殺人事件之後,我突然有種感覺,所有人即將在此毀滅了;不可思議的殺人事件、封閉的山莊,無法得知是否還有明天……我心中的原則產生動搖。然後一件關鍵的事實改變了我的決定。那就是,昨天早上監聽客廳時,我知道了方承彥的瘋狂作為,藉由他親口說出,我受到相當大的衝擊……在他壓抑、憂鬱的外表下,其實也是蟄伏著火熱的慾望,而在這封閉的環境內,他最後也溢出界限了……我回想到我自己……一直以來,我總是躲在暗處默默觀察著綾莎,而這裏發生的一切,開始瓦解我的信念……想法會隨著環境與遭遇而改變,在壓迫與毀滅感愈來愈高漲的情況下,我開始發現自己的局限與壓抑,我其實是為了逃避沒有勇氣的自己,才將自己美化為聖潔的『旁觀者』……這是多麼痛苦的領悟!
花了幾分鐘整理好行李,他拎起袋子,再檢視了一遍房間,確定沒有留下任何可追查他的線索。
裡頭的空間大小與前兩次的案發現場相同,並不寬敞,瀰漫著一種暈眩與窒悶外加腐臭的氣息。
「要取得進入的途徑是比較麻煩的一點,我採取了比較原始的技巧——在玄關前幾公尺的地上放了一個黃色袋子,然後上前按門鈴,再躲到建築側邊。如果出來應門的人被袋子所吸引而上前察看,我便可趁機進入。倘若這個方法行不通的話,我也準備了能從窗戶入侵的工具……」
(7,3)(10,4)(6,4)/(2,3)(7,3)(10,1)(6,4)/(5,4)……
他離開客廳,走上長廊,到達十字交叉點右轉,走到盡頭,再右轉。
他腦中再度湧現這奇怪的想法,以及人體從天花板墜落的詭異畫面。
但是……
「好幾年前辛迪在我家幫傭過,我跟她十分熟稔。我那時候想,如果能夠讓她成為我在雨夜庄中的內應,那一定會方便許多。
「是……可是……」
「教授跟你們一同下樓的嗎?」
他有點訝異於這個女人的果敢。這名有些倨傲、有理智自信的女孩讓他印象深刻,他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便感到其不凡之處。
「綾莎驚醒,並立刻打開房內的燈,我沒料到電燈開關竟然就在她伸手可及之處。我僵住瞪著她,她也回瞪著我,最後我一回神立刻轉身拔腿就跑,我意識到她似乎追了上來……」
房內的燈剛剛就已經打開了,因此裡邊是亮的;光從縫隙透出,為陰暗的空間增添一抹柔和。
「她有追上去?」
江正宇,顯然是這種人。
教授眉頭深鎖。
簡單的檢查過後,他發現了一些疑點。
教授呆坐著,瞪視著前方。
「已經下樓了?」
「雨夜庄二樓前段的禁區剛好提供了我一個絕佳的暫住地點,那一天二樓出入那裡的門都還沒上鎖……二樓前段區域北與南的雙扇門是隔天教授從外面用鑰匙上鎖的,因此我從里側可以打開,自由出入;至於之後,因為我沒有鑰匙,所以兩扇九-九-藏-書門我都從裏面上門閂……總之,我挑了一間房住進去,是從前綾莎姊姊的房間對面的空房……
但他不需要待那麼久。站在入口處抬頭往上看,可以看到二樓的小陽台;從上方對下來的地板,一點異樣也沒有,甚至連污垢都不見蹤影,遑論有什麼血跡。再者,這裏的地板上也沒有什麼尖銳物體,以二樓的高度而言,白綾莎墜落下來撞擊到PU材質的地板,是不可能產生什麼傷口的。但方才檢視屍體,他卻判斷死者是頭部遭到類似沉重的鈍器敲擊而死。
「沒有,燈光太昏暗了看不清楚,我也沒有特別要往裡面看。」
「這……不一定吧,不過因為那裡是轉角,她有可能認為我會躲入房內也說不定。」
若平又比了個請安靜的手勢,從口袋中掏出一迭紙,極為安靜地,將紙發給在場每一個人。
「你儘管回答就好。你有看到房內有什麼嗎?」
「還有我想請問,發生命案的這三間房間,你們都還沒打掃過嗎?」
「怎麼會不認識?」徐秉昱哼道,「我們這一群都是同班同學。」
他的心翻湧絞痛。他的臉頰淚痕猶存。
他奔出房間。
看著江正宇緊繃的臉,若平繼續說道:「其實你還遺漏了一條線索,讓我發現你躲在二樓前段。昨天午餐后我到二樓十字走廊交點視察,發現雙扇門右側窗戶底下擺放著一條長木板,而那條走廊上就只有那扇窗的窗帘是打開的。從那扇窗望出去,離它最近的窗戶有兩扇,比較近的那一扇窗帘是拉開的。這突然讓我聯想到,這可能是雨夜庄中的內應送飯給X的管道,將木板搭在兩扇窗間作為輸送橋。當然,我觀察到的這個現象只是臆測,但事實證明了一切,對吧?」
「那看來我們又要藉助斧頭了,誰快去拿過來!」
視線掃過鍵盤。
還是先來檢討白綾莎的命案。
無止盡的痛苦在心中嘶吼,理智也狂亂了。
「問題先到此為止,謝謝你。」他轉向兩名女傭。「你們被叫醒后的行動,請詳細告訴我。」
「是你自己泄漏的,」若平盯著對方,「昨天凌晨我在岳湘亞案發現場探查時,你不是從二樓上來?我發現樓梯間有人立刻從三樓追了出去,對吧?」
兩點十分左右,若平、方承彥、徐秉昱等人站在二樓南側樓梯間的雙扇門前,靜靜等待。
眼睛在計算機屏幕上,緊緊盯著寄件者的名稱。
「歡迎之至,你想知道什麼?」
若平瞪了徐秉昱一眼,以相當厚重低沉的嗓音叱道:「你可不可以安靜片刻?」
「按下門鈴后,我躲在一旁窺看,沒想到出來的人是辛迪……」
這時小如與辛迪從門邊出現,若平又傳達了一遍他的指令。
「我試圖與裡頭的綾莎說話,但無反應;原本想試著打開門,但上了掛鎖與門閂,憑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打開。」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半,他對這名女孩留下深刻良好的印象;這麼樣一名優秀的美麗女人,就在某個冷血的變態狂手下,被奪走生命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是羽球場。二樓東側走廊盡頭的陽台可以俯瞰羽球場,從那裡摔落的話,以高度而言應該是不會致死,不過這種事很難講,如果頭部撞擊到下面的什麼物體的話,還是有死亡的可能。
江正宇仍舊低著頭,含糊不清的嗓音彷佛從地底傳出,「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也有道理。你還有什麼要補充說明的嗎?」
江正宇僵持了一會兒,才緩緩抬起頭來,露出側臉;他的面孔扭曲在一起,好像被幼兒捏爆的黏土團,承受著極端的痛苦。
那是一名若平沒見過的男子,年紀應該跟徐秉昱他們差不多。他有一副瘦削的臉孔,應勾鼻,面頰上點綴著許多青春痘;他的頭髮亂糟糟地向上翹起,就像爆炸的王冠;薄薄的嘴唇看起來乾乾的,給人一種蛇般的狡詐感。
兩扇門緩緩往樓梯間的方向推開,一道人影出現……
從頭部的傷口來看,也很有可能是墜樓所造成的。如果不把屍體交給法醫來勘驗,憑他的能力是絕對判斷不出來。
一樓影音室……
「竊聽器。」方承彥不急不徐地說道。
「我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嚇了一跳,不過我示意她別聲張,並希望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於是她帶我上了三樓的某間客房。我並沒有說明得太詳細我的目的,不過辛迪大概知道我的意思,也願意幫我。我只希望能找個舒服一點的藏身處,並且有衛浴設備,以及需要辛迪幫我送個三餐;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要替我保密,不能泄漏我的存在。」
「是的,辛迪說她看見教授從一樓影音室走出來,因此趕快上樓去叫我。」
這應該是關鍵!仔細想!
「我相信你,繼續說吧,」若平道。
數字飛舞,他強壓自己的激動……
一定是這個人,只要找出這個人,就……
「不、不會吧!」徐秉昱擠到若平旁邊,神色詫異地大叫。
沒有人回答。
「什麼?」徐秉昱高聲叫道。
他宛若置身雨中。
「在黑暗中等待的心情很複雜,時間也彷佛過得很慢,但最後綾莎還是進來了,她洗完澡后立刻上床睡覺。
他坐起身看看手錶,發現沒有太多時間。
一陣沉默,暫時沒有人開口。
綾莎的死,會是因為他嗎?可是他什麼也沒做!
「我可以了解昨天凌晨你的行動……請不要有難言之隱了,把一切都說出來吧,否則我們只會認為你有殺人嫌疑而刻意隱瞞。」
——她說有人要殺她,把她推下樓。
鎮定!
江正宇愣了一下,一副好像若平是外星人的表情,緩緩地說:「你說的都沒錯……」
「所以當你後來得知綾莎死亡的訊息,再回到三樓西側樓梯間是為了察看蛛絲馬跡?」
進入羽球場后,若平摸黑來到東側牆壁,找到牆上的開關,打開。
「你說他叫正宇?那跟張正宇有什麼關聯嗎?」若平向徐秉昱問道。一旁的張正宇突然眼神顫動了一下。
「絕對不是!」江正宇抱著頭,狀極痛苦。
不,不可能。
「好,B門用鑰匙上鎖了,而A門也上了門閂,C門也被我鎖上了,那怎麼可能會有人出現在南側樓梯間的空間呢?
若平搖搖頭,「辛迪是好女孩,我相信這件事教授也不會追究。至於你的行為,我不予置評。」
陳屍處的九九藏書地板積有灰塵,但上頭的痕迹不足以看出是否有拖曳屍體進房的跡象,況且他與白任澤也踩過了,經檢查后從地板上的灰塵看不出什麼。
他環視房內,除了厚厚的灰塵外什麼都沒有,也沒有窗戶,空曠的程度與前兩個案發現場相同。
如果是這樣的話……
「你想綾莎若經過那裡,會發現門開著嗎?」
——死者在密室內墜樓。
他感到自己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精神也快崩裂了;兩手拳頭緊握,滲出汗來。
「沒有什麼輸不輸的,」若平搖搖頭,「只是覺得時候到了,不該再讓你躲下去,況且我也需要你提供一些線索。」
江正宇好像已經無所顧忌,愈說愈興奮。
沒有地點能墜落,除非——
「再假設X是從A門出入,那唯一可能是X在我鎖上C門前,已先經由C門到達A門鬆開門閂,因此他能從A門進入,出現在二樓。但這個假設也不對。岳湘亞死亡那晚,我們在一樓客廳開了調查會議,結束后我第一個離開客廳,那時我曾檢查了A門的狀況,是打不開的,不管是從外頭用鑰匙上鎖或者從裡頭上了門閂,總之它是鎖住的;既然在我鎖上C門后,A門仍是呈現上鎖的狀態,那很明顯,並沒有人在我鎖上C門前經由C門去鬆開A門的門閂或門鎖。」
白任澤坐在計算機桌前,背對著窗外的雨。
如果是被人推下樓的話,那墜樓地點是何處?雨夜庄存在著這種處所嗎?
「你就全招吧。」若平催促道。
至於被提起的重要人物方承彥,只是靜靜地盯著空氣中的某一點,托腮深思。
江正宇用眼角顫抖地掃了一遍全場,仍舊用低著頭的姿態發言,「我、我一知道了班上有一群人要前往雨夜庄遊玩,心裏萌生了異想天開的念頭。我明白以我這樣一名平時離群索居的人,如果也加入他們,一定會被認為有問題,因此,我決定偷偷前往……聽說雨夜庄很大,格局也複雜,既然如此,應該有不少地方可以躲藏吧。就算不能跟綾莎碰面,光是伴隨在她身旁,能聆聽她的聲音,我就很心滿意足了……畢竟,我從來就是個旁觀者……」
要離開這裏嗎?已經沒有值得留連的事物了。
——綾莎,綾莎死了。這被詛咒的屋子。先是兄長全家被滅口,現在連女兒都死了。
「言小姐,在你下樓途中有發現任何不尋常的人事物沒有?」
「教授,有鑰匙嗎?」若平問,他壓抑不住內心的緊張。
「你不說是嗎?」若平嘆了口氣,「你不說的話我就替你說了。你來這裏,是為了某個人吧?」
另外匪夷所思的一點是,這命案現場又是密室狀態,難道,死者是在這密室之中墜樓的?
另外……
來到客廳,沉默的一群人已在沙發中等待。言婷知、方承彥、徐秉昱、張正宇、辛迪、小如。
「等待期間你有做了些什麼嗎?」
「她說什麼?」
是白綾莎。她的頭部底下渲染著一小片的紅黑色暈;緊閉的雙眼嵌在略為扭曲痛苦的面容上。
「難怪在岳湘亞一案發生后,當我問起辛迪的不在場證明時,她似有難言之隱,因為她正在清洗你的碗盤,但又不能泄漏為何那麼晚還有碗盤可洗,只好謊稱人在洗衣間。」
就在徐秉昱要開口抱怨時,一聲門閂拉開的聲響突然傳來,若平立刻從牆邊彈開,站到雙扇門前。
「既然不是經由A門也不是經由C門,那就只能經由B門了,但是B門也是上鎖的,既然這樣,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從內側打開門鎖。從內側打開門鎖的結論成立的話,X就滿足以下條件:『在能通往二樓前段區域的路徑被上鎖前就已存在於裏面』,如此一來,X絕不包含于V,因為在V來到雨夜庄之前通往二樓前段的門就已經都被上鎖;X也不屬於R,因為X是男性,R之中只有教授是男性,但我的前提預設教授沒有說謊。
「沒錯,我需要藉助大家的力量幫我找個東西。至於要找什麼,我到時會告訴各位……請記住兩點半的時候一定要到場,我相信一定會找到一個令你們意外的東西。好了,各位可以先離開了。」
雙眼在字與字之間游移,腦袋燒灼火燙,理智暈眩,意識昏亂……
一群人全都回到客廳了,包括若平、徐秉昱、方承彥、張正宇、辛迪、小如,還有眼前這位陌生男子。
他看過屍體多次,沒有比這次更不愉快的了,雖然岳湘亞與柳芸歆的死狀比白綾莎慘上數倍,但一想到死者是綾莎,心中便湧起無以言喻的感傷與不舍。他覺得自己目睹一朵美麗的花凋零了,而且得親自掃起那飄零的屍身。
「原來如此,」江正宇感慨似地閉上雙眼,「算是我輸了。」
那人目瞪口呆地望著若平和他身後的其它人,手中的黃色行李袋頓時掉到地板,發出沉重的碰撞聲。
一片綠色的地板上什麼都沒有,除了羽球的場地白線。
白任澤站起身。轉過身。
地板上根本沒有什麼硬物。如果說這裏擺著一台什麼堅硬的機器,或一些鋼鐵颣的物體,那他還能接受白綾莎墜落後撞擊其上因而致死。
地點是雨夜庄的一樓,比鄰車庫的樓梯間;樓梯間內的北側,右手邊有一道房門(在圖一中編號i的房間),左邊則是上樓的樓梯。樓梯間南側有一道雙扇門可通往車庫。
場內亮起白光,目前還是呈現比較微弱的狀態,等時間一久機器熱了,光會愈來愈亮。
「她是這麼說的。」
一定是那樣,只不過沒摸對方向。如果證明是那樣的話……
他靠著牆壁,床邊的牆壁。
如果說她是在別處被兇手推下樓后,再移屍到樓梯間的房間,這樣的假定說得通嗎?
時間概念已經開始模糊了,夜晚似乎成了殘忍罪惡的溫床,總在黑暗時刻傾巢而出,在理智思考最脆弱之時大為活躍。
「在綾莎的房間?」發出驚呼的是徐秉昱。
正宇放下耳機,喘著氣。
「……是、是的。我非常惶恐到底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才會在半夜想溜上三樓看看,沒想到你在那裡……」
「我在封閉的房間內掙扎許久,環境的誘因強烈地侵襲著我。既然我都已經來到雨夜庄,都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為何不靠綾莎更近一點?都已經有人做出實踐了!再者,能不能活著回去,恐怕都是個問題,若不把握這個時機,以後也https://read.99csw.com許完完全全沒有更好的機會了吧!就在這樣拉拉扯扯的意識下,我決定做一件對我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創舉:我要侵入綾莎的房間,去感受那與她周遭空氣融為一體的神聖感!」
「這個念頭敲定后,我便開始想,光是躲藏在雨夜莊裡,要看到綾莎而不被發現是滿困難的,如果我只是一直躲著而看不到她,那也沒什麼意義了,我一開始的想法,是想弄個……弄個……針孔攝影機來……」
將所有物品整理好塞入行李袋……但是帶著行李袋不好走,要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嗎?
他沉澱了幾分鐘。江正宇的事解決了,他不認為那名膽怯的人會與命案有什麼關聯,不過這種事很難講。
若平嘆口氣。他並不想檢查白綾莎的屍體,但那是他必須做的;為了揪出兇手,他不得不做。
那是一張不知道如何解讀的臉,就像戰場般破敗,一種哀傷的慘不忍睹。
他回想起綾莎的笑容,他回想起自己初到雨夜庄時,綾莎接待他的姿態,優雅、有禮、知性;她為他介紹她的朋友,介紹雨夜庄;她提供證詞、不在場證明,也貢獻了她對案情的想法。

30. 2/12,02:15

他轉頭看向房內。白任澤跪倒在屍體旁,背對著他。若平心中突然湧起感傷。白綾莎,那古典式、氣質絕倫的美女,竟然在一瞬間死去了,這衝擊令人宛若置身夢境,太不可思議、太難以接受了。
還真是冠冕堂皇。若平心想,難道這是旁觀者的特別借口?
「沒有任何吸引你的奇怪之處?」
「在發生了兩件命案后,」若平問,「你還敢一個人回到樓梯間?」
教授看了若平一眼,便以蹣跚的步伐走出房間,失去了蹤影。
除了辛迪與小如的啜泣聲從走廊傳來外,他所面對的這群人臉上毫無悲傷的神色,只有凝結的灰暗。若平決定等檢查屍首后再詢問他們。
沒錯,人不能成為神,但是,人卻可以挑戰神的極限。
「打開門?你開了多大的縫?」
「我有一件事想請各位幫忙,」若平冷冷地說,「現在時間是凌晨兩點,我想請各位在兩點半的時候於二樓十字走廊交點的雙扇門前集合,我們要進入去年三屍案的命案現場。」
正宇兩手緊抓住自己的頭髮,頭痛欲裂,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了解了,暫時沒問題了,謝謝你們。」
狹小的空間內,只有沉默,一種神經緊繃的氣氛滲透入空氣中;南北兩扇窗戶此刻窗帘緊閉,樓梯間瀰漫著昏黃燈光。
小如立刻從門邊消失蹤影。等待的期間,若平轉向言婷知,問:「你怎麼知道白綾莎在裡頭?」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先前離奇死了兩個人的時候,他不像現在那麼緊張,就只因為死者是綾莎……
若平立刻與辛迪確認。經過反覆溝通,確定徐秉昱、方承彥、張正宇等三人都是從房內出現。
「我事先調查好雨夜庄的地理位置,便在其它人前往雨夜庄的前一天騎著機車上了南橫公路,那時還沒開始下雨,因此路況還算不錯,最後在晚上的時候順利找到雨夜庄。我把車藏在附近的樹林,便往玄關去。
言婷知用冷靜的語調回答:「我認為有必要守候在那裡,隨時準備處理任何突髮狀況,我認為兇手不會蠢到在那個時候殺我,況且,我應該還不足以構成威脅吧。就算他真有種殺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得逞。」
「我、我……的確是暗戀著綾莎,雖然她從來沒有多看我一眼,可是……那種單戀的心情你們是無法體會的。」
「當然……」
一直到發現那件事後,他才猛然想起從這郵件來找出連結。
「……是的。我在想殺害綾莎的兇手會不會是躲在那間房裡。他本來就沒有要殺害綾莎,因為他不可能會料到綾莎會奔出來,而守候在那裡;他大概只是躲在裡頭處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剛好綾莎進入,因而被殺滅口……這隻是我的猜想。」
好吧,假設白綾莎是墜樓死亡,那地點一定不是在戶外,因為屍體是乾的,以外頭傾盆大雨的態勢看來,不可能不被淋濕;如此一來,墜樓的地點勢必要在室內了,哪裡能滿足墜樓死亡的條件?
只不過是躲入她的房間,然後被發現……只不過?還真會為自己辯解!
「那時我只目擊到這個人是男的,其它一無所知。

31. 2/12,2:20

小如搖頭,「不,我到他房間敲門,卻沒響應,書房裡也沒人,我到處找了一遍還是沒看到,便想說他會不會在書庫找書,於是立刻趕到那裡。不過最後還是沒找到,這時候辛迪上來告訴我教授已經下樓了。」
「你跑往哪裡?」
「我、我沒有!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殺任何人,絕對沒有!我根本料不到屋內會發生殺人這種恐怖的事……」
門上的門把壞了,只剩下一截,無法轉動;也許是因為門把已無法使用的緣故,上頭有一道附鎖鏈的掛鎖,看起來老舊斑駁,但經過推動后才發現鎖鏈捆得死緊,無法推動門分毫。
剛剛在客廳,根據言婷知的說法,綾莎是被「推下樓」,從哪裡推下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承彥道。
「你說岳湘亞的頭顱在一樓南側樓梯間?」徐秉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打斷對方。
「原來你叫江正宇,」若平說,「你為什麼躲在雨夜庄?有何目的?」
江正宇那認真激動的臉龐,不像是裝出來的;當他講述著只有他自己才能明了的執著情感與心路歷程時,不再有人插話,就好像一群小孩默默地聽著童話故事。
搖頭。
稍早前若平被叫起后,便立刻下到一樓車庫旁的樓梯間,那時徐秉昱、方承彥、言婷知、辛迪都已經在了,接著白任澤才出現。他倒是沒注意到辛迪又跑上樓找小如了。
「等等,當你跑到西側樓梯間時,樓梯旁的那間空房有什麼異樣嗎?」
「我在床底下等了很久,那種感覺相當奇妙,心頭砰砰直跳,我也不曉得等會兒要採取些什麼行動,但我的確帶了相機,想捕捉下她美麗的睡容……」
他像被鬼魅附身般地,瞪大雙眼半晌,接著低頭用力握筆畫了幾下。
「先假設X是從C門進入,很明顯行不通。因為在我鎖上C門之後,還在客廳見過所有人,不可能有人能在門上鎖后再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