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五章 「獃頭鵝」與「長腿叔叔」房間 2

第五章 「獃頭鵝」與「長腿叔叔」房間

2

聽過真琴的意見,江波點了點頭。
菜穗子盯著正在下棋的醫生和上條說道。對付這種男人,就要對他冷酷到底才行。不出菜穗子所料,中村並沒有表現出半點的退縮。
菜穗子沖中村說了一句之後,把壁掛翻了過來。背面的譯文是這樣的:
回到房間,兩人正在商討今後的對策,村政警部便把兩人叫去了。當時兩人正在商量,從芝浦夫妻的話來看,估計除了解開暗號之外,就再沒有其他可以揭開案件真相的辦法了。
「差不多吧。不過我們從沒有主動提出過這方面的要求。」
「那就是說,等江波先生和高瀨離開后,兇手走出卧室,從屋裡鎖上了房間入口的門鎖?」
「『啟程』這名字應該是經理你翻譯過來的吧?那它的原文……」
「後來當我和高瀨君再次過去敲門時,房間入口的門便已經上了鎖。因為其後直到騷動發生時,房間入口的門都一直上著鎖,那把鎖並非自動鎖,如果手裡沒有鑰匙,就只能從屋裡才能把門鎖上,而鑰匙卻一直裝在公一先生的褲兜里,備用鑰匙也並未被任何人拿走過。這些,就是促成自殺推論的關鍵之處。」
「當時我和原先生之間關係也還算得上親近,聽說他患有精神抑鬱症,這一點我至今難以相信。話說回來,我對當時他是否真的是自殺這一點,至今抱持懷疑態度。」
「又給兩位添麻煩了啊。」
菜穗子不由得回頭望了他一眼。之前還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菜穗子極力裝出一副冷靜的語調來問道:「怎麼回事?」
「你的意思說,或許我哥哥當時已經死了?」
若想解開謎團,
菜穗子衝口而出。正忙著沖咖啡的經理似乎沒能聽清楚她的話,反問了一句「什麼」。菜穗子趕忙搖頭,連說「沒什麼」。
中村似乎希望就此結束這話題,拉過椅子來勸菜穗子落座。無奈之下,菜穗子只得坐下身來,但畢竟她這趟是衝著那塊壁掛來的,於是再次問道:「這首歌與『啟程』這名字之間,究竟有些什麼關係呢?」中村拉過椅子剛要坐下,聽她這麼一問,臉上掠過了一絲頗不耐煩的表情。
「那咱就去坐坐吧,菜穗子。」
「的確如此。現在看看也能大致明白,那裡並非推理小說里時常出現的那種乾乾淨淨的新雪狀態。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那裡是從廚房那裡的後門通往倉庫的通道,以高瀨君為主的旅館員工每天都會留下無數的腳印。尤其是案發的那天夜裡,因為之前沒有下雪,所以應該會留下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腳印。」
出乎意料的展開,令中村的聲音中帶有了一絲喜出望外九-九-藏-書的味道。
真琴說。江波一臉不悅的表情:「之前我也曾在自己的房間里試驗過,卻沒能找到什麼好的辦法。不過我覺得這事如果不到現場試驗一下的話,就沒法得出任何結論。」
其後,更衣完畢的中村走到了她們兩人的桌旁。「在幹嗎呢?」中村不請自來地在菜穗子身旁坐了下來。他身上那股令人厭惡的男用古龍水的氣味讓她忍不住別開了頭。
走進大廳,就見醫生與上條早已坐在了棋盤的兩端。太太百無聊賴地坐在丈夫身旁,托著腮幫子觀戰。見菜穗子她們進屋,上條立刻露出了他那口讓人聯想起鋼琴鍵盤的牙齒。
「真是奇怪,到底是為什麼呢?」
白色的大地,
「去喝一杯吧?感覺還不錯。」
「沒什麼。」
「出門散步嗎?」中村對菜穗子說的話里,充滿了活力,「那場事故引發的騷動,大致也已經告一段落了吧?」
「嗯,說的也是,真是抱歉。」
「謎團」這個詞,微微地刺|激了一下菜穗子的腦海。為什麼這首歌會是「開始」呢?
「到目前為止,本案都是以獨立案件的方針展開搜查的。如果在辦案過程中,我們感覺到本案與去年那件案子存在什麼關聯的話,我們自然也會從那條線展開搜查的。」
「那就是說,即便其中混有兇手的腳印,其他人也是無法區分出來的?」
兩人從書架上抽出兩本雜誌來,走到早晨村政警部詢問情況的桌旁坐下,打算商討一下今後的對策。可剛坐下來還沒多久,之前躺在醫生他們身旁長椅上的江波就略顯猶豫地湊到了她們的身旁。
菜穗子用目光與真琴確認了一下,說道。村政似乎頗為滿意,連連點頭。之後他把木板遞給了身旁的警察。
菜穗子大吃一驚,抬起頭來望著真琴。真琴一臉平靜地說:「大廚有事上廚房去了。中村先生你們是住哪間來著?」
「可那人之後又是怎樣離開房間的呢?」
「我覺得大概是有什麼能從外邊把窗戶給插上的辦法吧。如果真能做到這一點,那麼當時不在大廳里的人就很可疑了。然而令人遺憾的是,當時大廳里的情形我已經不記得了。當時我正忙著打撲克,之後又和久留美下了幾局十五子棋……不過要是從屋外根本不可能銷上窗戶,這種討論也就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了。」
「還有兩年前的那件案子,也是嗎?」
菜穗子彷彿在向真琴尋求同意似的說道。真琴聳了聳肩。
菜穗子點了點頭,這話與之前她們從高瀨那裡打聽到的情況完全一致。當時高瀨說他是「和一位客人一同」前去的,原來這位客人read.99csw.com指的就是江波。
「知道的不算多。就只是聽古川說,他之前似乎在書店裡看到些相關的內容。我這人和其他人不同,對這類事情向來都不大關心的。」
「沒問題吧?就去一會兒。」
見菜穗子扭頭詢問,中村只是輕輕地瞟了一眼那塊壁掛,興味索然地回答了一聲「誰知道」。他從登山背包中拿出了一瓶白蘭地。到頭來,他的目的還是想把菜穗子她們給灌醉。
返回旅館的途中,菜穗子她們遇上了中村和古川兩人。估計是從一大早就跑到山裡去滑雪的緣故,兩人一臉疲倦地拖著滑雪板和雪杖。看到菜穗子她們,兩人又連忙擠出一臉的笑容來。
真琴用拇指指著背後的窗戶說。
大概是因為不想讓醫生他們聽到的緣故,中村湊到菜穗子耳邊說道。溫熱的呼吸讓她愈發地感到不快。換作是往常,真琴早已瞪著對方,讓對方知難而退了,但今天的真琴沒有絲毫的反應。好不容易見真琴站起身來,結果她卻說了一句讓菜穗子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聽錯的話。
村政手指著石橋對面的大山,笑著說道。看來找到了這樣重要的一件證物,他的心情變好了許多。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的一個問題。那就是這間房間的名字了。「啟程」這個名字,與這首兒歌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聯繫。
「那麼,這案子與菜穗子哥哥的那件案子之間是否存在什麼關聯呢?有關這一點,能麻煩你們再調查一下嗎?」
或許是看出對方非得和自己聊聊這話題的決心,中村終於認真地看了看那塊壁掛。
「去年發生的那事,實在是令人遺憾……舉行葬禮時我手上正好有些工作,沒能前往參加,實在是萬分抱歉。」
「那你應該也很清楚這首歌的意思吧?」
「莫非……」
「昨天早上你們說的那塊木板是不是就是這塊?」
聽完菜穗子的話,中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然而在隨後的一瞬間里,他抬頭望著菜穗子的目光之中便狼狽失措了,只見菜穗子在放下酒杯的同時,從椅子上站起了身來。
中村用拇指指著櫃檯,偏了偏頭。菜穗子回想起自己念大一的時候也曾有學生在校園裡這樣邀請過自己。
「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意思,只是個謎語罷了。『白色的大地,黑色的種子』,關鍵就在於這兩句指的是什麼。答案其實就是印著文字的紙。說來其實也挺無聊的,但以前的確有不少這種單純的謎語。」
菜穗子回想起了窗戶的構造。窗戶是內外層兩開的雙層窗戶,每一層都裝有搭扣式的窗鎖。
「聽說您是……原公一先生的妹妹?」
真琴第一次開口發問。
他們九*九*藏*書說話的這種習慣,與其說是慎重,倒不如說是從不把話給說死。
首先引起菜穗子注意的就是文中的那句「黑色的種子」了。之前醫生曾經說過,哥哥公一在看《倫敦橋》那首歌時似乎也曾提到過這句話,當時他說的「黑種子」,指的會不會就是這句歌詞?
「那個,可以打攪一下嗎?」
「自殺推論的一大根據就是那間密室,不過現在回頭想想,我總覺得那間密室有些奇怪。」
「估計只能從窗戶逃離了吧。」
菜穗子也覺得他說的有理。如果他跑去和其他住客說這些的話,那就等於是在說,住客當中有人是殺人兇手。
刑警忽然板起臉來,望著菜穗子說道。
「抱歉。」
「嗯,這樣下去,沿這條線估計就能一路走下去了。」
「我卻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就算當時他已經下定決心要自殺了,可我們叫了他那麼久,他為何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警方最後以一句『精神抑鬱』草草了事。」
「多謝經理你的款待。」
「坦率地說,是的。自從那位英國友人把這裏轉讓給我,那間房間就已經叫這名字了。不過正如你所說的,雕刻在壁掛上的文字與『啟程』這名字之間似乎的確沒什麼聯繫。」
「那天夜裡,最先跑去找公一先生的人是我和高瀨君,當時房門入口並沒有上鎖,只有卧室的自動鎖鎖著。」
菜穗子把臉湊到木板前,仔細地打量了起來。雖然有些臟,但不管是從厚度還是從長度上來看,都應該是同一塊木板。真琴感覺連看都不用看,乾脆抱著手在一旁站著。
「不,不必了。」
「中村先生你們每次來,都是住這間房間嗎?」
直到菜穗子關上房門,中村依舊獃獃地坐在椅子上。當她沿著走廊邁開腳步時,只聽門裡傳出了一聲悶響。估計是因為沒有勇氣把酒杯砸到門上的緣故,所以就拿起枕頭來砸門了。不管怎麼說,菜穗子對這種愚蠢的男人沒有半點興趣。
聽真琴說完,身材矮胖的刑警用手擦了擦鼻尖。
還得好好學學。
「對。」
估計是因為從一大清早便出門去了的緣故,所以才能說出這種悠閑的話來。菜穗子意味深長地沖他微微一笑,而他似乎把這笑容當成對他有意思,腳下的步伐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要問『啟程』那間的名字是怎麼來的?這問題可有些難度。」
「不清楚。」
「菜穗子小姐,這些事你還是去找經理問吧。聽說給房間起名的人是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咱們還是聊點兒咱們倆之間的私事吧。」
「剛才不是說了嗎?」菜穗子衝著他微微一笑,「我還是去問經理好了。多有打攪了。」
https://read•99csw•com或許是從沒想到一個外行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的緣故,村政盯著真琴看了好一陣,之後才撓著頭說道:
「那塊板子終於讓我們找到了。」
「我們是在對面的樹林里找到這東西的。世人說,木隱於林,兇手對這樣的學說,倒也算得忠實遵守呢。」
「菜穗子小姐,你怎麼……」
之後,村政微微一笑,轉身走開。菜穗子忍不住衝著他的背影說了句「小氣」,可他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估計他也是從村政警部他們口裡得知的吧。
中村興沖沖地站起身來。菜穗子扭頭看了真琴一眼,只見真琴沖她擠了擠眼睛,以示鼓勵。
「就這麼定了。」
眼見無法拒絕,菜穗子往前推了推椅子。
「知道。」
莫非,這首歌就是解讀暗號的第一步?這就是剛才菜穗子所想到的。「開始」這個詞的含義,既不是「啟程」也不是「出發」,估計原義更恰當。而且「要想解開謎團,還得好好學學」這兩句,也給人一種解讀暗號之序章的感覺。
中村根本沒有覺察到她們兩人間這種言語之外的交流,獻媚地說道。
白色的大地,黑色的種子,若想解開謎團,還得好好學學——
菜穗子無視中村想和她碰杯,問道。
「倒也算不上什麼好辦法……我認為其中的重點就在於卧室的門鎖上了。只要把那道鎖給鎖上,就再沒有人能進到卧室里去了。而進出房間的地方也就只剩下房間入口一處了。可是手裡如果沒有鑰匙,房間入口的門鎖就只能從屋裡上鎖。如此一來,就只剩下一種可能:當我和高瀨君敲響卧室房門時,卧室里有人潛伏。」
「應該就是這塊。」
說著,真琴向菜穗子投來了意味深長的目光,菜穗子這才明白了真琴此舉的真意:這是解讀暗號的絕好機會,而且真琴恐怕還打算從大廚那裡打聽一些和兩年前那件案子相關的情況。
「村政警部你對兩年前的那件案子知道多少呢?可能的話,我們希望能找你詳細了解一下。」
「沒錯。」江波肯定道,「但如此一來的話,就會留下疑問:是誰又是怎樣鎖上房間入口的門鎖的呢?雖然即便沒有鑰匙也能從屋裡上鎖,但如此一來,不就把上鎖者本人也關在房間里了嗎?」
黑色的種子,
「真夠小氣的。」
「原來如此,是『啟程』房間啊。」
之前因為中村催個不停,菜穗子連房間上的銘牌都沒仔細看。
「『啟程』房間。順著走廊左拐就到。」
菜穗子對江波所說的話也持贊同的意見。既然如此,那就立刻回房間確認一下吧——
菜穗子叮囑似的問道。村政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對,read.99csw•com兩年前的那件案子也是。」
「你知道那間房當時是間密室嗎?」
「您也不知道嗎?」
一見到菜穗子她們,村政便開口說道。然而他的聲音中聽不出半點的歉意。
「就是『開始』。本來譯作『出發』也沒什麼不可以,但考慮到這是間旅館的名字,所以就選擇了『啟程』這種譯法。」
「這首歌的名字為什麼會叫作《啟程》呢?」
「怕了你了。搜查是我們的工作,你們只要把你們知道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就行了。這就是你們對搜查的協助了。」
既然是為了破解謎團,那也就沒辦法了。菜穗子不情不願地回答:「如果只是一會兒的話。」
「那乾脆到我們住的那間去坐坐吧。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估計過不了多久,古川也該泡完澡了。」
「那,江波先生你有沒有自己動手試驗過呢?」
「先來干一杯吧。」
村政衝著身旁的警察使了個眼色。警察用僵硬的動作把夾在肋下的木板遞給了村政。
兩人跟著穿制服的警察來到了石橋附近。太陽已經開始西沉,石橋的影子在谷底漫長地延伸著。
「如此一來,本案屬於他殺這一點,就變得毋庸置疑了。」
興奮異常的她甚至忘了自己什麼都沒喝,便腳步匆匆地回到了房間里。此刻她只覺得自己似乎全身都在發燙。
菜穗子開始默記起那首名為「開始」的歌詞來。歌詞很短,所以用不了多久便牢牢記下了。
江波離開后,菜穗子輕聲地問了句「如何」。真琴臉色沉重地說:「說的倒也有那麼幾分道理,不過我覺得那窗戶應該是沒法從屋外鎖上的。」
江波一邊留意著醫生他們的動靜,一邊問道。
「這些情況我們已經有所耳聞。」
中村從架子上拿下一隻白蘭地酒杯來,倒上三分之一的酒,遞給菜穗子。之後他自己也端起了酒杯。
「這話的意思是說?……」
聽真琴說完,江波回答說:「正是如此。我想說的話就是這些。之前我對這些事一直耿耿於懷,卻不能拿去和其他的住客討論。」
雖然臉色看起來不大好,但經理還是在櫃檯後邊熱情地回答了菜穗子提出的問題。
「『開始』……是嗎?原來是『開始』啊。」
「啟程」的構造與其他房間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惟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壁掛上的那些文字了。
「請講。」
真琴的頭腦果然轉得飛快,立刻便對對方的假設作出了回應。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之前上條也跟我們說過,有關兩年前的那件事,讓我們去找大廚問。我們乾脆就去找他問問看吧。」
「但如果是從窗戶進出,就應該會留下腳印。當時屋外不是還有積雪嗎?」
「那,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