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三章 最初的關卡

第三章 最初的關卡

對個先到達者來說,契約另一方的存在成了自己的障礙,那可該怎麼辦呢?然而,另一方卻還需要先到達者一方。這樣一來,一方想拋棄另一方,另一方卻要纏住這一方。
阿松引他們穿過寬闊的走廊。有關宅邸構造,多津子已經告訴道他了。
水木說完坐了下來。
總一郎家有幾個老傭人。比起總一郎,他們更為可怕。之所以在夜裡去見總一郎,也出於這個原因。
「這是秘密。對吧,一郎。」
「我一旦掌握了財川家的實權,馬上讓阿松那老太婆滾蛋。她竟然用那種態度迎接主人的妻子,她早先就對我充滿敵意。」
敵人要置水木他們于死地,必須提出確鑿的證據。可是,不能公開身分,無法提出要水木檢查血液,因此,他必須找出一郎的屍體。對於他來說,一郎的屍體是最有效、最筒單的證據。他只要把一郎的屍體悄悄挖出來,放在人能見到的地方,這就夠了——水木馬上就垮台。
財川公司總部辦公地點設在這個樓的二十層到二十四層之間。最上一層是公司負責人的食堂和接待貴賓的特別會客室。
關佐子回答著,向水木遞了個眼色,還是剛才的人。
一觸即發的可怕疾病奪去了這位財界巨人的經營才幹和不屈的鬥志,使他變得如同廢人一般。幾天來,他除了屈指計算日期盼望斯婚旅行的兒子歸來之外,別無他事可幹了。
「總經理健康的時候,每天早上都有。而現在代理總經理每星期只有在需要時開一兩次而已。」
總一郎這樣一說,兩人終了鬆了一口氣。
水木順利地通過和幹部見面的早會這一關。
這時,阿松端著冷飲進來了。
「沒有別的,只是想核實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一郎。」
「但是,搞不好,弄巧成拙,會使我們失敗在照片上。」
對方沒有直接回答他是誰,而是以懷疑的語調說:「您真的是一郎先生嗎?」
之所以在西洋間會見長期生活在西方的年輕夫婦,大概是出於對他們無微不至的體貼吧。
他心裏平靜下來以後,自信也油然而生。
美佐子環視一下四周空蕩蕩的寬闊的電梯室,她笑道:「象現在上班高峰的時候,兩個人佔一個電梯室,這還是頭一次呢、」

他經常把剛說過的話又忘記了。只有在和別人交談時,看不出他有什麼異常:他談吐正常,對答適宜,可是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他曾經一個人獃獃地坐著看了幾個鐘頭電視,傭人感到奇怪,走近一看,電視屏幕上的圖像早已模糊不清。但他竟在這樣的電視屏幕前坐了幾個鐘頭。
阿松是如何把新婚夫婦歸來的消息傳達給他們的?水木心裏又嚇了一跳,看來自已的對手非同一般。
「我會慢慢習慣的,你可不必介意。他們每天都要開早會嗎?」
這座位於麴町四丁目的十五層樓是新落成的超高級公寓。他們的房間在最高層,共四間房。
「父親讓我到公司任職,可是我生性懶惰,難以勝任喲,」他說著,掃了在座的人們一眼,「由於我不能每天上班,讓我擔任非常任常務董事,這還是令我高興的。」
「哎呀,是少爺,我馬上給您開門!」
「為什麼,他們大概還不認識我吧?」
他站了起來。心裏算計著如何使自己的講話既象出自一個億萬富翁之子之口,流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態,但又不使職員們失望。這種表演也真是難乎其難。
「說得好!那麼,今天晚上你們就住在這裏吧。」
「只怪我們當時粗心,沒拍幾張照片。一郎對攝影不感興趣,可是新婚旅行,又帶著相機,竟一張照片也沒拍,不能不令人生疑啊。」
「您別問我是誰。反正你不可能是財川一郎!」
「好在還沒這幾天,我們最近再去伊豆,補照幾張,也還來得及。」
水木說著,隨美佐子從正門走進鋪著明鏡般大理石的大廳。
總一郎從櫃櫥的抽屜子拿出一包照片。
「董事先生,您怎麼啦。臉色都變了!」
他感到打電話者一定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接著,聰隊發表了簡單的談話之後,早會即告結束。
雖然水木估計總一郎多半能參加這個早會,但又想到他正病魔纏身,也有可能不到場,他曾悲壯地思考道:要是那樣,就必須自己單槍匹馬地闖過這個難關。
財川公司總部以及財川公司的附屬公司設在近年來作為第二個市中心而蓬勃發展起來的新宿西口的一個高九十米,有二十五層的六角形摩天大樓上。大樓的幾何形外觀在光線不同角度映照下,流光溢彩、耀人眼目,令人感到它巍峨壯大,如同一座城堡屹立在都市中心。它象徵財川財團雄厚的財力和強大的勢力。
看到他們兩人走進來,總一郎稍稍從沙發上直起身。
所有的門都如貝殼似地緊閉著,聽不到裏面有什麼動靜。出來迎接水木的人們,好象只是因為出席今天的早會,才被允許踏進這地方似的,個個緊縮著身體。
「大概,剛才那個人說了什麼不愉快的話了吧?」
水木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一種令水木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了。
阿松向著水木問。
這間屋十顯得十分雜亂,據說是根據總一郎的愛好設計的,各種日常用品非常齊全。令人驚嘆的是,在略高於地毯鋪有十塊榻榻米的中間分界處,安有滑動間壁,能夠隨時按主人的心緒和需要,將兩間格調完全不同的房間分隔開來。
當他站在財川大樓門前時,兩隻腳不由地發顫了。此時此刻,多津子不在身旁,那就是說,一切全靠自己的判斷和表演了。
阿松仍然側對著多津子,對水木說。她雖然是一個女佣人,但在總一郎家供職十幾年,看著一郎從小長大成人。她大概也把多津子看成一個為了謀取財川家億萬家產而「迷」住一郎的狐狸了。
對於這個一下子就高踞于自己頭上的新人,他們的目光交織著羡慕和嫉妒。
「我可能也在這個女人淘汰之列。她只不過把我當作幫助她奪取財川總一郎億萬財產的工具罷了。可是,我絕不能讓她淘汰掉。」九*九*藏*書水木心裏說道。
「那麼請問,部長以上的幹部有多少人,」
水木差一點喊出來「你就是殺死一郎的兇手」,他終於竭力忍住了。因為那樣一喊,就等於承認自已是一郎的替身。
穿過大廳來到電梯前,剛好其中一個電梯的門開著,裏面一個人也沒有。他們倆人走了進去,這時,後面又有兩三個人跟了進來。可是,跟進來的人們一看到水木和美佐子,便又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
水木手提話筒,獃獃地站在那裡。
走進公寓的房間,水木好奇地環視室內。
水木準備從容應戰。他擺出總一郎的獨生子——財川「王國」的「王子」的架式,毫無表情地向大家點點頭,之後,傲慢地坐到位子上。
在水木看來,總一郎現在居然成為他唯一的夥伴了。
「你……你是……」
當然,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子。他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好,只是默默地看著對方。
可是,此刻,站在這超高層的鋼鐵城堡前,她的鼓勵不起作用了。他只覺得自己宛如一隻可憐的小蟲,誤飛入了一所完善的醫院,感到暈頭轉向不知所措,感到恐怖。
「這麼高級的房子,是花多少錢買的?」
總一郎帶著責備的口氣說,但目光仍然很溫和。
他被迎面而來的對方強大的一切壓例了。他又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冒險是多少可笑——只要被檢查血液,一切馬上就成為泡影了。
從他有分寸的說話中,人們可以聽出,儘管他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年輕人,但又是一個具有魄力的繼承人。
水木明知故問,證明自己的優越。
「我是總務部長大橋。」
通過長長的石徑,終了到了宅邸的正門口。
「不,沒什麼了不起的事。好象是惡作劇。」
老人以急不可待的語氣說道。
「早會上要我講話嗎?」
「老爺給網鹽溫泉的芙蓉館去電話,回話說你們已經離開了那裡。後來,你們究竟到哪裡去了?問了所有預約的飯店和旅館,都說你們沒有去過。這樣一來,老爺可擔心啦!」
「喂,你想什麼呢?明天是關鍵的時刻,你現在不要胡思亂想了。」多津子邊換衣服,邊看著水木,「我明白你現在正在想什麼。」
「是我的秘書?」
「想和意中人靜靜地皮道蜜月的心情我理解,不過,和父親總得保持聯繫呀。」
美佐子趕快拿起話筒。
「財川財閥的繼承人對花多少錢的事是不應介意的。你要住更大更好的房子。在我的要求下,一郎向他父親提出,我們新婚以後第一年,和他們家分開住。因此,總一郎很勉強地給我們買下這套臨時的房子。」
水木想不出來誰會給他打電話。不會是多津子,因為她未弄清董事辦公室是否有直通電話之前,為了避免被竊聽,她是不會打電話的。
「聽得出來,你大概大吃一驚了吧?因為你不是一郎!」
阿松恐怕比總一郎的所有親戚都危險。
「電話?誰打來的,」
在這種異常的情況下,他允許一郎和多津子結婚。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好象是從近處打來的。我問他名字,他說,要直接和常務董事講話,就把電話切斷了。」
水木什麼也沒有說。這反而使他在僕人面前顯得落落大方。看來他們還未產生任何疑竇。
「早一點兒回去休息吧,今天太累了。」
水木心想,她所說的代理總經理大概是副總經理財川聰次吧。
對方說完放下電話。
從庭院里吹來帶有草味的涼風,在窗外藍色的燈光下,柔和地吹動著房間里的空氣。門窗上都安著透明的紗窗,阻擋小蟲飛進來。
「瞧你們那個熱乎勁兒,我這老太太就不好請你們談這趟旅行的經過了!」
水木初次見到叔叔和姑父,聰次面容和總一郎相似,但身材比他哥哥高大,人顯得敦厚。
「就要深入大本營了。要冷靜、勇敢些。最初開門迎接你的可能是一個叫阿松的老女傭,你要開口答話,該怎麼說,我已經告訴你了。」
關佐子已經給他沖了一杯香噴噴的咖啡等著他了。
聰次和谷口見到水木時,表面上顯得和藹可親,而實際上,他們的內心都泡在冰水裡,和水木橋格不入,絕難融洽。
雖然所有的夫婦關係那是一種契約關係,可他們的利益始終是一致的。但是,顯而易見,自己和多津子到了將來的某一時候,雙方的利益就變得相反了。和她的關係只能維持到那個時候。而且,不知道誰先到達那個時候呢。
總一郎沒有絲毫疑惑的表情。
下了車,兩個人站在夜色中顯得更加森嚴壯觀的總一郎宅邸前,心裏不由感到緊張。
「不,為了以後更孝敬您老人家,當時才想至少在蜜月期間的兩人靜靜地在一起。」
總一郎對他的發言相當滿意。不過,這位患恍恍惚症的老人,大概已經無法理解任何話語的意義了。聰次和谷口看不出有什麼疑心。
「明天你初次和公司職員見面。我很長時間沒去公司了,明天也去。你們早一點兒回去休息吧。」
可是,據說他又是利慾費心的人。總一郎退居第二線以後,他終於從財川集團的第三把交椅躍升到第二把交椅上了。
「待總一郎歸天以後,我要把那所舊式的老房子賣掉,蓋一所現代化的住宅。屆時,還要淘汰這所房子。」
終於,他們要到了出租汽車。
可是,此刻從他們不是發自內心的而是表面和藹可親的神色中,無論如何不會使人感覺什麼驚慌和懷疑來。是不是他們已經覺察到水木作為一郎去問候總一郎而預先有了心理準備,此刻,也許他們明明知道水木冒充一郎,而表面上故意不動聲色呢。或者這裏本來就沒有兇手。
日本間象是日本民間工藝品室,在固定的陳列櫃里,擺放著總一郎不惜重金收集的古代陶瓷、器皿等文物。
當務之急的事中還要加上一件:馴狗。
此刻,多津子的眼睛又變得含情脈脈,直望著水木。雙方都把對方作為處理慾望的媒質,從這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確是誰也離不開誰了。read.99csw.com
走出總一郎宅邸,他們緊張的情緒才平息下來,但疲勞卻涌了上來,真想坐下歇口氣。
聽了這話,水木才覺得,自己的畏懼感未必是因為初次踏進這塊不習慣的場所的緣故。這個集現代建築精粹的豪華空間的設計者,當初大概並未考慮人們對此設計習慣不習慣的問題吧。
當水木強打精神冷靜思考時,電話鈴又響了。
水水一就坐,總一郎就對幹部們說:
「不,我要請你關照呀!我什麼都不懂,只是靠著父親當上挂名的常務董事的。」
水本裝作馬上就要擱下電話的樣子。其實,他竭力想記住對力聲音的特徵。
「所謂早會,實際上是部長以上幹部的一次聚會。在會上,總經理作簡單訓話后,常務董事也簡單扼要地講幾句話就可以了。」
電梯門前站著幾個人。他們一見到水木,馬上一齊躬身。
夜晚,拉開窗帘,此時已看不見白日都市中的某些醜態,呈現在眼底的是光耀奪目,輝映著燦爛光彩的世界。
「那好。你這個『一郎』正悄悄地干一件天大的事。你是不會輕易地露出自己的真相的,但今後的時間還很多,我會從容不迫地把你『一郎』的畫皮剝下來的。」
儘管如此,現在,以財川聰次為代理總經理的公司領導班子是過渡時期的「內閣」。他們早晚要把「政權」歸還一郎的替身水木。
在座的人們發出了笑聲。這笑既非嘲笑,又非苦笑,而的確是一種自然的笑。聰次和谷口微笑,明顯地流露出放心的樣子,而總一郎也沒有發怒。
他這樣想道。可是據多津子說,一郎回國,沒有什麼新認識的朋友,即使是昔日的朋友,也幾乎不通音信,沒有來往。
「沒有被阿松懷疑吧,那個老太婆真讓人討厭。」
雖然延長通記時間,對自己也很危險,但有助於弄清對方的真相。為此,自己盡量少說、不說,而讓對方多說。
從鐵門到房子之間尚有相當的距離。按了電鈴,沒聽到有什麼動靜。
水木隨機應變,巧妙地回答。
多津子立刻捅了一下水木,水木答道:「是一郎。請轉告父親,我們剛剛回來。」
的確,這是一個令人生畏的城堡。此刻正是上班時間,那些衣著整齊,表情一致的男女們象無數小魚一般,以同樣的速度和密度,從車站方向往這邊湧來了。之後,又象被什麼吸進去似的,流進了這座大樓。
「這麼說,越快越好。」
但是,他就要闖進去,並且要佔領這個地方了。
美佐子站在按鈕前稍等了一會兒,可是仍然沒有人進來,她就按了「閉」的開關。
「他們為什麼不進來呢?」
只要搬開水木這個障礙,她就可以成為財川集團的女主人。
看來,已經讓對力想象出自己的狼狽相了。不過,這還不算致命的錯誤。
「是誰呀?」
總一郎這樣說完,兩個人站了起來。
看來設計者在設計時,是費了一番心血的。這套房子備有能夠使住戶生活舒適方便的全套現代化設備。雖然位於市中心,但只要把窗戶一關,就能擋住受了污染的空氣和一切嘈雜的聲音,成為一個清靜的空間,一個不惜重金,用人工創造出來的空間啊。
大橋輕輕地敲了敲門,裏面好象等待著似的,馬上開了門。
「我幾次想給爸爸打電話,都給一郎拉住了,他說,至少在新婚旅行期間,不要和外面聯繫。」
水木恭敬地低下頭。這時候,與其申辯,倒不如盡量少開口更為安全。
「五十人左右。今天是見面會,您不必長篇大論地講。另外,常務董事,對秘書和職員,可不用這樣客套呀。」
據說財川集團之所以能如此順利發展壯大,是和他這位弟弟的輔佐分不開的。總一郎性格倔強,易動感情,富有人情味。比起他,聰次不輕易流露感情,令人感到他神秘莫測。
一直伸向前面的這厚厚的地毯,使整個走廊顯得更加森嚴靜穆。他們走到一個房間前時,美佐子向水木使了個眼色示意,表示這是他的辦公室。和別的房間一樣,此時,這個辦公室的門也緊閉著。
「我叫神川美佐子,從今天開始擔任常務董事的秘書。」
「我們很忙,沒有照相。」
水木感到這聚集著幾十個人的會議室比空蕩蕩的走廊更今他感到渾身冷颼颼的。這不是因為空調冷氣的效果,而是由於他們對他冷漠的抵制態度的緣故。
水木胡思亂想。這說明他的心還有餘暇。到了另外一個房間門口時,總務部長站住了,這個門上沒有寫什麼文字,只是在把手上掛著—個木牌,木牌上面寫著「會議中不得無故進入本室」幾個字。
「只要選擇分適的天氣、場所,照它幾張就行了。照片是為了說明我們旅行時照了相,是防備萬一的時候用的,沒有必要拿出來讓人家看,所以你不必擔心。」
「自己和美佐子將要被禁閉在這個房間里了。」
剛才他從家裡出來時,多津子鼓勵他說:
姑父谷口敏勝,是財川集團創業伊始給予關照協力幫助的一家企業主的兒子。谷口相貌堂堂,堪稱美男子。可是他表情單調,目光冰冷。總一郎除了出於加強和資助人關係的經濟策略的需要之外,還因為谷口是一個頭腦敏捷,富有才能的人,因此,就把妹妹惠子嫁給了他。

「為什麼不和我聯繫,從第一天晚上起就斷絕了消息,使我日夜擔心。」
美佐子的話多少使水木的緊張心情平靜下來一些。他倆從大廳走過時,不知為什麼上班的職員們都和他倆保持一定的距離,敬而遠之,他們大概已經知道水木是何等身分了。
「這包在我身上,網鹽溫泉那一帶,我極為熟悉,好象自家庭院似的。再說,相隔才不過幾天呀。」
水木表示自己要接時,美佐子對對方說:「請稍等,董事先生就在辦公室。」
水木的心情變得得意起來。剛才的自卑感頓然消失。隨之,他的風姿也變得從容不迫了。他想:我從微不足道的人一躍而成為大家矚目的人物,從一條小蟲變成龐然大物,這難道不是我冒險的https://read.99csw.com價值所在嗎。難道這不是人生值得奮鬥的目標嗎?
「總經理、代理總經理、董事已等候多時了,請到這邊。」
水木心裏一驚。他們為了進行「特訓」,幾乎每天把自己關在旅館里,根本沒拍一張照片。想不到在這裏遇到了麻煩。這時,多津子也稍露出擔心的神色。
今天,水木和他們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是他要硬裝出原來認識的樣子。當然,這樣的表演是相當困難的。
瞬間,水木身上冒出了冷汗。多津子沒對自己說過一郎家有條狗。這種嗅覺敏感的動物,一下子就嗅出來他不是財川一郎了。
好象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的聲音。
正是上班時間。後面,大批的職員都涌到幾個電梯前了,不知為什麼,卻沒有人進到水木他們所乘的電梯里來。
無疑這是一副從「人生第一線」退下來的老人容貌。但從總一郎身上能隱急約約地看出一郎年輕的身姿面影。他們父子是十分相象的,雖然一個老態龍鍾,一個風華正茂。
「這實在是可怕的『夫婦』關係呀。」
「不過,因為時過境遷,照出來的照片必有漏洞,叫別人發現丁,反而引起懷疑呀。」
美佐子說:「剛才,有您的一個電話。」
「伊豆的深山?究竟是哪個地方?」阿松這才轉向多津子問道。
已經有五十幾個人坐在裏面了。見水木進來,他們一齊把目光投向這邊。這是一種觀察將來掌握他們命運的人物的探索的目光,是一種雖然飽含恭敬,但又絲毫不懷善意的目光。
這間房子由日本間和西洋間兩部分組成。

要是多津子取得財川家的戶籍,和一郎在法律上成了正式的夫婦的話……
「戰鬥僅僅是剛剛開始,明天及以後,還要去拜訪親戚和見公司的職員。前者我能夠跟在你后而,後者你必須單獨奮戰了。這雖然危險,但我也無能為力,到時候只能靠你隨機應變了。」
他們是故意拖延到夜裡回到東京的。因為這可以減少「父子見面」時露出破綻的危險性。如果能夠掩飾最初的不協調,那麼以後替身的假相就會逐漸地取代真相,安全率也就會越來越高。
在從遠處撒過來的常明燈的燈光下,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婦人迎了上來,她就是阿松。
司機給他開了門。他下車以後,膽怯地站在那裡時,一個身穿西服,二十一、二歲的妙齡女子走到她面前,微笑地低頭向他問候。她有明亮的雙眸,好看的富士額上覆蓋著秀美的「劉海」,給人以聰明和富有智慧的印象;那櫻桃小口,嫣然一笑時,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在完成一件大事以後,在輕鬆的氣氛中喝著咖啡。
水木意識到自己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夥伴多律子。多津子是不是也意識到這一點,和自己訂了這個協約呢?要是這樣的話,那她太可怕了。
此時,身穿便和服的總一郎把身體深深理在西洋間的沙發上。
在他們看來,財川「王國」是他們輔佐總一郎一手打下來的,而現在,這個從小嬌生慣養、毫無經營才能的紈絝子弟一郎卻憑藉他父親的關係,將要從他們手裡接過全部權力而高踞於他們頭上。因而,理所當然,他們對水木絕不可能抱有好感。
大橋又稍躬腰在前邊引導,顯得十分和藹可親。之後,又有四五個人出來迎接,都跟在他們後面。
他們被引進一個面對庭院的西洋式和日本式相結合的房間。
「是男人的聲音?你能聽得出來是誰嗎?」
他照著多津子所說的「要仔細觀察他們的反應」的話,若無其事地看看他們之間流動著的神色。
因受到冷遇而激起的怒火在她心中燃燒。
「可能是一郎的朋友吧,」
人們沒有鼓掌,但表現出滿意的神情。盡到一份工薪責任的話,給在座的人一種現代派的印象。並且,有關股份公司有限責任的話,暗示著他將來從總一郎手裡將接受大量的股份。
多次在報紙、雜誌上見到的財川總一郎,此刻在水木面前笑了。這位戰後激烈的年代里在日本財界嶄露頭角的財閥,現在看來已經是一個乾癟的老人了。
「你不用怕,雖然你是初次上班,但公司職員也是第一次見到你。他們都是你父親的僱員,你要裝主子的樣子,象訓家來(注:封建時代的家臣)一樣講話好了。」
阿松好象並沒有產生什麼懷疑,象平時一樣走出了屋子。
「老爺從清晨開始就等您了。」
「你來了,到這裏來。」
他的臉顴骨稍稍突出,呈六角形,並不寬大。發間潑著微霜,不均勻地滲有一些黑髮,眼角細長,乍一看令人生畏的眼睛,如今目光已經獃滯。尖尖的鼻樑,薄薄的嘴唇。他本人極力想使嘴唇繃緊,但下唇恐怕因有病的緣故而耷拉下來。
他有很長時間沒到公司了。今天是為了向職員們介紹兒子(水木),才出席了這個早會。
這所大宅邸位於世田谷成城一號的高級住宅街。透過磚柱和鐵柵欄組成的圍牆,只看到庭院里黑壓壓的茂密的樹叢,其中隱隱約約地閃爍著幾盞電燈光。這所寬敞的宅院在濃蔭的樹林覆蓋下,好象無人居住似的,寂靜無聲。
這一層是財川集團的所謂核心地帶,公司主要負責人辦公室、特別會議室、重要資料室都集中在這兒。寬闊的走廊里鋪著足能吸收全部腳步聲的厚厚的暗灰色地毯。兩旁,科房間的門上掛著標有職稱的金屬牌,給踏進這裏的一般人以無言的威壓感。
此刻,水木感到彷彿整個宅邸都要拒他們于門外似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水木已經開始懷疑是否裏面的人沒有聽到門鈴聲,這時,鐵門內傳來腳步聲,接著,便門的小窗開了一條維,有人向外張望。
從財川家出來以後,他們必須走到大衡上去雇車,雖然剛才總一郎要用車送他們,但被他們推辭了。儘管這樣有可能引起懷疑,但他們不願在全力應付總一郎以後,還要花心思去警惕開車的司機。
「常務董事,您好,我已經在這兒恭候多時了。」
多津子說道。
過去,當他是流氓暴https://read.99csw.com力集團成員時,人們把他當作社會的渣滓,誰都投以輕蔑和恐怖的目光。而現在,人們卻用一種羡慕、嫉妒、敬畏的眼光望著他。
一種聯想在水木腦海中閃過,他不禁嚇了一跳。對於多津子,我不過是她通往財川家的一座橋樑罷了,和她一旦成了正式的夫婦,她就是財川總一郎家巨富的唯一繼承人的妻子。他們之間只要沒有孩子,她就是水木的繼承人。在這種情況下,水木就成了多津子奪取財川家產的唯一障礙。這位企圖獨吞財川家產的可怕的女人,勢必要清除水木這個障礙。
如果誰是殺害一郎的兇手,那麼,見到水木就一定會流露出驚訝的神情。因為,一郎即使僥倖未死,也一定負了重傷,絕不能如此安然無恙地出現在這裏。因此,兇手肯定能判斷出水木是一郎的替身。
「哎呀,常務董事,您對秘書可不能這樣客氣呀。我們進去吧,早會馬上就要開始。」
「剛說要孝敬老人家,就想把我扔下了。」
她的眼睛里閃出一股能看透對方的冷冷的光束。
面對這宏偉的建築物和人流,水木內心產生了一種自卑感。他是初次踏進這樣高級的場所的,雖然在橫濱當強盜時和流落到伊豆以後作惡多端,但那時還是象偷吃殘羹剩飯的溝鼠似的過日子,住在人間最為齷齪的角落裡。
「我對常務董事說這話可能失禮了。我從心裏不喜歡這個大廳,總覺得四周有人瞪著自己似的。」
走近那令人畏懼的鐵門前,多津子屏住氣息,按了電鈴。
現在輪到水木發言了。
「喂,一郎,你太過分了。你這小子真是娶了媳婦忘了爹呀!」
根據多津子的介紹,水木得到的基本知識是,在經營方面,總一郎是屬於攻擊型人物,辦事乾脆果斷。相反,聰次是穩健型人物,辦事小心翼翼,三思而後行。雖然有些職員背後對他說三道四的,可是,他是總一郎的第一個得力助手。
好象不屑對傭人談論這件事似的,多津子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轉向「丈夫」,求得他的贊同。
「你們拿回去,好好看吧。」
敵人肯定知道水木是替身。這是因為他本人就是殺人兇手。可是水木這邊也有對付他的武器,因為只有水木和多津子才知道他是殺死一郎的兇手。現在,敵人之所以能先發制人,脅迫水木,就在於他一時能隱蔽其身分。
「他們早就知道了。財川公司是有名的同家族公司,誰要得罪了財川家族的人,在這公司里,可吃不消呀。我也覺得您這個董事先生怪可怕的。」
神川美佐子又笑著說:「我是在一個星期以前接到人事科調令,分配我擔任您的秘書的。我是一個笨拙的人。請您多加關照!」
隨即聽到門鎖聲,便門打開了。
「請。」
仔細一看,整個臉部的皮膚已經松馳,老人斑無情地爬在上面。如能繃緊嘴唇,仍不失為一副相當剛毅的容貌,但因病而誘發出來的老態,已經從這位財界巨人的表情中奪走了當年的銳氣。
的確,谷口精於統計,擅長經營。他把很多優秀人才羅致到財川集團里來,並且使財川集團能夠安然度過由於朝鮮特種軍需品的減少而導致的許多企業縮小、倒閉、破產的非常時期。
一直在哥哥集團「統帥」總一郎的背後默默地辦著事的聰次,恐怕有其挫折和難言的苦衷吧,可是,現在總一郎退後到第二線以後,他有機會坐到第一把交荷上。
電梯停住,門開了。水木踏進了又一個未知的危險區域。
美佐子好象自己遇到什麼不愉快似的,也憤憤不平說。
水木的兩旁坐著總一郎和聰次。聰次的旁邊是谷口敏勝。
這並不是因為人們看出了他和財川總一郎相象的外貌,而是人們出於公司僱員的本能,敏感地意識到這位年輕人即將成為學握他們命運的人物的緣故。
但是,水木在掩埋一郎屍體的過程中,始終注意有無尾隨者。當時,他沒發現有什麼神出鬼沒者。從目前情況看,敵人還不知道一郎埋葬在什麼地方。要不然,對方在剛才的電話中一定會說出來。
明天初次上班,這對於水木又是一個難關,因為多津子不能跟在身邊,自己是否能闖過去,他心裏揣揣不安。
水木接過聽筒時,傳來一種無法判斷其年齡的稍混濁的聲音:「是財川一郎先生嗎?」
阿松只向著水木說道。這使水木感受到這個家庭拒絕承認多津子的氣氛。
電梯開動了。可乘四十多人的大型電梯室,這時被他們倆人獨佔了。
「今天這狗真奇怪呀,往日對少爺很親熱,而且從來不吠。」
「旅行愉快嗎?」
這是一個警戒森嚴的家庭,令人感到,誰要是不小心闖了進去,就會立即被兇惡的狼狗撲上來咬住似的。
跨進便門,是一條石徑,通往裡面宅邸。石徑兩旁是修剪了的整整齊齊的松牆。他們跟在阿松後面沒走幾步,突然從黑暗中傳來狗吠聲。
「如今,我己無法抽身退出了。」
以前,他的周圍是那些裝腔作勢、滿嘴江湖義氣的同夥,而在面前的卻是西裝革履、表情嚴肅的公司職員,後者眼睛里閃爍著冷漠的光,的確給水木以一種無形的壓力。
「我們沒有到遠地方去,就在伊豆的深山裡呆了幾天。」多津子代替水木答道。
但是,從多津子那裡得到能得到的一切以後,不需要她也能將一郎這個角色扮演下去的話,她反而成為自己變成真正的財川一郎的障礙了。
多津子終於放心了。
「我也是初次聽到那聲音,我問了交換台,說電話是從外線打進來的。聽起來,他的聲音很造作,不過,沒有留下什麼特徵。既然他說要和您直接談話,那麼,估計馬上還會打來的。」
水木走進房間。這是一間風格完全和走廊不一樣的寬敞的房間。地板上鋪著薄萍的天藍色地毯,會議桌「]」字型排列著。
「那個傢伙太惡劣了,竟然一再地訂電話來。」
「這是我們的新居嗎?」
水木慌慌張張向美佐子低下了頭。
早會散后,他又在大橋的指引下巡視公司各部,然後回到董事辦公室。
「你要再開玩笑,我就放下電話了。」
同樣,對於水本來說,多read.99csw.com津子是唯一一個知道他是冒牌貨的人。只要她在,水木就永遠也成不了真正的財川一郎。當然,從目前來說,木水離不開多津子,沒有多津子,他無法扮演財川一郎這個角色。他們的計劃是極其脆弱的,自己一旦被檢查血液,替身人的畫皮就會被剝下來。因而,為了決不讓敵人產生任何細小的疑心,要做到這一點,不可不藉助于多律子的幫助和支持。
「我沒想什麼。」水木慌忙答道。
「是的。您是……」
「那一定過得很有意思了。以後照片沖洗出來,請讓我看看。」
可是,如果想當場揭露水木的真相,就必須拿出真憑實據來。否則就等於暴露自己是兇手了。
這大概就是特別會議室吧。
阿松自言自語道。
「我們剛回到東京,想回新居去住。」
「就是說,我們還要換到成城的宅邸里去住了?」
而西洋間的地板上鋪著織有動物圖案的希臘地毯,靠牆壁放置著煤氣暖爐、立體收錄機、彩色電視、書架和裏面陳列有各國名酒的酒櫃。
「你們回來了,一直沒有聽到你們的消息,我很不放心。」
這裏宛如一流豪華飯店的休息廳,天花板和牆壁上的裝飾品可謂金碧輝煌,一切好象都是從四面八方來監視著這大廳里的人似的,的確令人感到不安。
上午八時五十分,水木乘公司派來的車,初次上班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水木腦海中閃過。
美佐子故意一本正經地說著。可是她臉上卻毫無懼色。她好象津津有味地回味剛才職員們誠惶誠恐的反應,眼睛里流露出要搞點兒什麼別出心裁的惡作劇似的謎一般的微笑,這是一種和多津子要耍弄什麼詭計的媚笑性質不同的笑。
七月十一日夜晚,水木和多津子回到了東京。
「您問得很奇怪,我就是財川一郎,您究竟是誰?」
「這還用說,你想退,我還不讓你退呢!記住,這是我人生最大的賭注。」
其中一個四十歲左右身材魁梧的人笑容可掬地自我介紹說。隨即另外幾個人也介紹自己是什麼秘書部長呀、對外部長呀,水木一時記不住。
「但是,我既然從公司里領到一份工薪,那就要干出一份工薪的工作。請諸位給予協作,以使我自己能夠完成自己的職責。」
從此,他身旁的人才確實地感到總一郎身體內部的異變。
「喂,說到照片,你們結婚宴會的照片已經沖洗出來了。」
過去。人們象躲避瘟神似地躲開他,而現在是敬畏他。總一郎的威勢,象無形的屏障把他和周圍的人們隔離開來,使他成為這塊天地之間的一位傑出的人物了。
他把公司的經營託付給弟弟聰次、妹夫谷口敏勝,眼下一切順利。可是昔日被稱為追求暴力、擴充企業的「狂人」,如今「狂氣」喪失已盡,每日除了吃、睡以外,就是獃獃地坐著,成了一個物體。

水木抑制住胸中急劇膨脹開來的不安,說道。
「不,只是因為你莫名其妙的話,使我也感到莫名共妙罷了。你有何貴幹?我很忙。」
過去棲息的角落瀰漫著惡臭,而眼前即將踏進去的卻是巍峨豪華的鋼筋水泥建築物,它在陽光下閃爍著一種特殊的光芒,令他眼花繚亂。
過慣西洋式生活,又切不斷「鄉愁」的總一郎,在這間房子里充分表現出了他的愛好。
電梯直接到達二十四層。此刻,幹部專用特別會議室里,正舉行早會。
從房間最深處傳來一個溫暖親切的聲音,是總一郎。
「啊,實在對不起您了。」
「那麼,他們今天是特地為我而開這個早會了。」
幾天來,他已經闖過幾道關,心情也略微輕鬆了一些,可是沒想到,現在手握決定性武器的敵人登場了,並且是一個自己完全不知道其身分的人。
總一郎在麴町給他們買了一套高級公寓。
「這是因為大家都對常務董事客氣唄。在他們眼裡,您是很值得畏懼的。」
多津子鬆了一口氣似地說道。
「一定是剛才的人。」
在日本式房門的式台(注;建築在正門門口迎送客人的檯子)上,有幾個男女恭恭敬敬地站著,當認出是他們夫婦時,一齊低頭兩手扶膝問候道:「路上辛苦了。」
可是,對於水木來說,只要能繼承總一郎的財產就心滿意足了,而對於總經理和董事的職務毫無興趣。遺憾的是他不能把這一切告訴給他們。
美佐子若無其事地說道。
「看來,首戰告捷,過了第一關。」
「是的,這裡是董事辦公室。」
水木又望著神川美佐子。
水木好象在遠方聽到美佐子的聲音似的,他一下子從沉意中清醒過來。
那天晚上,一對新人是在親戚朋友感情簇擁下讓攝影師照的,照片數量相當多,如果在總一郎面前一張一張地看這些照片,勢必延長待在這裏的時間,而增加危險性。雖然總一郎神志不清,但有阿松這樣討厭的傭人,所以還是早些離開這塊是非之地為好。
水木這才第一次看清阿松的臉。她因為掉光了牙齒,嘴凹了進去。可是,皮膚卻異常豐|滿光艷,這反而給人一種不協調的感覺。黑黑的頭髮油光發亮。但仔細一看髮根,就知道是染的。
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身分不明的人給他打來電話,那麼,打電話者一定知道他今天到辦公室里來上班。說是從外線打來,那好象是公司外部的人,或者是職員利用公司內部的公用電話打的。
總一郎抗議道。
多津子眉飛色舞,沉浸在自己美妙的設想中。
「過得還算愉快。」
到東京后,第一件要辦的事就是去見財川總一郎,這是最初的一道關卡。
「諸位,這就是一郎。我暫時讓他擔任非專職董事,讓他學習學習。請多多關照。」
「這樣就好了,你我好象火柴和發火劑,只有在一起,才能把事業搞成功。我們要早日成為真正的夫婦,我不是想和一郎的替身結婚,而是真想和你結婚,比起一郎來,你各方面都非常好。」
此刻多津子才放心地開口道。
在敵人沒有發現一郎屍體以前,水木他們要是能夠弄清對方是誰,那水木他們就能十拿九穩地戰勝這個對手,保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