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以後，由奧西帕果促他膝蓋筋骨強健，巴爾巴圖斯助他長鬍鬚，斯提穆拉刺|激他最初的性|欲，沃呂庇亞促他第一次享樂，法布利紐斯教他善談吐，努梅拉教他計算，卡梅拉教他唱歌，康蘇斯教他思考。
我曾是眾軍之神，是天主，天主上帝！
克勒庇杜斯
倘若我看見魔鬼……倘若我看見他？……
你想見魔鬼嗎？
因此我和人的其他生理需要一模一樣。正如梅娜使童貞女痛苦不堪，正如溫柔的魯米娜保護乳母青筋脹起的乳|房，我並不丟臉。我快快活活，我引人發笑！因為有我，同桌進餐的人才渾身舒坦，每個毛孔都透出歡樂。
不過，九-九-藏-書她的聲音旋即被尖叫聲壓下去了，原來是些：
希拉瑞昂
雅典人把我當作發財的徵兆崇奉備至，而虔誠的羅馬人卻掄起拳頭詛咒我。戒了蠶豆的埃及大祭司聽見我的聲音就渾身發抖，聞見我的氣味就臉色發白。
於是，希拉瑞昂來到他面前，可是已經改頭換面。他像大天使一般英俊，大陽一般光彩照人。他個子那麼高，為了看他，安東尼仰起頭來。
希拉瑞昂
然而我們身後的彩色祖宗蠟像漸漸發了霉。新的家族失望之餘竟懲罰起我們來。他們敲碎了我們的牙床，我們的木頭身子也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
每餐供奉我們的盛饌，女僕的殷勤照料，主婦的微笑，孩子們在院里瓷磚上扔小骨玩時的歡樂，這一切都到哪裡去了！孩子們後來長大了，便把金詔書皮詔書掛到我們胸前。
不過她不會來了！於是他們辭謝了別的神祗：看護諾娜和德西瑪，三個接生的尼克西，兩個乳母：艾都卡和波蒂娜、還有保姆卡爾娜，她那束山楂花可以驅除小孩的噩夢。read.99csw.com
濃醋流過沒有刮過的鬍鬚，大家痛痛快快嚼著橡實、豌豆、生蔥頭，還用牧童帶哈喇味的黃油燉羊肉。這時，誰也顧不得旁邊的人，個個變得無拘無束。吃了硬的食品不消化，肚子咕咕叫，人們便去野外太陽地里慢慢方便。
安東尼懊悔了。
安東尼
是我焚毀了所多瑪！是我讓洪水淹沒了大地！是我溺死了法老和他的王子們，連同他的戰車和車夫。
出現一隻魔鬼的腳。
主人在凱旋之夜轉過濕潤的眼睛望望我們，那時有多幸福！他講述戰鬥故事，濟濟一堂的家比宮殿更為榮耀，和廟堂同樣神聖。
我是嫉妒之神，我嫌惡別的神祗，我把邪惡者搗成齏粉，又把優秀之士打翻在地。於是我彷彿一頭糟踐玉米地的脫韁單峰駝，左右開弓，四處破壞。
房屋空了，床邊只剩下了百歲老嫗賴妮亞，她為自己哼著她昔日為去世的老人喊著唱的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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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聲音
不再躲開希拉瑞昂的視線，對魔鬼的好奇心攫住了他，他越來越恐懼，而想看的慾望卻又大得出奇。
我一厭惡他，就會永遠擺脫他。對！
家人的聚餐，尤其是費拉利亞節第二天的聚餐何等愉快！對死者的深情使一切嫌隙得到緩和，大家互相擁抱，為昔日的光榮，為未來的希望而暢飲。
一個人
可如今我被禁閉在百姓當中，一聽見我的名字，人家就大驚小怪叫起來。
然而魔鬼已把他扔到自己的犄角上而且帶走了他。
於是，萬籟俱寂。夜，深沉了。
一些用甘松、肉桂和沒藥熏香的大胆婦女穿上透明的長袍，登上高跟鞋，就要去殺滅那些王室的總管。過往的風把先知們帶走了。
安東尼
設法讓人聽見。
我把我的法律銘刻在石板上，法律像城堡一般控制著我的臣民。他們是我的臣民，我是他們的上帝！土地屬於我，人屬於我，他們的思想、工作、農具和後代都屬於我。
接著是一聲響雷。
蹲在中庭深處，穿狗皮衣，身上圍一圈花，握緊雙拳捂住面頰盡情痛哭。htｔps://ｒead•９９cｓw•ｃom
隨即狂怒得抽搐起來。
我也如此，從前很受尊崇，都給我祭酒，我是神嘛！
我在山崗上打開雅各的帳幕，在沙礫里餵養我逃亡的臣民。
你究竟是誰？
往後退。
大批門神、灶神、窖神、浴神紛紛四散。他們或化作大螞蟻一溜小跑，或變作大蝴蝶模樣飛走了。
都走了。
我挑選頭腦簡單的人解救以色列，一些帶火焰翅膀的天使在荊棘叢中同他們談話。
有人用祭司衣上的束腰帶勒死了祭司，婦女也成了俘虜，香缽都熔掉了。
真不幸！大禍臨頭了！最神聖的地方被打開，幃幔撕破了，燔祭的香味隨風飄散。豺狼在墓地嗥叫，我的廟堂傾圮了，我的臣民四散了！
克勒庇杜斯悲嘆著走遠了。
安東尼
安東尼
我也有過值得驕傲的日子。善良的阿里斯托芬帶我去舞台上漫步。克勞狄烏斯·德魯蘇斯皇帝請我和他同桌用膳。我在羅馬貴族的官服里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金便盆像揚琴一樣在我下面鳴響。於是塞滿海鱔、塊𦱄和餡餅的皇帝的腸子劈劈啪啪一暢通，關心他的整個宇宙都知道愷撒用過晚飯了！九*九*藏*書
我曾是眾軍之神，是天主，天主上帝！
我的王國幅員廣大如宇宙，我的慾望無邊無涯。我永遠解放思想，衡量世界，沒有恨，沒有恐懼，沒有憐憫，沒有愛，沒有上帝。我名叫科學。
雙眼緊盯著他：
聲音逐漸遠去。
拉爾戶神
我的方舟放在三重聖殿里，前面掛著大紅的幃幔，放著點亮的燭台。一大群人搖著香爐服侍我，大祭司身穿青紫色長袍，胸前戴著排列勻稱的寶石。
還有我呢！
你最好叫做……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