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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歲的情事

四、十四歲的情事

阿潤進入了價值億萬日圓的超高層大廈。我們也在二十秒後跟了進去。
「啊——啊——理解啦!他媽的,我太理解啦!」
「可是,我們在談你阿潤的事兒……」
我發問道:
「他說,讓我明天到他家去。因此,我想拜託大家一件事。」
「我們要不要背著阿潤查一查那個女的呢?最近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大家也都覺得很無聊吧?」
「什麼意思嘛?」
「那麼就是和這裏正好相反了,是靠著大海那一邊的呀,那麼就是……」
我們各自寒暄了一下,就進到了玄關的裏面。門裡邊站著一位身材瘦小卻很苗條的女人,看起來比阿潤說的三十四歲要年輕得多,簡直難以想象是和我們相差二十歲。她穿著顯得腿修長的喇叭形牛仔褲,配上白色的背心,再加上通透面料的襯衫。稍微帶有紅色的茶色頭髮燙成了很自然的波浪。雖然是在房間里,她卻戴著黑框深色鏡片的太陽鏡。最後一個進到玄關里來的阿潤看到這種情形,不禁大驚失色。
「昨天晚上,我被丈夫打了一頓,理由竟是現在想都想不起來的十分無聊的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今天是大家來我家做客的日子,我竟然是這副模樣,真是對不起大家呀。」我們齊刷刷地低下了頭,因為我們實在無法直視玲美的面容。或許是覺察到了這一點,她把剛剛取下的太陽鏡又戴上了。
「大約有一半左右都是年輕美眉,剩下的就是已經結婚的人|妻了。因為和『玲美』住的比較近,所以就試著給她發了簡訊。最初也只是談談西仲街那一帶的鐵板燒烤飯很好吃之類的話題。」
「你在說什麼?我是她丈夫,是你這個傢伙騷擾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我是可以向你的父母要求支付賠償金的!」
那一天,我們都在月島社區中心,但並不是在三樓圖書館,而是在一樓的大廳,裏面是區政府的辦事處。大廳里放置著配套的沙發和大屏幕電視。冷氣也開得十足。有幾位看起來無所事事的老人,像往常一樣發著呆。
「不要啊,不要再打啦!」
如此反覆著,剛過午後四點的時候,突然,阿潤的手機響起了渾厚的和弦鈴聲,那是《一首愛的詩歌》的主題曲。據說那是阿潤最近在音像出租屋裡看了之後十分中意的電影。阿潤瞟了一眼屏幕畫面,刷地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然後立刻把手機放在了耳邊,向著貼有白磚的柱子走過去。阿大一邊盯著阿潤削瘦的背影,一邊說:
「聽說你們是月島中學的學生,對吧?最近的中學也不知道都在教些什麼,初中二年級的學生竟然沉迷於亂|倫俱樂部。你們兩個都給我坐在那兒。」
被這麼一問,阿潤的聲音就變得難以聽得見了。
「請進吧。」
「不要按了,我不會再打他了。我是因為喜歡你,才對這小子發狠的呀。對不起啦,我不會再打他了。」
只有阿潤顯得不太高興,好像是因為什麼而感到極其焦躁不安。玲美對直人說:
阿潤優雅地張開了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的嘴巴,說道:
阿大高興得什麼似的,一直拍打著穿著恤衫的前胸。就像電視里級巨|乳偶像一般,他那肥胖的前胸在搖晃著。
「就這麼定了。平時總被阿潤訓斥欺負,這回我可要狠狠地反擊一把了。反正他現在也不能馬上返回來,那就去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一點兒東西吧,嗓子渴得都要冒煙了。」於是,我們一行三人來到了水岸都市公寓里稍稍高級一點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罐裝飲料和漫畫雜誌,然後就佔據了一樓大廳的一個角落。這裏十分安靜,我們也不好喧嘩。比起高級的超高層公寓來,我還是更喜歡像我們家那樣的中等水平的公寓。
被阿潤那種沉靜的目光所凝視,阿大也就沒有表示出什麼抵觸情緒來。
「這裏就是直人家的公寓了。阿潤這個傢伙,也許是和住在這種地方的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在交往吧。」
男人瞄準了阿潤的胃部又掄起右拳打了過去。
「你就放心好了。儘管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傢伙,但是我保證不會讓他有機會對阿潤出手的。」
因此,這一次就談談阿潤戀愛的故事吧。這裏既有閃閃發光的亮點,又有腐爛發臭的污點。那就好像是閃光發亮而又腐爛發臭的魚。
「我覺得,最好還是查出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但藏起來總是不大好的吧。況且,咱們之間還保什麼密呢?」
玲美一下子抱緊了阿潤,阿潤顯出心滿意足的樣子任憑玲美抱著他,自己卻並沒有伸出手去。
「那些對象就真的都是人|妻嗎?」
「別開玩笑了,你竟然還模仿這個臭小子的說法!」
在大廳里,阿大和直人一直在等我們。直人看了阿潤臉上的傷口,不無擔心地說:「要不要緊呢?被人家打得很慘吶。」
「行了行了,咱們走吧。」
在進入梅雨季節的前一個星期,恆溫器彷彿被毀掉了一般,天氣突然變得悶熱起來。每天的最高氣溫都是三十三到三十五攝氏度。由於月島地區是漂浮在東京灣里的填海造地區域,地面百分之百都是由柏油瀝青和鋼筋混凝土鋪成的。因此,一到這樣的日子,可真是熱得叫人喘不過氣來。
「亂|倫是所有人的樂趣!電話俱樂部。」
男人放開了阿潤的手腕,卻突然涕淚交流地號啕大哭起來。
「真的,我被別人打,還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吶。一開始的時候,我還真驚呆了,可是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疼。」
「不要再打了,我也非常看不起你!」
就在這個時候,阿潤突然發問了:
從第二天開始,再也沒有人提起阿潤柏拉圖式的情事。阿潤也依然不時地接收或者發送著簡訊,因此,也就再沒有什麼可以作為大家的笑料了。即使是我們這些人,也能夠區分哪些事情可以作為笑料,而哪些事情是不可以的。
阿大小聲地嘀咕道:
read.99csw.com你們這幫傢伙在說什麼呢?頂多也就是個沒正經的計劃之類的吧?真的對不起,今天就到這兒吧,我要回去啦。因為家裡出了點兒急事兒吶。」
「是這邊。」
然而我的心中既有恐懼更有憤怒,我感到自己就要發瘋了。在我的身體里有一股熱流彷彿是在尋找出口一般四處撞擊著。
「跟蹤一個人,還真的能讓人興奮起來吶。」
「是打算那樣的啊,可是我實在是忍耐不住了。於是,我故意在她丈夫在家的時候打電話過去,或者發一些簡訊。」
這時,玲美的聲音里反倒充滿了喜悅似的。
直人好像仍然在猶豫著。
「既然跟蹤到這兒了,咱們就到一樓大廳里去等阿潤吧。反正他在吃晚飯前一定要出來的吧。」
阿潤出現在自動門那兒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下午六點鐘了。當發現我們都在這裏時,阿潤顯出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這位戴著眼鏡、身材矮小、在我們班裡學習第一的才子,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顯得萬般無奈地朝大廳方向走來。
「阿大看人|妻類的錄像帶看得太多了吧。因為性|欲得不到滿足,就隨便找人睡覺的人|妻,那不就和《東京體育新聞報》寫的完全一樣了嗎?如果是真的,那可就不得了了。可是,實際上,那樣的人哪兒都不會有的啊。因為發送了許多簡訊,我是知道的。每一個人都彼此彼此啊。」
「盡說些混賬話!」
直人好像是從心底里受到了震撼,有些難以啟齒地問道:
可是,直人卻有些不安地說道:
稍稍有點兒躬著背的阿潤打頭,我們一行四人離開了高達一百二十多米的大廈。佃公園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在堤壩的上段,另一部分在堤壩接近水面的下段。有時為了避開大人們的視線,我們常常去少有人去的下面那一部分。那一天,我們像是要從階梯上滾下去一樣跑下了台階。坐在可以聽到波浪聲的長椅中間的是阿潤,旁邊是直人,我和阿大就坐在下面鋪著石頭的地方。阿大已經迫不及待了,追問道:
「可是,萬一因為這個,阿潤和對方鬧崩了,那該怎麼辦呢?」
我們所有人都停下話來。她長長地嘆了口氣,輕輕地把太陽鏡放在了餐桌上。「既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我也就無所謂了。」
「就是這裏了。」
男人伸過手去試圖要扭阿潤的右腕。就在我要用身體猛撞過去的那一剎那,玲美飛速地離開了餐桌向客廳的牆壁飛跑過去。
「好像他經常來這裏吶,咱們快點兒吧!」
我一邊透過矇著灰塵而變得模糊不清的玻璃門看著貓著腰的阿潤,一邊說:「那肯定是謊話啦,哪兒有初中生在外面玩的時候被叫回家還那麼高興的呢?肯定是和那個打來電話的人約好了見面,絕對的。」
阿潤話還沒有說完,就從牛仔褲的屁股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打開手機蓋兒,不知要給什麼人打電話。他把彩屏的液晶畫面朝向了我們這一邊,小小的畫面上有紫色的文字在閃爍著。
阿潤似乎一點也沒有膽怯,挺起胸脯,兩手挽在腹前,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就算是商社的職員,要想和阿潤理論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今天的阿潤是下定了決心來到這裏的。
大廈入口處的地面是用綠色和白色的大理石鋪的,很像市中心的城市賓館。建築物的中心是採光天井,它是光和風的通道,而且一直延伸到最頂層。我們彷彿是懵懵懂懂地闖進了一家大教堂一般,光線垂直從天而降,這裡是令人毛骨悚然般的寂靜。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就連直人都興奮得兩眼放光了。直人邊騎著他那輛價格相當於微型汽車的進口山地車,邊回頭對我說:
阿潤趕緊搖起了頭。
「行啊,行啊,如果真是有急事兒,那就快點兒回去吧,家裡的人不是在等著你嗎?」阿大一邊微笑著,一邊用胳膊肘兒捅了捅直人。果不其然,戀愛就像是一種重症。如果是平時的阿潤,那麼明顯的動作應該是不會放過的,可在這時,卻心甘情願地自己承擔罪名了。
阿潤用纖細的手指指著自己的心臟部位。之後,我們四個人把玲美送到「有樂町線」的月島車站。據說,玲美是要回到自己的娘家冰川台去,然後認認真真地考慮自己今後的人生。我們在火車站前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買了罐裝咖啡,一起舉行了非常簡單的慶祝儀式。直人幾次三番地想聽一聽阿潤直接面對玲美丈夫時的經過。到了傍晚,烏雲散去了,好像打開窗帘之後的光線在一剎那照亮了整個填海造地地區。
阿潤逐一地看了看我們三個人的表情。
阿潤在電梯大廳前排列的操作盤前面貓著腰,以他按手機鍵盤的速度按下了四位數的房間號碼,然後把嘴靠近了操作盤上的麥克,剛說了一句話,玻璃自動門就打開了,於是阿潤消失在了電梯大廳里。
玲美的丈夫頭也不回地獨自進到了裡邊。我們脫掉運動鞋,穿過短短的走廊走向客廳。在餐桌前,玲美緊縮身體坐在那裡。男人站在窗邊背對著我們說話了:
「知道了,就這麼辦。」
聽阿潤這麼一說,我們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邀請弄得手足無措,只好面面相覷。因為正下著雨,也沒有其他什麼要緊的事情,所以阿大就趕緊說:
我也躺在阿大的旁邊。只要不看阿潤,難以啟齒的問題也就能順利說出口了。「阿潤,你是真的喜歡那個人嗎?」
「可是,為什麼想到要和人家的妻子交往呢?」
「絕對是女人。」
阿潤好像很擔心地望著四周,而且似乎特別擔心我們背後的公寓入口處。我急不可耐地問道:
就像是炒鍋里的爆米花一樣,我們想找個稍微涼爽一點的地方,大家騎著自行車在小小的島上穿行著。由於身體還沒來得及完全適應暑熱,即使不像阿大那麼胖,我們也被熱得頭昏腦漲、疲九_九_藏_書憊不堪。
「阿潤被打得這麼慘,那個男人怎麼樣了呢?」
阿潤十分遺憾地搖著頭說:
「最近人|妻之類的錄像帶不是很流行嗎?一是我想肯定會很棒的,再有就是還可以學到好多東西呀……」
男人更加狠勁地猛扭阿潤的右手腕。阿潤緊咬著嘴唇,彷彿是在盡量使自己不叫出聲來。玲美按下了內線自動電話機旁邊的紅色按鈕。於是,整個房間里驟然響起了電子警報聲。就連外面走廊里都響徹了這種聲音。整幢高層大廈都好像是在這個警報聲中震顫著搖晃著。從內線自動電話機里傳來了嗞嗞啦啦的聲音,隨後是一個焦急的詢問聲:「這裡是管理事務所,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要不要緊?」
已經是第三下了,我在心裏一直數著數。如果接下來這個男人再動手打阿潤,就算是違反了約定,我也要出手來保護阿潤了。我稍稍彎下腰,準備要衝上去。男人的聲音彷彿是由於過度的興奮而變得有些沙啞了。
「但願不要太遠啊。這麼熱的天,騎自行車跑的話,體重會減半的。」
「阿潤究竟打算去哪兒呢?」
說著,他馬上就抬起右手作起告別的寒暄來了。就這樣,阿潤一下子轉過身走了。等他的迷彩恤穿過玻璃自動門后已經看不到了,我們三個人再也忍耐不住了,開始在寂靜的大廳里飛跑起來。
「已經沒有阻礙了,你們兩個人交往得還好吧?」
玲美對著牆壁大聲地呼叫著:
「怎麼辦呢?我看我們最好還是到此為止吧?」
進入暑假后我才知道那以後的事情。游泳回來后,在月島社區中心的一樓大廳,我們喋喋不休地談論著什麼,也就有人問起阿潤最近的情形來。
就好像是向平靜的水面上丟了一粒石子兒,阿大的臉上出現了表情的漣漪。「有風險,但也應該很有趣哦,我們一起干吧。」
「初次見面,打擾了。」
「好吧,我們先回一下家,四點在大廳集合吧。」
阿大好像聽了十分無聊的笑話,露出牙齒笑著。直人卻有些不安地說:
「玲美,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就是我發現的亂|倫專用網頁。如果提前交三個月的會費,每個月只需一千五百日圓,就可以隨便發送簡訊給你不斷更新的對象。」
直人十分擔心地問:
「有什麼不方便的呢?不是已經結束約會了嗎?」
「那傢伙倒沒受什麼傷,可是這裏應該比我受的傷更大吧。」
「為什麼啊?你不是想一直和玲美這樣交往下去的嗎?」
「如果是見證人的話,只要一個人不就足夠了嗎?那邊的大塊頭就不要進來了!」是一種擲地有聲而且令人頗感意外的大嗓門。阿大剛要回應說些什麼,阿潤搶先開口說道:「知道了。阿大,實在對不起,去到一樓大廳等我們好嗎?」
「怎麼就被你們發覺了啊?」
「也就是初級階段。你們知道嗎?人|妻的嘴唇是非常非常柔軟的,舌頭也會動來動去的喲!」
「是啊是啊,今天就到這兒吧。」
「哎呀,直人君不也是住在這棟公寓樓里嗎?」
阿潤用無力的眼神環視了我們每一個人,然後說:
阿潤抬眼向遠處望去,對岸的築地以及新富町的很不整齊的汽車遊覽公路盡收眼底。「不是那樣的,到現在還沒有牽過手吶。」
「你在打人的同時,也正在失去一個對你來說非常珍貴的人。我看不起你!」阿潤昂首挺胸地說了這番話。左面的臉頰紅紅地腫脹起來。
在靜得能夠聽到空調聲的房間里,阿潤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房間。這時,那個男人猛地轉過身來。
「如果是碰到了好事,還會期待更好的事,會給下一個人發送簡訊,可是如果什麼人突然把他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給你看了的話,就不那麼容易說再見了啊。就算是你阿大也會理解的吧。」
阿潤的聲音彷彿痙攣般地顫抖著,我沒有看著他,所以並不清楚,或許他在哭泣吧。「連我自己也不清楚啊。簡直不能考慮其他的事情了。」
「沒問題,幹什麼都可以。」
「如果你再對阿潤君使用暴力,我就再按這個按鈕一次。這一次我就要請保安上來了。請你不要再打了。」
阿大瞪大了眼睛,然後壓低了聲音問道:
「不過,我還是個初中生啊,也幫不上玲美什麼忙。有的時候我會胡亂地空想一番,如果我初中畢業了,找到工作以後,那麼就能和她生活在一起了,等等。可實際上,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不能為她做什麼事情。我只能是寫些簡訊息來鼓勵她,或者偶爾像今天這樣去她家裡喝喝茶什麼的。這樣我就會聽她講許多令人悲傷的故事。因為玲美是絕對不可能跟熟人談她自己丈夫的暴行的。」
「大家都在因為什麼而痛苦著。或許每個人都在想,現在的我就這個樣子行嗎?也許因為不知道明天會怎樣而苦惱著。快樂的亂|倫俱樂部里有的是那樣的女人。她們和我們這些初中生完全沒有什麼兩樣。當然,每個人苦惱的問題是不一樣的了。」
「行啊,我也去。要去的話,最好是大家一起去吧。直人,你也去吧?」
「服與不服,試試看嘛!」
我這樣說著,立刻從大廳的柱子後面跑了出來。直人把鑰匙鏈兒上的鑰匙麻利地插|進了操作盤裡。阿大在自動門前以原地踏步的姿勢等待著大門打開。我們一同跑進了電梯大廳里。這裏的電梯有四部,大白天人總是顯得十分稀少。那其中的一部電梯速度極快地在超高層公寓里躥升著。數字顯示電梯已經停留在了三十九層。阿大說:
「玲美好像要和他丈夫離婚吶。協調事宜完全交給律師了。她說她根本不想和她丈夫見面了。她在發給我的電子郵件里說,那一天,看著被暴打的我,她才知道平時她自己是怎樣被虐待的。她還說,只要無所畏懼,而且能夠勇敢地去面對,那樣的男人也的確沒什麼九*九*藏*書了不起的。」
我點了點頭,我們兩個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直人的身上。直人似乎有些猶豫。他用細微的聲音說道:
「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馬上打我的手機。」
玲美渾身顫抖著把手伸向了牆壁上的內線自動電話機。男人冷漠地喊道:「你要幹什麼?玲美!」
就在這時,阿潤回來了,心情絕佳的樣子。他逐一觀察了我們三個人的表情,然後提高了嗓門:
「全都沒有猜對。這裏不太方便,咱們到外面去吧。」
阿大說完,就退出到玄關的外面去了。
同一周的星期六,阿潤說有點兒事,約好我們在月島社區中心的一樓大廳集合。等大家都到齊了,阿潤就靜靜地說了起來:
「那可爽了,就是說,現在可以跟人|妻隨便幹了?」
男人突然吼叫起來,然後就像水壺燒開了水那樣發出了一連串兒不明所以的聲音,嘴角邊還聚積了一些白沫。他離開窗邊,徑直走向阿潤,一把抓住他的恤衫領口,拚命地前後搖晃起來。阿潤任憑他激烈地搖晃著自己的身體,兩眼一直怒視著前方。「我看不起你!」
「不過,阿潤的事情,只要進展順利,就會介紹給我們的,一定的。」
直人也點了點半白的頭。他有早衰症。
聽了我的話,阿大又恢復了原先興奮的樣子。
「果不其然啊,我就覺得不對頭嘛!」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左右,東京的天空里熱氣退去了,已經進入了梅雨季節。每天都是布滿陰霾的天空和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小雨。在轉瞬間,期末考試已經結束了(儘管阿潤說過他已經不能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可是他照樣考得那麼好!),我們只是一心等待著暑假的到來。
「我想要阿大和哲郎陪著我去,行嗎?這一次我是想要好好地跟他理論一番的。因為直人住在同一個公寓里,如果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麻煩了。所以,直人在下面的大廳里等著我們吧。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我會馬上打電話給你,你是我們的聯絡員。知道了嗎?」直人似乎有些不滿,但還是點了點頭。這時就見阿大在拍著胸脯。
「沒事兒吧?玲美?」
「嗯,沒事兒。請進,請進,請大家都進來吧。」
直人也點了點頭。阿潤馬上開始發簡訊。我茫然地看著道路前方的高層建築,它的最頂層彷彿已經融化在低矮的雲層里了。在那座塔里會有怎樣的生活呢?我很難想象在那裡能夠吃到納豆、冷豆腐和炸雞塊。阿潤用爽朗的聲音說道:
「大家靜一下。不過,差不多是我自己捅破的啊。」
「比起總是躲藏在暗處調查他,像現在這樣,我想阿潤他也會理解的吧。」這下直人才明確地表態說:
「是啊,最近他總是心神不寧的樣子,感覺怪怪的。」
「反正我沒事兒,哲郎你呢?」
阿潤和我都站在房間的中間,阿潤開口說話了:
幾秒鐘后,剛才還好像是在大腦里響個不停的鈴聲突然消失了。突然的寂靜使得耳朵有些不適應。然而,玲美的食指依然放在紅色的按鈕上面。
「那可太好啦!」
阿潤瞟了一眼阿大,然後又看了一下我,顯出了一種希望能夠得到理解的眼神。阿潤又說道:
直人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我又勸說了一句:
現在想來,那也是極其自然的事情。因為那個時候,阿潤已經十四歲了,而且正處於新的戀情剛剛開始的階段。不管是晴天、雨天,就連爛魚從風暴捲起的烏雲中掉下來,在初戀人的眼中也都註定是美麗的。看到這樣的景象,阿潤也都會說同樣的話:「啊,腐爛的魚真美啊!」
我們約好了,星期一在學校見面,就各奔東西地分手了。與第二天肯定要見面的朋友說「再見」,稍稍會有些傷感的意味,但也的確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我和阿潤也迅速地離開了這個房間。在電梯里,玲美好像十分的愉快和興奮。「七年來都沒有做成的事情,今天只用三十分鐘就做到了。人啊,只要想做就能做到啊。」阿潤用舌頭舔著破裂的嘴唇沖我笑著。
男人揮起右拳向阿潤的顴骨上打去。彷彿兩個堅硬的東西碰撞在一起發出了沉悶的聲音。阿潤既不躲閃也不防護,只是挺胸站立在那裡。這時,他向我使了個眼色,像是和我約定,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出手,也不要保護他。
我不假思索地喊出聲來:
「小孩子懂什麼呀,我怕她的丈夫會回來。」
「玲美和我的事情已經被她丈夫知道了。」
我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終於來了幹勁兒,就對著弔兒郎當地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說道:
第二天,儘管天空布滿了陰雲,但卻沒有下雨。在下午兩點鐘的時候,阿潤、阿大和我非常準時地按響了3908號房間的門鈴。一個男人給我們打開了房門。這是一個穿著白色短袖運動衫的比較矮小的男子,怎麼也看不出他能夠對一個女人施展暴力。一雙惡狠狠的眼睛長得倒是很大,而且還顯出十分傲慢的模樣,給人的感覺酷似半魚人的形象。玲美的丈夫看了一眼阿大,立刻顯出一副陰險的表情來。阿大身高一米八,體重超過了一百公斤。玲美的丈夫絲毫也沒有問候的意思,直截了當地說道:
阿潤停了下來。3908號房間的門牌上刻著金色的字:澤井。阿潤按了下門鈴,隨後金屬大門就打開了。
這之後,阿大、直人和我都拚命地找出一些比較愉快的話題來談個不停。都說了些什麼,似乎一點都記不得了,總而言之是特別有趣的話題吧。我們不想讓中間出現停頓,所以就把一個接一個的話題說個沒完沒了。在這期間,阿潤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一直獃獃地望著空中的某一點。
「那位……是叫做玲美的吧?她的問題是什麼呢?」
「這我們就知道啦,阿潤的女朋友住在這裏的三十九層。」
「比這裏低五層樓,是朝向西南角read•99csw•com的房間。」
阿潤穿過十字路口之後,順著兩邊是法國梧桐樹的道路進入了西仲街。每一家鐵板燒烤店似乎都在忙著準備開始營業了。如果是回家的話,就應該在崗亭的拐角處轉彎了,然而,阿潤的山地車卻徑直向月島車站奔去。落在最後的阿大叫喊起來:
我們換了衣服以後,乘電梯到了三十九樓。正面是貫穿整棟大樓的通風口。阿大跑到扶手欄杆旁向下面看著。
我抬頭看著顯示樓層的顯示器,一邊說:
「來,讓我們忘掉這些不愉快的事情,說點高興的事吧。雖然阿潤君說沒有,難道在你們班裡真的沒有比較可愛的女孩子嗎?」
我們大家都進到了裡邊。我們剛到客廳就看到正面有一排大窗子,被烏雲染成了一種鉛灰色。客廳有一百平米那麼大,放著看上去好像可以代替床鋪的白木大餐桌和成套沙發。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大的剩餘空間。我們四個人並排坐在了餐桌前。
「那麼請問,你們兩個到底發展到了什麼程度呢?」
阿大在炎熱的地磚上扭動著身體,聽到這樣的故事,他就始終無法安穩下來吧。從隅田川河口附近寬闊的水面飄過來的晚風格外涼爽。
玲美給我們拿出了剛剛榨好的橘子汁、黑巧克力和橘黃色的卷式點心。點心很甜,非常好吃。就在我們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學校的事情時,阿大已經穩紮穩打地多加了一份點心了。
阿潤好像是在為什麼而憤怒著。發動機在發出好似痛苦的噗噗聲,拖船慢悠悠地沿著隅田川逆流而上。直人戰戰兢兢地說:
「相差二十歲的年齡,還是很難的啊。她說了,就算把我看做是一個可愛的男朋友,也沒有辦法把我當成一個男人。」
「不行!我們就站在這裏。你的夫人不也是沉迷於那家亂|倫俱樂部嗎?造成這種結果的不正是你嗎?」
阿潤用伸直了的中指指尖推了下寬邊眼鏡。
我在沙發上伸直了腿,然後說:
我們都沉默下來。從距離只有五十厘米左右的下面的河畔傳來了水波拍打的聲音。一半天空似乎都被燈光開始亮起來的高塔佔據了。到了六點半的時候,大家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慢吞吞地回到了停放自行車的地方。在每人家裡都有各自不同的晚飯在等待著我們。
「你總是那樣看手機的屏幕,不管是誰都會覺得奇怪的啊。先不說這些,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啊?美人?大|乳|房?還是有錢人?」
阿潤捂著肚子,彎著腰,可是馬上又恢復了原來的姿勢:昂首挺胸!
可是不管到什麼時候,戀愛或許都是這樣的吧。
我想我們在玲美的家裡已經足足待了一個小時了。如此漫長的一個小時,即使是在牙醫的診室里也是很難體驗得到的吧。大家都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我們丟下了說還有事情的阿潤,就先走了。由於下雨,外面的濕度是百分之百,可就連傘下的空氣都比那個房間里清爽得多。
男人喘著粗氣,用兩手拚命地推搡著阿潤的前胸。阿潤雖然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兩三步,可是又馬上返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仍然是昂首挺胸地站立在那裡。
我有些不祥的預感,但還是不假思索地回應道:
我點著頭,又拚命蹬起腳踏板來。由於阿潤已經過了車站前面的綠燈,所以我們急急忙忙地奔向了十字路口。梅雨季節的前夕,連十字路口的熱風都乾燥而且輕盈。阿潤可能做夢都不會想到後邊會有人跟過來。紅色的山地車穿過了佃島一排排古舊的房屋,跨過彷彿是渾濁的泥水一般的溝渠,進了佃公園。那裡是我們平時聚會的場所。從堤壩上可以看到來往于隅田川的平底船和小型油輪。直人很納悶地說:
「那麼,她丈夫說了什麼嗎?」
我們變得輕鬆起來,大家一起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當我們走到西仲街的拱頂下面時,阿潤說話了:
「不,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我並不是因為愛你才和你在一起的。而是因為我太怕你了,所以才沒有辦法離開你的。不過,我現在已經無法認可你了。哲郎君,你來替我摸著這個按鈕,等我十五分鐘就行了。我要去收拾一下行李。」
阿潤剛剛騎上紅色的山地車,就沿著清澄街飛奔起來。我們一邊注意確認交通信號,一邊騎著各自的車緊追過去。
阿潤在晴空燈塔的前面下了山地車,用鎖鏈把車牢牢地鎖在公園的扶手上。在這個城市,好的山地車也是常常被小偷盯上的。我們從綠陰處偷窺著阿潤。這時候,就聽阿大說道:
「對方不是性|欲得不到滿足的人|妻嗎?」
「好像是有什麼不好意思跟我們大家說的事吧。」
這時,我們三個人並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彷彿是切斷了電源一般,一切都停止了。人真的被震驚的時候,大腦就不會轉動了。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阿大才張開嘴巴問道:「人|妻啊?真了不起!看來,我一輩子都要向阿潤學習了啊。」
阿大仰身躺在公園地面的石磚上,對著漸漸昏暗下去的天空說道:
期待著人|妻亂|倫內容的我們,聽了這些話,一下子就泄了氣。阿潤又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阿大聳了下肩膀。
阿潤儘管嘴唇疼痛難忍,可還是回答說:
「你說什麼?」
這一次該輪到阿潤聳肩膀了。
然而,今年卻稍稍有些反常。不知道為什麼,以往總是像被大卡車軋了的小貓一樣最怕暑熱的阿潤倒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往常阿潤只是說些嘲諷的笑話以及很酷的現實觀察等等,可是現在他卻站在佃大橋上說些什麼諸如「夏日的晚霞多麼美啊」之類的話。當時,直人、阿大和我都被弄得面面相覷。阿潤靠在落有薄薄灰塵的欄杆上,一邊仰望著聳立在佃島上的超高層大廈,一邊嘀咕著這些話。他那寬邊太陽鏡的鏡片上映出了燈光半明的玻璃塔以及塔上面暗淡的薔薇色天空。海風吹來,阿潤額頭前的短髮飄了起來。我們三read.99csw•com個人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獃獃地望著夏日傍晚的天空和火燒雲。
「不管你怎麼打,我都不會屈服的。」
阿潤倔強地微笑著說:
這時有幾個老人用責備的目光看著我們這邊,可是我並沒有在意。阿潤本人顯得格外的沉靜。他慢慢地擺正了眼鏡的位置。
雖是初夏的午後四點,但卻與盛夏烈日炎炎無異。太陽毫無傾斜之意地懸挂在中天。阿潤在停車場剛打開山地車鎖的時候,我們三個人正好夾在兩扇自動門之間。這裏的冷氣不如大廳里那麼足,像玻璃溫室一樣。早早就已經開始流汗的阿大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著額頭。
她好像差一點就要扭過臉去了,輕輕地說道:
阿潤不好意思地回答說:
為什麼不到平時總去的圖書館里,而是待在大廳呢?因為只有在大廳里才不禁止使用手機。也不知道為什麼,阿潤強烈要求一定要待在能夠使用手機的地方。我們坐在帶有區政府特色的黑色乙烯樹脂的沙發上,就像是躲避在冰箱里的企鵝,有氣無力地懶散在那裡。無奈,我們只好看看介紹東京都中央區的觀光名勝的電視節目,什麼醬菜市場啦,十返舍一九墓啦,還有水神祭,等等。在這段時間里,只有阿潤一會兒打開手機蓋,一會兒又關上,用他那戰無不勝的拇指不斷發送著簡訊(阿潤拇指的速度只比光速慢一點)。每當有信息進來的時候,他就會起身離開沙發,到離得遠一點兒的柱子後面去看。
「她有一個平時看上去很和善的丈夫。可是,有的時候就會打她,幾乎是一周兩次。據說最近還不用自己的手來打了,而是用什麼晾衣架、電視機遙控器之類的東西。光是今年就已經換了三個遙控器了。」
我代替玲美來控制報警器。男人在最初的五分鐘里一直跟在玲美的身後亂轉,哭哭啼啼地央求著,又好像是絕望了一樣在嘟囔著什麼。而接下來的五分鐘里,他用攥緊的拳頭狠勁地捶打著自己的頭部和胸部,還反反覆復地嘟囔著「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那種自己敲打自己骨頭的聲音,令我終生難忘。最後的五分鐘,男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灰色的窗前,已經茫茫然不知所措了。
「我跟玲美說了大家的事情,她說要請大家吃東西,就是現在,咱們一起去好嗎?」
「這和我老爸一樣嘛!在外面好像很老實,可是在家裡就會因為屁大點兒的事情大發淫|威。我說阿潤,你今後還會和那位夫人交往下去嗎?」
「是嘛,不好意思啊。那麼,我就先走一步啦。」
阿潤走在我們前面,大家穿過門窗整整齊齊排列著的長長走廊。很難想象這裡有什麼人居住,因為太過於寂靜了,簡直就像無人看管的高科技監獄。
在深綠的葉子繁盛茂密的染井吉野櫻花樹的上空,有幾座「水岸都市」的高層建築聳立著。離得這麼近,想看到最上面一層樓的話,非得仰到脖子疼了不可。五十層以上的大廈,讓人覺得那與其說是人工建造的,還不如說是在史前就已經佇立在那裡了。似乎與夏季的炎熱毫無關係,玻璃、鋁合金以及鋼筋水泥混凝土等等的固體分開了隅田川和晴海運河,巍峨地聳立著。
然而,奇怪的是,阿潤的聲音里好像充滿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直人似乎也察覺到這一點。他捅了捅阿潤的肩膀,問道:
阿大的話從來都不是白說的。阿大一邊疲倦地看著電視,一邊說道:
阿大也問道:
阿潤切斷了互聯網的連接之後,嘆了一口氣。
這樣說著,她直視著正前方。玲美的左眼由於血色而顯得通紅,白眼球充血,看上去就好像眼珠漂浮在血水中一樣。眼睛周圍還殘留著黑紅色的印記。
阿大喊了一聲「鬱悶」,就開始亂抓亂撓起自己的前胸來了。直人卻害羞得滿臉通紅。而我的反應應該和阿大的心情更加地接近吧。正因為如此,那一天回家的路上,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購物的所有費用就由阿潤買單了。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你這個傢伙!」
「我按錯了按鈕,請關掉警報吧。」
我抬頭看了看陰雲密布的天空。
「我總覺得阿潤這個傢伙最近有點兒問題啊。」
不知道為什麼,直人的臉變得通紅。
「我叫大家來不是那個意思,而是想要大家當場做個證人。我、玲美還有她丈夫,都是事件的相關者。所以,我想,有人作為第三者在場的話,那麼就好說話了。」之後,我們又談妥了幾件星期天要做的事情,然後就分手了。雨還在下著,我的心情也變得沉重鬱悶起來。因為有生以來第一次介入到朋友的亂|倫(?)事件的仲裁當中。而且對方是在一家一流商社工作的有家庭暴力傾向的男子。因此,我實在無法使自己像NHK電視台節目里的《中學生日記》那樣變得爽朗起來。
從沙發上探起身來的阿大急不可待地問道:
在兩個包里裝好了化妝品和換洗衣服之後,玲美對著男人的後背說了一句:「再見。」
「如果你想做的話,那就請吧。如果是那樣,我會上法庭詳細地告發你對玲美使用了暴力,儘管我很喜歡玲美,可是玲美只是因為害怕而想找一個能夠談心的人。誰也不會認為初中生會搞什麼亂|倫,況且我們連手都沒有牽過。這隻能讓你自己蒙羞。」「你在說什麼?」
「真高啊!」我也在內部走廊上一邊走著一邊向下看。下面出入口的地磚花紋已經變得模模糊糊的了。
可是阿大卻顯出了一種極其失望的表情。在沒有什麼人的電梯大廳里,就像KTV包間一樣攏音。比較起來,這裏的聲音要比KTV包間里的聲音好聽得多。我一邊試著聽自己聲音的回聲,一邊說道:
「小兔崽子!」
「可是,剛才阿潤不是說了嗎?他要回家的。」
阿潤好像沒有了負擔,乾脆地回答說:
就在直人這麼說著的時候,阿大慌慌張張地插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