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伊莎貝爾對他說，「但不像傑克，他只盼著毛毛別妨礙他發財，我有別的事可做。在他跑去不知道幹什麼的時候——」

「你怎麼知道？」哈洛威說。

「對啊。」哈洛威說。

蘇利文搖了搖頭，「即便這樣也不能算對。不比你做得對。」他說。

「揍德里斯也一樣蠢。」蘇利文說。

「的確蠢，」哈洛威說，「但感覺好極了。」

「我沒讓你保持沉默，」哈洛威說，「我希望你非常確定之後才報告。」

「不。」伊莎貝爾說，只見蘇利文一臉困惑，「如果在地球，你可以那麼說，因為那裡有兩種性別。但這個星球的動物從來就沒有發展出雌雄的差異。這裏只有一種性別。生命在這裡是單性的。」她的目光回到哈洛威身上，「這點我已經知道了，所以我說我早該知道，傑克。」

「這意味著法律允許扎拉集團在提交報告之前走一些程序，」蘇利文說，「你可以直接提交SSR報告，但正如傑克急於指出的那樣，直接提交會打亂很多事。所以我們該做的是提交調查智慧生物證據的請求。這種請求基本上來說是相關企業請求法官裁定現有證據是否足以支持提交SSR報告。裁定結果分三種：支持提交、不予提交或進一步研究。」

「呃，如果你問北卡羅來納州律師公會，他們會說因為辯方走投無路了，於是我揍斯登，造成陪審團的偏見，目的是爭取無效審判，這種做法不能容忍。」

「謝謝你，傑克。」她最後平靜地說。他點點頭。

「我不會嗎？」蘇利文說，「我代表扎拉集團，伊莎貝爾，不代表你或者這些毛毛。如果珍妮絲·梅耶讓我接下這個案子，我就必須出庭。」

「一成。」蘇利文說。

「下一步什麼？」蘇利文說，看看伊莎貝爾，又看看哈洛威。

「所以它們就像克隆似的？」蘇利文說著，放下寶寶，觀察其餘的毛毛。「可是它們看著不像啊。」

「我們沒有任何目標，」蘇利文說，「決定權在法官身上。但正如我剛剛所說，我認為『進一步研究』這個結果對大家都好，伊莎貝爾，比起提交正式SSR報告，這種情況下不能證明毛毛會說話後果沒那麼嚴重，所以對你好。至少會有外星智慧生物專家過來研究作出最終判斷。傑克，無論最終判斷如何，你都能拿到錢，所以對你也好。也許到頭來你不能在太陽礦上賺個幾十億，但你也穩拿好幾百萬，我認為你該知足了。」

「我發現很多人碰上他都這樣。」蘇利文說，「這點我知道了，先放在一邊吧。」

蘇利文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我記得那葯。」他說。

「我必須站在傑克這邊。」蘇利文說，「的確讓人夠彆扭的。」

伊莎貝爾不屑地噴了噴鼻子，然後指向毛毛們，而毛毛們已經聽厭了，已經四散開去各自活動了。「這肯定了一件事——毛毛確定無疑屬於這個星球。它們的總體生物特徵和這個星球上的其他脊椎動物一致，也與周圍環境適應良好。我基本可以判斷它們是當地生物，但收集一些生物證據當然更好。我已經採集了一些基因樣本，拿回實驗室對照一下就能確認。一旦我確認好了，我就可以開始下一步工作了。」

「你當生物學家可絕頂糟糕，傑克。」伊莎貝爾說。

「不，」蘇利文說，「我想問的是，你是在法庭上揍他的嗎？」

「我還是你的朋友。」伊莎貝爾說。

「蠢透了。」蘇利文說。

蘇利文皺著眉，在腦里尋找這公司的信息。「製藥公司。」他終於想到了。

「不如我們進屋吧，」伊莎貝爾說，「我們都拿罐啤酒，坐下慢慢喝。我給你們看錄像和筆記，你們可以自己判斷我這些證據有沒有說服力。」

「這次我支持伊莎貝爾，」哈洛威說，「這比『三個臭皮匠』都好看。」read.99csw.com

「有點。」蘇利文說，「它們的確很可愛，很友好，似乎也很聰明，我已經想給我亞利桑那州的侄女帶一隻了。但這不代表它們是人類啊。」

「因為他是個混蛋，鐵石心腸的人渣。」哈洛威說，「我們在庭上聽著那些家長作證，他們的孩子服用了我們的產品，就因為斯登光顧著中飽私囊沒空管產品線，他們的孩子沒了。這些為人父母的在席上都要哭瞎了，我坐在斯登旁邊，他一直笑個不停，好像在看家長們為了肥皂劇的角色試演，而他是評委，評判他們的表演到不到位，夠不夠格。我後來忍不了了，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轉臉我一拳揍扁了他的鼻子。」

「我的意思是，」蘇利文說，「現今為止，我們發現並確認的智慧生物中沒有不會說話的。人類有些行為烏拉族沒有，烏拉族有些行為泥疙瘩沒有，泥疙瘩有些行為人類也沒有，諸如此類。但我們都有的行為，伊莎貝爾，是語言。」

他們一降落，哈洛威就把蘇利文帶到卡爾和毛毛們面前。他在飛行過程中已經和律師先生說起過毛毛了，以免嚇著他。蘇利文從容自若地和動物們見了面，迎向伊莎貝爾。蘇利文和伊莎貝爾親吻著問候彼此，哈洛威出於禮貌別過臉，卻發現毛毛一家子可沒這打算。它們光明正大地盯著這前所未見的人類互動方式看個沒完。

「我在享受這一刻戲劇化的暫停效果。」蘇利文說。

「存多少？」伊莎貝爾問。

「後來審判是無效了，」哈洛威說，「想來也是。但不是我爭取的，因為我不是為了無效審判才揍他的。」

「你已經不是我的女朋友了。」哈洛威說。

「人類？」蘇利文重複了一遍，轉身看伊莎貝爾。

「你也還是應該告訴我。」伊莎貝爾說。

「繼續說毛毛們？」蘇利文期待地提議。

「多謝。」哈洛威說。

「恕難苟同。」蘇利文說。

「這麼說你覺得我應該對毛毛的事保持沉默，」伊莎貝爾說，「就像傑克一樣。」

「啊，我覺得問題就在這裏，」哈洛威說，「顯然有時候我什麼都不想。」

「它們不是克隆動物。」伊莎貝爾說，「如果它們和這裏的其他生物一樣，它們的生殖細胞外應有一層蛋白膜，每個個體的蛋白膜互有差異。具有相同蛋白膜的生殖細胞不能相互融合。只有當遭受環境壓力，身體的化學物質改變，生成沒有蛋白膜的生殖細胞，才有可能出現克隆。但這種情況非常罕見。」

錄像演示完之後，伊莎貝爾拿出她的筆記，將毛毛的行為與人類、烏拉族和泥疙瘩這些智慧生物交叉對照，她反覆檢查過她的數據和結論，註釋和引用都列好了。等她全部展示完了之後，雖然不太願意，哈洛威幾乎都要相信毛毛們真是智慧生物了。

「更別提這裏一切挖掘活動都要被叫停。」哈洛威說。

「你之前沒告訴過我這些。」伊莎貝爾說。

「這事我聽伊莎貝爾說了，」蘇利文說，「反正聽了她的版本。但她說你不願意談為什麼被吊銷資格。」

「真的？」哈洛威也是。

「是不能，」蘇利文說，「有這個可能。你的問題在於，伊莎貝爾，不是說你不好，但你的思維是生物學家的思維，不是律師的思維。」

這時候寶寶已經抱住了蘇利文。「它們太可愛了！」他輕輕地拍著寶寶，「尤其是這隻，這姑娘讓我想起我以前養的貓。」

「真的？」蘇利文很吃驚。

「重新審判時，他在法庭外的石階上被槍殺了，」哈洛威說，「其中一個服藥致死兒童的爺爺在審判前從醫生那裡得知他身患四期肺癌。他回家拿了槍，正中斯登雙眼之間，然後向石階上守著的警察投降。街坊鄰居湊錢給他交了保釋費，檢察官能磨蹭多久就磨蹭多久，好讓這位老人在家裡安然去世。」

「我沒有什麼正當理由為那件事辯解，」哈洛威說，「如果聽證裁定我https://read.99csw.com不當行為屬實，我的勘測合同會被撤銷，而我不能被撤銷合同。你還記得我不能回北卡羅來納州吧。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我知道一旦這麼做我和伊莎貝爾之間就完了，但我別無選擇。」

「我不是要挑刺兒，但由扎拉集團提交請求，調查扎拉集團要不要在星球上全面停工好像充滿了利益衝突啊。」哈洛威說。

「等一下。」哈洛威開口，伊莎貝爾和蘇利文一起偏頭看著他，「伊莎貝爾，你說得對。」他說，「我應該告訴你，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對不起。」

「多虧了馬克，」哈洛威說，拍了拍他的狗，「謝謝你幫我傳信讓他來。」

「抱歉，」伊莎貝爾說，「碰上傑克我就這樣。」

「所以我們的目標是『進一步研究』。」哈洛威說。

「你不救我，我就被揍死了。」哈洛威回答，轉回去留意前方無窮無盡的叢林，他的飛船穿行於叢林之上，飛向他的樹屋，「這樣可以換來好幾個誠實的回答了。」

「我也會。」蘇利文說。

「但那感覺也好極了。」哈洛威說。

伊莎貝爾冷笑：「我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伊莎貝爾和哈洛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呢？」哈洛威問蘇利文，「你不打算告訴我們嗎？」

伊莎貝爾笑了。

「哦，那件事，」哈洛威說，「現在你倒是想談我和伊莎貝爾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這麼說，它們是雌雄同體。」蘇利文說。

伊莎貝爾給哈洛威和蘇利文看了兩個小時她拍的錄像剪輯，裏面記錄了毛毛的各種活動，她認為這些能充分顯示毛毛具有智慧生物的高級靈識，遠超出一般動物的智力。他們看錄像的時候，時不時會有一隻毛毛爬上來一起看，看個幾分鐘又走了。小傢伙們在信息板上看自己已經看膩了。

「——我花了很多時間觀察毛毛們，觀察它們怎麼生活，錄像還有記筆記。」伊莎貝爾說，「我來這裏一禮拜了，不算很長時間，但我已經能確信這些動物不可能不是智慧生物。」她回頭問哈洛威，「你差點被扎拉速龍吃了？」

「事實上，現在這事正是我對不靠譜的定義，」蘇利文說，「我認為不靠譜是因為這些小傢伙不會說話。它們不互相交談，也不和我們講話，你很難說服別人。」

「相當確定。」伊莎貝爾說，「它們的性器官和其他大型生物是一樣的。」

蘇利文微笑著舉起手。「大家都深吸一口氣，」他說，「伊莎貝爾，還有一個辦法能促成一場有關毛毛智慧生物身份的聆訊，且你和毛毛們都不會因此遭殃。至於傑克，這個辦法也暫時不會讓你承受無法開採礦產的損失。」

「別犯渾，馬克。」伊莎貝爾說。

「好的，沒問題。」伊莎貝爾說，又瞥了哈洛威一眼。

蘇利文也發現了。「在我被選上返校舞會國王以後，接吻還沒碰上這麼多觀眾呢。」他說。他彎下腰仔細觀察小傢伙們。它們也圍著他，同樣好奇地打量著。卡爾比毛毛們見過的人類多，不覺得蘇利文很稀奇，於是徑直衝著它的主人來了。

「知道了，」伊莎貝爾說，「那又怎麼樣？」

伊莎貝爾氣鼓鼓地看著他們：「你們倆有完沒完？」

哈洛威又回頭掃了一眼。「你知道嗎，馬克，」他說，「如果你沒什麼意見的話，我真的希望你能換一個話題。」

「我給你個建議，無論如何，老揍人是過不好日子的，」蘇利文說，「第一次你被吊銷律師資格，第二次你差點送了命。經驗表明，揍人對你以後沒什麼好處。」

「其實我以前和你一樣，」哈洛威說，「給大公司當法律顧問，在阿爾斯特拉。」

「我只想把事情始末都弄清楚而已。」蘇利文說。

「天啊，」哈洛威說著，「她又來了。」

「那麼你確定我們的毛毛朋友不分公母全一樣啦。」傑克說。

雖說是站在前男友的尷尬立場，哈洛威相當佩服蘇利文輕而易舉地就把伊莎貝爾引回到正題上去了。這事哈read.99csw.com洛威從來辦不到。每次他惹毛伊莎貝爾，他越是試圖平息她的怒火，最後越是不歡而散。他們總是爭持不下，到頭來兩人之間總有種一觸即發的緊張情緒。應該來說，哈洛威能巧妙地化解爭端——他當過出庭律師，還是行家裡手，直到他在斯登的鼻子上來了那麼一下——但伊莎貝爾身上就是有種特質讓他想吵架，這對談戀愛可不好。

伊莎貝爾吐了吐舌頭。「我寫了篇相關課題的論文。」伊莎貝爾說，「如果我沒記錯，傑克，你說你讀過的。」

「她只有那麼一點喜歡我，她覺得我只配那麼點兒好感。」哈洛威說，「她更喜歡我的狗。」

「我給你留言的時候已經脫離了被消化的危險，」哈洛威說，「我需要你擔憂我接下來要做的事，而不是我已經做了的事。」

「不客氣，但我不是那個意思。」伊莎貝爾說，「這個星球上的其他高等動物都是有性生殖的，但它們只有一種性別。這裏所有生物都能生成含有單套染色體的生殖細胞，能使其他細胞受精，但同時也具有培育幼體的生殖腔，有卵生也有胎生，視品種而定。」

「他們沒叫狗去作證。」哈洛威說。

「好吧，」蘇利文放下手說，「你還記得我說勘測開採公司有義務上報任何智慧生物的證據吧。這意味著是扎拉集團要上報，而不是我或者你。」

「對，」哈洛威說，「陪審團、法官、律師還有幾個記者都看見了。」

哈洛威嘆了口氣，按下自動導航，轉過座椅面對蘇利文。「顯然你知道我曾經是律師。」他說。

「不是對大家都好，」伊莎貝爾說，「扎拉集團每從星球挖走一點資源，毛毛以後能用的就少一點。」

「不太靠譜。」然而伊莎貝爾一結束演示，蘇利文就說了。

哈洛威搖頭：「我為高層的刑事指控辯護。喬納斯·斯登，他被控刑事過失殺人，阿爾斯特拉公司被控企業過失致死。斯登自己找了律師為殺人指控辯護。我參与了企業過失致死罪名的辯護。兩項指控合併審理，在同一批陪審團前過堂。」

哈洛威回頭看坐在飛船側邊座椅上的蘇利文。飛船沒有專門的載客設計，側邊座椅可以坐下兩人，但不太舒服。蘇利文沒有抱怨。

「這麼難以置信嗎？」伊莎貝爾說。

「那是我以為你檢查過了，傑克。」伊莎貝爾說，「我早該知道你不會。」

「顯然你們倆之間有意見分歧。」蘇利文眼睛還看著伊莎貝爾，但衝著哈洛威點了點頭。

「我也許讀過，」哈洛威說，「不代表我懂啊。」

「什麼？」哈洛威搶在伊莎貝爾前面叫了出來。

「你為什麼被吊銷律師資格？」蘇利文問。

「也許吧。」哈洛威說。

伊莎貝爾看了看哈洛威。「你活下來了。」她說。

「我接受你的建議。」哈洛威說，「最後，審判無效，我被炒了，還被吊銷資格，北卡羅來納州州律師公會告訴我，要麼就干預陪審團這項控罪接受傳訊，要麼離開地球。所以我來這兒了。」

「想查出來也不難，」哈洛威說，「新聞上都寫了。我不願意談是因為那也是因為我犯傻。」

「殖民星官方要求持有勘測開採權的公司一旦發現疑似智慧生物的證據必須上報，」蘇利文說，「現在你告訴我了，我作為合法認證的扎拉集團法律代表，法律及公司章程規定我必須向上級報告。」

「意思是法官下令把證據交由殖民星官方的外星生物專家研究，而在他們研究的同時，具有勘測開採權的企業可以照常作業，」蘇利文說，「這樣對大家都好。」

「殖民星官方要求企業存起一部分從星球所獲的收入，等待最終研究結果，」蘇利文說，「以備屆時之需。」

「那你是為什麼？」蘇利文問。

「正中臉頰。」哈洛威說。

「再次謝了，馬克。」哈洛威說。

「斯登後來怎麼樣了。」蘇利文說。

「你成功了么？」

「但這種事不會發生，」蘇利文說，「你想想看啊，九_九_藏_書伊莎貝爾，無論代表哪一方，智慧生物的案子是任何律師的畢生追求。我肯定珍妮絲不想一輩子當扎拉23號星上的法律總顧問，如果我擋她路了，妨礙她接下這個案子，她會開飛船撞我。可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問我對這件事的看法，對嗎？這就是我的看法。如果你現在提交疑似智慧生物報告，你會被全盤推翻。」

「介意我問一個私人問題嗎？」蘇利文問哈洛威。

「她還喜歡你。」蘇利文說。

「我的天，你和傑克一模一樣。」伊莎貝爾說。哈洛威抽|動嘴角怪笑了一下。「語言只是判斷智慧生物標準中的其中一項。『程訴藍天集團』的案子里還列了其他好多項。」

男士們用一種混雜了吃驚和同情的眼神看著她。

「嗯。一群只會嚷嚷的人創立的，想通過植物製藥來拯救亞馬遜熱帶雨林，」哈洛威說，「但計劃不成功，他們又用回老法子，在實驗室里合成藥物。大概十二年前，他們的葯『單多思』獲批上市。」

伊莎貝爾有些生氣地瞪著蘇利文說：「你的意思是即便毛毛符合列出來的其他每一項標準，但是它們不會說話都不算數。」

「說實話，你現在也不能閉嘴了。」蘇利文說。

「啊，好噁心。」哈洛威說。

「——至少它們得到證明它們是智慧生物的機會。」蘇利文說完衝著毛毛們擺擺手，「但我得跟你直說，伊莎貝爾，這樣看起來你找到的小傢伙們不怎麼機靈。」

「事實上不是姑娘。」伊莎貝爾說。

「那倒是。」蘇利文說。

塔吉克供應商為了降低自身的成本，將藥物的三種有效成分中的兩種換成了成本更低的催眠化學劑，改變了化學成分的組成，從而改變了藥物的效用。200名兒童死亡，還有600名陷入了沉睡，他們的腦部再也無法醒來。

「你也沒告訴我讓我來是為了什麼，」蘇利文指出，「再說了，你也稍微想想，你問我作為律師的意見。我一直是扎拉集團的律師，你也一直是扎拉集團的生物學家。」

「你不會。」伊莎貝爾說。

「——差點被扎拉速龍吃掉的時候。」哈洛威補充道。

「你這人很有意思，傑克。」蘇利文說，「我要是能知道你在揍斯登和出賣伊莎貝爾的時候想什麼就好了。」

「是智慧生物人類？不是『我把我的寵物們當人看』那種人類？」蘇利文問。

哈洛威有點吃驚。「好吧，我沒預料到你要問這事，」他說，「我以為你想問我和伊莎貝爾之間怎麼分手的。」

「你參与了集體訴訟案？」蘇利文說。

「你聽見我說什麼了，伊莎貝爾，」蘇利文盡量溫和地說，「我看不太靠譜。」

「我知道，」蘇利文說，「但作為一名法律顧問，雖然我不是外星智慧生物法的專家，我也知道在外行人看來——包括審理此類案件的任何一位法官——說話的能力是最難達到的一項指標。不僅很難滿足，語言往往還是決定性的指標。」

「最後一項是什麼意思？」哈洛威問。

蘇利文凝視哈洛威好一會兒，滿臉疑惑。「我能問問為什麼嗎？」他最後問出口了。

「我非常確定，」伊莎貝爾反駁道，「但現在聽起來好像我非常確定還不夠，等我找到足夠證據說服別人的時候，扎拉集團已經把這個星球挖光了，我還不如閉嘴好了。」

「這個嘛，」伊莎貝爾溫和地說，「我想你低估了演好喜劇要掌握的時機和技巧。」

「通常情況下不是，」蘇利文說，「但這種事要由法庭決定，而不是實驗室決定。你還要記得一點，如果你的毛茸茸小朋友們是智慧生物，扎拉集團就會失去這裏的開採權，損失價值數十億信用幣的礦產，包括傑克剛剛找到的太陽石礦。扎拉集團的收入、利潤和股價都會遭受重大衝擊。這對你雖然沒影響，對扎拉集團影響卻很大。所以如果你提交疑似智慧生物報告，但手裡沒有小傢伙們會說話的證據，而其他智慧生物都會說話，我保證扎拉集團的律師會抓著這點不放，大做文章。九_九_藏_書」

「好極了。」伊莎貝爾說著，轉身背對她的男朋友。

「對。」伊莎貝爾說。

「狗又沒有在聽證會上撒謊。」蘇利文說。

「那麼，你對不靠譜的定義很奇怪。」伊莎貝爾說。

「三個什麼？」伊莎貝爾問。

「現在你是在炫耀你懂得多了。」哈洛威說。

「一成！」伊莎貝爾叫道，「那也太少了。」

「當然不是，」哈洛威說，「我們都分手那麼久了。」

「謝了，馬克。」哈洛威說。

「顯然因為我檢查過。」伊莎貝爾說。

「但你剛剛說了，我一旦提交報告，就會被駁回。」伊莎貝爾說，「毛毛們不會得到承認。」

「真的。」伊莎貝爾說，「這就是你先入為主的後果。」

「你女朋友心意已決，非說我們的毛毛小朋友是人類。」哈洛威說。

小屋的地板上，毛毛們和卡爾精疲力竭，癱倒在地。

哈洛威幾乎能看見伊莎貝爾眼裡閃過各種譏諷的回應，驚訝於他竟然真的道歉了，還是真心道歉。然後一切回應都消失了。

哈洛威點點頭，很少人不記得「單多思」。它作為一種安全的兒童用助眠減壓葯推出市場，專門針對兒童有別於成人的腦部神經化學物而設計。剛開始賣得很好，直到一個阿爾斯特拉的高層把生產外包給一家塔吉克的供應商，美其名曰降低成本，幫助發展中國家的經濟，但事實是這個高層從供應商那裡拿了很大一筆回扣。

「你難道以為我不會幫你。」伊莎貝爾說。

「上次見面你也還把寶寶當成雌性呢。」哈洛威說。

「我想是不對。」哈洛威轉身回到飛船的控制系統，確保沒有偏離航道。航道沒有偏離，他又補了一句：「但有時候，做錯了感覺才對。」

「喝著酒看錄像！」哈洛威說，「我樂意，讓我付錢都行。」

三個人類齊齊看向毛毛們，其中四隻正躺在地板上小睡。剩下沒睡的斑斑，爬到了書桌上，正攀著桌子邊緣。突然，它歡快地叫了一聲，甩開手跳下書桌，直直地落到了毛毛爺爺的頭上。毛毛爺爺（現在哈洛威知道它不是爺爺了，但改名字也晚了）又驚又怒地吼了一聲，追著斑斑到處跑，一下接一下扇向它的腦袋。卡爾唯恐天下不亂，也高興地跟著跑起來了。三秒之後，所有毛毛都像傻子一樣四處亂跑，你拍拍我，我捶捶你，活脫脫一場毛茸茸的鬧劇。

「這不能抹殺存在不會說話的智慧生物的可能性。」伊莎貝爾說。

「那你做了什麼導致被撤銷律師資格呢？」蘇利文問，「你干預陪審團了？賄賂法官了？」

「我覺得你想了，」蘇利文說，「只不過你先想到自己。等面對後果的時候才輪到『什麼都不想』。」

「什麼？」伊莎貝爾說，以為自己聽錯了。

「總比沒有好，如果你現在提交SSR報告，毛毛就什麼都沒有了。」蘇利文說。

「顯然知道。」蘇利文說。

「在聽證會上說伊莎貝爾撒謊，她說你教你的狗去搞爆破是個謊言，那感覺也對嗎？」蘇利文問。

「這樣對扎拉集團也好，它完全依照法律規定行事，無可非議。」蘇利文說，「即使到頭來扎拉集團必須放棄扎拉23號，公司還有充分時間緩衝這個消息對股價的衝擊。沒有巨大的股價變動，沒有劇烈陣痛，也沒有大公司最痛恨的意外。而對毛毛來說——」

「哪兒？」蘇利文說。

「這樣下去有結果嗎？」蘇利文打斷了他們，「雖然你們倆的人際關係很有趣，我還是想回到這些小傢伙也許是智慧生物這個話題上。這就是你叫我來的原因對嗎，伊莎貝爾？」

「我揍了斯登。」哈洛威說。

「因此調查會在殖民星官方法庭的主持下進行，」蘇利文說，「最終裁定具有法定效力。如果法官裁定扎拉集團必須提交SSR報告，公司就得在兩周之後提交，並且，提交后兩周內要全面停工等待宣判。」

「換我就會。」哈洛威說。

「你怎麼不說呢？」伊莎貝爾問。

「你這麼說的話，我肯定想聽聽看。」蘇利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