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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供食遊戲

第五章 供食遊戲

多津子和水木一飲而盡。
水木無限感慨,他們是通過一種罪惡的契約而結成的「夫婦」。雖然結識時間不長,但水木卻感到和多津子在一起生活了相當漫長的時間了。
「可是,對方不是誘拐來的孩子,而是一個流氓。」
「不管如何,先把屍體捆好,以便隨時可以運出去。」多津子不給水木以喘息的時間,又下令了。
她的眼睛里閃爍出一種極為妖媚的光。一般的男人一遇到這種光,就被催入一種昏昏沉沉的睡眠狀態,而無法抵抗。
這個高級公寓沒有管理人,由居民自治會管理。自治會僱人守衛公寓。守衛人員一個小時只巡邏樓內外一次,而不檢查出入這個樓的人。
「可是,如果殺死一郎的兇手知道了我們幹掉柴崎,那我們該怎麼辦?」
現在,柴崎象一條魚似的,被扔進監禁室。他還在打著呼嚕。
多津子和水木一下子愣住,面面相覷。
比起水木初次來時,房間內己配齊了傢具和裝飾品,顯得更加豪華。
或許,除了金錢以外,還可以嘗到她的美味吧。她所暗示的定期「報酬」,大概指的是這種美味吧?
多津子給已經疲憊不堪的柴崎一個秋波后,高興地走出牢門。離她的丈夫回來,還有幾個鐘頭。
「一郎,我突然來了。」
「您以為這樣隨便找個茬兒就能隨隨便便地讓人脫|光衣服嗎?我看您的恐嚇也未免太幼稚了。」
原來,西日本最大的暴力集團「川村組」,為了把勢力擴充至東京,很早以前就有意識地接近在橫濱、川崎一帶擁有很大勢力的暴力集團「根岸組」,兩派在最近實現了聯合,互相進出對方的地盤。
他雖然表面上和顏悅色,但身上直冒冷汗。
「只要老老實實的,還會給你供食。」
「喂,這樣就好受一點兒了吧?」
她走了以後,兩個人從極度的緊張中解放出來,宛如虛脫過去似的。
「事件是在今天凌晨發生的。已經過了相當時間,又出現了一具屍體,不會引人生疑嗎?」
「不過,我覺得你的話很有意思。你甚至還說我是同謀!所以,我想聽您詳詳細細地給我講述一遍。如果您的話確實很有意思,我將贈送你一筆講述費!」
水木一進屋子,多津子迫不及待地問。
「比起你還差一些……可是,把他監禁起來以後,又怎麼樣?」
報紙上更為詳細地報導了這個事件。
「讓我開吧,我已經過來了。」
不一會兒,水木從監禁室里走出來。他臉色發青,眼睛抽|動。
討論結果,他們決定送屍體去。當然,運送屍體也是一種危險,但這是無法避免的。
「注意千萬別丟下繩子什麼的。」
多津子強調「報酬」,她知道,這兩個字最能解除柴崎的警戒之心。
「現在告訴您這件事還為時過早呢。您看,這是最初的報酬。」多律子將厚厚一疊錢輕輕地放到他面前。
「如果是屍體,一旦被哨卡盤問,就危險了。」
可是,有關兇手是誰,水木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線索,但是他想,現在無須告訴多津子。這個現在是同夥的女人,在不久的將來,必然會變成自己的敵人。因此,他絕不能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抖摟給她。

水木平生以來第一次殺人,殺人之後,在包捆屍體時,惠于又突然闖了進來,應酬她又費精勞神,她走了以後,多津子又責成他尋找拋棄屍體的場所,此刻,他心力交瘁,行動遲緩,真想躺倒在地上。
「當然了,我怎麼能幹這種蠢事,我們還是新婚夫婦呢?」
多津子好象觀賞一個有趣的玩物似的,瞧著毫無抵抗能力的柴崎。
水木終於被多津子說服了。最初,他感到突然,但現在不得不佩服多津子頭腦敏捷。把屍體扔在暴力集團衝突之後的現場,雖然已隔了一段時間,但人們會認為,強盜爭鬥紅了眼,而不會引起則的懷疑。
「可是,守衛人員會在走廊里巡邏的。」
「好了,你要幹得利索一點兒。我在這兒看著電視等你。」
「究竟是哪一個傢伙?」
雖然男女分別起著自己的作用,但是主動權的顛倒使雙方娛樂的性質也發生倒錯。
「偵察?你說是偵察柴崎的去向嗎?」
這時,多津子和水木的杯子,依然留著滿滿的原來的啤酒。這是為了使柴崎覺得他們無法倒入第三瓶啤酒而故意留下來的。在多津子連聲「請、請」的勸酒聲中,柴崎毫無疑惑地端起斟滿第三瓶啤酒的杯子。
事到如今,也不能假裝家裡沒有人。而且,令他們擔心的是,不知道來者是誰。
但電視沒有提到被害者的身分,兇手的殺人動機等問題。眼下,警察大概正在全力調查這些問題。
在這種無聲的催促下,柴崎也一口氣把整杯啤酒倒進嘴裏。可能因為心情緊張,他嗓子發乾。
她發出了淫笑……
「那您馬上就來!您現在在什麼地方?」
「是的。儘管他裝作不認識我,但我確信並沒認錯人。您大概也是同謀吧?是夫婦雙方同唱一台戲呀。」
相信持結果,對方狠狠地這樣說之後,放下聽筒。
柴崎終於吐出真情。這樣,他就自己給自己脫下了護身盔甲。當他道出自己和外部任何人都沒有聯繫時,就意味著他將從此被關在這個房間里。
她那是一雙又美麗又可怕的眼睛!
這裏離街道不遠,是住宅街的一片空地,周圍靜悄悄的,一片漆黑。
「所以才找你商量呢。」
「柴崎先生,您沒有什麼可怕的。您要說什麼。隨您的便,到什麼地方去說都可以,人家一定把您當成精神病患者。您說他肩膀有傷痕,無論如何要看,那可以在方便的時候看。我之所以對您的話感興趣,是因為我閑得無聊的緣故。我是說,您的有趣的話,如果能給我解解悶兒,我將付給你相當的報酬。」
「姑媽光臨,我們太高興了。請進來好好坐一會兒吧,不過房子里亂七八糟的。喂,一郎,姑奶來了。」
就象通過兩根管道連接在一起的「空中輸油」一樣,僅僅將性器官結合起來,以滿足雙方慾望的新奇的性行為,是原始的,但比任何「人工的」種種性行為更具有刺|激性。
其實,他現在已經有一個先發制人的機會了。
「沒有辦法,我只好出去看看,盡量阻住來者闖進來。你趕快收拾好。」
他的嘴被膠布封住,說不出話來,因而只能從眼睛里表現出極端的恐怖。他好象預感到自己將在什麼時候被殺死,用其表情哀求:「我再也不恫嚇你們了,請放了我吧。」
水木也明白,離武鬥時間太長就不能使人相信柴崎是在亂斗的餘波中被殺的了。
其實,多津子已猜到惠子吃過飯。
「可是,我們還沒有作任何準備。」
水木背起用帆布捆著的柴崎,跟在多津子後面,走出了房間。從他們的房間到非常時用的樓梯是一個死角,而且外面有掩護支架,不會被人從外面看到。
多津子九-九-藏-書皺著鼻頭微笑著。
「喂,她是來幹什麼呀?」
「再也沒有這樣理想的場所了。報紙說,死傷者將有增加的趨勢呀!」
多律子又給柴崎倒上一杯。見錢眼開,柴崎更加放心,他又很快地喝進一杯「苦啤酒」。
水木與多津于同時心裏撲通地跳了一下。但多津子馬上若無其事地解釋道:「恐怕是在冰箱里冰鎮過的緣故吧。」
「那麼我給您沏一杯咖啡吧。」
當然,啤酒里沒有放入東西。多津子想勸柴崎喝幾杯啤酒,完全解除他的警戒之後,讓他喝藥酒。
「我不想使用暴力。還是用混有安眠藥的酒灌醉他,我這裏預備有相當多的葯。好了,十分鐘后,他就到了,到時候,你要多出力。」
「是的。我過去也是那個組織的成員。如果沒離開那裡,說不定這次會被當作炮灰,進入這些死傷者之列呢。」
「怪可憐的,你不想去廁所嗎?是啊,從昨天開始,你滴水未進,恐怕拉不出什麼來。好,讓你輕鬆一下。」
「武鬥的現場,因為在車站附近,現在還人來人往,不能在那裡冒險。離車站往西五百米左右有一條小路,倒很合適。」
多津子接過話筒。
「這不過是你一個人的推理吧?你不能保證比如在來這裏的途中他不會告訴別人的。馬上在這裏殺死他,那太危險了。」
看到柴崎終於頭一歪倒在沙發背上,呼嚕呼嚕地睡著以後,多津子說道。
「姑媽,您吃飯了嗎?」多津子為改變話題,故意這樣說。
多津子這麼一說,柴崎似乎振奮了一下,但又馬上糊塗了。讓他點錢也是為了起到催眠的效果。
「可是……」
柴崎已經醒過來了。他神志恢復以後,才意識到自己中了他們的圈套。他激烈地掙扎著,但每一次都遭到水木的拳打腳踢,現在終於老實了。
「該動手了吧?」
多津子的表情不僅毫無懼色,反而興緻勃勃。她好像在談論一頭飼養的珍貴動物。
多津子對水木選擇的地點感到十分滿意。他們立刻解開捆包。
「他會向聰次和谷口告發我吧?」
惠子無憂無慮的聲音流進房子里。
雖然可以相信柴崎,所說的到這兒沒有被別人看見的話是事實。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是袋中之鼠了。可是,現在水木所擔心的是,對熟睡以後的柴崎的處置。在一個相當長時間內禁閉一個大男子漢,並不象多津子說得那麼容易。
「這房子太好了。」
「你要小心,若有一點兒三心二意,我就停止給你供食。」
多津子總是猶豫不決。在那次之後,她又瞞著水木,玩了幾回那種「遊戲」。她終究要收拾柴崎,但又陶醉在這種「遊戲」所具有的殘虐性的快|感里。男女之間的這種事和交際舞一樣,主動權總是由男人掌握,可是,在現在的多津子和柴崎之間,多津子掌握著絕對的主動權。
其實,她所說的不一樣的空氣,恐怕是血腥味。
另一方面,柴崎對偶爾能獲得這樣美妙的餵食,表現出興趣。他完全喪失了逃脫這種處境的意志。多津子和他之間的事,不需要任何技巧、姿勢和小道具,是一種純粹的卻又是顛倒的性活動。
現在,多津子一邊慢慢地脫下衣服,一邊「觀賞」柴崎的反應。她脫下了便服,脫下了褲子,在驚愕地睜大眼睛的柴崎面前,最後她解下圍在豐盈的腰下的白花布褲衩兒。
「知道了,我去給您講。請您告訴我時間、地點。」

多津子指著電視屏幕。
為迎免被崗哨盤問,他們先選擇小路走,因此,花費了比預定多一些的時間才到達現場。
「畢竟是新婚之房,怎麼連空氣都好象和別的地人不一樣。」惠子優哉游哉地坐在剛才捆屍體的沙發上,抽著鼻子說。
「可是,你回答他,對方就會鬧得更加不可收拾。總之,讓我對付他吧。」
兩個人幾乎同時達到滿足。她把柴崎的褲子繫上以後,又象原來那樣,纏上結實的繩子。
「新婚夫婦?」
兩人嚇了一跳,相對而視。他們猜不出來者是誰。

多津子用腳尖輕輕地踢了一下柴崎。
「和屍體在一個房間,你不怕嗎,」
「你真笨!我是說,有了存放屍體的地點了。」
「你呀,還是個女人!」
第二瓶啤酒又空了。多津子打開第三瓶。
多津子要獲取帶殘虐性的歡樂,而柴崎又樂於受虐待,兩者象多年的老搭檔,相互默契配合,沉溺在變態的性的歡愉之中。
「不行,兩個東西藏在一個地方,很危險!因為柴崎而讓人刨出了一郎的屍體,那我們會連本帶利全丟光的。」
「在我回家之前,就讓他隨地便溺吧。你絕對不能讓他進到這個屋子裡來呀。」
「可是,你是一個女人啊。」
第二天,是水木必須出勤的日子。
「別說了,噁心!」
「你終於明白了。是呀,讓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掉!不,還要讓所有的妨礙我們事業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通通消失掉!」
「我先坐電梯下去,把車開過來等你。」
「可是,把屍體運到什麼地方隱藏起來呀?」
「看來,你是一個性|欲很旺盛的人。」她看到男人身上那種徵象后,高興地說:「我很喜歡這樣的人。」
「你放心好了。柴崎如果把一切告訴谷口,那麼他威脅我的材料就失去價值了。他之所以敢來威脅我,就在於只他一個人掌握這材料。再說,谷口如若事先知道,那他早就鬧開了。」
「為什麼不敢?」
「那我請您馬上回去。我並不是非聽您的話不可,我還有許多別的消閑解悶的辦法。」
「是財川一郎先生嗎,我一聽說,你當上財川商事的常務董事,嚇了一跳,不愧是水木兄,干出這樣的大事。你究竟是怎麼變成財川一郎的啊?」
水木將手上的報紙送給多津子。
經惠子這樣一說,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粗心了,家處城市中心一流飯店附近,就象今晚一樣隨時有意料不到的來訪客人。因而,雖然很便利,但也最危險,尤其象今晚……
「喂,你一個人在家,安全嗎?」
多津子宛如主婦等待丈夫宰雞似地說。
「走非常時用的樓梯最為安全。一是守衛人員從不巡邏那裡,二是過了凌晨二時,兒乎沒有人出入公寓。」
柴崎滿腹疑慮,顯出相當警惕的樣子。
對方突然聽到多津子的聲音,似乎愣了一下。
電話交談到此結束。
可是,對方緊催不放,不給水木以考慮的時間,非要他當場表態不可。
「不,光喝啤酒就夠了。我如果喝醉了,講不了那麼有趣的故事,不是很遺憾的事嗎?」
「喚,是姑媽呀。您應該先來—個電話,我好去飯店接您。」
「埋藏一郎的地方,怎麼樣?」
「可是送活人更危險,他要在車裡鬧起來呢?」
他雖然睡著了,但手裡仍然緊緊read.99csw.com地抓住那一疊錢,表現出強烈的金錢欲。
「你?不行呀,危險!」水木用手蓋住聽筒的傳話口,對多津子說。
據電視新聞講,柴崎的屍體是被送牛奶的少年發現的。警察署已設立搜查本部,開始調查這個殺人案件。
因為監禁室過於狹小,水木只好把屍體抱到客廳來捆。柴崎的致命傷在頭蓋骨上,被頭髮遮住,外表看不出來。他如同活人一樣,臉形完好,慘劇的唯一標誌就是右口角上鼓起的幾個血泡。
為了不被她除掉,自己也要做好充分準備。但是,這種準備,絕不能讓她有所覺察。
「不僅這以後,如果這以前您已經告訴了別人,那也不行。」
「因為是第一次,為了慎重起見,我想請問,您是一個人來的嗎?」多津子試探道。
多津子用眼睛示意水木說。碾成粉末摻進啤酒中的安眠藥數量是常用量的七、八倍。
「我再次問你,你是誰的替身?」
「觀察一段時間。柴崎從外面消失以後,沒有動靜或即便有動靜但沒有人知道他到過這兒,那我們就放心了。然後看準適當的時機,把他收拾掉!」
「讓他吃藥睡覺,怎麼樣?」
水木感慨萬端地說。當然,柴崎如果不身陷囹圄,也要投入這次戰鬥的。
「喂,喂,是柴崎先生吧?你剛才的話,太有意思了。」
多津子鞭策要倒下去的水木。
「你知道我們家吧。麴町四丁目的高級住宅1508號房間。你是一個人來吧?我只想聽你一個人的話。」
「怎麼,你也這麼神經過敏!閣下過去不是柴崎的兄長嗎?應該更厚顏無恥吧!」
「……我……」
「您是想對我採取奇怪的行動吧。」
「你點一點吧。這不過是最初的報酬呀。」多津子惡作劇似地笑著說,「您再喝一杯吧?」
「我來對他說吧。」在身邊旁聽的多津子突然說道。
無疑,她已經下定決心耍殺死柴崎。因為讓柴崎活著,後患無窮。雖然這是—個奇妙的玩具,但終究要將他毀滅。
在這期間,要讓他吃、睡、拉,而且,絕不能讓鄰居覺察出來。因為,雖然這裏的鄰居都是對他人漠不關心的所謂「公寓族」,但如果知道有人被監禁在這個樓里,那就不會緘默不語了。
「您是太太,應該心裡有數。水木兄右肩骨下有一條從右上到左下的刀傷。那是一次在爭奪地盤的相鬥中,被對方的匕首擦傷的。」
「什麼地方?」
「怎麼?這杯啤酒有點兒苦!」
因為事出突然,不知所措,其間,電鈴響個不停。
兩個星期後的一天,晚飯後,正漫不經心地看著電視的多津子,突然大聲叫喊起來。
柴崎疑惑地望著她。可是,她並不象要去端食物。
「不對,您又數錯了。您可要認真數呀。」
「不是隱藏,是扔掉!只要把它扔到浦田的什麼小巷裡,警察一定會認為柴崎是光榮犧牲的。」
喝里幾杯啤酒,眼帘兒稍稍泛紅的多津子開始勸誘道。
「那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聽完,水木驚訝地望著多津子。
柴崎當然無法知道她所說的一千零一夜的諷刺含義:一旦對故事失去興趣,聽故事者是要殺死講故事者的。講故事者為了苟延殘喘,在恐怖中將故事一個一個地講述下去。
水木一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屍體從十五層背到一層。然後再把屍體裝進車,他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了。
「是的,言之有理。」
「可是,現在太晚了。」
「巡邏的守衛人員剛過去,這個別候,公寓幾乎沒有出入的人,不過我還得出去看看走廊的動靜。」
「你說得有道理。」
在這種「遊戲」中,柴崎完全被多津子當作一種道具,一種「性具」,活著的「性具」。
「是財川太太吧?」
多津子巧妙地把他們的行動比喻為供食。的確,這種供食完全解決了不僅是柴崎而且也是她的飢餓。
「是不是這樣下去,他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們終於走到樓梯前,沒有被人撞見。
多津子擔心到了下面再把車開過來耽誤時間,容易引人生疑,因此先下去。
他說,他所在的暴力集團和西日本的一個大暴力集團訂立了同盟,企圖把自已的勢力打進東京。他這次是來偵察的。由此可知,雖然幾年過去了,他依然沒有從強盜集團中拔出身來。而且,因為缺少手腕和膽量,在強盜世界里,他依然是一個配角。
「因為我相信他絕對是水木兄,我曾經和他三年同吃一鍋飯,怎麼會認錯人呢?」
吃驚的水木要說什麼,但多津子用眼睛制止了他。
「你說得有道理。總之,她使我們虛驚一場。象惠于這種好動沒常性的有閑太大,有時真使人狼狽不堪啊。」
此刻,在柴崎面前,她故意裝出是第一次打開這個瓶子。
多津子爭分奪秒,果斷地向水木下達命令。
多津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但不解開柴崎手腳的束縛。
「您說奇怪的行動,什麼呀?」多津子裝出好笑的樣子反問道。
「實際上,我可憐你兩天來沒吃沒喝的,想給你供一點兒食物。」
「兇手絕不會幹這樣的蠢事,否則,就難以理解他為什麼要殺害一郎了。對於他來說,只要受到哪怕一點兒殺人的嫌疑,他所乾的一切就會付諸東流。」剛才耳朵貼在聽簡旁聽電話的多津子,看清了對手的處境,這樣安慰水木。
「那你敢一個人留在這裏嗎?」
「這個死死地盯上了你的傢伙非常熟悉你,你怎麼也擺脫不了他,應該對他下毒手。」
「痛痛快快地洗個澡,化化妝。」
他們在現場附近交換了位置,由水木開車到了剛才他選擇的地點。
在三人圍坐的麻粟木茶桌上,多津子放上三個玻璃杯。不問那倆人想喝什麼,就往杯里倒上冰鎮啤酒。
因為監禁時間越長,被發現的危險性就越大,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有不速之客闖了進來,那就更糟了。
「那麼,你怎麼辦?」
兩個人不知道放入的藥物究竟能起多大效力。不過,在他們看來,大可不必讓他醉成爛泥,只要能使他昏昏沉沉,減輕其抵抗力就足夠了。
「露出肩膀的刀傷就夠了嘛!」
在沒有弄清把自己所掌握的情報或武器交給多津子是否將來對自己有害之前,還是不急於給她為好。
象他這樣善於恐嚇的流氓,只會雕蟲小技,而缺少深謀遠慮。一方面,他看到水木身上有油水可撈,咬住他不放;另一方面,又經不起水木美貌妖冶的「妻子」多津子的花言巧語,而忘乎所以。
「從這裏開始,你來引路吧。」
「什麼?天大的事,我們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財川一郎雖然是被他人殺死的,可是我們一旦暴露,就象剛才兇手所說的,會被當成殺人兇手。既然如此,那就殺他幾個人。為了財川家的億方家產,要豁出命來干,況且對方是社會的害蟲,消滅一兩個對社會有益無害。」
「你怎麼啦?」
在回家的途中,多津子打開車上凶立體錄音音九_九_藏_書響,說道:「回到家,痛痛快快洗個澡,喝一杯白蘭地,睡一個美覺。總之,我們又闖過一關了。」
水木和柴崎的屍體一進到車裡,多津子立即開動了汽車。
「知道了。就我一個人知道。只要你們使我滿意,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財川太太是你的同謀吧?你和財川一郎先生無論怎樣相象也騙不過他太太的啊。她是一個大美人吧?你現在時來運轉,右手捧著朵花,左手抓著財產。看在你我昔日兄弟的情分上,能不能也讓我沾點兒光呢?」
「是的。您說,我丈夫是替身嗎?」
「不,放進一個便盆就夠了。拉完屎,用水衝掉,就可以當飯碗了。」多律子若無其事地補充道。
在多津子看來,殺人也是行善。只是她因為再也不能玩那種「供食遊戲」而感到遺憾。
「……」
「本來再想玩一次『供食遊戲』,可是,只好如此了……」多津子打消惋惜的念頭,長嘆一聲,打開電視。
多津子看了—下手錶。她準確地估計剛才柴崎所說的地點到這裏所需要的時間。
「再加把勁兒,還有一件大事沒有幹完呢。」
水木心裏知道再也無法瞞住柴崎了,柴崎是確信沒有認錯人才進行威脅的。
「可這是天大的事啊。」
他們決定用床單把屍體裹起來,然後再用帆市捆成包。為了應付萬一途中被人盤問,他們往帆布內塞堵塞物,使人看不出來裡面包的是屍體。
「該下手了。」
「要是有人知道他來過這地方呢?」
「嗯,現在還搞不清這小子是什麼樣的人,不過,在短時間內,我一定要瞅住他的尾巴,比起這個來,又發生了一件很傷腦筋的事。」
「?」
酒醉以後,柴崎的話變得更加奇怪了。
在身體被剝奪自由的異常狀態下,和女性之間的性的交媾,反而使柴崎產生這樣的異常慾望:無條件地屈從女性的意志,受她的支配,讓她盡情地玩弄。
最初,接電話的是多津子,看到她的表情,水木以為又是那個怪電話,可是接過聽筒時傳來的卻是柴崎的聲音:
水木心裏這樣想著,深深地親了一下多津子那如同甜美果子似的嘴唇。
這種奇妙的玩具,是不能輕易到手的,應該更愉快地再玩幾次呀。
「在強盜們看來,在暴力集團的相鬥中死去,是很光彩的事。是光榮犧牲吧?」
應該記住,她所說的「為了財川家的億萬家產,要豁出命來干」的話。因為,從她的話中聽出來,一旦水木成了她實現目標的障礙時,她也要豁出命去除掉水木。
「喂,水木兄,你聽見了沒有?為什麼不答話呀?」
多津子不知為什麼,俯身看著一動不功的柴崎。
「放心好了,這種人能夠因吃那麼一點兒安眠藥就簡單地死去嗎?你瞧他那副表情,哪象會死去的呀!呼嚕呼嚕的,張著嘴,流著口水。這種平日人們懼怕三分的強盜竟然如此不體面呀!」
多津于笑吟吟地說。
「不行,現在一坐下來,就動彈不了啦。除了今晚,再也沒有機會拋棄屍體了。來,再加一把勁兒。」
「所以,我才說您的話有意思了。不過,你能拿出證據來嗎?如果拿不出可靠的證據,那麼誰也不會相信您的話。」
「這不太可能。如果那樣,到時候再想別的辦法。問題要—個一個地解決。」
「什麼?他有那麼大的肚量?能把財川家的財產一口吞下去?你放心好了,我胸有成竹。」
兩天以後,柴崎給水木的公寓打來了電話。
「你看了這報紙,難道就沒有想到嗎?」
多津子走到門口,透過門鏡,看到門外站著的意外的來訪者時,不由得愣了一下。
「讓人從被認為是在強盜之爭中死去的屍體中檢查出安眼藥來,會把事情弄複雜的。」
「可是我覺得問題不大了。」
「你已經是財川一郎了。繼承財川家業,將獲得十幾億元財產,一個一流公司的職員辛辛苦苦地干一輩子,所獲工資不過五千萬元,那麼你該知道你將得到的東西究竟有多少了。要想獲得這麼巨大的財產,難道能為這樣的事傷腦筋嗎?」
「監禁起來?」
水木又一次感到自己同夥的可怕。她簡直不象一個年輕女性。
「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把屍體捆好以後,你先去尋找場所。不能在屍體放上車以後再花時間去尋找。」
「另外,請問,誰也不知道您到這裏吧?說句失禮的話,您是配不上當財川家的客人的,要是讓人們知道了您出入于財川一郎家,那對我們將是不體面的事。保守到我這裏來的秘密,這也是我給您報酬的條件之一。」
柴崎頭腦已經相當昏沉不清了,他拿起多津子推過來的錢,開始數起來。可是中途老是點錯。
「我已經在飯店吃過了。」
「你究竟要說什麼呢?」
她買來了結實的繩子以後,又再次把柴崎捆綁起來。
「什麼?」
柴崎彷彿討好似地回答。
原以為她還要再聊下去的兩個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三個人的杯子碰在一起。
果然,柴崎沒有撒手,雖然瞬間猶豫了一下,但馬上又纏了上來。在他看來,只要看出有油水可撈,那就要象蚊子似的馬上叮上去,即便認錯人,也算不了什麼。
「知道了。你要這麼不放心,就早一點兒回家吧。」
「該下手了吧!」水木催促多津子。
水木意識到自己的同夥比想象的可怕。不過,她畢竟還年輕,她不應該把自己兇惡奸詐在水木面前表現出來;倘若她更為可怕,那就應該把自己令人可怕的本性隱蔽起來,不讓水木覺察。
「他也沒有準備。我們要幹得越快越好。現在還為時不晚,他自見到你後到今天,不過兩天時間,看來,還不會對任何人談過這件事,因為他好不容易遇到一棵搖錢樹,不想告訴別人;可是,拖下去,讓他到處亂跑,他有可能漏了嘴。」
「可是,水木兄,您每天晚上自由地使用太太這樣漂亮的女人,你……不覺得過分嗎?畜生,你還瞞著別人呢!」
「怎麼辦?」
兩派聯合的第一個步驟,是在大田區蒲田地區開設事務所。可是,東京最大的暴力集團「大東組」,糾合了關東一帶的暴力集團,嚴陣以待,企圖阻止「川村組」和「根岸組」打入東京。於是,今日凌晨三時左右,「大東組」系統的東谷一家東(注:暴力集團的基層組織),和川村、根岸組的混合隊在蒲田車站周圍發生了激烈的武鬥,雙方都使用手槍和日本刀,以致死六人,輕重傷十六人,據說死者人數還有增加的趨勢。
柴崎終於表露了自己的企圖。在這種情況下,水木不能隨便回答,因為一旦答應了他,對方的要求馬上升級,而且妥協的本身,又會變成對方繼續威脅的武器。
「可是,這樣的話,說得再多也沒用。」
「兇手一旦被我們查出來,我們也得幹掉他。在一段時間內,我們大可不必怕他,因為,如果他要告發了你,那就等於暴露他自己。」多津子冷笑道。九*九*藏*書
水木頗為擔心的是,他不在場時,柴崎將會進行掙扎。如果讓他掙開桎梏,多津子無論怎麼厲害,也不是他的對手。於是水木又用一根粗大的繩子把柴崎全身纏了起來,使他象一隻結草蟲。
「簡直看不出來是死人。」多津子並不扭頭,看著屍體說。
當天的晨報來不及刊載發現屍體的消息。但早上的電視節目中卻播送了。
「對不起,突然打攪你們。今晚我們女子專科學校的同窗會在東京大飯店聚會,同窗會結束以後,我想起一郎的新居就在飯店附近,急於想看看你們的新房,就突然闖來了。對不起,我看一眼就走。」
果然,十分鐘后,柴崎來了。是一個人。
呷了一口,柴崎說道。
水木十分擔心地問道。但是,他又不能僱人來守衛。
這一瓶才是「真傢伙」,裏面放入了巴比妥酸系的強效力安眠藥。一旦喝進這種葯,要經過很長時間才能醒過來。
屍體放在後座的前面,上面再放上預先放在那裡的作遮蓋用的高爾夫球手提包。這使水木只好縮著腳坐著。
坐了三十分鐘,閑聊一陣后,惠子站了起來。
突然,在捆包作業中,門鈴響了。
水木已經感受到這是她進攻男人的最最的拿手的一招兒。她最初就是用這一招兒俘虜了水木的。
「喂!」
「這倒是理想的地方。離繁華街道不遠,很容易讓人認為他是被對立面拉到這裏殺死的。」
「柴崎先生,您還是點一點錢吧。以免過後說錢不夠什麼的。」
惠子好奇地睜大眼睛,走進屋子。
「好象是來偵察的吧?」
緊接著,他們必須決定把柴崎活著送往那裡呢?還是使之變為屍體送往那裡。
瞬間,兩人懷疑惠子是不是已經知道他們殺了人,故意這樣諷刺呢。
「喂,你先用麻繩把他的手腳捆起來。使他即使醒過來也動彈不得。我去買更結實的繩子和堵嘴用的膠布等必要的東西。」
隨即,她又自言自語說:「不過,我想不出他究竟是誰。」
「既然決定下來,今晚就收拾他。行善要快。」
「瞧,把你嚇成這樣子。這個房間十分寬敞,只住兩個人,有多餘的房子。況且牆壁厚實,鄰居又都是對周圍漠不關心的人。」
「一點也不,人們會認為,他可能一個人逃出來,走到那裡精疲力盡死掉了,或者在事件發生后,走到那裡被對方發現而殺死。本來,象他那樣的強盜,何時何地死掉都不令人奇怪;再說,在那麼一場大規模武鬥之後,又出現一兩具屍體,只能令人相信是武鬥的餘波。」
「這個女人真是個怪物呀。」

「有什麼危險?對方是在電話的另一頭。」
在這之前,多津子把這種葯放入啤酒中以後,又不露痕迹地封起瓶塞。
多津子眼睛一動不動地直直地望著對方。
被引進面向涼台的十鋪席的西洋客廳時,就象當初水木一樣,柴崎東張西望,驚嘆不止。
多津子決不讓水木鬆懈,因為現在必須儘快把屍體搬到車上。
「是嗎,您說得那麼可怕。那傷痕是必須脫下衣服才看得到的吧。可是,您怎麼從外表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呢?」
「可是,水木兄,你是怎麼變成這位漂亮太太的丈夫的呀?」柴崎用稍稍發紅的眼睛望著水木道。
她和水木每次進來的時候,柴崎都渾身發顫,害怕他們是來執行他的死刑。
多津子以好象要藏放什麼物品似的口氣說。當然她是指柴崎的屍體。
家中有星期天作傢具用的一把鐵鎚,他們決定用此作為兇器。
水木離家去公司不到一個鐘頭,多津子就急不可耐地打開嚴密禁錮的監禁室,走了進去。
於是,水木將今天在公司遇到柴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多津子。
看來,這兩天,柴崎已調查了水木的身分,水木只好保持沉默。
這最初的一杯酒緩和了他的緊張心情以後,加上多津子和木木也同瓶共飲。柴崎放心了。他又咕嚕一聲喝乾了一杯。
「找到好地方了嗎?」
多津子蹲下去,解開纏在柴崎腰間的繩子。
「不必倉促行事。還是先找好地點再說。」
在這個將來一定要和自己發生利害衝突的同夥面前,應該儘可能地裝痴賣傻,以鬆懈她對自己的警惕。
兩人面面相覷。
來者是一郎的姑媽、谷口敏勝的妻子惠子,是一個不能夠讓其吃閉門羹的貴客。
「對柴崎下手的時候到了!」
「沒問題。得先讓我再喝—杯摻水威士忌酒。」
「如果不是一個人,又怎麼樣?」
「不要焦急。」
多津子打開門之後,他提心弔膽起來。好象被多律子那種強悍的神氣壓俐似的。
「那麼,如何才能將他監禁起來呢?」
「哪還用接呀,飯店就在這旁邊,相距不過咫尺呢。」
(他充其量只有兩三個星期的活命了,在最近儘可能多供他幾次美味。)
「你暫時不要請客人來了。」
「你究竟為什麼要把他叫到這裏來:他是個慾望難填、貪得無厭的傢伙,一旦答應了他的要求,他會得寸進尺,毫無止境地敲詐、勒索,直到把我們的骨髓吸干為止。」水木急不可待地盯著多津子大聲喊道。

正在看報紙的水木感到奇怪地抬頭問道。
象結草蟲一樣躺在地板上的柴崎,抬起頭用恐怖的眼睛望著她。
多律子嗤之以鼻似地冷笑一聲,柴崎好象冒火了。
惠子大概也因為自己突然來訪,耽誤了時間,而挂念著家裡。
水木一時不知所措,是仍然假裝不認識呢,還是為了爭得時間,暫時答應他的要求呢?
「我本來喜歡心平氣和地解決問題。不過事先我要聲明一點:如果您的話就象我所期待的那麼有趣,此後我將定期地聽您講述,屆時付給您相當的報酬,但是談話者必須只限於您一個人。如果不斷出現為了獲得報酬的談話新手,那您那些難得的話就變得枯燥無味了。您的話的價值就在於您一個人知道。不讓別人知道,這是我奉送禮物的條件,這一點,我想事先講清楚。」
多津子用手甩晃著解開的繩,露出謎一般的笑容。
「是的,柴崎可能和谷口有聯繫,谷口夫婦知道柴崎到過這裏。」
「喂,根岸組不是柴崎的組織嗎?」
她現在的心境如同獲得一個極其好玩的秘密玩具的孩子一樣。
「對付孩子是麻煩的。比起孩子來,對付他更容易。用結實的鎖把他鎖進房子里,既不殺死他,又不讓他活得好,只要放進兩件東西就夠了:飯盆、便盆。」
比起剛才殺人來,他們感到這更消耗精力。
柴崎用狡黠的目光瞥著多津子,在想象她的裸體。幾杯啤酒落肚以後,他的話匣子也隨之打開得更大了,他向多津子和水木講述了他和水木分手以後的經過。
多津子終於下決心道。此時,客廳地面上還放著繩子,撒著填塞物。
多津子撒嬌似地噘起嘴說。那情態九-九-藏-書倒真有點兒象嬌嫩的新婚妻子。
水木又哼了一聲。對他來說,這是第一次殺人,雖然在當強盜的時候他打架鬥毆,作惡多端,但沒有殺過人。
多津子笑道。
柴崎領會了多津子話中的含義。
柴崎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到那上面去了。
「要說怕,活著的時候才可怕呢。死了,就是一塊『眯脫』不過,說他是『眯脫』不太合適,英文『眯脫』是指食用肉。總之,你不必擔心,趕快去選擇一個合適的保險的場所。」
「乾杯!」多津子舉杯說。
「瞧吧,我不用多長時間,就能剝下你的畫皮!」
「我已預料到你一定會遇到熟人,那你就假裝不認識好了。」
「再說,要先找好藏放地點之後,才好下手呀!」
「恐怕即便被殺死也緊抓不放呢。」
彷彿給臨終者行善似的,多津子在水木上班時,又迫不及行地玩了幾次「遊戲」。

多津子立即出去仔細觀察了房間前面到電梯室前的動靜后,回來說:「一個人影也沒有。電梯一動不動,此時不運,更待何時!」
水木駕駛著一郎過去的車到蒲田車站那一帶去了。回來時大約是凌晨一時左右。
「你實在有點兒神經質,沒有必要把他捆成這個樣子。他連廁所都去不了。」
這是件艱巨的事,在搬運過程中,如在走廊上被人撞見或和人同乘電梯,都是危險的。
多津子言不由衷地強打笑容地說著,把惠子迎了進來。
「怎麼還沒醒過來?」
「最簡單的辦法是刺殺,可是這樣容易弄髒房間。」
「什麼?幼稚?」
柴崎催促道。
他仍無反應。水木一下了擔心起來了。
她回頭看到水木已初步把室內收拾好后,才打開門。大叫一聲:「是您呀,姑媽。」
多津子眼睛閃閃發亮,水木知道,每當這時候,她一定又想出了什麼「高招兒」。
柴崎已經進入昏睡狀態,可是當多津子他們要將他手裡拿著的錢抽出來時,他那弛緩的身體,顫動了一下,手裡更緊緊地握住了錢。
「怕什麼?他已經死了,難道會活過來嗎?」
她心滿意足地想道。
「你瞧呀!」
他們決定把廁所旁邊的四個半鋪席大的地方作為柴崎的監禁室,這裏和鄰居相隔一間屋子,隔音甚好,而且有一扇堅固的門,鎖上以後,是一個理想的家庭監獄。再說旁邊是廁所,便於俘虜排泄。
「現在你可以歇一會兒,我來開車。」
水木不知道突然被冰鎮的啤酒是否會變苦,反正經多津子這樣解釋之後,柴崎就再也不停地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啤酒了。
「嚇我一跳。這傢伙對錢的執著,太令人可怕了。」
「我也剛讀完有關這方面的報導。」
多津子皺著眉頭說。因為,刺殺會使血流滿地,難以洗凈,而留下殺人證據。但是,又不能絞死他,因為強盜是在武鬥中被殺死的。
多津子催促道。
「不能喝酒!你還要開車呢!先忍耐著,喝一杯咖啡吧。」
柴崎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刺|激的兩性活動,他覺得經歷過這種異常的體驗,恐怕對別的女性的普通刺|激再也不會有什麼反應了。
因為在這套與其說是愛之巢,不如說是罪惡之巢的房間里,他們已經干下許多見不得人的事。因而,水木產生了已經度過了漫長的時間的錯覺。
「為了相互的幸福,我們雙方要心平氣和才好。」
「怎麼樣?怕我了吧?因為你們是逃不過我的眼睛的。還是乾脆承認,分給我一點兒好處好,這對雙方都有利。至於我,絕不想把這件事聲張出去。」
接著,他們討論用什麼方法殺死柴崎。
多津子頗感奇怪地墮著水木。
多津子終於顯出放心的樣子。
水木這句話,成了結論。
之後,午間新聞的廣播和晚報談到了柴崎的身分。並談到警察方面認為,被害者可能是昨天凌晨浦田車站周圍所發生的暴力集團衝突的餘波中被殺死的。
「當然,如能扔到武鬥的現場最好。但決不能在扔的時候被人撞見,離現場五百米的地方,也還合適,那就走吧。」
「你怎麼還不明白?你所要得到的並非是什麼人都可以得到的東西,既然如此,就應該拼著命之奪取,你意識到這一點后,就該知道我的意思了。」
「那就打死他吧!」
水木也用眼睛回答她。
「那麼,為我們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乾杯吧。」
象也被強迫用便盆盛飯吃似的,水木感到要嘔吐。
「你還想喝西洋酒嗎?」
「怎麼啦?突然鄭重其事地提出這個問題?」
「再觀察一段時間看吧。我就擔心在下一個星期,有人向警察提出搜索要求的。」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擔心暴露我們的關係。」
「再說,送到現場以後,還不知是否能幹脆利索地殺死他呢!」
「一個鐘頭巡邏一次。巡邏過後的一個鐘頭內最為保險。」
他也完全陶醉在這種受虐的快|感之中。對多津子象一隻被馴養的動物那樣溫順。
「誰也沒看到我進到這個房間里來呀!」
水木明知對方不會幹這樣對自己也是危險的事,但又很難肯定他不會這樣干。因為對方是隱蔽的,搞垮了水木以後,只要放棄自己的利益,那還是安全的。
「您放心好了,我怎麼會把這麼有趣的話告訴別人呢?」
事態結果如同多津子和水木所估計的那樣,但是他們不知道,警察在屍體旁邊拾到了一個小東西。
「可是,那小子是個鬼迷心竅的人,他看出我身上有油水可撈,絕不會輕易撒手;再說,他很了解我,甚至連我身上細小的特徵都知道,他一定會藉此威脅我,這件事要是讓聰次、谷口或現在打怪電話的對手知道,就糟了。」
水木笑臉相迎。其實,剛剛殺了人的雙手還沒有來得及洗呢。他雖然慌慌張張地粗略地把室內整理了一下,但地上恐怕還遺留有捆包用具什麼的碎片呢。
「你不要倒打一耙。」多津子斷然說道。
「我累了,讓我歇口氣吧。」
多津子鬆開男人腰下的繩子,解開他的褲紐……
「放心好了,現在對方手腳都被捆得緊緊的,再說,在你回來之前,我不打開門給他飯吃。」
水木感到意外,急促地問道。
這種下流的錯覺,使他失去了應有的警惕。世上,象他這樣光想拾他人的殘羹剩飯者,終究缺少應有的知識和穩重。
大功告成。
「知道了。」
「混帳!誰說殺死他了?我是說把他監禁起來!」
多津子催促水木。
她打開電視,是為了掩蓋水木動作的聲音,以避免讓鄰居聽見。
他們終於沒有被任何人盤問,順利地拋棄了屍體。
剛好是新聞聯播時間,廣播員用單調的聲音報告了暴力集團之間相爭的消息。關西方面的暴力集團企圖向東京擴充勢力,遭到東京一帶暴力集團的阻攔,於是兩伙之間發生了大規模的武力衝突,死傷多人。
「是啊。」
把柴崎監禁了一個星期,這期間,沒聽說外面有人尋找柴崎。